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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德外记-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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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色无双,想念不止,才推恩到她亲人。”

“这是大家都知道的故事。李夫人就不死,他的兄弟还是能够做大官。”皇帝问道:“这又怎么说得上是李夫人的大幸?”

“不然,大爷!”蕙娘答说,“李夫人得宠的时候,李广利、李延年固然高官得做,骏马得骑,等到色衰爱弛,二李跟着就要失意。倒不如那时一死,汉武帝始终想念,便是始终得宠,就算日久天长,那颗心慢慢淡了,终还不至厌恶。她两个哥哥的禄位,也就可以长保了。”

“这话,倒也有些道理。”皇帝说道,“你再论一论杨玉环!”

“若说杨贵妃更是大幸。她如不死,陪着太上皇凄凄凉凉住在南内,想想春花秋月,多少繁花热闹的好日子,再也不会有了。那种滋味决不会好受。等到寿数满了,亦如草木同腐,没没无闻。自香山哪里会有那首‘长恨歌’?”

“啊!这番议论好,该当浮一大白。”皇帝喊道:“取酒来!”

“酒有。”蕙娘急忙接口,“就只一杯了。”

“也罢!聊胜于无。”

于是蕙娘亲自用王杯斟了一杯酒,双手奉上。一面剥果子为皇帝下酒,一面又说:“我在想,大爷如果是汉武帝,当时看见李夫人执意不肯露面,心里不知是何想法?”

一听这话,皇帝恍然大悟,原来蕙娘的感触,便在“色衰则爱弛”这句话上,这未免言之过早,不过她既然有此顾虑,自然得要安慰她几句。

“我不会像汉武帝那样,以色事人。固然色衰则爱弛,如果李夫人像你这样,温柔体贴,善解人意,跟你在一起,可以把什么烦恼都丢在九霄云外,情形自然就不同了。”

蕙娘含笑听着,眼中流露出惊喜的神色,但亦多少有些疑惑,这正是她欣慰之余,对皇帝是不是真的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好,还有疑问的表示。

“我这时候也不必多说,你将来看着好了!我不会负你。”皇帝停了一下又说:“跟你说实话,我对你除了喜欢以外,还有些怕。”

“怕?”蕙娘失惊地问,“大爷,你的话让我惶恐得很。”

“不是,不是!你误会了。也许这个‘怕’字用得不恰当。有些书上说,世间有种妇人,既美且贤又能干,做丈夫的,爱她,敬她,也怕她。我现在倒有点这样的感觉。”

“罪过,罪过!”蕙娘双手合什,喃喃说道:“大爷这么说法,起码折我十年寿算。”

“我是老实话。”皇帝又说,“我早跟你说过,不要想到我的身分,我们就像民间仕宦人家那样,做一对恩爱夫妻。然则我有这样的感觉,正是求仁得仁,恰如我的希望。我在想,我这种情形如果就叫‘怕老婆’,那么‘怕老婆’倒是一件好事。”

“越说越玄了!”蕙娘愉快地笑着,“大爷你怎么想来的?”

皇帝笑笑问道:“你不信我的话?”

“不是不信,是万万不敢当。”

“照你所说,皇帝就不该怕老婆?”

“我想是的。”蕙娘答说,“怕老婆的笑话不知道有多少,就从没有挖苦皇帝怕老婆的。”

“史书上皇帝怕老婆的记载,并非没有。这且不去说它了!你讲些怕老婆的笑话我听听。”

“是!”蕙娘想了一会,拣个比较隽雅的笑话,“堂堂须眉,说是怕老婆,总不是一件有面子的事,可是有时候又赖不掉。那就有些很可笑的说法了。有人说:‘我不怕老婆,只怕我儿子。’问的人诧异,道是:‘大家都知道,令尊怕令郎,令郎怕足下,是一套连环怕,怎么说是你怕令郎?’那人答说:‘我只怕小犬挨了我的骂,去跟他妈诉苦。’”

皇帝想了一下,笑了,“这句门面话说得妙!”皇帝问道:“还有什么好说法没有?”

“有啊!有人老实承认怕老婆。不过,照他的说法,确是非怕不可!”

“真有这样的说法,我倒要听听,快说吧!”

“是!”蕙娘微笑说道,“大爷,你就算是那位问的人,我就是承认怕老婆的,我先请问一句话。不过,大爷,你可得暂且忘掉万乘之尊,也忘掉是大爷你自己,只是平平常常的一个人。”

“好!”皇帝想了一下说,“我懂你的意思了。”

“请问菩萨怕不怕?”

“那不是怕,是敬畏。不过也算怕的意思。”

“老虎呢?”

“照平常人来说,也该怕。”

“那么,夜叉呢?”

“夜叉形容可怖,我怕。”

“那就是了。换了你也会怕老婆。我老婆,年轻的时候,仪态万方,实如观世音菩萨;一到三十多岁,如狼似虎;至于既老且丑,外加凶悍,简直就是夜叉。所以,我一生自少至壮及老,无不怕老婆。”

皇帝大笑,且笑且说:“果然,果然!我也害怕。”

蕙娘先也是微笑着,但不久就收敛了笑容,微喟着说:“一个人,要到了教人怕的地步,实在也没有什么意思。尤其是女人,既老且丑,外加凶悍,何苦?”

“所以说:‘美人自古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

话一出口,皇帝便有悔意,自觉话欠检点。但看蕙娘,似乎并未太重视这话,一颗不安的心,方始放了下来。

“白头倒还早。不过——”蕙娘笑一笑没有再说下去,而且脸上泛起薄薄的红晕。

皇帝细想了一下,恍然大悟,她是自道已近狼虎之年。这可是她太过虑了!徐娘风味,如饮醇醪,莫非她自己不知道?

“你知道不知道,我的‘新室’题名叫什么?”皇帝突然问说。

“不是豹房吗?”

“对了!豹子的品格高,模样好看,尤其是身段,不像狮子、老虎那样,壮是壮,却嫌臃肿。”皇帝笑着在她耳际轻轻说道:“我真希望你是一头豹子,身段苗条灵活的花母豹。”

“大爷你怎么想来的?”

“我的譬喻不对吗?”

“我不知道对不对?”蕙娘头也不抬答说:“反正我不是豹子。身段并不苗条,灵活更谈不上。”

“你倒试试!”皇帝涎着脸说:“这会就试试,好不好?”

“不好!这会儿不行。”

“为什么不行呢?”皇帝紧着追问。

“试过了!”蕙娘垂着眼,有隐隐的笑意,“何用再试?”

那种神态撩得人心痒痒地,越觉难耐,“那,”皇帝问说,“好比我是举子,你是考官,取中这本卷子没有呢?”

“哪敢不取?”

“不对,不对!”皇帝声音放大了,“你不要当我通了关节,只当平常一本卷子,只凭文章好坏来定去取。”

“那也一定是取的。”

“取在什么等第,第几名?”

蕙娘刚要回答,蓦然省悟,惊出一手心的汗,定定神将这件事想通了,方始回答。

回答的声音如常,脸上却故意摆出温色,“大爷这话问得好怪!”她说,“我怎么知道?”

“咦!”皇帝愕然,“你玉尺量才,心中自有权衡,怎说不知道?”

蕙娘卟哧一声笑了——当然,一半是做作,“真当我考官了,什么‘五尺量才’!”她正一正脸色又说,“我又没有看过别的卷子,哪里比较得出?”

原来是为此着恼。皇帝想想,果然是自己话中有语病,不过,“你总不能说,只看过一本卷子吧?”皇帝想到就说。

这种隐喻的调笑,何能认真追究,蕙娘使个快刀斩乱麻的手法,摇摇手说:“大爷,别提这件事了!再提,我可要恼了!”

“好!好!我不提、不提。”皇帝极其迁就,但生来养就心里有事不说、不做就不舒服的脾气,所以很小心地说:“我只再说一句,不是名次不名次的事,行不行?”

蕙娘想一想答说:“就只一句!第二句我可不开口了,大爷别说我没有规矩。”

“一定,我只问一句,你取中我的卷,总要给两句批语吧!”

“原来是变个方儿问,大爷你想问的那句话。”蕙娘沉吟着说,“若说没有批语,显得我说取中了这本卷是假话。其实不假,确是取中了。不过,要下一句批语却难。”

“请你勉为其难。”

“请字不敢当,敬谨奉壁。”蕙娘答说:“大爷倒像,倒象个‘伏虎罗汉’!”

何谓“伏虎罗汉”?皇帝觉得这个譬喻很新奇,思索了一会,不由得拍掌说道:“妙,妙!我懂你的批语了。”

“大爷,”蕙娘问道:“后宫可有喜信?”

“没有听人来报,大概是没有?”

“大爷这等的龙马精神,后宫不该没有喜信!”

“要什么紧?迟早会有的。”

“话不是这么说,老太后总巴不得早抱皇孙。”

“那可是没法子的事,但愿你的肚子替我争气!”

蕙娘没有作声。心里在想,果真怀了一个龙种,母以子贵,自己的身分就会有变化。但大明朝开国至今,还没有听说过,民间生有子女的寡妇,被选入宫,封为嫔妃的。然则必是留子出母,皇子奉迎入宫,不知道交给哪位妃子去抚养?自己充其量仍然为目前的局面,说不定还会送入“安乐堂”那些养老地方,如纪太后当年那样,凄凄凉凉地过日子。而纪太后至少还能母子团聚,自己呢?只怕想见亲儿一面,亦如登天之难。

这样转着念头,脸上不由得便浮起了凄惶的神色。皇帝便又关心地问:“你又在想什么?”

“我在想,”蕙娘突然想起一个人,不假思索地答道:“宋朝的李宸妃。”

皇帝大感意外,少不得要多想一想。李宸妃的遭遇与皇帝的祖母纪太后相差仿佛,她亦是宫女出身,一次为皇帝——宋真宗献茶,看她的手白得出奇,不觉动情,召幸得孕,生子就是仁宗。但刘后是极厉害的角色,夺宸妃之子为己子,真宗驾崩,将宸妃发往山陵闲住,索性隔绝了他们母子。而仁宗始终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位苦命的生母。

后来宸妃病殁,宰相主张治丧后妃之礼,垂帘听政的刘太后,坚持不可。宰相派人治丧,密密嘱咐,将李宸妃的棺木,填注水银,用四根铁练子吊在大相国寺一口井中,取其凛冽寒气,保全尸体不坏。因为预见到仁宗总有一天会明了自己身世的秘密,追究欺罔的责任,将以有所交代。

果然,刘太后一崩,便有人揭破了这个秘密。仁宗既惊且痛,驾临大相国寺,吊起李宸妃的棺木,重新以后礼殡殓。这个宋仁宗“开棺见母”的故事,皇帝从小便很熟悉,此时回忆一遍,不由得疑惑,何以蕙娘会想起她?

“我不明白,古往今来,多少青史有名的后妃,你独独想到李宸妃?”

皇帝是真的不明白,还是故意装糊涂?蕙娘无法猜度,这种话只能点到为止,不宜多说。因而笑笑答道:“偶然想起没有道理好说。”

“没有道理好说”,正见得有道理在内。皇帝再一次细想终于悟出其中的道理了。

“你的心思真多!”皇帝是出于一种怜爱的埋怨,“怪不得你人瘦。心广体胖,不要去想那些不相干的事,就是养身之道。”

“多谢大爷关切。不过——”

“啊!”皇帝突然想到一个主意,自觉很高明,不由得就抢着开口,“你能言善道,肚子里又有许多掌故,笑话,我送你到慈宁宫,给太后作个伴儿,好不好?”

“怎么不好?自然是好!可惜一件,只怕不合宫中的规矩。”

“怎么不合规矩,我倒不知道。”

“我是没身分的人。”

“不是封了你‘蕙华夫人’吗?你是命妇的身分。”

“话虽如此,到底不是诰封。”

“那还不容易!”皇帝毫不在乎地,“你要诰封,我告诉司礼监替你写法封。另外再颁一颗银印给你。”

“多谢大爷。不!”蕙娘赶紧又说,“这得用正式尊称,叩谢皇上!”一面说,一面真个要行大礼。

“算了!算了!又闹这些虚文干什么?”皇帝一把将她拉住,顺势揽在怀中。

于是,相偎相依,脸贴着脸,烟视目语,轻频浅笑,又是一番风情,皇帝再也舍不得回宫了。

第三部分

送入慈宁宫去为太后作伴的计议,很快地被打消了。

这有两个原因。一个是朱宁怕蕙娘入宫,便似失却了可居的奇货;再一个是她本人并不怎么愿意。尽管她口中总是提到老太后,心里又是一样想法,怕宫里拘束,怕皇后与其他妃嫔嫉妒,又怕从此不得与丑妞相见。因而,朱宁一劝,随即同意,但皇帝面前可又如何交代?

朱宁自有办法。他跟皇帝说,蕙娘一入慈宁宫,行动不自由,皇帝便难得跟她在一起了。尤其是晚上,更无法召蕙娘来共度良宵,因为慈宁宫一到黄昏便即下锁,内外隔绝。除非有太后的懿旨,谁也不能出入。

皇帝觉得他的话极有道理,决定一仍其旧。蕙娘还故意提起此事,皇帝还向她表示歉意。因为如此,礼部不肯给诰封,更不肯铸“蕙华夫人”的印时三峰。李朝开国功臣之一。认为“气之凝聚者为形质,为神,皇帝特意叮嘱刘瑾,非办到不可。倘或不遵,礼部尚书便得换人。

在刘瑾,觉得这是太小的一件小事。他不必去找礼部尚书,只派人跟礼部一个司官去说一声就行了。

礼部设有筹印局,照司礼监的通知,按一品规制,铸了一颗“蕙华夫人之印”的银印,连同浩封,一起送到,前后不过三天工夫。

蕙娘着实感动。自分一个居于妾媵地位的孀妇,虽然衣食无忧,但已近迟暮之年,不少的春花秋月,等闲虚度应说为理论根据,编造影射性的图谶符命,为巩固统治地位,谁知竟有这一番奇遇!自己想想,哪一点都不配皇帝如此眷顾,若说有可取之处,无非容貌颜色。可是揽镜自顾,眼角已隐隐有了鱼尾纹,真是不觉老之将至。一旦入于中年,是不是还能维系得住皇帝的爱心,实在难说得很。

因此,受恩愈重,愈觉不安。当然,她内心的隐忧是决不会摆在脸上的,同时,日子也确实过得很舒服,要什么,有什么,天子富贵,毕竟不同。除了想念女儿以外,再无半点不称心。

“你要不要把丑妞接来?”皇帝问她。

“慢慢再说。”蕙娘是顾虑到丑妞不懂规矩,万一不知轻重,说了不该说的话,惹起许多麻烦,所以不愿接她来。

皇帝却是常常提起,蕙娘的心思也活动了,预备秋凉派人去接。谁知一入新秋,便生一了一场大病。

这场病是吃时鱼吃出来的——时鱼出在江南,尤以富春江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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