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香-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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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认真，一点恐惧的意思都没有。
　　　　不是说动物对危险会比较敏感吗？蓝薇能站在这里，好歹还可以解释成是她知道楚潇不可能伤害她，但是这小家伙……
　　　　还有，他怎么像是听的那么认真的样子？
　　　　卧房里面沉默了一阵。
　　　　柳漠尘清爽的叹息散漫在空气之中，有种放弃和决绝的意味：“是啊，当时年少气盛，不过，你也已经今非昔比了，以你现在的实力，十
　　　　息之间，可以取我性命。”
　　　　“杀一个手无寸铁，已经内力尽失的剑神？”楚潇冷笑着摇头，“不，这里对于我来说，是很重要的地方，我不会在这里杀人。”
　　　　“但是你确实动了杀意，这可不像你平日的表现。”柳漠尘笑了笑，一派引颈就戮的语气，“不过，如果我是你，也一样会耐不住，既然
　　　　话都说这么明白了……如果你不愿意在这里杀我，你有权挑选我的刑场。”
　　　　楚潇优雅地用食指在剑身上滑过，悉悉索索的声音不似兵刃的锋利，而更多一种绵力的柔美。
　　　　“如果我要杀你，能如此放心地让你照顾，毫不怀疑地喝下你配的药？”
　　　　柳漠尘深深呼吸了一下，手上收拾银针的动作停住了，因为银针的针尖不小心刺进了他的手指里，却没有引出半滴血珠。
　　　　“这就是你所说的感谢？”柳漠尘的语气之中闪现一丝讥诮，“呵呵，谢谢你，已经有很长时间，人们只相信我的剑技杀心，都没有人信
　　　　任我的医术了。”
　　　　“那么告诉我，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
　　　　楚潇手上的利刃随着他的微笑懈了下来，散落在床边，他清丽的眼眸直直地看向柳漠尘。
　　　　那是一股不可抗拒，不容回绝的威严。
　　　　两人的声音渐渐变小，身在窗外的蓝薇已经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了，她觉得周围绑缚一般的气息，一下子就松散开了，她低下头，看了
　　　　一眼抱着怀中的小狮子，轻着步子慢慢转身。
　　　　算了，已经听了够多了。
　　　　既然楚潇选择了和柳漠尘私谈，就代表楚潇觉得蓝薇和此事无关，没有必要知道，那么，蓝薇现在要做的，就只是离开这么简单。
　　　　楚潇和柳漠尘的这些话，蓝薇一句都听不懂，就算能猜测些什么出来，她也无能为力，所以没有再听下去的必要。
　　　　春天的微风吹在脸上，暖暖的就像母亲温柔的手。
　　　　再不到一个月就要步入夏季，这个在干冷的庆国唯一的一个稍稍湿热的季节里，蓝薇就要动工她的“百鸟朝凤”了。
　　　　信步踱到后院的东侧那片迷迭蓝的花丛，蓝薇将小狮子放到地上，伸手勾了勾他的小鼻子，让小家伙不满地狠狠甩了甩脑袋。
　　　　蓝薇蹲下身子，拿草根逗弄着在花从里蹦蹦跳跳的小狮子，不知道是对他还是对自己说：“好吧，现在你可知道了，今后你的保姆可是一
　　　　位剑神哦，沐轩这下可满意了吧？”
　　　　“嗷嗷。”小狮子听到蓝薇对他说话，很乖巧地过来凑到蓝薇旁边来，用两只前爪扒拉在蓝薇蹲下的膝上，舒服地蹭来蹭去。
　　　　蓝薇心情有点压抑，但是她还是强迫自己笑起来，抱起小狮子道：“我给你取个名字好不好？嗯……绒绒，怎么样？”
　　　　小狮子瞪大了眼睛，似乎是在对蓝薇说，我是一只雄狮啊！
　　　　蓝薇嘻嘻笑着，眯起眼睛往天空中看过去。
　　　　阳光真的很好！
第21章　工作
　　　　　　　　　　　楚潇和柳漠尘之间的事情，蓝薇再也没有过问。
　　　　这是大陆第一强国的帝王，和名动江湖的天医剑神之间的往事，是仇恨也好，是友好也好，反正现在身在蓝薇庄园里的，只有楚潇和柳漠
　　　　尘而已。
　　　　以前的事情，蓝薇相信，楚潇和柳漠尘自己就能处理好。
　　　　窗外的柳芽慢慢变成了低垂盈翠的绿雾，慢慢变得湿润起来的气候，让枝叶上都挂着芳滑水嫩的露滴。
　　　　蓝薇每天一清早，都将这些露滴都收集起来，沉淀了大约半个月之后，水晶瓶里已经是一片通亮之色，一看就能酿出最好的果酒来。
　　　　在来庆国之前，蓝薇还有一种食用香和一种烟燃香没有交货，在交沐轩的货之前，她先要搞定这些才行，食用香需要用到的果酒已经用完
　　　　，蓝薇的目光自然就放在那款烟燃香上。
　　　　门窗紧闭的工作间里，蓝薇将原精花油倒入一个窄口的瓶子中，需要用到的十几种香基都排放在她面前，这是一个已有的配方，所以并不
　　　　需要花她多长时间去研究。
　　　　蓝薇细心地将一根烟烛点燃，轻轻探进那个花油香基的瓶子，她呼吸轻缓，眼神专注而平和，纤长的手指稳稳当当的缓慢移动，连丝毫的
　　　　抖动都没有，自始自终，燃着的烟烛都没有碰到窄细的瓶颈。
　　　　香油瓶的几个角度都被熏透，就已经花了整整一个时辰，蓝薇感到自己的手指一阵酸麻，直到香油瓶里都再看不到点燃的那一点火星，蓝
　　　　薇才停下了手指的移动，但烟烛仍留在瓶子里，一动不动。
　　　　“咕咚。”蓝薇拿起旁边的一小杯酒，一口吞咽下去，周围瞬间散开了一股迷醉的香味，整个房间里俱是沁透人心的甜润，呼吸之间就几
　　　　乎要醉倒。
　　　　如果沐轩在这里，就知道楚潇在群贤楼阻止蓝薇喝酒的原因了。
　　　　酒是一种刺激物，作为一个时常需要动用自身内力，催动香基环境的调香师，蓝薇只能在需要的时候，需要的地点，饮下需要的酒。
　　　　房间里的香味越来越浓，蓝薇一改刚才的缓慢，迅速地将几样香基调配到一起，穿过烟烛燃着的烟雾一瞬倾倒入香油瓶中，原本透明的香
　　　　油融入了这些新的原料，变成略显浑浊的淡蓝色。
　　　　蓝薇左手拿起另外一根没有烟的燃烛，深入瓶中缓慢地搅拌了一下，右手仍然没有动。
　　　　待到颜色变得更加浑浊一些的时候，蓝薇赶快抽出两根燃烛烛，然后拿软木、橡果漆和清蜡封住瓶口。
　　　　一般来说，烟燃香的制作是最简单的，因为大多燃香的烟雾，不能大不能小，受到的限制多，用料也就比较单一了，相对于香水动辄数百
　　　　种原料来说，燃香最多二十多种的容纳能力，无疑是减小了调香师的工作量。
　　　　今天的任务算是完成了，这副烟燃香还需要放置十天，才能进行下一步操作，蓝薇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打开一直被她关着的房门。
　　　　不知不觉夜色都已经深了，蓝薇打开房门就看到乔慕正端着大盘子，在门外站着，脸上有些憔悴，应该是等了很久。
　　　　“为什么不进去？”蓝薇奇怪地看着乔慕，因为虽然她人很累的样子，可是她手上端着的东西，还冒着一阵阵的热气。
　　　　“呃，不敢打扰小姐的工作。”乔慕见蓝薇出来，笑着走近两步，“楚潇大人吩咐说，小姐今天肯定要忙到深夜，让奴婢准备些夜宵。小
　　　　姐快吃吧，都热了三遍，不知道味道变了没有。”
　　　　“……”蓝薇有点无语地看了她一眼，再往自己的工作间里一看，明白了乔慕为什么把饭菜热了三遍，人却站在门口，连门都不知道敲一
　　　　下了。
　　　　房间里的墙壁上都是一层一层的棕色柜子，柜子里放着满满当当的各种原料，有些放在上面的香基还只有爬梯才能取下，乔慕只往里面扫
　　　　了一眼，神色已经变得有点敬畏了。
　　　　蓝薇哭笑不得，大多数人都把调香师想的特别的神秘。其实以蓝薇现在的水准，别说是按照已经定好的配方调制，就算是她正在试验香料
　　　　配方的时候，都可以一边聊天一边进行。
　　　　“谢谢，拿进来吧。”蓝薇从傍晚一直忙到深夜，肚子也真的是饿了。
　　　　蓝薇的习惯很好，调香完成之后，她的桌子上已经被收拾的干干净净，乔慕探微着脚步将盘子放在蓝薇的桌上，又看着她，似乎考虑了一
　　　　下，还是决定开口说出来。
　　　　“小姐……那个，还有点事情。”
　　　　“哦？”蓝薇慢慢地用餐，淡淡地应了一声。
　　　　“这个。”乔慕一脸无奈地将一封金底的花笺放到桌子上，那张花笺是折叠起来的，做工非常精致，上面隐隐散发出的特殊香味，自然也
　　　　逃不过蓝薇的鼻子。
　　　　那是两年之前蓝薇刚从无忧岛出来的时候，调制出的第一款香膏——魔女诱惑的味道。
　　　　蓝薇不动声色，一手继续吃东西，一手用食指和中指撑开花笺，里面一行行漂亮的字迹映入眼帘。
　　　　“有意思。”看完内容之后，蓝薇禁不住笑了起来。
　　　　“小姐准备怎么办？”乔慕一脸担忧地看着蓝薇，简直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笑。
　　　　“还能怎么办？难得人家这么看得起我！”蓝薇耸了耸肩，花笺上秀美的字迹，难道还说的不明白吗？
　　　　皇亲宁国公，礼部执事家的千金大小姐，向蓝薇发来了挑战。
第22章　闺阁淑女
　　　　　　　　　　　庆历明德七年夏，五月初八的正午，皇宫北门人山人海。
　　　　宁国府早早就放出消息，宁国公的嫡生千金罗梦瑶，今天将在皇宫北门云仙阁上，和无忧岛调香师蓝薇，来一场闺阁比试。
　　　　庆都百姓的欢喝声此起彼伏，无一不是激动万分，今天比试的双方，一个是名满云霄城的大才女，一个是挽救无忧河的调香师，只这两个
　　　　名号就足以让庆都数千人都聚集到云仙阁下，高声喝彩了。
　　　　静清公主得知此事后，命安庆侯镇场为裁判，更加重了这场闺阁比试的分量。
　　　　装点精巧的云仙阁上，东上侧是盘膝而坐的蓝薇，她的身后跟着楚潇和柳漠尘，三人表情皆有不同，但一样的都带着一股轻松闲适。
　　　　反观西下方向云衣纱袖，花枝招展的罗梦瑶，凌着一副沉冷的面容，看向蓝薇的时候甚至还隐约有一抹凶光。
　　　　实际上，蓝薇对这位宁国公的千金，早就不陌生了。
　　　　闺阁比试之中输给这位千金小姐的少女，没有一百也有七八十了，本来在这种比试里，输赢并不妨碍双方的友好，但是只要是输给了她的
　　　　少女，无一例外，都没有表现出钦佩她才华的意思。
　　　　因为这位罗梦瑶小姐高傲自大，目中无人，性格尖刻无比，还经常在赛后口吐恶言，讽刺对手，所以在云霄城有着玉面罗刹之称。
　　　　至于这样的家伙为什么会找上蓝薇……大概只能解释成是皇宫夜宴那天，庆渊对蓝薇过多的关注引起的某种误会了吧。
　　　　闺阁比试，在大陆的淑女们之间非常流行，很多在闺阁比试中脱颖而出的千金小姐，都如愿以偿地入主了当国帝王的后宫，当然，罗梦瑶
　　　　的目的是不是这个，蓝薇就厚道地不乱猜测了。
　　　　“侯爷，可以开始了吧？”罗梦瑶冷眼犀利地扫了扫蓝薇身后的楚潇和柳漠尘，一脸鄙夷地哼了一声。
　　　　“嗯嗯……”安默儒仍是一副墩墩的模样，被罗梦瑶一声尖利的问话弄的有点不知所措，“可……可以开始了。”
　　　　其实静清公主原本是想阻止这场闺阁比试的，因为所有的闺阁比试，无非都是琴棋书画四样，所谓术业有专攻，蓝薇自幼习学的是调香，
　　　　静清公主不认为蓝薇能在琴棋书画任何一个方面胜过罗梦瑶。
　　　　但是蓝薇没有接受静清公主的好意，坚持接下了挑战。
　　　　香，是世间一切美好的集合，无论是音乐舞蹈还是诗词歌赋，如果意识里缺漏了一样，蓝薇根本都不可能调出极致的香来。
　　　　蓝薇从来不觉得自己会输给谁。
　　　　不过，蓝薇今天登上这云仙阁，并不只是简单地为了迎战而已……
　　　　“铿……”罗梦瑶轻轻的一声拨弄，乐声响起，拉开了这场闺阁比试的序幕。
　　　　罗梦瑶用的琴，是大陆四大名琴之一的绿蝶，幽绿色的丝弦淡淡发光，琴木灿然如抛，传说曲艺到极端之处的时候，这把名琴能引来漫天
　　　　飞舞的蝴蝶，依着琴畔翩翩起舞。
　　　　撇开罗梦瑶的品性不说，只论这琴技的话，确实是少有的精纯，一听就知道她在家里下了不少的苦功夫，否则以她这个年龄和阅历，绝对
　　　　不可能弹出如此乐律。
　　　　不过，这琴声里，胜败之心太重，反而失了乐曲本身的清雅魅力，丝弦的铿锵之中转换的不够平和的地方，都是因为抚琴之人的心境没有
　　　　稳压下来，换句话说，罗梦瑶能弹曲子，却从没有理解曲子。
　　　　众所周知，只重技艺的磨练，而忽略心态的培养，可谓是琴乐的大忌。
　　　　就算蓝薇不开口说，身后柳漠尘的冷笑，也足以让罗梦瑶脸白如灰。
　　　　流连画舫廊船多年的柳漠尘，琴技早已是炉火纯青，罗梦瑶很有自知之明，她自己这点闺阁功夫，对付同在闺阁的少女也就了不得了，至
　　　　于在柳漠尘面前，完全属于班门弄斧。
　　　　罗梦瑶音入尾端的时候，蓝薇只探右手轻轻拨弦，非常自然地接起了琴调。
　　　　和泉水的声音完全无异的起音，让柳漠尘都忍不住微微折眉。
　　　　蓝薇信手挥弦，不是任何一首固有的乐曲，倒像完全应景而生，无端出弦，那轻柔细微的声响，就仿佛出阁的清纯美人眉心的那一点红，
　　　　那是最自然的世间绝美。
　　　　渐渐曲入高潮，仿似刹那间春暖花开，云仙阁下的人群里，忽然发出一阵阵的惊呼，只见十几只花色彩蝶纷飞而至，蝶翼淡粉微播，舒华
　　　　而惊艳。
　　　　“小丫头，能不能引来蝴蝶，跟琴的名字可没有关系。”蓝薇只斜眼看了看飞舞过来的彩蝶，微笑地信手捻音，乐律如流水一般平滑而过
　　　　。
　　　　蓝薇完全地放松自己，体内的经脉随着音律舒展，内力依着琴声的直觉调匀着她的体质，不知不觉整个云仙阁已经清香四溢。
　　　　蝴蝶追逐着蓝薇周身的香味翩然舞动，如在参加一场彩衣华裳的舞宴。
　　　　自始至终，蓝薇都没有动一下左手，她的轻挑缓揉，都是最纯净的音节，她动作轻柔，让一些蝴蝶能够在颤动的丝弦之上辗转飞舞，那声
　　　　音如粉红的花瓣落在溪水之中，轻盈舒澈又细不可闻。
　　　　“这不可能。”
　　　　看着漫天飞舞的蝴蝶和蓝薇轻松悠闲的微笑，罗梦瑶脸上是一片青色，她的双拳紧紧地握住，手指的关节泛起血色，咔咔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