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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犁散文集-第1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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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文章,行文流利,善于辩论,吸收外来的东西,迅速而虚怀,为国家国民设想,有由衷的热忱。虽都是过时的文字,有心人今天读之,还是会有所体会,并有所收益的。



全书共分五集:第一集戊戌以前作;第二集旅居日本时作;第三集归国后至欧战前作;第四集欧战和议以后迄民国十三年冬作;第五曰附集。

其中二集分量最大,文章最多,盖旅居国外,精力得集中使用。

梁氏著作宏富,除文集所收,尚有单行专著,如清代学术概论、墨子学案、中国历史研究法等,及未完成稿,共十八种。

他的研究方面,很是广泛,要之都是当时国家所需,国民所需,他认为亟需做的学问。其中包括:中国古代哲学、政治思想研究;外国哲学、经济、法制思想介绍;中国历史重要人物的传记;西洋思想家、政治家、爱国志士的传记;中国佛教的研究;各国政体国情的介绍;弱小民族亡国的惨史等等。

他主张开放,通商互利,提倡大量翻译外国书籍。他先后向国人介绍了斯宾那莎、卢梭、达尔文、孟德斯鸠、边沁、亚里士多德、康德等人的身世、学术和思想。

当时有些守旧派,害怕外国文化思潮,会冲垮了中国的固有文化。梁启超说,这是不用担心的,如果我们固有的东西,基础深厚,介绍进来的西洋文化,只会增加它的活气,激扬它的发展,绝不会动摇它。他热情地赞扬了严复的翻译工作,认为他国学基础深,所以外文也翻得好,并劝告所有的留学生向他学习。



他写的文章,发表在他主编的报纸上,都带有“政论”性质。他的犀利的文笔和善于辩难的文风,长期影响了以后中国报纸的社论和政论。但后人写的政论,说理明辩者有之,能像他那样富于感情的,就很少见了。他对国家民族充满了热情和希望,与当时一些悲观论者,吓倒在列强的坚兵利器之下相反,他认为中华民族有光荣的历史,是不断进化的,中国不是老大,而是少年。他为“少年中国学会”作序,用形象的笔法,把老年和少年作了对比的描述,真是神来之笔,使人读起来拍案叫绝。他参加讨论了人生观、生死观,他都是抱乐观、积极、科学的态度。他是一位伟大的热烈的启蒙者,主张教育是政治维新之本,他也屡次指出由于种种原因,造成的国民弱点,想尽一切办法措施,使之提高向上。

他的文章的最大特点,是感情丰富,不论长短文字,不管什么体裁,他一下笔就满带感情。他写作起来废寝忘食,能一连工作三十六小时。他在叙述弱小民族亡国惨状时,如同切肤身受,一往情深。使异域之人,百年之后读之,还声泪俱下。这种有感情的文章,是不会过时的。

然而,他并不是一个文学家,只能说是一个文章家、政论家或政治活动家。他认为只会吟风弄月的诗人,没有什么实际效用,讽之为“鹦鹉学士”,自身弃之不为。他提倡颜李学派,主张学以致用,重视行动和任事精神。



这一天才,也只是时代的产物,命定要随时代而消亡。他的中心政治思想是君主立宪,民权革命。当这一思想在广大人民头脑中沸腾之时,他能乘其兴会,翱翔天际,为人景仰。

然而政治潮流,是不断前进的,辛亥革命,他已经有些落漠,当社会主义兴起,冲激中国思想界的时候,他的文章就黯然失色,再也没有过去的活力。对于政治思想上的一些辩论,他显得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理屈词穷,悄然息影。

时势推移,年月无情。展读其书而念其人,于我心虽不无戚戚,然忆及海禁初开,国家危亡之际,仁人志士,爱国心切,忘我无私,声嘶力竭,又不胜其感激追慕之情也。

1984年5月19日下午写讫

买《崔东璧遗书》记



崔述,号东璧,河北大名人,晚清以来,人称“大名崔氏”者也。

遗书共两函,二十册,古书流通处影印本,“文化大革命”以前购,未遗失。

遗书的内容,主要是《考信录》。崔氏为人所重,也是因为这方面的著作。目录为:

《考信录提要》。包括释例和总目。

《补上古考信录》。考证开辟之初,三皇五帝之史实。

《唐虞考信录》。考证尧舜之事。

《夏考信录》。考证禹及其后人之事。

《商考信录》。考证成汤前后事。

《丰镐考信录》。考证周事。

《洙泗考信录》。考证孔子及其弟子事。

《孟子事实》。考证孟子事。

其学说宗旨为:“居今日,而欲考唐虞三代之事,是非必折衷于孔孟,而真伪必取信于诗书。然后圣人之真可见,而圣人之道可明也。”他以为圣人之道,从尧舜孔孟这条线传下来。唐朝的韩愈,宋朝的朱子,也都是卫道之士。他认为战国以后,有很多伪书,如古文尚书,竹书纪年,孔子家语等。

经书传注里面,窜入了不少杨墨老庄的论点,甚至还有纵横家、小说家以及谶纬家的论点。所以他说:“古之异端在儒之外,后世之异端则在儒之内。在外者距之排之而已,在内者非疏而剔之不可。”他治学的方法是:“不以传注杂于经,不以诸子百家杂于经传。”他鄙薄孔颖达等人对古籍的注疏。



崔述生于乾隆五年,卒于嘉庆二十一年,寿七十七。他的书,陆续由他的门人陈履和刊印,至道光六年全书才告成。

这部书在出版的当时,好像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到清朝末年,梁启超推崇了他,说他“善于怀疑”。这是和时代的学风有关的。最近看到上海古籍书店重印此书的广告,前面附有顾颉刚的文章,我还没得看到。崔述的学说,一定是会受到“古史辨”这一学派的热烈欢迎的。

我经书底子差,很多原文还读不懂,对于崔氏的著述,自然不敢置一词。对于他的考信录,也就没有多大兴趣。但在浏览过程中,也想到一些求学、著述、环境、朋友的问题。现在粗略记述一下,也是贤者识其大者,不贤识其小者的意思。



崔述不生在通都大邑。家庭也不是什么名门贵胄,他生活在大名这个偏僻的地方,家庭也还算是书香门第。他的父母对他督教很严,他读书很早,心也很细,用功很勤。不管怎样说,他当时读书,还是为了科第。但中了举人以后,就屡试不售。后来选在福建罗源县,当了几年县官。官不好做,不愿意干了,在北京捐了一个主事的空衔,回到家乡,专心著书。古人说:“学而优则仕,”在旧社会,没有一个读书人,当初不是想做官的。做官名声多好听:“为圣天子牧养百姓”!

又有实利可图。在旧社会,也没有一个人,在读书之前,就抱定志向,著书立说。一般的规律是:读了书做不成官,又因为读了书,别的营生干不了,不得已才去著书。也有的是,虽然做了官,但是不得意;或者是得过意,后来又失意,才去著书。这种规律,司马迁已经慨乎言之了,他本身就是很好的例证。

在官场失意以后,万念俱寂,反倒可以专心致志地从事写作。崔述当然也不例外。

著书立说,需要一些条件,首先是本身的条件,需要有才、学、识。只读过五经四书,只经过科场考试,只会写八股文章,当然还谈不上著述。读书比较广泛,自己没有特殊的见解,也难于著书。有了些见解,不愿下苦功,不愿做笔记,不愿深思熟虑,也难于著书。还要有些才,文笔能表达自己的所获。

幸亏崔述都具备了这些条件。但著书立说也很麻烦。虽然有人把著书,比作一本万利的买卖,但那是成名以后,才能发生的事。著书立说,非比卖豆菜,只买些绿豆,准备一只瓦罐,三天以后,就可生利。有那么一段时间,当我感到家庭生活极端困难时,我就曾经想过,卖掉我的钢笔,叫老伴去卖豆菜。当时我那支钢笔,确实还不如卖豆菜,能养家口。后因时来运转,我才没有这样去干。

这是说明,著书立说,实在不是容易的事。崔述在辞官不做时,还要花钱捐一个主事。这钱不是白花的,这是一种投资。有举人衔,当过几年县官,又是现任的某部主事,他的社会地位就提高很多,社会地位提高,就带来很多好处:交游文士,谒见权贵,吓唬无知。

还有,著书立说,第一要买纸笔,派头大些的,还要雇人抄写。抄写出来了,真想藏之名山的并不多,多的是急于发表,和读者见面。那时又没有这么多的报刊杂志,只有刻印。刻印这件事,可不简单,成本很大,旷日持久,弄不好就赔本,那时又没有公家津贴。

一般的人,刻不起书,崔述也是这样。他带着稿子到了北京,在旅舍遇到了一位从江西来的举人叫陈履和,一看他的文稿,立即拜他为师,并承担为他刊刻书稿的任务。先在南昌刻了一部分,后又在山西太谷刻了一部分,及至作者亡故,陈履和受全书于棺前,在浙江东阳汇刻出齐。这就是陈履和在序中说的:“以尽吾二十五年事师之职,以慰吾师四十余年著书之心,余愿足矣。”

这是难得的师生之谊,令人羡慕。但这种文字情谊,就是在旧社会,也是不多见的。时至今日,且不去谈论它吧。因为“师道”固然不行,“生道”也很难说了。

遗书刻成,还要请名人作序,这件事也落到了陈履和的身上。他请了一位赐进士及第、光禄大夫、经筵讲官、实录馆总裁、武英殷总裁、上书房行走、礼部尚书、兼署户部尚书、教习庶吉士、加六级随带加二级、纪录四次、山阳王廷珍作序。这在当时,确是难能可贵的了。因为所列的官衔,比欧阳修在泷冈阡表一文后面所列的,还要长一些,煊赫一些。

然而,即使有名人作序,书也不一定就能流传。崔述在生前,就感觉到这一点了。他有一篇《书考信录后》,大意说:

他中的秀才举人,“同郡人争誉之”,“数百里之内,人莫不交口艳称之。”“而会试数不第,自是称之者渐少。”“四十以后为考信录,自二三君子外,非维不复称之,抑且莫肯观之。”

“当余生前已如是,况于身后,又安望其美斯爱而爱斯传?然则余之为此,不亦徒劳矣乎!”

可见,同郡人羡慕的是做官,是荣华富贵,至于什么学术,什么著作,并不重视。现在有了稿费,著作直接与经济联系起来,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依我看,他这部著作,如果不是遇到清朝末年,学术思想大变,读书人从八股取士中解放出来,它究竟沉埋到哪年哪月,就很难说了。



崔述是儒家正统派,他把“道”和圣人联系起来,把“道统”看成一条线。把“真理”绝对化,纯净化,像在真空管里生成。我对这一点,是有些怀疑的。真理只能是相对的,是不断发展的,在发展过程中,它要吸收别的东西,或者说,是和别的东西互相渗透。就像河流一样,随其所至,它要滋润一些东西,也必然为别的东西所渗入。“道”是这样发展的,文化也是这样发展的。不会有一成不变的道,也不会有一成不变的文化。

崔述是从历史的角度,这样主张的。但历史的发展,也是很复杂的,综合万物,变幻万端的。圣人是圣之时者,他的道,在往下传的时候,必然要受不同时代思想的影响和充实,引起本身的变化。我们的古老文化,我们的古代历史,如果只有儒家,没有杨墨,没有老庄,没有纵横家,小说家,没有神话传说,那将是多么单调啊!

书前他那篇《自叙》写得很好,我也读得懂,有兴趣。这篇文字,有真情,有实况,有很好的见解。他在讲述他对一些古书、一些人物的看法时,他常常引用当前的事例作证,有时是故事,有时是笑话,有时是谚语。使得这样深奥的学术文章,充满生机和活气。

遗书中有他的一本文集,是他的杂文。他的杂文写得并不很精彩,大概是幼年写“时文”写惯了,带有八股文的死板气息。就像现在有些人,前些年写大字报、大批判稿、应景诗文写惯了,现在想认真搞些创作,总是转不过来,带有新八股的虚假味道一样。

他是历史考证家,不是作家。

1984年6月1日写讫——

一鸣扫描,雪儿校对

卷十一 耕堂读书记 耕堂读书记(七)

读《伊川先生年谱》记

我读书不求甚解,又好想当然,以己意度古人文词,所以常常弄错。查词书的习惯也差。初中时,老师叫买《辞源》,我花了七块白洋买了一部丙种的,使用得不多,保存得很好。可惜在抗日战争期间,被汉奸抢走了。进城后又买了一部旧的,“文化大革命”期间,又被造反派偷去了。

比如“程门立雪”这个典故,本来一查就可明了的,可是我一直没去查考。因此,这个词儿,长期在我的脑子里形成的印象是:有两个弟子,去拜访程颐,程的架子很大,正在闭门高卧,两个弟子站在门外,天下着大雪,他们直直地立在那里不动。

晚年读了《朱子文集》里的《伊川先生年谱》,才知道并不是这么回事。原文为:

游定夫、杨中立来见伊川。一日先生坐而瞑目,二子侍立不敢去。久之,先生乃顾曰:“二子犹在此乎?日暮矣,姑就舍。”二子者退,则门外雪深尺馀矣。其严厉如此。

这说明,两个弟子是侍立在屋里,而不是站立在大门以外。是老师叫他们去睡觉的时候,出门来才看见下了大雪。

这里记述了一下大雪,不过是为了增加描写的气氛。中国有许多散文,在结尾时,常常好用这个手法。这里,也反衬两个弟子侍立时间之长。

雪下到一尺深了,恐怕要有两、三个小时才行。不过站在屋里,总比站在门外暖和多了,不然老师也不会老是闭着眼坐在那里。

这个典故是表明古人的尊师重道的。然而,老师不说话,闭着眼睛,也许是在想自己的心事,也许是对两个弟子无话可说,也许是今天心情不好。也不能因为这一件事,就给他下个“严厉如此”。因为另有记载:“晚年接学者,乃更平易,盖其学已到至。”

不过程颐这个人,确是有些言语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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