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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心作品集-第3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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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舞也不会太像登陆的鲤鱼那样痛苦地蠕动了。

早饭以后,我的女主人告诉我,她请我来是为让我唱那首悼诗给一位老太太听的,现在

她病在床上了,因此我必须在她的寝室门外对她歌唱。她让我站在楼梯的尽头,指着一扇关

着的门,说:“这间就是她住的屋子。”我就面向这个神秘的陌生人,唱出这首贝哈格调的

悼诗。这位病人听歌之后有什么结果,我还没有听说过。

我回到伦敦以后,只得在病榻上来赎我的荒唐的随和的罪愆。司各特博士的女儿们对我

的良心央求,不要把这个作为英国人待客的范例。她们辩护说,这是受了吃印度盐的影响。

我在直属学院听英国文学课的时候,洛肯·帕立特是我的班友。他大约比我小四岁。当

我写回忆录的年龄,四年的差别是看不出的。但是在十七岁和十三岁之前的友谊的桥梁是很

难飞架的。因为在岁数上分量不够,孩子总要装出长者的庄严。但是在小洛肯身上,这并没

有在我心里竖起什么栅栏,因为我看不出他在哪一方面比我小。

男女学生都坐在学院的图书馆里学习。这图书馆是我们碰头的地方。如果我们安静一点

的话,是没有人会抗议的,但是我这位小朋友的兴头总是那样地高,极其微小的挑逗也会引

起他的大笑。在一切国家里,女孩子们在用功的时候,都很容易动火。当我忆起那无数双生

气的蓝眼睛,对我们抑制不住的笑声,无效地投射着责难的时候,我感到愧悔。但是在那些

日子里,对于学习时被打搅的痛苦,我一点没有同情。

上天保佑,我一辈子也没有头痛,也没有为被打搅了的校课而受过一刻的良心责备。

以我们不断的笑声作为伴奏,我们曾进行了一点文学的讨论。虽然洛肯读过的孟加拉文

学没有我的多,但他的锐敏才智补上了这个缺点。我们讨论的题目之中,有孟加拉文的拼音

法。

这题目是这样引起的。司各特家的一个女孩子要我教她孟加拉文。当我教她字母的时

候,我表示自豪,因为孟加拉文的拼法是有知觉的,在每一步上都不喜欢触犯规则。我对她

讲清楚了英文拼法的杂乱无章是多么可笑,只有在悲惨的强迫之下,我们才为着考试而去死

记它。但是我的自豪栽了一个跟头。我们发现孟加拉文的拼法,对于规则也是那样地不听

话,习惯使我对于它的违法视而不见。

以后我开始去找出这些管理无规则的规则。洛肯在这题目上给予的良好帮助,使我惊

讶。

在洛肯进入英印政府工作之后,回到家去,那在学院图书馆的发源于潺潺笑声中的工

作,以更宽阔的波澜流了下去。

洛肯在文学上喧哗的欢笑就像是我文学探险的帆上的风。当我在盛年,驾着散文和诗歌

的双马,纵辔狂奔的时候,洛肯的无限量的赞赏,保持我的力量不使有片刻的懈弛。有许多

散文或诗歌的飞腾,都是从他乡下的小屋里启程的。有好多次我们文学和音乐的集会,在晚

星照护之下聚集,又像清晨微风里的灯光一样,在晨星下消散。

在萨拉斯瓦蒂脚前的许多莲花中,那朵友谊之花一定是她所最喜爱的。在她的莲池边

上,我没有沾到多少金色的花粉,但是说到美好友谊的浓郁芳香,我是没有半句怨言的。

在英吉利的时候,我开始写另一首诗,在归途继续下去,到家以后才把它写完。以《破

碎的心》为题发表了。那时候我觉得这首诗很好。作者这样想法并不奇怪;但是它同时也得

到了当时读者的赞赏。我记得在这首诗发表以后,已故的蒂帕拉邦土王的首相专诚来访,给

我带来贺词说,土王很喜爱这首诗,并且对于作者将来的文学成就寄以很高的希望。

关于这一首我十八岁时候写的诗,让我把我三十岁时候写在一封信里的话,引在这里:

既不是少年,也不是青年。这个交界的年龄,没有受到真理之光的直接照临——反射的

光明这里一块那里一块地,其余的地方都是阴影。而且像黄昏的阴影一样,它的一切幻象都

是拉长而模糊的,使得真实的世界变得像一个幻想的世界。奇怪的方面是不但那时我只有十

八岁,我周围其他的人仿佛也都只有十八岁;我们都在同样的无基础无实质的想象世界中倏

忽地来去,在那里连最强烈的欢乐与悲哀,也都像梦境中的欢乐与悲哀一样。在那里没有真

实的东西来衡量,浅薄就替伟大负起责任。

我这一时期中的生活,从十五六岁到二十二三岁,是完全紊乱的。

当地球在早期的时候,水陆还没有清楚地分开,巨大而畸形的两栖动物,在从慢慢渗出

的淤泥地上生长出来的、没有树身的森林中行走。不成熟的心灵的混沌时期的情感,也是这

样的不平衡,不匀称,奇形怪状,在它的无路无名的荒野的无层的阴影中徘徊。它们不认识

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徘徊的目的;而且正因为它们不知道,它们就永远容易模仿别的东西。

所以在这个无意义的活动时期中,当我的未发达的才能,不知道也够不上它们所描写的对

象,就大家拥挤着找个出路,每一种才能都想从夸大里占得上风。

当乳牙要顶出来的时候,它使得婴儿发烧。在乳牙都钻出来开始帮助消化以前,一切烦

躁不安都无法消除。我们的早期情感也是这样地折磨我们的心灵,像一种婴儿的疾病,直到

它们体会到了它们和外界的真实关系。

我在这时期的经验中所得到的教训,在任何一种修身课本上都可找到,但不能因此就轻

视它。那把我们的食欲关在心里,阻止自由扑出的门路的方法,把我们的生活毒害了。就像

那种自私,不让我们的欲望有活动的自由,阻碍它们达到它们真正的目标,这就是为什么自

私总是和溃烂的不真实和放肆结伴同来。当我们的欲望在美好的工作中,找到了无限自由的

时候,它们就甩掉不健康的状态而回到它们自己的本性中来,——这是它们真正的目的,也

是它们存在的快乐。

我所描述的我的不成熟的心境,是那个时代的榜样和教训所培养出来的,而且我不敢

说,直到今天这影响是否还遗留着。回顾我所说到的那个时期,我想我们从英国文学所得到

的是刺激多于营养。那时候我们的文学之神是莎士比亚、弥尔顿和拜伦;他们的作品的特质

中激动我们最深的是热情的力量。在英吉利人的社会生活中,热情的发泄是被严厉地抑制住

的,也许就为这个原故,它们就支配着文学,使它的特点成为发泄出恣肆地强烈的感情,到

一个不可避免的爆发。至少是这种无节制的激动,我们学着把它看做是英国文学的精华。

在我们的英国文学传授者阿克塞·乔杜李关于英国诗歌的激昂雄辩中,有着狂热的陶

醉。罗密欧和朱丽叶的恋爱的狂暴,李尔王的无力悲叹的愤激,奥瑟罗的烧毁一切的、火一

般的嫉妒,这些都是激起我们热情欣慕的东西。我们的拘束的社会生活,我们较小的活动园

地,是被单调划一的圈子圈了起来的,使得暴风雨般的感情不得其门而入;——一切都是尽

可能地安宁寂静。因此我们的心很自然地渴求着英国文学中那给与活力的热烈情感。我们的

感情不是文学艺术的审美的欣赏,而是止水对于狂澜的热烈欢迎,虽然它会把水底的淤泥搅

到水面上来。

莎士比亚同期的文学,代表着时代的战舞,这就是文艺复兴挟带着对于人心的严酷桎梏

与束缚的全部反抗的暴力来到欧洲的时代。善恶美丑的审查,不是主要目的——那时候,人

似乎精疲力竭地渴望着冲破一切藩篱,进到自己身心最深的圣所里,去发现他自己强烈愿望

的最终的肖像。因此我们在这种文学中会找到那么尖利,那么充溢,那么奔放的表现。

这个欧洲的酒神节的欢宴的精神,找到了门路进入我们古板的、有礼貌的交际界里,把

我们唤醒,使我们活跃。我们被落在我们心上的、无束缚的生命强光所眩夺,我们的心被习

惯敲碎了,它苦苦追求一个开脱自己的机会。

英国文学中还有一个这样的时代,就是波浦的普通拍子的慢调,让位给法国革命的舞

曲,拜伦作了这个时代的诗人。

他的情感的热烈,也引得我们蒙着面纱的新娘,从她的深幽的角落里走了出来。

同样地,追求英国文学的热情,激动了我们那个时代青年人的心,这个激情的波浪从各

个方向打击在我的心上。最初的觉醒是活力的游戏的时间,而不是它的抑制的时间。

但是我们的情况和欧洲是那样地不同。在那边,对于束缚的敏感和不耐是从历史反映到

文学上去的,它的表现和情感是一致的。风暴的吼声听到了,因为真有风暴在怒吼。但是从

那里吹来的、吹皱了我们小小世界的微风,实际上的声音只略高于低语。因此它不能满足我

们的心灵,而我们的模仿飓风吼声的企图,很容易把我们引到浮夸上去,——这是至今还存

在着的一种趋势,而且也许是不容易矫正的。

应当对此负责的是,英国文学中真正的艺术的谨严还没有出现的这一事实。人类情感是

文学的各种成分之一,而不是它的目的——那是完全的圆满存在于单纯与限制之中的美。这

是英国文学还没有完全承认的主张。

我们的心灵从少到老,仅仅受着这种英国文学的模塑,但是欧洲的其他文学,古典的和

现代的,艺术形式上显示出,从自制的、有系统的培植产生的营养优良的发育,不是我们研

究的题目;因此我感到,我们还没有能够达到对于文学作品真实的目标和方法的正确的理

解。

阿克塞先生,这位使我们感到英国文学的活生生的情感的人,他自己就是情感生活的热

诚者。在完全感情的圆满中实现真理的重要性,对于他却不像在心中感受到情感那样地鲜

明。他对于宗教没有知识上的尊重,但是《黑母亲之歌》会使他眼里噙满了眼泪。他感不到

寻求最终真实的号召;无论什么使他感动的东西,当然对他都是真理,甚至于很明显的粗劣

的东西,他也会把它认为真理的。

无神论是那时英国散文作品中流行的主要论调,边沁、密勒、孔德都是受读者欢迎的作

家。他们的文章是我们青年争辩的理由的根据。密勒的时代在英国历史上构成一个自然的时

代。它代表着政体的健康的反应,这些破坏的力量暂时被带进来,让它去清除那积累的思想

垃圾。在我们国家,是在文学上接受了这些思想,但从来没有真正地利用到它,我们只用它

作为刺激品来鼓动我们作道德上的反抗。这样,无神论对我们只是一个完全的陶醉。

因为这些原故,受过教育的人就大概分成两类。一类总是挟带着一种缺乏理由的论证向

前冲击,要把一切对于神的信仰砍得粉碎。就像一个技痒的猎人,只要他窥伺到一只生物,

在树头或是树下,就要去把它打死一样,任何时候他们听到任何一个无害的信仰,潜藏在一

个幻想的安全地方,他们立刻奋激起来,冲向前去把它推翻。我们有一位教书时间很短的家

庭教师,这种辩论就是他的得意的消遣。我那时还只是一个孩子,也还逃不过他的袭击。并

不是因为他有什么学问,或者他的意见是什么热诚追求真理的结果,他的话都是从别人嘴里

摭拾来的。虽然我用全力和他交战,因为年龄的不敌,我受了几次的惨败。有时候我感到那

样地屈辱,几乎想哭。

另一类不是信徒,而是宗教的享乐主义者组成的。他们在团聚中得到舒适和安慰,把自

己沉浸在愉快的景象、声音和弥漫的香气中,宗教仪式的外衣下;他们沉迷于礼拜的道具行

头之中。这两类人都不疑惑或者否认他们探求的痛苦的结果。

虽然这些宗教上的越轨使我痛苦,我也不敢说我一点都没有受过它们的影响。在萌茁的

青春的知识的狂妄之中,这种反抗也占有地位。我决不参加我家庭中所举行的宗教仪式,我

并没有把这些接受成为我自己的。我在忙着用我情感的咆哮来吹起一阵烈火。那不过是火的

崇拜,供献祭品来增加火焰——没有别的目的。而只因为我的努力并没有什么目的,所以是

无限量的,常常超出指定的范围之外。

对于宗教,像对于情感一样,我感到不需要任何潜在的真理,我的激动本身就是目的。

我想起那时候的一个诗人的几行诗:

我不曾卖给别人

即使它裂成碎片,

我的心还是我的!

从真理的观点来看,心不必那样地忧虑,因为没有什么东西强迫它把自己裂成碎片。在

真理上,忧伤不是值得想望的,但是若把辛酸的部分去掉,或许显得另有一番滋味。我们的

诗人常常加意地描写这个滋味,而把他们在礼拜他的仪式中沉迷的那位神,请到一边去。这

种幼稚性是我们国家还没有能够去掉的。所以,就是在今天,我们还看不到宗教的真理,我

们只从宗教的仪式里去寻求艺术的满足。因此,我们的爱国心的大部分,也不是对祖国的服

务,而是一种奢侈品,是把我们带到一种对于国家的值得想望的心理态度。

我在布赖顿的时候,曾去听过第一流女演员的歌唱,我忘了她的名字。她可能是尼尔逊

夫人或是阿尔巴尼夫人。我从来没有听见过这样卓越地自由运用的声音。连我们最好的歌唱

家也不能隐藏起他们用力的感觉;他们竭力地超出他们正当的表情之外,唱出高音或最低

音,也不感到羞愧。在我们国内一部分知音的听众,认为凭着自己的想象,把表演保持得合

乎标准,是没有害处的。为着同样的原因,他们对一个编得完美的歌曲的歌唱者,他的声音

的粗糙或是姿态的粗鲁,并不在乎;相反地,他们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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