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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珠令-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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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君毅站起身子,迎着问道:「他们伤势如何?」杜干麟道:「杨使者是被暗器击中腿部,差幸他身上带有解药,剧毒已怯,只是暗器太过细小,尚未取出。沈使者身上有三处剑伤,失血过多,方才已经昏迷过去,经属下给他包紮了伤口,喂了两粒伤药,如今只是精神委顿,已无大碍。」凌君毅颔首道:「好,让他们坐下来,给我瞧瞧。」万有为、诸福全应了声「是」,扶着两人在板凳上坐下。
    丁峭跟着走了过来,从怀中取出一条三寸来长的磁尺,说道:「总座,杨兄腿上的细小暗器,只怕是毒针之类,属下这磁尺,专吸毒汁,是否由属下先替他吸出来?」他扇中暗藏毒针,是以身上备有吸毒针的磁尺。
    凌君毅因自己当选总护花使者,自然有许多人心存不服。正好藉机露上一手,闻言笑道:「不用,待兄弟先瞧瞧再说。」伸手揭开杨家骢腿上已被撕开的裤管,注目看去,果然有四五个极细的针孔,皮肤四周。因涂过「毒汁」解药,毒气已退,但针孔处仍然留有黑点。这就仰手一指,回头道:「针上淬过剧毒,因此纵已涂过解药,仍然留有毒血,并未清除,如若光是把毒针吸出,而不能把毒血逼出,目前虽可无事,时间稍长,余毒仍会在体内发作。」杜干麟道:「属下已经喂了他两粒本帮特制的解毒丹了。」凌君毅微微摇了摇头,笑道:「只怕没有用,除非杨兄人本身能运行真气,把毒血从针孔逼出体外才行。」这话等於白说,杨家骢连坐都坐不住,哪里还能运气逼毒?
    凌君毅话声一落,已经伸出手去,掌心按在伤口上,轻轻往上一抬,等他翻过手来,掌心赫然多了五枚细如牛毛的钢针。冷朝宗看得一呆,失声道:「总座好精湛的内功。」凌君毅微笑道:「如论内力修为,兄弟哪有冷兄的精湛,兄弟使的,只不过是「擒龙手」中的吸力罢了。」冷朝宗因凌君毅当着大家,说内功修为不如自己,这话从总护花使者口中说出,当然极具份量,一时顿觉脸上有光,连忙欠身道:「总座太谦了。」凌君毅伸出左手,握住杨家骢有掌,暗暗运功,一股真气,循着对方手臂,朝右腿逼去。但见杨家骢五个针孔中,立时缓缓流出黑血,不多一会,黑血渐淡,流出来的已是鲜红血液。
    凌君毅左手一松,放开杨家骢的手,说道:「好了,毒血已尽,你们给他敷上刀创药,包紮起来就好。」杨家骢长长舒了口气,有气无力的道:「多谢总座赐救。」早有万有为从身边取出刀创药来,替他包紮妥当。
    凌君毅抬目问道:「今天白天由哪两位护法负责?」右护法蔡良道:「是叶开先、冉遇春。」叶开先、冉遇春立即站了起来,欠身道:「不知总座可有吩咐?」另外四名护花使者也跟着起立。
    凌君毅道:「大船即将启碇,诸位该出发了,先到大孤山一带去搜索搜索,如遇敌踪,立即以信号联络。」叶开先、冉遇春应了声「是」,欠身一礼,便和四名护花使者一齐朝外行去。凌君毅正待向杨家骢、沈建勳两人问问遇袭的情形,只见窗外白影一闪,总管玉兰款步走了进来。
    凌君毅首先站起身,招呼道:「总管早。」左右护法、护法、护花使者全都站了起来。
    玉兰慌忙裣袄为礼,说道:「总使者,诸位快快请坐,贱妾愧不敢当。」冷朝宗走到右首,与蔡良坐在一起,空出左首一条板凳,让玉兰坐下,大家依次落座。玉兰凤目一抬,目光落到杨、沈两人身上,问道:「总使者,他们两人负了伤,可是出了什麽事吗?」凌君毅道:「不错,他们在大孤山遇到袭击。」玉兰道:「是黑龙会的人?」凌君毅朝桌上一指,说道:「此人使的是梅花针,淬过「毒汁」,应该是黑龙会的人了。」玉兰道:「咱们是否已经派人去大孤山一带搜索了?」凌君毅道:「叶、冉二位护法已经去了,据兄弟推测,贼人伤人之後。可能已经远去,此时大白天只怕搜索不到什麽了。」玉兰问道:「此事经过情形如何?」凌君毅道:「兄弟刚替杨兄起下毒针,逼出毒血,正好总管来了。」正说之间,只见副帮主芍药像一阵风般从前舱走了进来,她一双盈盈秋波,一下就落到凌君毅的身上,娇声道:「凌兄,听说咱们巡逻的入出了事?是不是遇上了黑龙会的贼党?」凌君毅站起身,含笑道:「副帮主来得正好,详细情形,兄弟也不清楚,你先请坐。」他站起身,自然是让坐了。
    芍药道:「凌兄请坐,我和三妹坐在一起就好。」凌君毅只好仍在首位坐下。
    杜干麟、罗耕云躬身道:「属下见过副帮主。」芍药道:「昨晚是你们两人当值?」社、罗二人应了应「是」。
    芍药道:「事情是什麽时候发生的?」杜干麟道:「五更左右。」他不待芍药再问,接着说道:「昨晚属下和罗兄出去时,就分为两组,罗兄和万〔有为〕诸〔福全〕二位使者巡逻大孤山以南,属下和杨〔家骆〕沈〔建勳〕二使者巡逻大孤山以北,五更时分,天色十分昏黑,江面有雾,四五丈之外就看不见景物。」芍药不耐道:「你说的简扼一些,别拖泥带水。」杜干麟知道这位副帮主的脾气,连忙应了声「是」,续道:「那时属下等三条船,相距总在十几丈左右,属下因雾水极大,站在船头,忽听远处隐隐传来喝叱之声,属下急命水手循声寻去,但那时夜雾极大芍药不耐道:「我要你说得简单扼要,你怎麽老说雾大。」「是、是……」杜干麟连声应是,接着道:「等属下赶到,沈使者船上两名水手已死。沈兄身中三剑,一身是血,跌坐舱中,看到属下,口中说了声追,就昏了过去。杨使者仆卧船头,中了贼人暗器,已经昏迷不醒。」芍药问道:「你没见到贼人的影子?」社干鳞道:「那时夜雾……」他原想说「夜雾甚浓」,但只说了「夜雾」两字,慌忙改口道:「属下赶去之时,并未看到贼船。」沈建勳身中三剑,失血过多,此时显得十分虚弱,一手扶着桌沿,站起身道:「启票副帮主,此事经过,只有属下一人最清楚。」凌君毅道:「沈兄伤得不轻,你还是坐下来说好了。」沈建勳望望芍药,不敢坐下。玉兰道:「总使者叫你坐下来说,你就坐下来说吧。」沈建勳道:「属下遵命。」坐下之後,接着说道:「出事地点,大概在大孤山西北方,那时属下船只距离江岸,不过五里光景,属下听到一阵哗哗水声,起初只当是杨兄的船只驶来,并未在意……」芍药哼了一声。
    沈建勳被她哼得不由口气一顿,续道:「後来忽然听到舱後扑通—声,似有人堕水,属下回头看去,发现後梢窜上一条人影,属下正待喝问,那人身手矫捷,挺剑就刺,属下就和也动起手来。」芍药道:「你没看清他面貌?」沈建勳道:「这人不但一身黑衣,连一柄剑都是乌黑的属下只看他是个瘦长个子,没看清他的面貌。」玉兰道:「此人剑法如何?」沈建勳道:「剑法十分辛辣属下和他交手二十来招,腿上就被刺中一剑。」芍药道:「杨家麟什麽时候赶来的?」沈建勳道:「约莫在咱们交手了一盏荼的工夫。杨兄的船从左首驶来,届下听到杨兄大叫一声,纵身飞纵上船。就见那黑衣人左手一扬,厉声道:「下去。」那时晨雾很浓,属下怕杨兄中人暗算,急忙叫了声「杨兄小心。」但杨兄凌空扑来,无处闪避,属下只听他口中哼了—声,十倒船头。属下因出声警告,稍—分神,又被刺中两剑。他剑上淬过「毒汁」,属下左脚麻木,跌倒船扳上,差幸那时候远处有船驶来,贼人神色慌张,从後梢跃落来船,匆匆逃走,接着杜护法亦跃上船来。」芍药道:「对方只来了一个,还连人家的影子都没有看清,就造成两死两伤,照这情形,咱们还能找上黑龙会去?」杜干麟一脸惶恐,连连躬身道:「属下无能……」芍药气道:「你们这些人,只配在花家院里打转。」凌君毅含笑道:「这是意外,昨晚雾也确实大了些,对面都看不见人,才会被贼人所乘。」他回过头去,朝杜干麟抬抬手道:「杜兄叫他们把杨、沈两位使者扶进去,好好休息。」杜干麟答应一声,便和万有为、诸福全两人挟起杨家骢、沈建勳朝房中而去。
    芍药因有凌君毅开了口,自然也也就不多说了,眼波一溜,说道:「太上要我来问的,我还得覆命去,凌兄你看怎麽说好?」凌君毅说道:「这是意外,谁都无法防范。太上问起来,副帮主只管照实把经过情形跟太上报告好了。」芍药披披嘴道:「像昨晚发生的这种事情,要是让太上知道了,责怪下来,谁能负责?」凌君毅朗笑道:「太上早就说过,维护本帮之责,由在下一力承担,自然是在下负责了。」芍药妙目凝睇,问道:「你如何负责?」凌君毅道:「不出数日,在下自会把昨晚伤人的贼人擒来,这总够了吧?」芍药站起身道:「等人擒到了再说,别先说大话,太上面前,可不能这麽说。」玉兰看副帮主站起,也跟着站起身来。
    凌君毅道:「副帮主可是不相信麽?」芍药甜甜一笑道:「我信……」款步朝舱外行去。玉兰也紧随着她身後而去。
    右护法蔡良等芍药走後,豁然笑道:「咱们这位副帮主,比太上还要难说话,从没有敢对她这麽说话的人,也从没看到她这般笑盈盈的对人说过话,看来,副帮主对总座特别客气呢!」本来大家背後都说凌君毅是百花帮的「娇客」,给蔡良这一说,不由得全都笑了出来。这下凌君毅还没脸红,蔡良一张黄脸,倒反而红了起来,摸摸脸颊,说道:「兄弟说的是老实话。」他越描越黑,全堂更不由得哄然大笑。
    左护法冷朝宗一手提着旱烟管,站起身道:「好了,船已经开了一阵,现在差不多快到大孤山了,今天船上值日的是秦得广、张南强二位吧?咱们到船头瞧瞧去。」秦得广、张南强同声应「是」,跟着冷朝宗朝舱外走去。凌君毅的卧室,是在大厅左首,除了床铺,临窗还有一张小桌,两把木椅,陈设虽极简单,但在船上已算是相当舒适讲究的了。窗临甲板,推过木窗,还可以远眺江上景色。凌君毅到扬家骢、沈建勳的房里,探看了两人的伤势。护花使者的卧室是四个人一间,上下铺,地方十分窄,凌君毅暗暗记下了另外两人的姓名,便自退出。走到船头,只见冷朝宗和秦得广站在那里说话。冷朝宗果然内功精纯,凌君毅才走出船舱,他已经回过头来,一眼看到凌君毅,立即拱手道:「总座出来走走?」凌君毅顿首笑道:「舱里确实有点闷气,哦,这是什麽地方了?」冷朝宗伸手一指,说道:「刚过了大孤山,前面就是小孤山了。」凌君毅道:「江面上没事吧?」冷朝宗用手中旱烟管指划着江面,说道:「江面上风平浪静,附近一二十里内,都看得清清楚楚,咱们的巡起船,就在前面,白天大概不会有事。」凌君毅道:「冷老见多识广,江湖经验丰富,依你看,这黑龙会巢穴,会在哪里?」冷朝宗模模山羊胡子,沉吟道:「这个就难说了。从这里去,只有北峡山、巢湖、石臼较有可能,淮河上的洪泽湖,也有可能,只是这些地方,从未听说过有大伙贼人。黑龙会纵然行动隐秘,也瞒不过江湖上的耳目,秦护法对这一带地势极熟,属下方才就是在和他讨论此事,也觉得黑龙会潜伏在这些地方的可能不大。」此人不失为老奸巨滑,他方才和秦得广低声说话,怕引起凌君毅怀疑,在轻描淡写中,带上一句,就把事情交代过去。
    凌君毅道:「那麽依冷老的看法呢?」冷朝宗道:「黑龙会的巢穴,如果不在这些地方,那就可能在长江下流了。」他说到这里,接着看了凌君毅一眼,才又接道:「其实总座该向太上请示,咱们目的地究在何处,让大家心里也好有个准备。」凌君毅迎着江上清风,徐徐吁了口气,淡然笑道:「太上心里胸有成竹,快到地头,自会向大家宣布,她不说谁敢去问?」冷朝宗深沉一笑道:「总座说的也是。」凌君毅循着左舷甲板,朝船後走去。看到张南强独自倚着桅杆远眺,心中就意识到八名护法之中,似乎分成了两派。这也难怪,当时三十六名护花使者。本来就是分由左右护法率领的。张南强看到凌君毅,慌忙过来行礼。凌君毅含笑道:「张兄不用客气,兄弟只是随便走走。」随着话声,已经走到後梢。
    掌舵的是一名头盘小辫子的瘦小老者,但凌君毅看得出来,此人一身武功也有相当基础。他昨天就听说过,掌舵的叫勾老大,昔年原是洪泽湖的水盗,投效百花帮,已经有十年了,百花帮所有船只,悉归他指挥。只是这次的航行,连他也一无所知,据说每天启碇前,由太上亲自命使女直接下令给他,告诉他这一天的航行路线和晚上在哪里停泊,他只是按照指示行事。
    凌君毅望着勾老大炯炯双目,凝注远方,一心一意地掌舵,似乎根本没看到自己一般,自己也不好去打扰他,只是心中暗暗忖道:「黑龙会难道有什麽秘密不成?」天色逐渐接近黄昏,晚晖斜照,江面上闪耀起万道金蛇,景色之壮丽,丝毫不逊日出。凌君毅倚着窗口,似是看得出神。只听身後响起一个又娇又甜的声音说道:「你在想什麽心事?」凌君毅微微一怔,回过身去,只见芍药似嗔似喜地站在身後,一阵沁人甜香,已经送入鼻中。这就含笑道:「我当是谁,副帮主请坐。」芍药娇嗔道:「除了我,还有谁来?」接着轻哼道:「副帮主、副帮主,你只会叫我副帮主。」凌君毅自然听得出来,看看四周,低声道:「妹子,在外面要小心点。」芍药娇笑低声道:「太上都知道了,她老人家都不管,谁还敢管?」凌君毅陪着她聊了一会,芍药看看天已经快黑了才起身离去。天色果然黑了,黑得好快!船已经开始缓慢下来,在靠近香口江岸的一处港湾停了下来。偌大一艘楼船,黑沉沉地,看不到一点灯火!不,灯火自然点上了,只是楼船上,每一处窗口,都拉上了一道黑布窗帘,一丝灯火也透不到外边去。膳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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