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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心作品集-第2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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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春天吵醒了》。)关于散文
散文是我所最喜爱的文学形式。但是若追问我散文是什么,我却说不好。如同人家向我
打听一个我很熟悉的朋友,他有什么特征?有什么好处?我倒一时无从说起了。
我想,我可以说它不是什么:比如说它不是诗词,不是小说,不是歌曲,不是戏剧,不
是洋洋数万言的充满了数字的报告……
我也可以说,散文的范围包括得很宽,比如说通讯,特写,游记,杂文,小品文等等,
我们中国是个散文成绩最辉煌、作者最众多的国家。我们所熟读、所喜爱的《秋声赋》、
《前后赤壁赋》、《陋室铭》、《五柳先生传》、《岳阳楼记》、《陈情表》、《李陵答苏
武书》、《吊古战场文》、《卖柑者言》……
不管它是“赋”、是“铭”、是“传”、是“记”、是“表”、是“书”、是“文”、
是“言”……其实都可以归入散文一类。我们的前辈作家,拿散文来抒情,来说理,来歌
颂,来讽刺,在短小的篇幅之中,有时“大题小做”,纳须弥于芥子,有时“小题大做”,
从一粒砂来看一个世界,真是从心所欲,丰富多采!
散文又是短小自由,拈得起放得下的最方便最锋利的文学形式,最适宜于我们这个光彩
辉煌的跃进时代。排山倒海而来的建设事业和生龙活虎般的人物形象,像一声巨雷一闪明电
在你耳边眼前炫耀地隆隆地迅速过去了,若不在情感涌溢之顷,迅速把它抓回,按在纸上,
它就永远消逝得无处追寻。
因此,要捉往“灵感”,写散文就比做诗容易多了,诗究竟是“做”的,少不得要注意
些格律声韵,流畅的诗情,一下子在声韵格律上涩住了!“水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渐
歇。”这一歇也许要歇上几天——几十天,也许歇得只剩下些断句。
但是,散文却可以写得铿锵得像诗,雄壮得像军歌,生动曲折得像小说,活泼尖利得像
戏剧的对话。而且当作者“神来”之顷,不但他笔下所挥写的形象会光华四射,作者自己的
风格也跃然纸上了。
文章写到有了风格,必须是作者自己对于他所描述的人、物、情、景,有着浓厚真挚的
情感,他的抑制不住冲口而出的,不是人云亦云东抄西袭的语言,乃是代表他自己的情感的
独特的语言。这语言乃是他从多读书、善融化得来的鲜明、生动、有力、甚至有音乐性的语
言。
我认为我们近代的散文不是没有成绩的,特别是解放后,全国遍地的新人新事,影响鼓
舞了许多作者。不但小说家、剧作家、诗人也在写散文,报刊上还有许多特写、通讯式的文
章,以崭新的面貌与气息出现在读者的面前。而且有风格的散文作者,也不算太少,我自己
所最爱看的(以写作篇幅的长短为序),就有刘白羽、魏巍与郭风。
一九五九年七月十四日,北京。
(本篇最初发表于《文艺报》1959年7月26日第14期,后收入散文集
《我们把春天吵醒了》。)忆意娜
年来旅行的机会很多。
旅行有紧张的一面,也更有愉快的一面。看到新奇的地方和事物,当然很有意思,但是
我认为最愉快的是:旅行不但使我交了许多新朋友,而已曾相识的朋友,也因为朝夕相处而
更加“知心”。
我们大家平时各忙各的,见面的时间很少,聊天的时间更不多。但是我们如果是在一起
旅行,行李放好了、坐定了、火车开了、飞机起飞了、送行的人远得看不见了……这一段已
经离开了出发点,来到目的地之先的时间,是可以由你自由支配的。假如你不愿意看书,也
不肯睡觉,你一定会找同伴说说话,从谈话中,我们不但得到了知识,也发展了友谊。
还有,在国外旅行的时间,我们也往往同陪伴我们的主人,混得很熟。从他们的询问观
感,我们的打听风俗习惯起,渐渐地扯到历史、地理、山水、人物、……往往会说得很热
闹,很投机。
不过在国外旅行,走的新地方很多,会到的新人也不少,行色匆匆之中,时过境迁,印
象不深的人面和景物,往往只能留下一个模糊的轮廓,有的连名字都叫不出来了。独有去年
春天在意大利遇到的意娜,她是永远和意大利几个红旗飘飘的群众场面,以及水色、山光、
塔形、桥影一同在我的脑海中浮现,直到周围一切光影都淡化了以后,她的窈窕的身形,清
朗的声音,温柔的目光,还总是活跃地遗留在我的眼底。但是我和她在同住的一个月之中,
因为我不懂意大利文,她不懂中国话,我不会说法文,她又不太通英语,我们从来没有直接
交换过一句话,更不用说是娓娓清谈了。这不是一件极为遗憾的事情么?
意娜是我们在意大利访问的时候,罗马的中国研究中心派来陪伴我们的一位同志,她○
纤适中、长眉妙目,年纪大约在三十以下,嘴角永远含着甜柔和了解的微笑。她办事干练沉
着,从来看不见她忙乱的神情和急躁的脸色。她和我们在一起,就像一阵清风似的——当我
们在群众中间周旋谈笑,从不见到她插在中间,而在我们想询问一件事情、解决一个问题的
时候,回过头来,她却总近在身边,送来一双微笑的协助的眼光,和一双有力的支持的手。
她的一只腿曾受过伤,装了假腿,若不是一位意大利朋友悄悄地告诉我们,我们是决看
不出来的。因为她和我们一路同行,登山涉水,上船下车,矫健敏捷得和好人一样,从不显
出疲倦和勉强。
在火车中我常常和她对坐,我看着她可爱的面庞,心里总在想,我若能和她直接交谈,
我将会如何地高兴。但我们通过翻译,也曾互询一些家庭状况。我替她起了一个中国名字,
她很喜欢,请我把意娜(译音)两个字写在她的小本子上,又殷勤地送给我一张她自己的照
片。
在我们将要离开意大利的一天,她拉着翻译,坐到我身边来,问我对于意大利的观感,
她说:“你们这次所访问的多半是大城市,参观的是大学、博物馆和名胜古迹,看到的是上
层社会的仕女和她们的家庭,住的是大旅馆……所见所闻都是一片豪华景象,但是你知道我
们意大利的劳动人民的实际生活是极其困苦的。”以后她又谈到意大利的穷困人家的儿童是
如何不幸。她低声的背诵着几首意大利共产党员作家罗大里的诗,如同“七巧住在阴沟旁的
地下室里”。她眼睛凝注着窗外,双唇微颤,背到感人处,眼里竟然闪着泪光。斜阳照在她
金黄的头发上,她的温柔的脸上显得那样地静穆而坚强!
我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我说:“意娜,我知道我们所看到的只是极小的一方面……我们
中国的儿童,也曾有过这样苦难的过去……我虽然看不懂意大利文,我将永远记住你所背诵
的诗。”
去年四月十九日的中午,我们离开意大利的都灵城,结束了我们在意大利的访问。在许
许多多送行的人中,我特别舍不得意娜。我们在早几天就不止一次地对她说过:“意娜,我
们在旅行的路上,会十分想念你的。”她腼腆地蹙着长眉,微微地一笑,说:“谢谢你们,
但是,不要紧的,你们这一路上还会遇见许多的意娜呢。”
但是她的预言并没有实现,在后两个月的旅途上,我们并不曾遇到一个能和意娜相仿佛
的旅伴!
“人难再得始为佳”,我们的意娜真是一个“佳人”呵!
一九五九年七月十六日,北京。
(本篇最初发表于《新观察》1959年8月1日第15期,后收入散文集
《我们把春天吵醒了》。)和演戏的孩子一起看戏
这夜是中国戏曲学校第三期留京毕业生汇报演出的日子,当我走进排演场的时候,锣鼓
已经敲起,舞台上的灯光已经亮了。门内忽然拥来一群系着红领巾的孩子,把我围住了,他
们欢笑地说:“您来了,我们没想到您会来!”我也高兴地笑着说:“好呵,我也没想到在
这里又看见你们!”说着我们就拉拉扯扯地一同在头几排坐下了。
这几个是中国戏曲学校一年级的学生,在我头两天访问中国戏曲学校的时候,我们曾匆
匆而又热闹地谈过半个多钟头的话。孩子们真是热情,一面之缘,竟使他们像对待一个老朋
友一样地欢迎我!
和孩子们一起看戏看电影,是常有的事,但是和演戏的孩子一同看戏,在我却是第一
次。这经验使我快乐,使我惊奇。他们都只有十一二岁,但是在京戏上,他们比我“内行”
得多!他们不像一般的儿童,拉着你问戏里的故事,或是问台上那个是好人那个是坏人,他
们也更不在位子上磨来蹭去,或是东瞧西望。他们是聚精凝神地在学习,在观摩,他们密切
地注视着台上的每一个动作:掏翎子,甩水袖,翻跟斗,打出手……他们侧着小脑袋,入神
地听着每一句唱词和道白,一面还频频抬头看着台前墙上映射的字幕。他们有时也指点着互
相耳语,听到好处,身子还往后一倚,长长地发出一声钦羡的叹息!
这情景,使我高兴得暗笑,他们看戏,我却静静地看他们。但是孩子们是有礼貌的,在
自己全神贯注之顷,仍没有忘记有客人坐在他们中间。这时台上的《群英会》已快演完了,
坐在我右边的一个同学,侧在我耳边,轻轻地说:“那个扮周瑜的就是我们校长的孙子——
萧润德。”当他说到“我们校长”四个字的时候,声音里满含着敬爱的感情。萧长华老先生
这几年来的心血,是没有白费的!
他们又告诉我,他们自己昨天也演出了,演的是《三击掌》、《二进宫》……他们是学
好了一出戏,就上台演出,通过校内外的实习演出得到不断的巩固和提高。
他们还再三地提醒我,今夜的演员,不是本年的全部毕业生,他们有的已经分配到外省
去了。这几年来,本校的毕业生分配到新疆、青海、甘肃、广东、安徽等省的,已经有一百
多人了,其中还有学戏曲音乐的学生。我就想起头几天在他们学校里旁听七年级考试的时
候,“场面”就都是自己的同学,女学生也在敲锣打鼓呢!
《得意缘》上场了,现在轮到我向孩子们打听故事了,我从来没有看过这出戏。“教
镖”一折,十分活泼可喜,扮狄云鸾的刘长瑜,和扮卢昆杰的夏永泉,都会做戏,对白很传
神,能紧紧地吸引住观众。此后是《金山寺》,小演员们打得起劲,舞得起劲,扮青儿的刘
琪,十分出色地翻跌摔滚,打出手一场,使人惊眩得不敢呼吸!中国戏曲学校对于基本功的
教练,是很有成绩的。在我们参观的时候,看到几间很大的教室里,墙上都嵌着“扶杆”,
这原是教芭蕾舞的工具,被他们采取了,这真是“洋为中用”呵!
谈到练武功,我们总觉得是十分吃力,十分危险,可是孩子们并不这样看。那天同我谈
话的演武生的温如华说:“我们练功从来没出过事故,老师们保护得好呀。”他又笑了,
“有的同学们自己偷偷地练,有时候也有点小伤。”说的大家都笑了。
戏散了,孩子们恋恋不舍地跟到门口。暑假快到了,他们今年都有完全的休息,有的还
回到很远的故乡去,像演青衣的赵燕,就回到黑龙江——这个热情的小姑娘,为着同我们谈
话,那天竟误了吃饭!
深深的夜色和凉风中,向他们挥手道别,车子徐徐地开出中国戏曲学校宽阔的园院,几
座大建筑的窗户里透出灯光。
小演员们累了半夜,这时该预备吃“夜宵”了吧?看戏的孩子们也该准备睡觉了吧?想
起他们说的:“不论多兴奋,我们是一躺下就睡着的!”好好地休息吧,祝你们有一个最快
乐的假期!
把春天吵醒了》。)奇迹的三门峡市
我紧靠着车窗坐着。大地上是暖暖的春阴。整整半天的时间,火车沿着黄土的原谷飞
奔。土壁上嵌着的几个穹形窑洞门前,偎倚着一两树盛开的桃花,在轻阴的暮色中,特别显
得醉人地红艳。零星小块的高高下下的麦田,绿茵茵地很嫩软,使人想伸出手去轻轻地摸
抚。在天边的原谷之间,还不时闪出疏星般的淡白的灯火。
我胸腔里填满了图画中和想象里的三门峡水利枢纽工程的景象,觉得震动而紧张。这半
天中,我凝视着绵延不断的黄土高原,心里把我所记得的古往今来的、关于黄河的传说和诗
文,都温理了一遍。它是我们祖国大地上,江河龙子中最犷暴不驯的一条!它从昆仑山巅高
呼狂笑地飞驰而下,一路上疾奔乱窜,冲刷了几万尺的泥沙,淹没了千百个城市和乡村,卷
荡了千千万万人民的生命和田产。这条万古以来控制不住的孽龙,今天却让我们英雄的人
民,紧紧地拴锁在三门峡的擎天巨柱了!从此,汹涌浑浊的黄波,将变成清澈缓流的绿水,
融怡温静地替人民灌溉着几万顷的良田,激发起几百万瓩的电力,负载着往来如织的舟
筏……这是多么伟大、可喜的事情;降伏孽龙的人们又是多么豪迈可爱呵。
天色暗下来了。前面就是三门峡车站,我紧张地想:我们快到拦河大坝的脚下了。抬头
一望,上面就是高接云霄的重重叠叠的脚手架,接连不断的亮如白昼的灯光,坝上坝下是乱
烘烘地人来人往,机器轰鸣之声,摇山震岳……
出了车站,面前并没有出现我想象中的一切!清新微凉的夜气里,却出现了一座灯火辉
煌的城市,这是什么地方呢?
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呵!
一辆大汽车,带着我们从宽阔的马路上穿过这座崭新的近代化的城市,两旁是整齐的树
木和路灯,一幢接着一幢的高大的建筑,最后把我们送进一个有十几座大小楼房的大院里,
在一座小楼前面停住了。
说也好笑,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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