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心作品集-第1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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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无尽无休的问题，什么‘在哪儿’啦‘为什么’啦；也腻烦他那没完没结的闲话。他们讨

厌他到了这样的地步：远远看见他来，就赶紧悄悄地溜走了。

“乌龟感到很寂寞，因为他爱说又找不到人去说。后来有两只飞到玛那萨洛瓦湖去的野

鹅，半路停下来，在湖边休息。

这只爱说话的乌龟，知道他们是外路人，一定会听他说的，就立刻跑来同他们攀谈。

“‘你们是从哪一个国家来的？你们叫什么名字？你们是干什么的？’他连珠炮似地一

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地问，也不等着听人家的回答。

“野鹅们觉得很好笑。因为他们呆的时间很短，也没有法子晓得这乌龟是一个多话的讨

厌东西。所以他们很热心地回答他的问题，也很高兴听他的胡聊。

“两只野鹅只呆了一个短时间，就要走了。乌龟想到这上就难过，他刚找到两个这么好

的朋友，即刻又要和他们分离了。他忽然有了一个主意，赶紧对他们说：‘这湖里的街坊对

我很冷淡，我烦闷得很。你们能不能把我带到玛那萨洛瓦湖去呢？’

“野鹅说：‘我们怎么能够带你到玛那萨洛瓦湖去呢？你又不会飞！’

“乌龟老着脸皮说：‘哈，这可容易，你们俩嘴上叼着一根棍子，我咬住棍子的中段。

这样你们就把我提到玛那萨洛瓦湖去了。’

“‘好吧，’野鹅同意了，觉得这个新奇的办法很好玩。

“他们就一头一个的叼了一根棍子，乌龟咬住棍子的中段，他们就在空中慢慢地飞。刚

飞过山头不远，一只乌鸦注意到了他们，就对别的小鸟叫着说：‘朋友们，朋友们，快来看

这怪样儿啊，’一只鹦鹉和别的鸟一块儿飞来了，也学着说。

“‘这有什么可笑呀？’乌龟脱口说了出来，他急于说话，没有咬住棍子，立刻掉到石

头上摔死了。”

故事讲完了，国王就请宰相告诉他这个故事里包含的教训。聪明的宰相就念了几句诗，

来阐明故事中的意义：

那只多嘴的乌龟真的死了；他话说得太多，

谁也拦不了。国王，请听吧，

要说聪明话，说得要又得时又少；国王，说话太罗唆的时候，道理就讲不清楚了。

国王领会到多话的愚蠢，后来就变成一个说话谨慎的人，他说起话来，又聪明又很得

时。（译文部分刊于《译文》１９５４年１２月号。《印度童话集》，中国青年出版社１９

５５年１月出版。）１９５５年

我看了《一个女人的新生活》我看了《一个女人的新生活》，深深的为这部匈牙利影片

所感动！这里面的故事，和故事中主人翁知识妇女伊洛娜，在党和政府的教育下，放下了知

识分子的包袱，参加到劳动人民的队伍里，把自己改造为有政治觉悟的、爱祖国、爱人民的

劳动妇女，这真实亲切的过程，在我们都不是陌生的。

伊洛娜是一个典型的旧社会的热情正直的知识妇女。她爱她的家庭，爱她的丈夫和儿

子，她把心身一切无条件的贡献给“家庭”这个狭小的单位。家庭是她劳动的范围，丈夫和

儿女的幸福，就是她自己的“幸福”。故事开始，伊洛娜带着两个孩子拉着一车行李，回到

被侵略战争所摧毁的破烂不堪的房子里去，看到她那“小天地”的破损的景象，她悲愤的流

泪了；但她立刻就动手把它修补整理起来。在破烂堆中她找到了还在俘虏营里的丈夫的试验

仪器，她喜出望外的把它珍重的收藏了起来。这时她热爱和关心的对象，也仍是她丈夫的工

作和儿子们的生活。她开始还没有想到为生活而劳动，只到她丈夫的工厂里去请求生活补助

金，等到补助金暂时无望又看见一个男爵夫人为了生活而卖蛋糕的时候，她才想起卖小面包

来维持生计。她的生活是很苦的，但她还是毅然的拒绝了季鲍尔，一个间谍坏蛋的引诱，不

肯为了物质享受，去过那腐化堕落的生活，也不肯听她妹妹玛丽卡的话，去做那卑鄙的没有

良心的美金投机的生意。在她生活不能维持，自己觉得山穷水尽，“只剩自己一个人”的时

候，一个可爱的形象，女工卡季，来鼓舞她，引领她，到为建设祖国，而顽强勇敢劳动的工

人队伍中去。

她开始和伟大的劳动人民接触了，她的觉悟提高了，眼界放宽了，在这个无线电工厂的

食堂里，她并没有轻视厨房里的削马铃薯的工作，而愉快地参加了集体劳动。不久，就获得

了工人们的同情与信任，使她对于她的新生活更加热爱，更明确的领会到她不止是一个母亲

和妻子，而是社会里的一个成员，在全国工人们积极地建设新兴的祖国的时候，她是应当全

心全力地和劳动人民在一起，尽她一分的力量。

她的丈夫卡尔曼从俘虏营回来了。这一段影片表现得很细腻。伊洛娜在这时一面是一个

热爱家庭，热爱丈夫的妻子，她高高兴兴的拉着他巡视她亲手修整起来的小家庭，亲手洗刷

悬挂起来的他的衣服，和养在澡盆里的她替他预备的一只肥鸭。第二天早起，在她急急忙忙

上工之前，还在他床前替他摆上一盘早点，放上写着“早安”的卡片（最细腻的是连匣里的

火柴也抽出一根来，准备他点烟之用）。另一方面，表现她是一个积极的公民，热爱祖国的

劳动妇女，她把她替卡尔曼收存好的发明仪器，欢欢喜喜的指给他看，鼓励他重新工作，为

人民服务，为祖国的建设服务。她自己又在各方面设法，使他的试验工作，能以顺利进行。

当卡尔曼在受间谍们的诬告，说他陷害工人，在案情未弄清楚，不能恢复工作以前，他认为

人民不了解他，党和政府也不需要他，因而灰心失望意志消沉。伊洛娜又多方的勉励他，给

他讲为人民服务的道理。卡尔曼反而讥笑她说：“难道你受的教育，就是为了削削马铃薯，

给别人拿拿碟子吗？”她虽然“从没感到这工作的低微”，但是在工会的报告会上，听了

“知识分子在人民民主国家中的作用”，她请求调动工作了。在工人同志们的启发之下，她

猛然觉悟到自己从前所受的教育，只是弹琴绣花之类，而且就是在这些方面也只是一知半

解，对于目前国家建设是没有帮助的，她悔恨羞惭，沉痛的表示她愿意到车间学习。她这正

确的想法，立刻得到了工人群众的欢迎。自此以后，她积极工作，努力学习；同时在工余心

身疲倦的时候，还孜孜不懈的帮助了她丈夫的试验工作。

最后她的考验来了，卡尔曼的发明试验是被间谍分子收买了的，他被迫必须离开祖国。

在不了解“为谁服务”的意义，而且爱自己胜过爱祖国的时候，卡尔曼竟然想劝她和他一同

离开。但是有了政治觉悟的伊洛娜，不是从前“小天地”中的伊洛娜了，她虽然热爱她的丈

夫，但是当他不听她的劝阻，一意孤行的时候，她不像从前那样百依百随的了。她比卡尔曼

看得更远大更彻底，她严正的拒绝说“不，卡尔曼，这是我的祖国，我在她身上获得新的生

命。孩子怎么办呢？难道我有权利剥夺他们的祖国么？”为了祖国，她俨然拒绝了到外国去

生活，为了孩子们有祖国，她不让卡尔曼把他们带到祖国以外的地方去。

卡尔曼走了，她悲伤的默默的拥抱了一会她的孩子，但她赶紧“履行自己的义务”，收

拾了卡尔曼的试验图样，交到工厂里去，因为她认为“图样是属于国家的”。

卡尔曼被正在建设祖国顽强劳动的工人群众的谈话所感动，终于又回到家里来了。正在

伊洛娜和工程师在卡尔曼的仪器上重复试验得不到结果的时候，回头看见卡尔曼走进门来，

她那惊喜的表情，和热烈的拥抱，已不止是“小天地”中夫妻重圆的情景了，而更是为了这

试验的成功有了把握，国家建设多了一个人材，在劳动人民的行列中，多了一个群众。

这难道不是新社会里夫妇之间所应有的新的健康高尚的感情吗？

影片的结局，是我们猜想得到的，卡尔曼受了工人群众的启发，得到了他妻子和其他同

志们的帮助，他的发明终于成功了。

新中国的成立，还不过五年，这个反映匈牙利的一九四九年知识分子生活的影片对于我

们新中国的知识妇女，是格外亲切动人的。我们中国有多少人，也会经过这一段改造的过

程：由热爱家庭，进而热爱祖国；由热爱家庭劳动，进而热爱社会劳动，由热爱“小天地”

中的丈夫和儿女，进而热爱伟大祖国的伟大工人阶级。

在我们的国家里，也许还有些知识妇女还关在自己的“小天地”里，过着轻视劳动、对

国家建设事业漠不关心的生活。也许还有些知识妇女，有着认识模糊，思想落后的丈夫，不

肯和妻子在一起全心全力的共同为祖国建设的事业服务。

那我就希望伊洛娜这个明朗动人的形象和她逐步走向新生活的真实亲切的事实，会帮助

启发许多中国的知识妇女，放下知识分子的包袱和她们的丈夫们互勉互助，改造自己，充实

自己，不断的提高前进，献身于祖国建设事业，为新中国的提早进入社会主义社会而奋斗到

底！《吉檀迦利》〔印度〕泰戈尔著译者前记

这本《吉檀迦利》是印度大诗人罗宾德罗那特·泰戈尔的诗集。《吉檀迦利》就是印度

语“献诗”的意思。

泰戈尔（一八六一——一九四一年）是印度人民最崇拜最热爱的诗人。他参加领导了印

度的文艺复兴运动，他排除了他周围的纷乱窒塞的，多少含有殖民地奴化的，从英国传来的

西方文化，而深入研究印度自己的悠久优秀的文化。他进到乡村，从农夫，村妇，瓦匠，石

工那里，听取神话，歌谣和民间故事，然后用孟加拉文字写出最素朴最美丽的散文和诗歌。

这本献诗集里的一百零三首诗，是他在五十岁那年（一九一一年）从他的三本诗集——

《奈维德雅》（奉献），《克雅》（渡河）和《吉檀迦利》（献诗）——里面，以及从一九

○八年起散见于印度各报章杂志上的诗歌，自己选择成英文的。

从这一百零三首诗中，我们可以深深的体会出这位伟大的印度诗人是怎样的热爱自己的

有着悠久优秀文化的国家，热爱这国家里爱和平爱民主的劳动人民，热爱这国家的雄伟美丽

的山川。从这些首诗的字里行间，我们看见了提灯顶罐，巾帔飘扬的印度妇女；田间路上流

汗辛苦的印度工人和农民；园中渡口弹琴吹笛的印度音乐家；海边岸上和波涛一同跳跃喧笑

的印度孩子，以及热带地方的郁雷急雨，丛树繁花……

我们似乎听得到那繁密的雨点，闻得到那浓郁的花香。

在我到过印度之后，我更深深地觉得泰戈尔是属于印度人民的，印度人民的生活是他创

作的源泉。他如鱼得水地生活在热爱韵律和诗歌的人民中间，他用人民自己生动素朴的语

言，精炼成最清新最流丽的诗歌，来唱出印度广大人民的悲哀与快乐，失意与希望，怀疑与

信仰。因此他的诗在印度是“家弦户诵”，他永远生活在广大人民的口中。

这本诗集，是从英文的译本转译的，既不能摹拟出孟加拉原文的富有音乐性的，有韵律

的民歌形式，也没有能够传达出英译文的热烈美妙的诗情，在此我要感谢在百忙中替我根据

孟加拉文原作校阅的石素真女士，没有她，我是没有胆量来翻译的。一九五五年三月十三日

你已经使我永生，这样做是你的欢乐。这脆薄的杯儿，你不断地把它倒空，又不断地以

新生命来充满。

这小小的苇笛，你携带着它逾山越谷，从笛管里吹出永新的音乐。

在你双手的不朽的按抚下，我的小小的心，消融在无边快乐之中，发出不可言说的词

调。

你的无穷的赐予只倾入我小小的手里。时代过去了，你还在倾注，而我的手里还有余量

待充满。

当你命令我歌唱的时候，我的心似乎要因着骄傲而炸裂；我仰望着你的脸，眼泪涌上我

的眶里。

我生命中一切的凝涩与矛盾融化成一片甜柔的谐音——我的赞颂像一只欢乐的鸟，振翼

飞越海洋。

我知道你喜欢我的歌唱。我知道只因为我是一个歌者，才能走到你的面前。

我用我的歌曲的远伸的翅梢，触到了你的双脚，那是我从来不敢想望触到的。

在歌唱中陶醉，我忘了自己，你本是我的主人，我却称你为朋友。

我不知道你怎样地唱，我的主人！我总在惊奇地静听。

你的音乐的光辉照亮了世界。你的音乐的气息透彻诸天。

你的音乐的圣泉冲过一切阻碍的岩石，向前奔涌。

我的心渴望和你合唱，而挣扎不出一点声音。我想说话，但是言语不成歌曲，我叫不出

来。呵，你使我的心变成了你的音乐的漫天大网中的俘虏，我的主人！

我生命的生命，我要保持我的躯体永远纯洁，因为我知道你的生命的摩抚，接触着我的

四肢。

我要永远从我的思想中摒除虚伪，因为我知道你就是那在我心中燃起理智之火的真理。

我要从我心中躯走一切的丑恶，使我的爱开花，因为我知道你在我的心宫深处安设了座

位。

我要努力在我的行为上表现你，因为我知道是你的威力，给我力量来行动。

请容我懈怠一会儿，来坐在你的身旁。我手边的工作等一下子再去完成。

不在你的面前，我的心就不知道什么是安逸和休息，我的工作变成了无边的劳役海中的

无尽的劳役。

今天，炎暑来到我的窗前，轻嘘微语；群蜂在花树的宫廷中尽情弹唱。

这正是应该静坐的时光，和你相对，在这静寂和无边的闲暇里唱出生命的献歌。

６

摘下这朵花来，拿了去吧，不要迟延！我怕它会萎谢了，掉在尘土里。

它也许不配上你的花冠，但请你采折它，以你手采折的痛苦来给它光宠。我怕在我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