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路的江湖路-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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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淮目不斜视地跟着朱七往二楼走，其实是有点紧张，久居山野的他，早已习惯了清静自在的生活，进得这酒楼来，便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洒楼里密密匝匝的人群和探照灯般扫来射去的目光。
　　　　晓晓也有点紧张，低着着踩着朱淮的脚印往上走，大气都不敢喘。
　　　　只有枝枝，一边上楼，一边左顾右盼地张望，对这种热闹非凡的景色觉得甚为熟悉，隐隐约约地好像又想起了一些画面，但再要细想时，又失了头绪，只好继续打量周围的酒客，希望能让自己多想起一些来。
　　　　一楼大堂里，一个贼眉鼠眼的小个子男人对着同桌的另一位白白净净的武士打扮的男人邪笑着说：“瞧瞧，那俏丫头正对着咱们二爷望过来呢，我看八成是看上二爷您了！”
　　　　…………………第七十七章　酒楼传言江湖事
　　　　　　　　　　　那白白净净的武士却将手一摆道：“老七，别乱说，我看那几人来头不小。你没见前面领路那人？此人外家功夫极为了得，我们少惹事的好。”
　　　　朱淮、朱七、枝枝、晓晓四人随着跑堂的小二来到二楼。二楼上所谓的雅间，不过是用屏风把一张张桌子简单地分隔开而成，为的是尽可能多容纳客人。醉仙楼地处水远城的黄金地段，每日里南来北往的客人极多极杂，正午时分正是生意最好的时候。小二将四人领进一间还空着的雅间坐下，脸上堆起职业化的笑容问道：“这位公子爷，来点什么？”
　　　　朱淮微笑不语，看向朱七，朱七便吩咐小二道：“把你们酒楼的特色菜上两样，外加水晶拨丝兔、清蒸河鲤、虾仁凤尾，再来两壶陈年女儿红。”
　　　　“好嘞！”小二听见点的都是最贵的菜肴，心知这一桌油水不少，脸上的笑容便真切了几分，躬着身笑眯眯地退下了。
　　　　小二一走，枝枝便舔着嘴唇道：“朱七叔，你点的菜肯定很好吃，我听着就要流口水了。”
　　　　晓晓看见枝枝伸长脖子望着门口等菜的样子，暗暗摇了摇头，不明白朱淮为什么会对这土里土气、毫无风度的枝枝另眼相加。
　　　　“枝枝，坐下！一会儿有你吃的。”朱淮只是微笑着将枝枝拉回座位上座好——没有了人群的盯视，朱淮又恢复了温柔恬淡的表情。
　　　　洒楼里用屏风隔成的雅间并不隔音，在朱淮等人等待上菜的空档里，隔壁几间雅间却正吃得热闹，一阵阵划拳声和谈笑不时传来。
　　　　朱淮和晓晓久居幽静的桃源山庄，对这种喧闹的环境略微有点不适应。朱七是山庄里负责采买的庄丁，经常往来于江湖，倒是毫不在意。
　　　　枝枝虽然失去了记忆，但一到这种热闹的环境里，骨子里那份爱凑热闹的血液便自沸腾起来，竖起耳朵仔细地听着周围的谈笑声，希望从中找出点乐趣来。这一听，还真被她给听着了。左边的雅间里正有人在谈话，声音不高不低，隔着屏风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赵三哥，听说这些日子幻狐又在安定城做了两起案子，安定城首富花员外的千金正要死要活地闹着想上吊，花员外出了赏银五千两抓捕幻狐。”
　　　　“五千两银子？那花员外也忒小气了！寇老四，幻狐是什么人？那可是江湖上最神秘的采花大盗，正道邪教想抓他的人多了去，可又有谁见到过幻狐半片衣角？区区五千两银子就想抓幻狐，我看那花员外也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
　　　　另一名男子的声音响起：“三弟，四弟，要我说，倒是铁血堂堂主家的铁飞花姑娘看得开，被幻狐采了花后，只闭门两天，便又跟没事人一样了。铁老堂主想广发英雄帖为女儿报仇，也被这铁飞花姑娘拦了下来——明知道不可能的事情，何必去费那份心？”
　　　　“王二哥此言差矣！我看那铁飞花不是不想报仇，多半是看上幻狐了。想那幻狐采花无数，身经百战，那功夫肯定了得。铁飞花平时就透着股骚味儿，这下肯定和幻狐看对了眼，想把幻狐招揽到铁血堂。”这是先前被称作寇老四的人。
　　　　枝枝听得津津有味，连朱淮等人的注意力也被吸引到了这几人的谈话上来。这时，隔壁又有一个颇为老成的声音轻咳了两声道：“二弟、三弟、四弟，出门在外少论是非，免得引祸上身。需知近几年那幻狐在江湖上做下多起大案，所采女子无一不是貌美如花的名门千金，但至今仍然逍遥法外，可见轻功高绝非比常人。只可惜此人不走正道，如果不行这采花之事，定可成为江湖中顶尖人物。武林中的高人们行事向来古怪，岂是我们这些跑跑江湖混饭吃的人管得了的？你我还是安心喝酒吧。”
　　　　“大哥说的是！来，喝酒喝酒！”几人换了话题，开始喝酒行令。
　　　　朱淮低声对朱七道：“朱七叔，你知道那幻狐吗？”
　　　　朱七摇头道：“少爷，我也只是道听途说过一些幻狐的事，江湖中，至今没人见过幻狐的真面目。”
　　　　“世上还有轻功这等卓绝之人？朱七叔，依你看来，幻狐的轻功比我如何？”桃源山庄的轻功独步天下，朱淮最有信心的就是自己的轻功，所以对这传说中的轻功高手幻狐很感兴趣。
　　　　朱七为难地看了朱淮一眼，委婉地说：“依江湖传闻来看，这幻狐的轻功，可能只有三位庄主才可一比。”——这话里的意思就是：少爷，你还差得远。
　　　　朱淮闻言，轻轻地撇了撇嘴角，不以为然地笑笑，显然是觉得朱七夸大其词了。
　　　　枝枝却双手托腮，皱起眉头想了想，小声道：“少爷，我好像以前也听说过幻狐的名字！”
　　　　朱七笑道：“幻狐在江湖中好大名声，枝枝你以前听说过也不足为奇。”
　　　　正在这时，小二用托盘端着酒菜掀帘进来，将酒菜一一摆放在桌上后，垂手笑道：“客倌，一共是七两八钱银子。”
　　　　朱七随手扔过去一锭十两的银子道：“多的算是打赏你的。”
　　　　小二接了银子眉开眼笑地退了出去，口里还不住地说：“小的这就先退下了，有什么事客倌尽管吩咐。”
　　　　枝枝一边往嘴里塞了一大块兔肉，一边叫住小二道：“小二哥，请问一下，安定城离这里有多远？从哪个方向走？”
第七十八章　似曾相识怪郎中
　　　　　　　　　　　小二点头哈腰地道：“姑娘，安定城在水远城往东一百四十里外。”
　　　　“哦，谢谢，你下去吧。”枝枝点了点头。
　　　　朱淮、朱七和晓晓都不明所以地望着枝枝，不知道她向小二打听安定城做什么。枝枝却转身对着朱七笑嘻嘻地道：“朱七叔，我们这次出来带了多少银子？”
　　　　“你问这个做什么？”朱七警惕地盯着枝枝。
　　　　枝枝灿然一笑道：“朱七叔，别那么小气嘛，我只是担心我们带的银子不多，朱七叔你花钱又大手大脚的，我怕我们还没到襄阳，路费就花完了。”
　　　　“你的意思是……”朱淮轻轻地开口，心里觉得奇怪：怎么这时看枝枝，越看越像只别有居心的小狐狸？
　　　　枝枝小脸上笑得更加灿烂，一边又往嘴里塞进一块鱼肉，一边含含糊糊的说：“少爷，我们可以去安定城抓幻狐呀！如果抓到了，就有五千两银子……也许还更多！”
　　　　一说到银子，枝枝的眼睛就不受控制地闪闪发光，瞳仁都快变成了孔方形。
　　　　“哼，小丫头不自量力，幻狐岂是你想抓就能抓到的？”右边包厢里突然传来一声冷笑。
　　　　枝枝被这声冷笑一吓，突然表情一僵，小脸涨得通红，一手抚上脖子，眉头也皱起来了。
　　　　朱淮担心地问：“枝枝，你怎么了？”
　　　　枝枝苦着小脸，声音低得像蚊子叫：“被鱼刺卡住了。”
　　　　“哼，就这副蠢德性还想抓幻狐。”隔壁的冷笑声又起。
　　　　朱淮清秀的双眉微微上挑，脸上渐生了一丝怒气。朱七见状，便朗声道：“隔壁的朋友，小丫头不懂事信口开河，阁下又何必计较？难不成阁下与幻狐有什么牵连？”
　　　　这边一搭上话，左边雅座里的谈话声也戛然而止。
　　　　朱七一掌推出，屏风平平地移到了一旁，朱淮、枝枝等人看见隔壁的酒桌上正坐着两位中年男人。一人作游方郎中打扮，另一人则是个道士。
　　　　那郎中打量了枝枝和晓晓几眼，眼中便露出些淫邪的光芒。当眼光转到朱淮脸上时，眼光更是猥琐，惺惺作态地抱拳道：“在下聂一针，适才听得这位小姑娘口出狂言，竟然想去追捕幻狐，怕你们不识好歹丢了性命，这才好心提醒。”
　　　　那道士接口道：“几位别见怪，聂兄他一向古道热肠，是有名的刀子嘴，菩萨心。”
　　　　朱淮淡淡地道：“原来如此，多谢了。”说罢，对朱七使了个眼色，朱七再一挥掌，屏风又移回了原处。
　　　　枝枝却眼睛睁得溜圆，定定地看着那郎中打扮的人，听到他说话之时，本来涨红的小脸竟然一阵发白。朱淮端起一杯茶递到枝枝嘴边道：“枝枝，喝点茶，把刺冲下去就好。”
　　　　枝枝手抖抖地接过茶水喝了一大口，嗓子动了动，眉头便一阵紧皱，小声道：“冲不下去。”
　　　　晓晓看见枝枝脸色忽红忽白的样子，以为是被刺卡得难受，便道：“少爷，我看书上有说，用醋可以化刺，不妨让小二送瓶醋上来试试。”
　　　　朱淮笑道：“对了，我怎么忘了这个办法？朱七叔，快让小二送瓶醋来。”
　　　　朱七瞪眼道：“书上说的那是个笨办法，江湖中人谁用得着喝醋？看我的。”说着走上前来，伸出两根手指捏着枝枝的下巴道：“张嘴。”
　　　　枝枝乖乖地张开嘴，却莫名地觉得这种场景似曾相识。
　　　　朱七手上使了个巧劲，听得枝枝下巴轻响了一声，便放开手道：“好了。”
　　　　枝枝吞了吞口水，果然畅通无阻，忙道：“谢谢朱七叔。”
　　　　朱淮在一旁看得好奇，便问：“朱七叔，你这法子倒是巧得很，打哪儿学来的？”
　　　　朱七失笑道：“少爷，这只是江湖人常用的一个手法。”——看来朱淮真的是太缺乏江湖常识了，朱七暗下决心，这一趟一定要把少爷训练成江湖老手再回去。
　　　　虽然没有了鱼刺卡喉，枝枝仍然白着一张小脸，闷闷地坐在椅子上，筷子也不曾动一下。
　　　　“怎么了？被刺卡了一下就连饭都不吃了？”朱淮微笑地看着枝枝。
　　　　枝枝闻言却一惊，紧紧地抓着身边晓晓的衣袖低声道：“少爷，我，我们别吃了，还是快点走吧。”
　　　　“再要赶路也要吃饱了才有力气嘛。”朱淮挟了一大块兔肉放到枝枝碗中。枝枝勉强拿起筷子来，却是食不甘味。
　　　　见枝枝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朱七眉头一皱，不由再往屏风那边望了一眼，然后匆匆地拨完一碗饭。这时，朱淮和晓晓也把碗一推站起身来。几人匆匆下了楼，回到马车上，马车飞快地驶出了水远城，朱七这才放慢车速回头对着车厢里问道：“枝枝，你认识刚才那两人？”
　　　　枝枝回到马车上，脸色就恢复了正常，只是紧紧地靠在晓晓身边，这时听得朱七发问，便轻轻地摇了摇头道：“我不认识，但是我总觉得那个郎中大叔不是好人！”
　　　　“你怎么知道的？”朱淮随口问。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看见那人的长相和打扮，再听到他的名字，就觉得一阵心惊肉跳，两腿发软！”枝枝拍拍胸口，一副大受惊吓的模样。
　　　　晓晓突然开口道：“枝枝，说不定他是你从前认识的人呢。
　　　　…………………　　　　
第七十九章　取道安定寻狐迹
　　　　　　　　　　　“啊！有这个可能……我要不要回去问问他呢？”枝枝小脸纠成了一团，有心想回去问问，但心里又莫明地对那个郎中有种恐惧感。
　　　　朱淮淡淡地道：“不必了，我看那聂郎中眼神轻浮，不像个好人。而且，他看到枝枝时，并不像是认识的样子，我们还是及早到襄阳去吧。”
　　　　“嗯！我还是不要再见到他的好，等我到了襄阳，说不定就会遇到我认识的人了。”枝枝赶紧点头。顿了一顿，枝枝突然又跳起来，伸出头到窗外对着朱七大叫：“朱七叔，我们现在走的哪个方向呀？”
　　　　朱七回过头笑道：“枝枝丫头，你不是要去安定城抓幻狐吗？”
　　　　“这是去安定城的路？”枝枝眨巴着眼睛问。
　　　　朱七笑着点了点头。
　　　　“朱七叔，你太好了！”枝枝差点从车上蹦了出来，幸好被朱淮一把拽回车厢里。
　　　　马车向安定城奔去，后面远远的却有两骑悄悄地跟了上来。
　　　　黄昏时分，经过一路急驶的马车终于进入了安定城。
　　　　枝枝和晓晓又在从车帘缝里偷偷地往外看，外面街上渐上的华灯和热闹的街道让两人频频咂舌不已。
　　　　“天！安定城比上午看到的水远城还要热闹。”晓晓用小手绢捂着樱唇，又是兴奋又是害怕。
　　　　枝枝却笑嘻嘻地说：“这算什么？外面比这热闹的大城池还多着呢！”
　　　　“你见过？”晓晓有点不信。
　　　　“应该见过吧！”枝枝不太确实地点点头，印象中好像真见过比安定城更热闹的城池，可就是想不起是什么地方。
　　　　朱淮但笑不语，朱七转头道：“至少襄阳城就应该比这安定城更大更热闹些。”
　　　　几人正说话间，枝枝突然看见一串长长的灯笼照着一张明晃晃的金字招牌——如归客栈之安定分号。
　　　　“朱七叔，朱七叔，快停车！”枝枝着急地叫了起来。
　　　　“枝枝丫头，你又要做什么？”朱七无奈地回头。
　　　　枝枝轻轻掀起帘子的一角，指着街边的大招牌对朱淮道：“少爷，我们今晚就住这儿，好不好？”
　　　　朱淮淡淡地扫了一眼，微笑道：“朱七叔，你以为如何？”——出门在外，朱淮自知江湖经验缺乏，所以事事听朱七安排。
　　　　朱七笑道：“枝枝丫头倒有点眼光，听说这如归客栈的背后老板大有来头，且在各大城池都有分号，江湖人多投宿于此。少爷，我们今夜就歇在这里吧。”
　　　　语毕，马车已经停在了如归客栈门前，一名小二跑出来，一哈腰道：“客倌，几间房？”
　　　　朱七看向朱淮，朱淮便淡淡地开口道：“四间上房。”
　　　　“不要，三间就好了！少爷，我可以和晓晓住一间房。”枝枝说着，又转头对小二伸出三根手指道：“是三间哟。”
　　　　小二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