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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荒飞龙记-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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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袍人道:“一种奇毒的药物,三日之后,药性才会发作,如是石兄欺骗了兄弟,第三日中午之后,就毒发身死,不但享受不到那五万银子的好处,却先行送了性命。”
石光敬苦笑一下,道:“阁下做事,胆大心细丝丝入扣,想来,决不会对兄弟信任。”
黑袍人笑一笑,道:“石兄记着明夜四更,区区在此等侯。”
石光敬道:“看来,似是也只有如此了。”
黑袍人收起四颗明珠,道:“石兄,现在赶到银号里兑银子,时间还来得及。你多多珍重,兄弟先走一步了。”
行约六七步远,突然又回过身来,道:“石兄,明晚四更在此相会时,区区只希望你石兄带着陈公子两个人来,如是多一个人,这地方就要再多一座新坟。”也不待石光敬答话,转身大步而去。
石光敬呆呆地望着那黑袍人的背影,只待他消失不见,才长长吁一口气,带着银票而去。
第二天,四更不到,石光敬如约而至。
他不知道那黑袍人的姓名,也不知道那黑袍人的身份,也无法断定他是否真的会来,念念不忘地,是服下的一颗毒丸,如是他黑袍人失约不来,自己只有死路一条,对那黑袍人,他了解得太少,他唯一能作的,就是走到和那黑袍人约晤的地方,等待着那黑袍人的出现。
石光敬刚刚停下脚步,耳际间,已传来那黑袍人的声音,道:“石兄,很守信用。”
石光敬回头望去,不知何时,那黑袍人已然站在了自己的身后。不禁一呆,道:“阁下来了很久么?”
黑袍人笑一笑,道:“刚刚到,石兄那五万银票兑现了么?”
石光敬点点头,道:“五万银子,已有本门中人运走。”
黑袍人嗯了一声,道:“那很好,咱们是一手人,一手钱。”
石光敬轻轻咳了一声,道:“兄弟已如约带来了陈公子。”
黑袍人低头看去,只见那石光敬怀中,抱着个八九岁的孩子,双目紧闭,仍睡得十分香甜,身上穿着白色的睡袍,想是被石光敬从床上抱了起来。
黑袍人从怀中,掏出四颗明珠,道:“石兄,这四颗,石兄先收下。”
石光敬望了那四颗明珠一眼,道:“在下希望早些服下解药。”
黑袍人淡淡一笑道:“石兄很珍惜自己的生命。”
石光敬道:“蝼蚁尚且贪生,何况兄弟是人?”
黑袍人哈哈一笑,道:“石兄,区区怎会真的在石兄身上下毒。”
石光敬怔了一怔,道:“你说什么?”
黑袍人笑道:“区区给石兄服下的,是一粒提神顺气的药物,如是石兄仔细的想一下,这一天一夜间,石兄定然是精神振奋,工作起来,精神也特别健旺。”
石光敬想了一阵,道:“嗯!自和阁下分手之后,在下未有片刻休息,精神倒是健旺得很。”
黑袍人冷冷的说道:“把孩子交给我。”
石光敬先出手接过四颗明珠,才把孩子交在那黑袍人的手中。
黑袍人接过孩子,笑道:“石兄如是不相信区区的话,不妨运气查看一下,如是内腹中毒,必可查出—些迹象。”
此人冷热无常,使得石光敬一直感觉到他随时可以出手杀死自己,心中有着极深的戒惧,抬头望着那黑袍人,道:“你答应过不伤害陈公子。”
黑袍人道:“我答应过你,我只要瞧瞧他,仍然把孩子交还给石兄,还要劳你石兄大驾,把孩子送回陈府中去。”
石光敬稍感安心,闭上双目,运气查看。
黑袍人对那孩子,似是极为喜爱,不停地在孩子身上抚摸。
石光敬气行全身,发觉果未中毒,才暗暗吐一口气,睁开双目。
黑袍入耳目极是灵敏,石光敬睁开双目,立时警觉,轻轻在孩子脸上亲了一下,道:“石兄,你瞧瞧吧!陈公子丝毫未伤。”
石光敬接过孩子,仔细瞧了一眼,只见陈公子,睡得十分安详,呼吸均匀,果是毫丝未伤,才放下心中一块石头。
黑袍人道:“石兄,该回去了,如是陈府中发觉孩子失踪,石兄就难生离陈府了。”
石光敬轻轻咳了一声,道:“朋友,在下心中有几点不解之处,不知可否请教?”
黑袍人道:“好!你说吧。”
石光敬道:“阁下武功之高,乃在下生平仅见。何以阁下不肯自己夜入陈府,看看孩子,却花了十万银子,买此一面。”
黑袍人笑一笑,道:“你们地鼠门打洞越户之能,世人无出其右,陈府中防备森严,但他们防的是高来高去的人物,决想不到,会有人打洞打到陈府中去。”
石光敬微微一笑,道:“忠义侠陈道隆,已经离开了陈府。”
黑袍人点点头,道:“我知道,但他四个弟子,都已得他真传,个个刀法精绝,只是历练上不如师父而已……”目光一掠石光敬,接道:“陈道隆单刀救圣驾,既要保护人的安全,又要拒当强敌联手攻袭,但竟然被他连败了九个强敌,虽然自己也身中两剑三刀,但竟使圣驾无恙,御赐宝刀、铁券,岂是轻易能得的么?”
石光敬道:“阁下对陈道隆过往之事,知晓的如此清楚,又对陈公子喜爱异常,看来,你和陈大侠之间,似是早已相识。”
黑袍人冷笑一声,道:“不错,我们早已相识,石兄,你问得太多了。”
石光敬吃了一惊,道:“好!在下不再多问就是。”
黑袍人挥挥手,道:“石兄,你可以走了,再晚,石兄很难生离陈府,不是区区小觑你石兄,陈道隆四个弟子,不论你遇上哪一个,你就无法接过三招。”
石光敬道:“好!兄弟告辞。”抱着陈公子,转身急奔而去。
黑袍人背手而立,目睹那石光敬身影消失,脸上闪掠过一抹狞笑,纵身而起,消失暗夜之中。
地鼠门以偷窃之技,在江湖自成一派门户,宵小聚集,蛇鼠一窝,精研偷术,独步江湖。石光敬更是个中翘楚,穿墙越户的估算之能,从无出错,故有分毫不差的恶誉。
忠义侠府中,虽有不少高人,竟无法防止住这位地鼠门高手的出入,一出一进竟然未被人发觉。
第二天,日升三竿,陈公子仍然沉睡未醒。
忠义侠陈道隆救驾功高,御赐极厚,除了宝刀,铁券之外,并赐赠良田千顷,黄金万两,襄阳府每月又送俸银千两,记名三品带刀侍卫,只是陈道隆生性豪放,不愿在朝为官,圣恩浩荡,不忍勉强,封号忠义侠,昭告天下。带刀除奸,不受王法束缚,御笔亲题金匾,二品以下大员,路过陈府,文官下轿,武将下马,江湖有这等荣宠者,陈道隆可算得前无古人。
正因他名满天下,圣赐特厚,也引来无穷的烦恼。江湖道上,不少人物,都以挫败陈道隆为荣。
但陈道隆一身武功,实已达炉火纯青之境,刀法精奇,一年间,连败了十八位上门生事的江湖高人。
陈道隆名气更大了,但也遭到了更大的妒忌。
襄阳陈家刀,也逐渐在江湖上传播开去,陈道隆虽没有开府立派,但武林中,大都知晓陈家刀。
陈道隆惜爱羽毛,颇知自谦,德威并济,使上门生事的人日渐减少。
自然,最大的原因,还是陈家刀的凌厉,精奇,震慑了武林中上门生事的人。
陈府中仆从如云,单是陈公子,就有一个奶妈和丫头照顾。
口升三竿,还不见陈公子起床,实是一件大为反常的事。
奶妈一连几次跑到陈公子床前,都见他睡得十分香甜,毫无异状,不忍惊扰。
陈夫人久候爱子,不见到内堂请安,心中奇怪,亲自到爱子房中查看。
只见负责照顾孩子的奶妈和丫头,并肩儿站在床前发楞。
两人对公子不起床,心中亦感奇怪,但横瞧,竖瞧,瞧不出陈公子哪里不对。
陈夫人缓步而入,直趋床前,奶妈和丫头,只顾凝神看公子,竟不知夫人入室。自然,陈夫人步履轻微,落地无声,才未惊动到两人。
只听那奶妈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我说秋兰啊!平常之日,天一亮公子就醒了过来,今儿个日上三竿了,还不起床,咱们要不要叫他一声?”
秋兰道:“半年来,公子一直没有这样晚的时间起来过,这件事有些奇怪,我瞧还是去禀报夫人一声。”
陈夫人道:“不用了,我在这里。”
秋兰和奶妈同时回过头来,望了陈夫人一眼,同时拜了下去,道:“婢子们见过夫人。”
陈夫人一挥手,道:“你们闪开。”缓步行过木榻,伸手按在陈公子前额之上,皱皱眉头道:“孩子一点也不烧。”
奶妈道:“是啊!如是公子发烧,婢子们早就去禀报夫人了。”
陈夫人啊了一声,道:“你们退下去,我来照顾公子。”
秋兰低声对奶妈说道:“张妈,夫人吩咐,叫咱们出去。”
张妈恋恋不舍地望了陈公子一眼,缓缓退了出去。
爱子奇异的情形,忽然使陈夫人提高了警觉,张妈和秋兰,离开了公子卧室之后,陈夫人立时掩上房门,展开了一场严密的搜查。
她仔细查看过门窗,不见任何痕迹,只在木榻不远处,发觉了一点黄色的泥土。
陈夫人伸出纤长的玉指,小心翼翼地把一捏黄土捡起,放在雪白的绢帕中包起来,藏入怀中。
她是美丽异常的女人,只不过二十六七,该是女人中最美的时间。
端正的轮廓,秀逸的神韵,虽然深锁着眉头,但仍然掩不住那天姿国色,雅致娇媚。
她缓步行到爱子榻前,摇摇爱子的肩头,低声叫道:“孩子,醒一醒,睁开跟来,瞧瞧妈妈。”
陈公子沉睡如故,对慈母那充满着关切的呼唤,浑然不觉。
陡然间,一个念头由脑际闪电掠过,暗道:难道有人点了他的晕穴。
掀开了爱子履身棉被,解开睡袍,顿然心头一震,几乎要失声而叫。
原来,他发觉爱子的双肩上,各有一条红线,两道红线似乎是还在不停的延展。只不过,升展的十分缓慢罢了。
突然间,陈公子翻了一个身,道:“妈妈!我好渴啊!”
陈夫人急急说道:“孩子,妈妈在这里,就在你的身边,你睁开眼,就瞧到妈妈了。”
陈公子说过一句后,似是又睡熟了过去,任凭陈夫人叫的口干舌焦,陈公子似乎已不再听闻。
美丽的陈夫人,爱子心切,似乎已乱了方寸,嫩红的粉脸上,滚落下莹晶的泪珠儿。
突然间,一阵急促的铜铃声,飘传过来,紧接着响起了一个沉重声音,传话道:“专冶疑难杂症,晕迷不醒。”
那声音不大,陈公子的卧室内,又是门窗紧闭,但传入陈夫人耳际的语声,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显然,那声音是用极为深厚的内功,传送进来。
只听那喝叫之声接道:“红线升过肘,阎王已招手,红线升上脸,离死已不远,红线两头接,妻哭丈夫子哭爹。”
那喝叫声,在空中飘荡回转。而且发话入口齿清晰,字字都钻入陈夫人的耳中。
陈道隆刀法精奇,名动江湖。陈夫人也是一位出身武林世家的人物,家传一套追风剑法,和七枚蝴蝶镖,在江湖上颇负盛名。
她虽是出身武林世家,但却生性贤淑,人又美艳绝伦,柔能克刚,陈道隆对妻子极为敬爱,结缡以来,夫妇俩相敬如宾,陈道隆单刀救圣驾,获得了武林人物从未有过的殊荣,成了名满天下的人物,但他对妻子,仍然是敬爱有加,事事都和妻子商量,可是陈夫人极具妇德,对丈夫的事,从不多管,除非陈道隆再三请问,她才会说出自己的意见,陈道隆的名气愈来愈大,陈夫人也愈来愈收敛自己,从不在人的炫露自己的武功,所以,陈道隆四个入室弟子,从师十余年,也只知道师娘亦会武功,但他们从未见过帅娘炫露过武功,更无法了然她武功是否高强。
陈夫人既出身武林世家,耳濡目染,对江湖中事知晓甚多。
听过那飘传入耳际的呼喝之声,不禁心中一动,暗道:听摇铃和呼喝之声,分明是走方郎中,这地方从未有走方郎中来过,此刻却突然出观,又那么巧的叫出专医臂间红线,分明是冲着陈家来了。
回头看去,只见爱子脸上泛起了一片淡淡的黑气,顶门上也出现汗水。
片刻间的变化,使得陈夫人,有些茫然无措。
沉吟了一阵,陡然打开房门。
秋兰和张妈并未离开,两人负责照顾陈公子的生活起居,陈公子大反常态的沉睡不醒,两人心中都有着很深的抱咎,不敢远离。
陈夫人打开房门,脸上是一片肃然,张妈和秋兰,只看得心头怦怦乱跳。
在两人记忆之中,从未见陈夫人这等脸色,不禁一呆。
陈夫人强自按捺下心中的激动,缓缓说道:“张妈,告诉陈福,要他到大门外面,请那位善治疑难杂症的走方郎中进来。”
张妈一欠身道:“给公子看病么?”
陈夫人道:“要陈福带他在大厅中等我。”
张妈不敢再问,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陈夫人目光转到秋兰的身上,道:“你去告诉四位徒少爷,要他们暗带兵刃,在大厅中等我。”
秋兰一欠身,道:“婢子遵命。”转身而去。
陈夫人本是极有智略的人,丈夫不在,只好自己挺身而出了。
在她的想像之中,那走方郎中可能是丈夫的仇人,也可能是妒忌丈夫盛名,上门寻找麻烦的江湖人物。
陈夫人吩咐过张妈,秋兰之后,也匆匆转回内室,暗带一把匕首和三枚蝴蝶镖,直奔大厅。
老家人陈福,早巳陪着那走方郎中在厅内等侯。
陈夫人凝目望去,只见那走方郎中,穿着一件黑色的长衫,足着高腰黑布靴子,身材瘦高,脸色铁青,一对环目,精光四射。左侧放着一根虎撑,右侧放着一个药箱子,手中提着一枚串铃。
只瞧瞧那身衣着,长相,就给人一种诡异的感觉。
陈福一欠身,道:“这位就是我家夫人。”
黑衣郎中两道凌厉的目光,一掠陈夫人,道:“在下给夫人见礼。”
陈夫人欠身还了一礼,淡淡一笑,道:“大夫怎么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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