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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雨翻云-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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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良极瞪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那唤朝霞的女人,直到她走回房里,消失窗前时才想起韩柏的问题,答道:“一点关系也没有,只不过过去的两年内,我一有空便到这里来,初时只是留意朝霞,后来为了更深入点进入她的生活里,索性连其它人的一举一动也加以窥探,现在连他们何时睡觉,有什么习惯,也知道得一清二楚了。”
    他愈说愈兴奋,忽地嘬吹叫,发出连串的清脆的鸟鸣声,抑扬有致。
    韩柏吓得几乎连那颗心也跳了出来,不知为何,连他也不想范豆极被那朝霞发现,以致破坏了那种暗里明处的关系。
    目下他虽是范良极的阶下囚,但能于暗中窥视朝霞的私隐,既新奇又刺激,兼带点优越的感觉,何况他并不需负上道德的问题,因为他是被迫的受害者。
    美女朝霞又来到窗前,伸头出窗,四处查看,自言自语道:“中秋都过了,怎么还会有杜鹃啼叫,而且这么晚了!”看了一会,才回到房内去。
    范良极低叹道:“你听她的声音多甜,唉!这可怜的女人最爱听杜鹃啼叫,每次我扮杜鹃啼叫时,她都会走出来看看。今夜又是这么晚也不肯睡觉。”
    韩柏暗忖这范良极虽然独来独往,看似孤傲冷漠,其实内心感情丰富之极。忍不住问道:“你是否爱上了她?”
    范良极愕然道:“是否爱上了她?我倒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为什么我不这么想想呢?”
    韩柏脑筋大动,忽地灵光一现,问道:“你有否偷窥她宽衣解带的旖旎情景?”
    范良极脸色一沉,怒道:“我怎会对朝霞干这种事,你再说我便提早宰了你。”
    韩柏胸有成竹地道:“我这样间你,其中大有深意,因为一般男女的爱情,都是灵欲交融,包含了强烈占有对方的冲动,但自下你连朝霞身体的‘观阅权’也没有争取,便证明了你对她有情无欲了。”
    范良极道:“那为何我一有空便忍不任到这里看她!”
    韩柏淡淡道:“因为你的确爱上了她!”
    范良极皱眉道:“可是你刚才正指出了我对她没有一般男女的占有欲啊!这的确有道理,因为云清那婆娘我不但想看她的身体,也想占有她,征服她。”
    韩柏微笑道:“对于朝霞,你的爱是父女之爱,所以你才关心她,为她的遭遇难过,就像对自己的女儿那样。”
    范良极浑身一震,将盯着朝霞卧室的日光收回来,像首次认识韩柏那样,仔细地打量他,冷冷道:“你多少岁了?”
    韩柏心想假如他告诉对方自己二十岁也不到,范良极一定会认为是在欺骗他,因为与魔种结合后,他的相貌体形变得粗豪雄伟,看上去在二十五、六间,于是顺口道:“二十五岁了!”
    范良极闷哼道:“我最擅暗里观人之术,你的实际年龄应比你的外表为少,因为你常不经意地流露出童稚之态,那是装也装不出来的。”
    韩柏心中震骇,表面却满不在乎地道:“你欢喜我多少岁便多少岁吧!构竖也要给你杀掉的了。”
    范良极眼中射出两道寒芒,落在他骨格雄奇的脸上道:“就算你真是二十五岁,但刚才对我和朝霞间感情的分析,却只有饱历世情又兼之智能深广的老年人,才能如此洞悉人性,作此种大胆判断,所以现在我不得不对你重新估计,你究竟是谁?”
    韩柏恍然大悟,其实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何有这种明悟,这时给范良极提醒,才记起每逢遇上危难时,自己会像忽然从某一源头得到解决的智能和功法,使自己安度难关,那来源当然是赤尊信的魔种。
    就若刚才用心一想,便‘灵机一触’,想到了答案。
    想到这里,心中一动,隐隐找到了一个应付目下穴道被制的法门。
    范良极见他眼珠乱转,怒道:“你在想什么。.”此人虽身为天下景仰的黑榜高手,但因外形猥琐,所以自卑感极浓,最忌被人嘲笑,眼前的韩柏既洞悉了他心内的秘密,这刻极可能正在心底下暗笑他的行为,不由杀机大起。
    韩柏立时感受到他的杀气,不惊反喜,反瞪着对方道:“我想什么事,与你何干!”竟像要故意激怒这操纵着自己生死大权的人。
    范良极杀气更盛,一字一字地道:“你试试再说一遍?”
    韩柏正要再说一遍,丹田内的真气忽地鼓汤起来,知道体内魔种果然因对方的杀气而生出反应,那还说得出话来,福至心灵地以意御气,直往下身被封的穴道一波接一波冲去,那亦正是最易被冲开的关锁。
    范良极见他闭口不言,以为他给吓怕了,怒气稍减,而事实上此刻他仍未舍得将这么‘善解人意’的倾吐对象杀了。
    这时朝霞又来到窗前,捧着一个瓷罐。
    范豆极的注意立时玻吸引过去。
    韩柏刚要冲破被封的其中的一个要穴,岂知杀气忽消,气机牵引下,澎湃的真气蓦地由盛转衰,回复刚才不死不活的状态。.但韩柏心中已大为笃定,魔种竟有此灵动奇应,自己日后如能好好掌握,将会成为珍贵的本钱,不由信心大增。
    朝霞揭开罐盖,拿一把东西出来,往窗外地面上,低呼道:“吃吧!鸟儿!”
    范良极低呼道:“痴儿!又拿雀粟鸟了,晚上鸟儿都睡觉去了,谁会来吃?”
    朝霞退回房里,灯火熄灭,接着传来上床就寝的声音。
    韩柏身子一轻,给范良极提了起来,心中苦笑,不知这怪老头又要将他弄去看什么东西。
    风行烈愕然望向谷倩莲道:“你知我是谁?”
    谷倩莲甜甜一笑,卖个关子道:“你不相信我吗?不如我们来个赌约,假设我没有猜错,你便乖乖随我回双修府,让一个人见上你一见,假设你得她恩宠,那你的武功便能回复旧观,说不定还能更上一层楼呢!”
    风行烈沉吟不语,细嚼她话内的含意,淡淡道:“假若你输了呢?”
    谷倩莲秀眉轻锁,低声道:“我孑然一身,若非府主可怜我这父母早丧的丫头,并得公主待我如姊妹,传以秘技,蓄意栽培我成为对付魅影剑派的专人,我那有今天的风光,所以假设我输了,你要我做什么便做什么,为奴为妾,任随君便。”
    她说得可怜兮兮的,但早领教过她厉害的风行烈,已知她真的把握了自己的身分,才设下圈套,引他入彀,不过假若谷倩莲没有骗他,自己就算输了,也没什么大不了,何况他现在功力尽失,谷倩莲要将他弄回双修府,还不是易如反掌吗?想到这里,心中一动,这谷倩莲处处以治好他的伤势来引诱他,似乎最重要是得到他心甘情愿的合作。当闻双修府有男阳女阴的双修大法,每代只传一人,而且传女不传男,再由女方觅取人选,结为夫妇,合藉双修,谷倩运千方百计要他跟她回双修府,难道与此有关?谷倩运口中的‘她’,看来便是那双修公主了。
    原本看来模糊神秘的事,一下子给他理出一个轮廓来,唯一难明的地方,就是她谷倩莲有何资格越俎代庖,为她的公主挑婿!
    谷倩莲见他雏眉苦思,嗔道:“你究竟是否男子汉大丈夫。.赌不赌一言可决,那用想这么久!”
    风行烈暗忖这丫头竟用起激将法来,我偏不如你所愿,微微一笑道:“明知有输有羸,赌来作啥!”
    谷倩莲见计不得逞,玉容一沉,声调转冷道:“好!风行烈果然不愧白道当今的第一号人物,可是不知你信也不信,若没有我们的掩护,不出二日之内,你将落入庞斑的黑白二仆手里,你的行踪并非如你想象般隐秘。”
    风行烈听到由她的檀口吐出自己的名字,虽明知必会如此,仍禁不住心神大震,况且谷倩莲语气隐含威逼之意,更加深了他危机的感觉。
    魔师既已出世,天下凶邪归附,乃必然的事,由大帮会始,一层一层控制下来,以至乎地方的小赘会、地痞流氓,天下真是难有他容身之所,谷倩莲将他带到这荒山野岭,其中大有道理。
    但谷倩莲为何敢冒开罪庞斑之险来助他,因为一个不好,双修府休想有一条活口留下来。
    谷倩莲声音转柔道:“在下面岳王庙里,有个人在等待着你,你下去见他吧!”
    风行烈全身一震,失声道:“谁?”
第七章 ‘邪灵’厉若海
    砰!
    韩柏给掉到地上。
    与魔种结合后,他的体质坚强了不知多少倍,一点也感不到疼痛。
    范良极把韩柏拿回到早先制服他的破落废屋里。
    范良极取出烟管,塞进烟丝,点燃后深深吸了几口,像想起什么似的将背上取自韩柏的三八戟解下来,诅咒道:“这么么笨重的家伙,使老子走起路来也慢了。”他还是首次认‘老’。
    韩柏仰卧地上,闭上眼睛,全神运气冲穴,可是丹田内的真气就像个不听话的顽童,完全不遵照他的意愿行事。
    范良极舒舒服服在破椅上坐了下来,吸口烟后,缓缓道:“好兄弟,不如我们打个商量!”
    韩柏冷冷道:“不用了!你杀了我吧。”
    范良极愕然,大奇道:“怎么,你连条件也不想听吗?”他自然想破脑袋也想不到韩柏是要激起他的杀机,以使体内的魔种因感应而生出抗力。
    韩柏微微一笑道:“枉你身为黑榜高手,但行为却卑劣之极,什么‘良极’,我看是‘劣极’。”
    范良极眼中精芒一闪,杀机大盛,没人可拿他的名字来开玩笑,连庞斑也不行!
    韩柏丹田内真气立生感应,由刚才的散乱无意,结聚积凝,就像一个已在酝酿的风暴。
    范良极伸出烟管,在破桌上一下一下敲着,似在敲响死神的鼓奏。
    每一下都是那么平均,中间相隔的时间毫厘不差,显示出黑榜高手的功力和对时间精确的把握。
    独行盗杀机已动。
    韩柏丹田的真气忽地往四方澎湃扩展,而不是只冲向其中一个穴道。
    范良极冷哼一声,离椅站起,手中烟管直点韩柏眉心。
    韩柏身体一轻,穴道全解,浑身充盈着气劲,比以往任何一个时刻,更为旺盛。
    原来赤尊信的魔种,虽与韩柏完全结合,但始终是外来之物,虽在韩柏体内,但能发挥出来的却只有十之三、四,除非遇到极大的刺激和磨,才能真正发挥至尽。
    这次范良极以独门点穴手法,强行制住魔种,恰恰激起魔种潜伏的力量,使它进一步融入韩柏本身的精气神内,说起来他还真要多谢范良极呢。
    范良极烟管正要点在韩柏眉心处。
    砰!
    这名列黑榜的绝代高手,在完全意想不到下,阴沟里翻船,被韩柏重重一脚正踢在小腹气海要穴处。
    范良极大吼一声,身子不但没有被踢飞开去,反而泰山般猛往下压,烟管加速点向韩柏眉心要害。
    他一生从没有沾染女色,七十多年的功力何等精纯,韩柏一脚虽然予他一生人从未有之重创,但护体真气自然生出相抗之力,化去韩柏大半力道,仍能悍然反击。
    韩柏想不到对方的真实功力如此惊人,就地一滚,往墙角避去。
    范良极在这危急存亡的一刻,施出了压箱底的本领,烟管仍点实在空无韩柏的地面上,就借那烟作支柱,撑起身体,右脚构扫,狠狠踢在韩柏的臀肌上。
    这次轮到韩柏惨哼一声,断线风筝般离地飞起,重重撞在墙上,才横着滑落。
    范良极‘哗’一声吐出一口鲜血,但心中却是大喜,因他这一脚乃毕生功力所聚,无论踢中对方什么地方,也足可使对方全身经脉爆裂血亡。
    可是他仍未放心,烟再用力,腾身飞起,左手照着韩柏头顶的天灵穴拍去。
    岂知‘应巳死去’的韩柏双脚往墙一撑,脸门向地箭般弹离墙边,来到他下方,一弓背,竟以背撞往他的前胸。
    范良极临急变招,这时收掌已来不及,凝气胸前,硬往韩柏弓起的后背压下去,两人的比斗方式,都是全无招式,但凶险处却比任何毒招尤有过之。
    蓬!
    劲气满屋,尘屑飘扬。
    两人同时闷哼。
    范良极毛球般被抛起,滚跌在破椅上,一阵木裂的声音后,破椅被压成粉碎,可是他也爬不起来了。
    韩柏也好不了多少,背脊碰撞处一股洪流暴发般的压力迫来,将他压得往地面挤去,接着狂力再由地面反弹过来,把他整个魁壮的身体像木偶那样抛高,再重重抛回墙边处,全身瘫痪,连指头也动不了。
    一时间两人谁也奈何不了谁,谁能先爬起来的便是胜利者了。
    风行烈缓步走进岳王庙的大殿里。
    一位雄伟如山的白衣男子背着他负手卓立,身子像枪般挺直。
    风行烈全身一震,在他身后十步处停了下来,哑声道:“师傅!”
    男子缓缓转身。
    一张英俊得绝无瑕疵的脸庞里,嵌着一双比深黑海洋里闪闪发光的宝石还明亮的眼睛,冷冷盯着风行烈道:“你还记得我是你的师博吗?”
    竟是位列黑榜的邪异门门主,‘邪灵’厉若海。
    风行烈脑海闪过厉若海对自己从少加以严格训练的种种往事,双腿一软,跪了下来,重重叩了三个响头。
    厉若海挺身受礼,脸上不露半点表情,使人不知他是喜还是怒。
    风行烈站了起来垂手道:“风行烈背叛了邪异门、背叛了师傅,现在功力全失,希望师傅能赐与一死,也好过死在外人手上。”
    厉若海仰首望往庙顶,看到了屋梁处有一个燕子留下的空巢,喟然道:“你消瘦了!”
    风行烈鼻头一酸,咽声道:“师傅……”再说不下去了。
    厉若海道:“燕子南飞了,明年春暖花开时便会飞回来,但我最看重的好徒弟,一去便没有回头。”
    风行烈仰天长叹,百感交集。
    厉若海望向风行烈,眼中神光转盛,冷然道:“当年你大破我一手训练出来的十三夜骑于荒城之郊,使你名动江湖,我曾想过离开水寨,亲手将你擒杀,但你知否为何我把这念头打消?”
    风行烈道:“这些年来徒儿百思不得其解,以师傅处置叛徒的严厉手段,是绝不会容许我在外逍遥的,我亦准备好了受死。”
    厉若海仰天长笑,道:“我一生只收了一个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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