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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香飙-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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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听麦小明大喝道:“老秃驴!你敢是讨死!”
    语声未罢,群豪俱已瞧出,一个面如古月,白髯垂胸,头顶油光闪闪,两行戒疤,清晰可数,粒粒皆有铜钱大小的和尚,盘腿坐在冈下,挡住了过冈的道路。
    这一行人,全是江湖行家,一眼望去,便知老和尚大非常人,这批人都是桀骜不驯之辈,既觉老和尚来势有异,非但无意停马,反而马鞭齐挥,加速朝前冲去。
    麦小明原是一马当先,拘魄索宋天铎突然猛抽两鞭,与他奔个并排,眼看刹那之间,即要冲到老和尚身上。
    车帘后,忽然传出谷寒香的声音,道:“住马!”
    麦小明与宋天铎如雷贯耳,只见两人猛地一带丝缰,两匹马倏地分开,由老和尚身旁一掠而过。
    霎时间,希聿聿马嘶之声,响成一片,钟一豪手挽缰绳,将篷车硬刹住在老和尚身前,再近数尺,老和尚势必要死在马蹄之下。
    只见群豪骑马人立,团团乱转了一阵,接着马首四合,将老和尚围在了垓心。
    这老和尚镇静之极,端坐道上,纹风不动,双目微睁,缓缓环顾群豪一眼,然后凝目注视着谷寒香的座车,神色之间,既无惊悸,亦无慢色。
    多爪龙李杰一看老和尚气度非凡,知道不是等闲之人,急忙飘身下马,往谷寒香车前走去。
    忽听麦小明笑声道:“喂!和尚,你可是少林派的?”
    老和尚双目一睁,湛湛神光,在麦小明脸上一转,道:“阿弥陀佛,行脚僧人,正是少林寺的。”
    多爪龙李杰刚将车帘掀开,忽见谷寒香紧锁的眉头一舒,淡淡地道:“问明那僧人的来意,有什么事,可由霍元伽做主。”
    这几句话,虽然讲的声音不大,在场的人,却都听入了耳内,多爪龙李杰低诺一声,放下车帘,转向霍元伽望了一眼。
    罗浮一叟先是一怔,继而寻思道:“这事古怪,明知来者不善,却命我代为做主。”心念一转,暗道:“是了,天明和尚是她的师父,她自己不便出面,却行这掩耳盗铃之计,既然如此,岂非暗示自己,就是杀了这个和尚,也无不可。”
    正思忖间,忽见那老和尚眼望自己,道:“贫僧天觉,这一位莫非就是罗浮霍施主?”
    罗浮一叟心头一凛,飘身下马,双拳一抱,道:“不才正是霍元伽,常听江湖传言,大师乃少林三太高僧之一,自来行脚天下,但不知是什么时侯,返回少林寺的?”
    钟一豪见谷寒香授权予霍元伽,心头本来感到不是味道,这刻听霍元伽先问天觉大师返寺的日期,也不禁暗暗的喝彩,情知换了自己,未能问出这句话来。
    只听天觉大师朗声道:“贫僧无德无能,岂敢当高僧之名。”顿了一顿,接道:“天觉在外四十余年,迄今未尝回过嵩山,不知施主何以有此一问?”
    罗浮一叟抱拳当胸,道:“大师既未回过少室,对于少林派与‘迷踪谷’小有嫌隙之事,谅必尚还不知。”
    天觉大师寿眉微扬,目注霍元伽道:“‘落雁谷’之战,贫僧也曾听人说起,同时贫僧也曾听人言道,‘迷踪谷’当今的主人,乃是少林寺记名的弟子。”
    罗浮一叟浓眉一轩,手抚长髯,亢声道:“如此道来,大师拦住去路,乃是有意寻衅了!”
    天觉大师合掌朗诵一声佛号,道:“贫僧是苦行之人,寻衅之事万万不敢。”罗浮一叟双目陡射神光,电扫天觉大师一眼,道:“既非寻衅,如此拦住去路,是何用意?”
    天觉大师浩叹一声,道:“贵盟主虽是少林寺的记名弟子,不过既然仅只记名,贫僧怎敢妄自尊大,如此挽留诸位的大驾,实因有一件两全其美的事,冀图与贵盟主结一桩善缘。”
    霍元伽道:“敝盟主有话吩咐,大师有事,可与霍某商量,但不知什么事两全其美,这善缘如何结法?”
    天觉大师口齿一动,未曾讲出话来,瞧他沉吟难言之状,似心头甚为作难。
    罗浮一叟冷冷地道:“大师可讲则讲,如嫌此处人多眼杂,就请闪开道路,改日至‘迷踪谷’内与敝盟主面议。”
    只听天觉大师轻叹一声,道:“非是贫僧瞧诸位不起,实因此事关系重大,轻率不得。”
    罗浮一叟微出怒声,道:“你既有疑难之处,敝盟主又不愿见你,看来今日之事,只有作罢了。”
    天觉大师似是迫于无奈,道:“施主勿须动怒,贫僧此来,实因有一件重宝,意欲献与‘迷踪谷’的主人。”
    群豪一听天觉拦住去路,用意只为献宝,刹那之间,各人的眼睛同时一亮。
    天觉大师略为一顿,又复言道:“贫僧除了有物呈献外,尚有一点不情之请,亦望贵盟主俯允。”
    罗浮一叟心想,老和尚乃行脚之人,有什么希世的奇珍,因而声色不动,只将双眼朝和尚望住。
    天觉大师环视群豪一眼,正色道:“贫僧所有之物,武林之内,人人梦寐以求,兹事体大,请恕贫僧不能让诸位过目。”
    此言一出,群豪脸上俱露愠色,同时亦大起好奇心。
    麦小明嘻嘻笑道:“老和尚,那东西是拳经剑诀吗?”
    天觉大师摇了摇头,目注车帘,道:“谷檀越,可否容老衲自将宝物奉上?”车内戚然无声,显然谷寒香不愿与天觉大师见面。
    天觉大师摇了摇头,眼望车帘,道:“谷檀越,其实老衲所求不多,谷檀越坐失良机,只恐他口后悔莫及。”
    罗浮一叟忽然冷笑一声,道:“大师的目的,昭然若揭,敝盟主非是贪婪之人,大师不必枉费唇舌了。”说罢将手一拱,飘身落至马上。
    麦小明闻言一怔,脱口道:“和尚,你说来说去,可是想我师嫂将白阳牛鼻子和姓范的放掉?”
    忽听天觉大师道:“贫僧之意,只想以怀中至宝,换范玉昆一人。”
    罗浮一叟坐在马上,道:“换一人也罢,换两人也罢,大师不将宝物先让霍某过目,这交易是谈不成了。”
    说罢双拳一抱,接道:“我等尚要赶路,相烦大师借道一行。”
    天觉大师寿眉微扬,静静地凝视霍元伽一眼,突然双目一合,竟不声不响的坐在当地。
    罗浮一叟暗暗忖道:“老秃驴与天明、天禅二人,被武林道称为‘少林三僧’,其武功绝非小可,我若独自上前,一个不好,势必弄得灰头土脸,让那小狗和姓钟的笑话。”
    心念电转下,朝拘魄索宋天铎一施眼色,纵声道:“大师强阻道路,难道是要我等硬闯!”
    天觉大师充耳不闻,依然闭合双目,盘腿坐于道中。
    只见罗浮一叟脸上一红,怒喝道:“大师既然恃强,休怪霍元伽无理!”
    语音未落,忽听“呀”的一声,谷寒香那辆篷车的车门,缓缓地打开来。
    忽见谷寒香由车门探身出来,道:“两位退下,待我亲自会一会这位师傅。”说话中,莲步姗姗,直向天觉大师走去。
    群豪见她下车,顿时纷纷下马,钟一豪和巴天义二人,亦由车座跃下,各自举步,往她身侧移近。
    天觉大师双足一弹,振衣而起,未待她走近身前,先自双掌合什,低眉垂首道:“老衲卤莽,冲撞了谷檀越的玉驾,尚祈海涵一二。”
    谷寒香目凝神光,冷冷地打量天觉一眼,只见他身著灰布僧袍,赤足草鞋,肋下悬一布袋,衣履破旧,满脸风尘,确有一副苦行僧的模样,不禁暗忖道:“这老僧英华深敛,不着皮相,倒是个难以打发的敌手。”
    思忖中,人在天觉身前丈外一站,抱拳一礼,淡淡地道:“谷寒香草莽之人,失礼之处,老禅师万勿见罪。”声音一冷,道:“范玉昆重伤垂危,如今就在后车之内,未知老禅师与他何亲何故,何以甘舍重宝,换他一命?”
    天觉大师见她单刀直入,不觉为之一怔,沉思少顷,道:“老衲与范玉昆素未谋面,亦无何等亲故,但念他代人受过,心有不忍,加以适逢其会,若不救他一命,自问心头有愧。”
    谷寒香柳眉一轩,冷声道:“亡夫死在他的剑下,他代何人受过?”
    天觉大师喟然道:“想胡大侠武艺超群,当年与老衲的天明师兄鏖战数日,始终未曾分出胜负,范玉昆年轻技浅,如何能伤他的性命?”
    谷寒香冷冷一笑,道:“老禅师言之成理,其实谷寒香何尝没有此等想法,无奈范玉昆亲口自供,谷寒香也只好宁可错杀,以免错放了。”
    天觉大师朗诵一声佛号,道:“胡大侠宅心仁厚,已是举世皆知的事,谷檀越错杀好人,岂不有损胡大侠的英名!”
    谷寒香嘿嘿冷笑,斩金截铁地道:“谷寒香心如铁石,老禅师不必说法了。”
    天觉大师道:“那么以宝换人之事,谷檀越是毫不考虑的了?”
    谷寒香漠然道:“苟且偷生,尚要宝物何用!”
    天觉大师道:“唉!那件宝物,对你报仇雪恨之事大有裨益,难道你就不知权衡轻重吗?”
    只见谷寒香玉面一沉,怒道:“何等至宝,敢说对我报仇之事有助!”
    天觉大师叹了一口气,将手伸入怀中,缓缓地摸出一物,举步上前,道:“此物关系太大,除谷檀越外,不能容他人见到。”
    谷寒香秀眉一蹙,朝群豪一挥手,道:“各退十丈,未得我令,不许走近一步。”
    群豪虽然好奇心盛,极想一知究竟,但知此时违令不得,钟一豪首先一跃而起,将那赶车的往肋下一夹,快步向一旁退去,转眼间仅剩天觉大师与谷寒香二人留在当地。
    只见天觉大师将一个长约六寸,破布小包递了过来,神色之间,一片肃穆。她不假思索,随手接住,缓缓地摊开破布,向其中之物看去,但见那布中裹的,不过是半截小刀,通体乌黑,似是牛角制成。
    瞧这小刀的形式,原来的长度,最多不过八寸,如今齐中折断,刀尖的一截已然不在,剩下这刀柄一截,统共长才四寸,看来看去,实无半点奇处。
    谷寒香审视小刀半晌,突然双目一抬,阴森森一笑,道:“老禅师乃是有道高僧,谅必不会有欺人之举,谷寒香孤陋寡闻,无法看出此物的妙用。”说着将小刀重又包好,朝天觉大师递了过去。
    天觉大师自谷寒香将布包拆开后,一双精光隐蕴的神目,就紧盯在她的脸上,似是惟恐漏掉了她丝毫的表情,这时接过小包,慎重其事的揣入怀内,一面讶声道:“女檀越当真不识此物的来历么?”
    谷寒香摇了摇头,道:“谷寒香识见浅陋,看不出此物的奇处。”
    天觉大师似乎大失所望,轻叹一声,自语道:“这么说来,是老衲估料错了。”
    谷寒香满腹疑云,道:“我虽不识此物的来历,但如果对我报仇之事有所裨益,咱们的交易也未始不能谈成。”
    天觉大师冷笑一声,道:“既然如此,范玉昆之事,老禅师最好是不用管了。”
    天觉大师眼光一转,向囚禁范玉昆和白阳道长的那辆马车望了一眼,忽然心意一变,试探道:“这柄小刀虽只半截,但是锋锐异常,任何宝刀宝剑难以劈开之物,这刀只须轻轻一划,立时应手而开。”
    话才讲完,突然转向西南方望去,双目之内,倏地射出两道亮如闪电的光芒。
    谷寒香暗惊老和尚内功的深厚,顺着他的目光望了一眼,但见几丛杂树,数堆残雪,和随风翻腾的黄沙。
    天觉大师突然转过面来,匆匆地道:“滥造杀劫,上失天和,但望女檀越速放屠刀……”
    刀字出口,人已双肩一晃,飘出了十余丈外,几个起落,转眼间消失于牧虎冈后。
    谷寒香惊疑未已,忽觉身后一阵疾风扑到,赶忙双足一挫,飘身闪出丈外,移目望去,原来那缠着自己,追讨“问心子”的无名老叟,风驰电掣的到了场中。
    无名老叟目光如箭,朝四处乱射,口中道:“丫头,少林寺的一个贼和尚,是否刚刚离开此地?”
    谷寒香莞尔一笑,道:“老前辈问的,是否少林派的天觉?”
    无名老叟目射奇光,点头道:“正是那个贼秃,他找你何事?”
    谷寒香一指马车,笑道:“我抓住了范铜山的儿子,和武当派的一个道人,那和尚拦路劫人,正要动手时,忽又不战而退,老前辈问他则甚?”
    无名老叟脸色一沉,踏上一步,厉声道:“丫头!你敢在老夫面前弄鬼!”
    谷寒香暗暗忖道:“老怪物色厉内茌,似乎惶急得很,难道天觉和尚与‘问心子’有关吗?”
    转念之下,举手向四外一挥。
    群豪散布在十丈之外,一见谷寒香的手势,顿时纷纷急奔过来,飒热风响中,时寅首先赶至,张敬安与麦小明同时跟到,分立在谷寒香两侧。
    无名老叟冷笑不绝,环掠群豪一眼,道:“酒囊饭袋为数倒是不少。”
    麦小明大喝道:“老儿何人?可是嫌命长了?”
    无名老叟勃然大怒,右臂一抬,即待挥掌劈出。
    谷寒香笑叱道:“小明不得无礼!”
    麦小明笑道:“今日怪事真多,这老头儿大模大样,难道又有什么宝贝不成。”
    此言一出,无名老叟双眼一翻精芒乱射,谷寒香眼内神光隐隐,两人各自盯注对方,似是都在揣测对方的心意。
    麦小明大感不解,眼望二人,讶然道:“你们闹的什么玄虚?难道又是事关重大,不能让第三者知情吗?”
    群豪有的老成持重,有的心机深沉,谁也不愿甘冒不韪,贸然开口,只他一人莽莽撞檀,放言无忌。
    忽见无名老叟面色一冷,眼内凶光逼射,道:“丫头,快将东西还给老夫,否则这牧虎冈下,即是你毙命的所在!”
    谷寒香暗暗忖道:“那‘问心子’明明是我大哥的遗物,老怪物偏讲属他所有,江湖中险诈重重,我可不能上他的当。”
    只听麦小明大声道:“老头儿,什么东西还给你,瞧你老气横秋,想必不知我师嫂的厉害。”
    无名老叟陡地冷哼一声,欺身直上,陡然一掌朝谷寒香袭去。
    谷寒香看这一掌阴辣险狠,显然是蓄势而发,凛然之下,猛旋一个“摘星步”,闪电般的横飘八尺。
    只听麦小明大喝一声,惊虹乍展,一剑刺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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