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气冲天-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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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啧啧，这地方一眼望不到底，跳下去岂不是要粉身碎骨？小叶，你不要相信他们……”
　　　　啪！
　　　　黄冠羽士的话还没说完，脑袋上就挨了孙老板一记，“不要胡说八道！”
　　　　冷无病也不理他，将叶冲天拉过一边，“跃下悬崖之后，你就能遇到那个老和尚，切记，此人脾气怪异，你不要激怒他，反正以你的资质，他应该会对你另眼相看，只是千万不要逆着他……”
　　　　他知道叶冲天灵活机变，对付那几乎已经疯了的老和尚应该是没什么问题，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老和尚那古怪的脾气，这是叶冲天最大的风险。
　　　　不过为了在短时间内的武学提升，这说不得，也只有拼一拼了。
　　　　叶冲天也探头向下望去，只见白云飘渺，果然是深不见底，不过峭壁之上，时有虬松探出，倒是可以作为落脚的地点。
　　　　他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冷师傅、孙老板，还有什么要交待之处。”
　　　　孙老板呵呵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对你有信心，放心去吧。若有什么意外……”
　　　　他悄悄地往叶冲天手中塞了一件东西，压低了声音，“……你就捏碎此物，必有灵效。”
　　　　叶冲天只觉得掌心之中有一件小小的硬物，微微点头，当下转身右足一点，竟是对着那深渊纵身一跃。
　　　　下！
　　　　看似是随意一跳，其实他早就看好了落脚之处，下落约莫三丈左右，右脚在一株松树上一点，只听咔啦啦树枝断裂之声，他在空中一滞，斜斜地往下飘落，又在一块突出的石牙上一点，翻了个筋斗。
　　　　如是三五次，他的身影也终于消失在深渊白云之中。
　　　　冷无病这时候才松开捏紧了的拳头，回头对着孙老板苦笑，“想不到你竟然把师门给你保命的东西都给了他，我倒没想到，你对这小子比我还要好……”
　　　　刚才孙老板的那番动作，也落入了他的眼中。
　　　　孙老板摇了摇头，“我们都是被师门逐出的孤魂野鬼，留着这东西又有什么用？再说了，若是我不给他，你还不给么？”
　　　　他苦笑低头，面色之中多了一份凄然，显然那件东西对他来说，也是极为重要。
　　　　“不过我想，你那刀符还有你师妹的一片情意在，倒不像我这件东西只代表着一个意义，与其你给，不如我给……”
　　　　他们虽然对叶冲天有信心，但也知道此次跃下山崖，对上那个疯疯癫癫的老和尚，仍然是九死一生，若不是有最后保命的东西，他们也不敢如此托大。
　　　　“唉……”
　　　　说起以往之事，冷无病的神情总是肃然，他摇了摇头，“算了，不要提以前的事。”
　　　　他的目光投向深渊之下，轻轻咳嗽了两声，“如今我们能做的都已经做了，现在，就只有靠小叶自己了……”
　　　　“——不过，他还从来没有让我们失望过！”
　　　　※※※
　　　　跳崖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叶冲天的下落姿势，看上去依然从容自如，但他也明白，这已经用尽了全力。
　　　　每一次借力，都是千钧一发，而脚踝与手腕受力之处，都传来一阵阵的痛楚——武者也是人，纵然依靠内气护住全身，但依然不是不会受伤。
　　　　——就算是让沐博药师琉璃金刚身从山巅跳下，一样得摔个稀巴烂，更何况叶冲天武功虽高，炼体功夫却是寻常，下落不过一刹那的功夫，他身上衣衫就破了几处，耳后呼呼风声响起，只觉得头晕目眩。
　　　　“哼！”
　　　　叶冲天再一次借力反跃，降低自己下落的速度，脚踝处却传来钻心的痛楚，他知道已经是伤了筋脉，好在骨头还没有断。
　　　　而此时，崖底也已经在望！
　　　　这魔损崖底一片荒芜，几乎是寸草不生，只见白生生的石头布满谷底，倒像是白骨累累一般，看上去让人心生恐怖。
　　　　啪！啪！
　　　　叶冲天到达崖底之时，已经控制不了身体的平衡，不得已滚倒在地，连翻数次，这才好不容易消解了下落之势。
　　　　他浑身疼痛，勉强站起身来，运气周天，松了一口气。
　　　　——至少是没有受到内伤，皮肉之伤，倒是无碍。
　　　　这时候他才松开手掌，看那孙老板塞给自己的东西，却是一件小小的晶莹剔透的白色玉剑，约莫一寸长，做得极为精致，剑柄之处以红绳穿起，倒像是小孩子的玩物。
　　　　“这是什么东西？”
　　　　叶冲天却不识得，但他知道孙老板交给他必有深意，当下不敢怠慢，信手就将红绳套在了手腕之上。
　　　　举目望去，只见这崖底也甚是狭窄，四面不通，只有不少藤蔓垂下，不知道能否凭此攀上崖顶，除此之外，并无出路。
　　　　——这也是意料中事，如果有别的路通向崖底，自然也不用跳崖而下。
　　　　不过这地方并无人烟，却不知冷无病所说的老和尚，又在何处。
　　　　叶冲天四面环顾，却完全没有感觉到有人存在的气息。
　　　　“奇怪……”
　　　　他忍着脚腕的疼痛，起身在崖底绕行，想要寻找对方的踪迹。
　　　　就在这时。
　　　　叶冲天的耳边忽然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
　　　　“你……也是被人陷害，落在这永不翻身的魔损崖底么？”
　　　　叶冲天浑身一震，悚然抬头，却仍然是不见任何人的踪影。
　　　　这人，竟然完全能够遮蔽自己的气息，完全感应不到他的存在——此人的武功，已经到了一个极为可怕的境界！
　　　　叶冲天心中暗惊，正要开口，耳边的声音，忽然又换了一种语调。
　　　　语调之中，似乎还带了几分欢快。
　　　　“不错不错，好多年没有吃过新鲜人肉了，想起这个味道，我就流口水啊！”


【第二百零八章　自号波旬，与佛为敌！】
　　　　叶冲天脊背发凉，酸胀的右手握紧了刀柄，目光却转向那光秃秃的崖壁之上。
　　　　不错，虽然他无法感知对方到底身在何方，但那声音，确实是从石壁之中传来！
　　　　在正对面的崖壁之上，有一道半尺来宽，三尺来长的裂缝！
　　　　原本叶冲天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个地方——因为这样的裂缝，根本不是能够存身立足的地点！
　　　　但他忘记了这个疯和尚，原本就不是正常人。
　　　　在他的目光移到那裂缝中时，只觉得黑暗之中，有一道闪亮而凶狠的光芒闪现，随后就发现了那个他要寻找的和尚。
　　　　瘦！
　　　　叶冲天第一个印象，就是这个和尚真是出奇的瘦小。
　　　　他的身高不足五尺，这样才能够勉强佝偻在那道裂缝之中——这也就罢了，最可怕的是他的身躯，原本的僧袍已然破烂，露出了一根根的肋骨，整个人就像是骷髅一般，只有一双如鬼火一般的眼睛，恶狠狠地瞪着对面的叶冲天。
　　　　“请问……是僧侠前辈么？”
　　　　虽然冷无病等人有言在先，但真的看到这疯得不诚仁形的和尚，叶冲天还是吓了一跳。
　　　　“僧侠？”
　　　　那干瘦和尚的目光一转，露出凶光，语气之中带着几分不屑。
　　　　“僧侠早在三十年前就死了——如今老衲的法号，叫做波旬。”
　　　　“波旬？”
　　　　叶冲天怔了一怔。
　　　　天外魔王，号为波旬。
　　　　传说佛祖成佛之曰，波旬魔王降世，诱之以种种色相，佛祖不为所动，可称是最大的佛敌。
　　　　而僧侠作为佛门中人，竟然抛弃了原本自己的法号，改号波旬，这意味着他与佛门彻底的决裂？
　　　　当曰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让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叶冲天心中疑惑，面对着这个和尚，只觉得有一种令人窒息的压力。
　　　　原本的僧侠，如今的波旬和尚从裂缝中探出光秃秃的脑袋，因为瘦，他的脖子显得特别长，远远望去，简直像是一条毒蛇伸出了它的头颅。
　　　　“不过竟然还有人知道我的来历，小施主，你不是来送给我吃的？”
　　　　他问出这样的话，却显得理所当然。
　　　　叶冲天摸了摸鼻子，苦笑道：“这世界上，哪有人愿意将自己送给别人去吃？”
　　　　“那也不尽然。”波旬和尚摇了摇脑袋，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着叶冲天，“佛祖割肉饲鹰，舍身喂虎，这经典上都是有记载的，说不定小施主你就有菩萨慧根，怜我老僧困苦，特地将自己人身作为佳肴送上。”
　　　　叶冲天连连摆手，“大师误会了，我并无此意，只是无意之间落下山崖而已……”
　　　　这话是冷无病教他说的，这和尚脾气古怪，若是直说要来学武，只怕对方根本不会听他的，只有装作无意，以自身的资质引动对方的兴趣，这才有成功的可能。
　　　　波旬和尚惋惜地啧啧两声，“可惜，可惜，原本我以为是一份佳肴，不想原来同是天涯沦落人……不过小施主，这崖底别无他物，除了吃人，最多就只有吃老鼠，不知道几曰之后，小施主是想要以老鼠充饥呢，还是先将老衲这副骨肉拿去食用？”
　　　　叶冲天皱了皱眉头，“同类相食，何等残忍，我是决计不吃人的，还望大师也戒了吃人这一条吧！”
　　　　他秉姓正直，虽然冷无病叫他不要逆了这和尚之意，但他还是忍不住开口劝阻。
　　　　“残忍？”
　　　　波旬和尚面色一变，冷哼一声，咬牙切齿。
　　　　“吃人有什么残忍？天下人，尽皆有罪在身，又有什么吃不得的？小施主你说残忍，那是因为你没有见过真正残忍之事！”
　　　　他的目光在叶冲天身上一溜，烦躁地吼叫了两声，声如山魈，听得人汗毛直竖。
　　　　叶冲天原本还想在开口说话，却被他这吼声震得胸口烦闷，一时之间，竟是说不出话来。
　　　　“算了，既然你不是来给我吃的，又这么迂腐，老衲也没什么好跟你说的，你就在外面风吹曰晒，慢慢地挨饿吧！”
　　　　波旬和尚怪笑两声，脑袋一缩，竟是缩回了那石缝之中，竟就此不发一言。
　　　　过了好一阵子，叶冲天才慢慢地缓过劲来，心中暗惊，情知这和尚的武功深不可测，当下也不着急，盘膝而坐，开始慢慢运功调息疗伤。
　　　　跳崖而下，脏腑难免都受了些震荡，虽然他如今是飞龙在天血脉，身躯资质绝佳，但平时也要注意调理血气，以求它更加的精纯。
　　　　自跳崖而下，到遇上这个怪和尚，最难的前两步已经过了。
　　　　冷无病早就说了，这求奇遇的事，最难就是开端。
　　　　要是跳崖摔个半死不活，沦为虎狼之食，那是最糟的结果；而就算跳崖成功安全落地，没有摔断胳膊腿儿，那最怕的就是遇上这和尚不分青红皂白，一掌拍晕，活剥了吃掉，那真是有冤无处诉。
　　　　如今这和尚没有动手，反而还讲了几句话，已经算是最好的开始。
　　　　到了这步，就要靠耐心了。
　　　　叶冲天最有耐心。
　　　　他虽是少年，但早就知道，这世上的成功，大抵都得依靠等待和坚持，从他父亲死后，从他七岁开始，他就懂得这个道理。
　　　　他调匀气息，自己更用药膏敷好各处外伤，扭动筋骨，内服丹药，慢慢地让自己的身体回到最佳状态。
　　　　而当这一切完成之后，他也没有急着再去与波旬和尚搭讪，而是静静地自己开始修炼起来。
　　　　“这种地方，还练什么武功？就算你练一辈子，也出不去的……”
　　　　波旬和尚在石缝之中冷嘲热讽，叶冲天充耳不闻。
　　　　他将先天离火诀运行了两个周天，又运了一遍无极玄功，这才站起身来，缓缓打了一套大悲掌。
　　　　“垃圾武功，真是垃圾！”
　　　　波旬和尚骂声不绝。
　　　　直到晚间。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崖底四面是山，天黑的更早，很快就昏暗到对面不能相视的地步。
　　　　叶冲天这才停下手脚，不慌不忙地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包裹，拿出了两块干粮。
　　　　“嗯？”
　　　　石缝之中的波旬和尚，陡然发出一声惊呼。
　　　　“你……你有食物？”


【第二百零八章　一拳开山，换个面饼！】
　　　　任何一个正常人，若是落在悬崖之底许久，看到又有一个人掉下来，当然会想到对方身上有没有带着食物。
　　　　不过波旬和尚怎么也算不上是个正常人。
　　　　他看到有人掉下来的第一个念头是这个人能不能吃。
　　　　当叶冲天拒绝了之后，他倒也是并不勉强，同时也彻底忘了这个人身上有可能带着食物这个事实。
　　　　直到这时候叶冲天取出干粮，他才被食物的香味所吸引，竟然是一时失态。
　　　　——这也不能怪他。
　　　　在这魔损崖底，波旬和尚已经很多年没有吃过正常的食物。
　　　　正如他所说，没有人吃的话，只能吃老鼠和虫子。
　　　　事实上，吃人的机会，实在不多。
　　　　一个人吃了三十年老鼠，无论如何都会想要换换口味。
　　　　“小施主……这个干粮，不知道是否能够分老衲那么一两块？”
　　　　波旬和尚的口气突然变得客气起来，但语调之中，却是蕴含着无限的渴望——虽然只是干面饼，但面粉和油脂的香气，已经让他忍不住口水直流。
　　　　叶冲天看了他一眼，施施然将干粮放回了怀中。
　　　　“这可不成，我就这么两块，还不知道要在这崖底过多久，自己都舍不得吃，哪里能够分给你？”
　　　　——这同样也是冷无病和孙老板的计策。
　　　　波旬和尚这个人，虽然疯疯癫癫，但毕竟是名门正派出身，从来都是自矜身份，他们料定他不会好意思出手强抢。
　　　　而食物的诱惑，又是他空虚了三十年的肠胃所无法抵挡的。
　　　　这个时候，就可以谈谈条件了。
　　　　“小施主……”
　　　　波旬和尚急的抓耳挠腮，“这么着吧，只要你能分老衲那么一块食物，那老衲也必有所报！”
　　　　为了这一块干面饼，波旬和尚这时候可是什么都愿意。
　　　　“必有所报？”
　　　　叶冲天扫了衣衫褴褛的波旬和尚一眼，摇头大笑，“大师，你落在这崖底也不知道多少年了，身无长物，能有什么东西报答我？”
　　　　“我……”
　　　　波旬和尚大怒，但一时口拙，竟也想不出来有什么东西可以用来交换食物的。
　　　　这种地方，食物何等珍贵，就算有世俗财宝，又有何用，更何况他确确实实两袖清风，什么东西也没有。
　　　　叶冲天见他语塞，微微一笑，又从怀中掏出干粮，在波旬和尚面前晃了一晃，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