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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爱之旅-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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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挤对他,尽管他们力不从心,难当大任,但他们随时准备为这世界上的突发事件承担责任。真正伟大的作家不想动笔:他希望这个世界成为一个他想像中的那个地方。他颤抖着手抬笔写的第一个词便是天使受到重创时所说的话……痛苦。创作的过程如同给自己注射了麻醉药。当作家笔下洋洋洒洒,注意到一部作品日渐其厚时,他就会志得意满,一副天下滔滔、舍我其谁的姿态:“我也成了统治者……可能还是全世界最伟大的统帅!我的时代就要来临。我要用语言的魔力征服世人……”
“为什么不试着写写呢?”这个短句子一开始就在我脑子里打转,搞得我晕头转向,不知所措。我希望让世人得到美的享受而不是奴役他们的心灵;我希望过上高贵、豪华的生活,但我不损人利己;我希望能马上激活世人的想像力,因为没有整个社会的支撑,没有使想像力一体化的群体,想像力的自由就会泛滥成灾。我写下“本质”同为上帝写下“本质”一样,谁都不会放在眼里。字的本身产生不了个体、准则、思想,有意义的只是那些包含上帝在内的东西……这是为世人共同认可的。人们总是为天才的命运担忧,而我从来不,很简单:天才总是为天才着想。我从来不关注别人。对生活在迷途中蹒跚而行的草民百姓来说,谁也不会关注他们的出现。天才很难相互激励。可以这样说,所有的天才都是水蛭,现实生活的血液是他们共同吸食的源泉。天才的当务之急就是要当个废物,与别人想法同出一辙,不要像个怪物标新立异。我思索过,写作使我获得的惟一好处就是抹掉了与同伴之间的差异。从某种意义上说,艺术家就是想法奇特、天马行空、不食人间烟火的人,我肯定不当这种艺术家。
成功的写作,可不是那种砌砖弄瓦的体力活,将词与词堆积在一起就完事了,而是起初就非常艰辛的工作。作家在沉思默想中、在梦乡里以及头脑清醒状态,不管在什么情况下吧,写作都能够进行。简而言之,写作犹如女人怀孕,谁也未曾记录下他原本要说的一切,即原始的创作冲动,这种冲动无大小、形状、秩序之分,混沌一片,无论作家动不动笔,它反正一直贯穿在创作的过程之中。创作伊始,靠的是艺术的创造力而不是什么天分。在这种状态下,作家根本无法捕捉那稍纵即逝的想法;作家内心唤起的是昔日的印记、创作的素材或者上帝等诸如此类的永恒,这时候,作家才能感情迸发,全身心地投入写作。语词、句子、思想,无论作家构思得多么精心别致,那恣意奔放的诗歌、意味深长的梦境、虚无缥缈的想像,都不过是粗糙难懂的符号,这种符号是人们为纪念一件事而难以言传的痛苦和悲哀。在一个文明有序的社会,不必为表达如此超乎寻常的偶然事件而进行非理性的尝试。实际上,这也没有多大意义,因为人们如果仅仅要使艺术显得逼真,那么,当每个人对现实生活随意取舍进行创作时,谁会对这虚幻的作品满意呢?比如,当他自己也同贝多芬一样刻苦努力,发奋图强去记录那迷人的和声音节时,谁还会赶着去听贝多芬的演奏呢?一部伟大的艺术作品,如果它能达到一切目的,足以使我们铭记在心就好了;不然的话,我们的梦想肯定是天马行空、无迹可循的。说到这个艺术世界,人们对此知之甚少,理解不了其中的奥秘,只能是接纳或者弃之如草芥。要是前者,我们就能恢复元气、获得新生;倘若是后者,我们就会弱不支势、名誉扫地。无论艺术的意蕴是否存在,它总是难以言尽的。总之,我们投身于艺术是由于我们渴望摒弃现世的生活。如果我们完全视自身为艺术品,那么实际上,这整个艺术世界就会枯竭而日渐衰亡。我们每一个凡夫俗子,当闭上眼睛、俯卧着身子时,一天至少要懒洋洋地运动几个小时。总有一天,人人都会神志清醒地掌握做梦的技巧。一旦人们神志清醒并且都在梦想着电力通讯的实现(与他人和与具有感召力的人物通话),那么,创作就无异于傻瓜声嘶力竭的喊叫,而书籍也就会早早地销声匿迹了。
我沉浸在对辉煌时期的模糊记忆中。我对创作的方方面面烂熟于心,但没有掌握甚至也不情愿去精通这种拙劣的写作技巧。名家大师在这方面特别能下苦工,而我以前对此嗤之以鼻,十分反感。我对大厦正门的构造一窍不通,但对整个建筑物的构造却指手画脚、吹毛求疵。倘若我只是这古老教堂里的一小块砖,心情肯定比以前愉快;哪怕是这座建筑物的一小丁点儿呢,我也就具有这座建筑物的灵魂。然而我是个门外汉,是个连草图也勾勒不出来的无知者,更不要说对我梦寐以求的这座大厦进行一番整体规划了。我梦见自己置身于一个前所未有的色彩斑斓的世界,可是一开灯醒来,这个梦中世界便轰然倒塌。虽然它消失得无影无踪,但绝不会一去不复回,因为我惟一能做的便是重新入睡,双目圆睁,死死盯着暗处,这个梦中世界再次浮现……梦中的世界全然不同于我生活中的任何一个领域。我认为这不属于我一人独有……只不过是我的想像力超乎寻常罢了。艺术是个性化的产物,要是我用独特的想像力来高谈阔论,那就谁也听不懂,我就筑起了高楼大厦而且让人无形可循。这种想法总是萦绕于我脑中。搭建一个无形的高堂庙宇,到底有何惠益?
因为那句话,我的情绪一直在波动起伏。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一出现“写作”这两个字眼,我便会陷入这种思考中。这十年里,我隔三差五地硬着头皮努力写作,大概也写了百万多字吧,你不妨可以说成百万片青草。让人注意到这乱蓬蓬的草场可真让我下不来台。我所有的哥儿们都知道我热中于写作……对写作的热爱常使我与大家伙合得来。比如埃德·哥瓦尼,他就正向牧师这方面努力。为使我能从中汲取艺术的养分,他特地在自己家里为我开了个小型聚会。结果,我在大庭广众之下抓耳挠腮,极不自然。本来一个好端端的舞会却让我搞得不欢而散。他为了显示自己对高雅艺术的兴趣,隔三差五地带些冷冻的三明治,提着苹果和啤酒登门拜访;有时就拿一盒子雪茄烟,我就可以饱餐一顿然后哇啦哇啦地高谈阔论。倘若他有一丁点儿才华,就绝不会想着要当什么牧师……在北美宇宙精灵电报公司,有个叫泽布若基的,是个出色的电报操作员。他总要把我的鞋、帽、大衣检查一番,看看这些东西还能不能穿。他无暇看书,也不过问我写的是什么,该进展到哪儿了,不过,他喜欢听我给他讲。特别能引起他兴致的是马、云雀。只要不误事,他就听我聊,开心解闷儿,必要时,还犒赏我吃顿丰美的午餐或者给一顶新帽子。他好像是月球上的人,所以我给他讲故事总是兴致盎然。他总是能巧妙地岔开话题,问我爱吃草莓酱还是冰冻乳酪甜点心……柯斯帝根,从约克维尔来的,是个四指关节上套着铜套的打手。这又是一个可以信赖的人,不过这老家伙挺敏感的。他曾认识一个为《治安报》写稿的作家,这倒使他觉得有资格寻找一批志同道合的人。如果我愿意屈尊洗耳恭听,他就告诉我一些准能产生轰动效应的故事。柯斯帝根这一着怪招激起了我的兴趣。他这个人看起来蔫不唧唧的,老态龙钟,满脸粉刺,毛发又粗又硬;不过他温文尔雅,和蔼可亲,以至于他要男扮女装的话,你绝对看不出来他能把人摔到墙上,揍他个脑袋开花。这家伙挺难对付的,能咿咿呀呀地给你唱上一段,然后用募集到的巨款给死人买上个花圈。在电报公司里,大家都认为他是个时刻把公司利益挂在心上的、安分守己、办事牢靠的职员。可是在休班时间,他就无恶不作,害得邻里街坊鸡犬不宁。他有个妻子,未婚前娘家的姓是提里朱庇特;她长得形如仙人掌,很有肉感。晚会要是有他俩在场,我就坏水儿特多,总想毒箭伤人。
屈指一数,我可能有五十多个朋友和拥护者,其中有三四个人对我目前的所作所为多少有些了解。这几个人中,有个叫拉瑞·汉特的作曲家,住在明尼苏达州的一个小镇上。我们曾租给他一间房子住,可他得寸进尺,爱上了我妻子,因为我待她太不人道了。但他更喜欢我,等他返回到小镇上,我们就开始通信,而且信件逐渐增多。他在信中闪烁其词,想马上返回纽约拜访我们。我巴不得他马上来这儿把我妻子从我身边勾走。前几年,我们的婚姻刚刚出现裂痕时,我就想方设法拿她当幌子欺骗她的昔日情人,他叫若纳德,家住纽约州的北部地区。若纳德曾来过纽约向她求婚。这小伙子看起来不那么呆头呆脑,是那种认准一条道儿要走下去的主儿,所以我说话要有水平,做到滴水不漏。就这样,我们三人碰了面,在一家法国餐馆吃饭。从他那望着莫德的眼神中,看得出,他比我更能与她合得来。我非常喜欢这个小伙子:他整洁利索,老实厚道,待人体贴入微,堪称模范丈夫呀!更可贵的是,他等了这么长时间。有件事她早已忘了,不然的话,她再也不会与我这种一文不值、待她刻薄的狗崽子过日子了……那天晚上有件怪事,她只要能想起来就绝不会饶恕我。我没带她回家,反而同她的昔日情人回到旅馆住下。我同他坐了一整夜,尽力使他相信他是个很不错的人,我把自己对她、对别人的罪行恶端都一股脑儿地倒给他,给他说好话,恳求他把她带走。我知道她爱他,这是她亲口对我说的,我把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她嫁给我恰恰是因为我正好撞上了,”我说,“她是真心实意地等着你。给了你这么个好运气。”但是,他不愿意听这些,好像我说的是连环漫画的戈斯顿和奥福斯,既滑稽可笑又哀婉动人,总归一点儿也不真实。这种事就如在电影院里,人们掏上钱才能看得到……不管怎样吧,考虑到拉瑞·汉特的来访,我知道不用对这档子事儿再絮絮叨叨了。我担心的是他可能会同时找另一个女人,倘若是真的,他真该千刀万剐的。
我爱去一个地方(在纽约仅此一个),尤其在我极其兴奋之时更喜欢去那儿。那个地方就在住宅区,是我朋友乌瑞克的画室。乌瑞克这个人可是个好色之徒,他利用职业之便可以接触脱衣舞女、浪荡婊子以及各种各样的性生活极不检点的女人。她们个个性感迷人,身材颀长,美似天鹅,走进他的画室就宽衣解带。我更喜欢这些尤物中的混血儿少女,而他似乎对此习以为常了。让她们给我们摆好身姿可不是个轻松活儿。有一次,我们哄她们摆摆姿势,想法子让她们把一条腿松松垮垮地抬到椅子上,最大限度地露出那片艳肉,这可把我们难坏了。乌瑞克可是满脑子下流念头,只要他想搞恶作剧,没有不成的。别人托他描红画绿时他才没有这念头(他为一些杂志设计封底,报酬丰厚,能做几桶美味的汤或者玉蜀黍)。他真正在心的是画女人的阴户,你可以把这些千姿百态的阴户贴满卫生间的墙上,这样,大便时肯定会轻松愉快,妙不可言。要是有些女人让他管顿饭或者给些零钱花花,他可有办法让她们心甘情愿地白干。我刚才就说了,他有让女人露出隐秘部位的超凡才华。等他把模特儿摆弄成奇形怪状的姿势例如弯着腰要去捡发夹,要么爬上梯子清洗墙上的斑点,他就给我画本和铅笔,示意我选好角度,装模作样地画人体像(我可是力不能及),这样,我就可以饱览女人展现出来的那个部位的构造,而画纸上却画了些鸟笼、棋盘、凤梨以及小鸡的爪痕。歇息片刻,我们就会别出心裁地帮助模特儿恢复到原来的姿势。乌瑞克必然想出某种微妙精巧的办法,比如让模特儿把屁股蹲低或者撅起来,把一只脚抬得高一些,双腿撇开一些等等。“我看,就这样最好,露茜,”他边说边麻利地把她摆弄成淫荡勾人的姿势。“这架势能保持住吗,露茜?”这个时候,露茜就会骂骂咧咧地抱怨个不停,看来,是把她摆弄好了。“我们不会耗你的,露茜,”说着,他诡秘地朝我眨眨眼。“观察一下阴道的径度。”他用露茜怎么也听不懂的专业术语对我说着,对“阴道”这样的字眼,露茜听起来简直就是一种悦耳动听、轻松迷人的叮铃声。一天,我们在街上碰到她,我就听见她跟他说道:“乌瑞克先生,今天要做阴道操练吗?”
与其他两个哥儿们相比,我与乌瑞克更能合得来。我觉得他代表着温文尔雅、思想开明的欧洲。我们耗上几个小时谈论关于艺术与生活有某种联系的另一个世界,在这个世界里你可以静坐在大庭广众之下观察这转瞬即逝的景象,冥思苦想一番。我最终会成功吗?是否为时已晚?我该怎么生活?我要用什么语言?当我实实在在地思考这一问题时,它似乎给人一种幻灭感。只有勇敢、无畏的人物才能实现这样的梦想,乌瑞克卧薪尝胆一个春秋做到了这一点。十年来,他为了梦想成真,做了违心之事。现在这个梦想已经结束,他的生活又恢复了原貌……实际上比以往更倒退,因为他再也不适合干这种单调乏味的工作了。对乌瑞克来说,这个梦想就是犹太人每隔七年让土地休种一年的时期。随着岁月的流逝,梦想渐渐让人们产生痛苦、怨恨的心理。我绝不步乌瑞克的后尘。我永远不能为这种梦想做出牺牲,也不满足于这或长或短的惟一休整期。我的生活策略历来是不留后路、破釜沉舟,我永远面向未来。万一失手,那可就是毁灭性的打击。一旦惨败,我就干脆承认自己是个草包,然后我再养精蓄锐,以图东山再起,这一点我比任何人都做得好。有时,这种反弹颇似演出中的慢动作,但是在上帝的慧眼中,成功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不到几个月的时间,我就在乌瑞克的画室里写完了我的第一部书……关于十二名信差的故事。我以前爱在他弟弟的房子里写作,在我之前有位杂志编辑就在这儿小住了一段时间,我还没写完,他就读了几页,然后冷酷无情地说我胸无才华,对写作一窍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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