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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有千钧力-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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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候爵沉默了片刻,问:
“塞萨尔,我想,如果尤莎小姐来,我们就得让得·萨隆夫人结束这次太长的拜访了,这才明智呀。”
她知道,这样直说是很粗鲁的。
有好一阵子公爵没说话,她甚至认为公爵生她的气了。她非常紧张,心想是不是太放肆了。
公爵的回答太出意外:“也许你说得对。如果你刻意让年轻人留下,我们就有打发掉另外一些客人的借口了。这个主意不错。”
说完,他站起身离开了餐室。女侯爵惊讶地看着他的背影。
待她恍过神来,才想到萨隆夫人是不是有点失宠了。
他不在场时,家里人什么都不淡,只谈季蕾。女候爵知道,他们怕得·萨隆夫人用某种妖术改变公爵保持独身的决心。
“我恨她!”女侯爵自语道。
城堡里其他的女人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呢?尽管还不能证实,但他们认为她对敬爱的公爵有一种恶魔般的影响。
使大家感到诧异的是,季蕾在那天下午告诉他们,第二天早上她要离开城堡。
听罢,大家好一阵沉默。
他们似乎为内心所想到的感到尴尬,立刻说起话来。
这次与外祖母的法国之行是尤莎一生中遇到的最激动的事情。
从过英吉利海峡到踏上欧洲大陆,她一直兴奋不已。她始终觉得自己眷恋着这片故土。
不仅因为她在那里念过书,还因为她血管里有一点法国血统,她对此感到自豪。
这是一次疲惫不堪的长途旅行。可是当她从车窗朝外望时,所有的劳顿一扫而光、
如果把诺曼底与法国相比,她更希望多看看法国,因为前者很象英国。
窗外富饶的土地,蓝天下远处的山峦以及延伸在两行树之间笔直的公路,构成了一幅壮阔的景色。
她终于看到了想象中的城堡,它俯瞰峡谷,高高耸立在陡峭的山坡上。
塔顶与塔楼使它看上去巨大无比。突出来的那个角是私人小教堂的塔尖,那里埋葬着一代代的蒙特维尔公爵。
仿佛为了使尤莎感觉到老人本身所喜欢的法国气氛,外祖母一路上向她谈起了家族的历史以及勃艮地的历史。
她很少谈到公爵,但是公爵每时每刻都在她心里,这一点尤莎是意识到的。
她可以看出外祖母的心事。外祖母最大的愿望莫过于外孙女成为蒙特维尔公爵夫人。
公爵的骏马早已在车站等候她们,马车非常漂亮,有软软的弹簧,把她们慢慢送上树木参天的车道。
城堡仿佛高耸入云。这一切顿时把尤莎迷住了。
这里的一切是那么美好,怎么可能不把她迷住呢?
儿时为之倾倒的秘密的梦想终于化为现实。
城堡的入口非常气派,高大的橡木大门朝里开,门里是一个庭院,一排石阶通向楼门。
楼门两旁直立着一对石雕猛兽,正是蒙特维尔家族盾形纹章的象征。
由于走了一整天,太夫人一定要先到卧室休息一下。
“见主人之前,我们必须休息一下。”她对总管多摩说,“而且,还要换换衣服。”
“今天一定有很多来客。”她告诉尤莎,“你知道,法国人是十分好客的,无论谁来都受欢迎。英因人却不是这样。”
“如果客人一起来了,怎么办?省那么大的地方吗?”尤莎说。
外祖母笑起来了。
“城堡的房子多得数也数不清,我敢肯定,即使再挤,也不会把客人赶走。”
尤莎知道,公爵喜欢人家围着他转,而且异常好客。
这是他父亲、祖父以及那些早已作古的公侯们代代相传的风习。
它又是从古代勃艮地公爵那里继承下来的传统。如果史书所传不讹的话,人们就会知道,古代勃艮地公爵们一生都在大宴宾客。
见尤莎专心地听,她又说:
“德王菲利浦是瓦鲁瓦最大的公爵,他豪侠仗义,制定了金羊毛勋章及皇室骑士勋章。他常在他的杜卡尔宫廷里接待当时各国君王的使节。”
“塞萨尔公爵现在也是这样吗?”尤莎问。
“任何被邀请到城堡来的人都感到荣幸,”太夫人答道,“不过塞萨尔还年轻,他不仅款待那些功成名就的人,也接待象鲜花一样点缀着宫廷的人。”
尤莎小姐清楚,外祖母指的是漂亮的女人。
她第一次想到,自己在那些又漂亮又时髦的法国女人中间是否显得太呆板、寒怆。
她想起了外祖母在巴黎为她买的新时装。心想;如果比穿着,她不应该逊色。
她很少这样考虑自己。到城堡后,真是目不暇接。
她们稍事休息,沐浴更衣后,她和外祖母从楼上下来准备参加晚宴时,她想起了在父亲书房外听到的谈话。
事实上,来到城堡后,一切都是那样令人激动,她几乎忘了此次旅行的目的是外祖母及公爵的母亲希望她成为与公爵匹配的新娘。
“我想,根本不会发生这种事的。”她自我宽慰。
可一想到要见到他,她又按捺不住兴奋。
男仆们穿着做工考究的侍者服,头戴扑了粉的假发,脚穿白色的长丝袜,将她们带进接待大厅。
两个男仆一推开门,穿着更为华丽的总管多摩便大声禀报她们的名字。尤莎觉得仿佛到了仙境一般。
这并不奇怪,因为厅里已经点上巨大的枝形吊灯。
整个厅里看上去灯火辉煌,一时间使人眼花缭乱,不辨东西,眼睛里只是一片绚烂的色彩。
这时,似乎从云雾中走出一个与她的想象完全不同的人。尤莎为呼吸变得有些急促起来。
他比大多数法国人要高,身材魁梧,看上去象先祖一样的勇士。
他的头发浓密,从方正的前额向后梳着。五官身材几乎具有古典美,却另有与众不同的特点。
这也许是因为他的深色大眼咄咄逼人,仿佛能看透万事万物,不仅看清表层现象,还能看清每一个人的内心深处吧。
他的嘴唇紧抿,人中笔直,使尤莎觉得他有点玩世不恭,甚至放荡不羁。
这又使他看上去象个海盗或水寇。她心中的公爵全然不是这般模样。
然而,他看上去又象无所不能,威镇四方。
这使她行屈膝礼时身不由己地放低了些,她几乎不敢与他对视。
首先他屈身吻了吻太夫人的手,然后亲了亲她的脸,然后说:
“再次见到您真高兴。我无法形容您的到来使我有多么快活。”
“我也早就盼望着再来这里。”太夫人答道,“您答应我带外孙女来,真是太好了。”
她用手指了指尤莎,尤莎又行了一个屈膝礼。这时他说:
“欢迎你,尤莎小姐。我们既然是远房亲戚,又何必如此多礼?我就叫你尤莎吧,我一直听别人这样称呼你。”
“我感到非常荣幸,先生。”尤莎鼓起勇气说。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没想到她竟有这样的风姿。
她想,是不是因为她比想象中的英国少女更漂亮动人。
公爵确实被她的美貌所倾倒了,她却不知道。
然后,太夫人和尤莎被介绍给屋里其他的客人。正如他们想到的,客人特别多。
尤莎听说他们中许多人是公爵的亲戚,因此与她也有很远的亲戚关系。
他们正在叙述那非常复杂的家谱时,最后一个客人出场了。
女人们对她不屑一顾。心想,季蕾就是这个德性,每次出场总有一番戏剧性的表演,以突出自己。公爵却乐了。
他很清楚,季蕾总是别出心裁,从不放过任何一个招人注意的机会。
今晚,她顿时成为众人瞩目的中心。
她身穿一件由沃滋设计的外套,这件衣服之所以引人注目,倒不是因为这位设计师所独创的雅致款式,而是因为色彩的应用。
设计师用他平素的天才将缎面、饰带、小圆饰片以及绢网巧妙地结合成一体,使整件外套看上去艳丽无比。这种神奇的效果由于她那闪着蓝光的深色头发以及白皙的肤色显得尤为突出。
她似乎刚从燃烧着的火焰中走出来。
或者,从地狱里走出来。几个女人轻蔑地这样认为。
她脖子上戴着一圈红宝石及钻石项链,耳朵上坠着晶莹发亮的钻石耳环,手腕上也佩带着钻石手链。
尤莎认为参加聚会的其他女士已够高雅漂亮了,而季蕾简直是高雅的化身。
她从未想到,一个女人居然能看上去既惊世骇俗,又美丽动人。
季蕾缓步走进屋里。公爵迎上前去,她伸出手,毫无顾忌地摸了摸公爵的脸。
这是爱的表示,似乎向所有的人宣告,公爵是她的。
这时,尤莎才知道,她就是外祖母向父亲提到的那个女人。
“她太美了。”她思忖,“公爵不迷恋她才怪哩。”
当公爵带着季营走过大厅,拜见外祖母时,尤莎的感觉一下变了。
太夫人彬彬有礼但冷若冰霜地与她打了个招呼。尤莎从她的声音里听出太夫人不喜欢那个女人。
这时,尤莎听见公爵说:
“请允许我来向您介绍尤莎·霍姆小姐。她是我的远房堂妹。”
季蕾面带微笑,优雅地转向她。
可是,她一看见尤莎,笑容顿时消失了,她那双似乎在枝形吊灯灯光下闪亮的深色大眼一下变得凶恶起来,好象她已认尤莎为敌。她似乎突然寒毛直竖,因某种毫不含糊的敌意而震颤。
奇怪的是,由于出乎意料,尤莎也产生了同样的感觉。
她在这一瞬间意识到,为什么外祖母说她是恶魔的化身,她的确很凶恶。
这种强烈的感觉使她自己也吃谅。
季蕾蓦地转过身去,挽起公爵的手臂。她意识到,有生以来第一次遇到了一个敌人。
甚至还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她就宣战了。
他们鱼贯入席.公爵陪着太夫人,因为她是刚到的客人。
女侯爵坐在公爵的右一边,充当女主人。出于季蕾预料,她没有被安排在公爵的左边,这使她大为恼火。
自从来到城堡,那里便成了她固定的席位。现在座次变更,就使她明白了今天下午早些时候,塞萨尔非要她离开不可的原因。
她当时曾问过:“为什么?有什么可急的?我和你在一起多快乐。”
“我知道,”他答道,“可是,我母亲最亲密的朋友赫尔姆斯戴尔夫人要来。虽说夫人的母亲是我的亲戚,她却是地道的英国派头。她在的时候,我必须倍加小心。”
“所以你就赶我走?”季蕾挑战地问。
“我是说,她在这里时,你最好回避一下。”
季蕾富有意味地耸了耸肩:
“犯得着为那些英国人自寻烦恼?那些人都无聊,不讲究打扮,平淡无奇。”
“我当然不会象母亲那样看重她们。”公爵说,“可是,太夫人在城堡期间,如果我的举止不得体,母亲会感到羞愧的。别人也会议论我,甚至传到英国去。”
“我爱你,我们在一起时,相互感到一种无言的幸福,难道这是举止不得体吗?”季蕾轻声地问。
“我请你懂事一些。”公爵耐心地劝道。
“我可从来不懂得什么叫懂事。”季蕾说。
知道他已铁了心,再闹也无济于事,她也就放聪明了。
“好吧,塞萨尔,”她说,“我回去呆一个星期或一直呆到那些令人乏味的英国朋友走。但是你会发现,如果没有我,你会觉得无聊透顶,夜晚会显得空虚漫长。”
她几乎用一种催眠的声音劝说公爵,使他信以为真。
可是,他只回答:
“谢谢,告诉海伦娜,你要走了,你说要比我说好。”
海伦娜就是女侯爵。季蕾不喜欢她。她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
他想,她应该知道,他说的是对的。
但是,当天下午晚些时候,她当着许多人的面,在客厅里着实地表演了一番。
当公爵来到厅内,季蕾跑过去,说:
“亲爱的,我感到孤独极了。可有什么办法呢?”
“出了什么事?”公爵问。
“我要离开你了。父亲带口信来说,我的那条可爱的狗遭到了不幸。除了我,没有人能安慰她。因此,我得回家去。”
季蕾尽情渲染离去城堡的痛苦,滔滔不绝说起她离家这段时间内小狗的遭遇给她带来的忧伤,说得公爵眼睛一闪一闪的。
当别人上楼更衣准备吃饭时,季蕾利用他们单独在一起的仅有的几分钟时间,说:
“你高兴了,是吗?嗯?你要我走,我就走。”
“是不是太夸张了一点。”公爵讽刺地说,“然而,谢谢你照我的话去做。”
“我只希望你常常想念我。我不在时,你会发现你的每一分钟都是那样难熬,你会呼唤我回来的。”
说这话时,她朝公爵走近了一些。尽管没有挨到他,他却感到被一团欲火团团裹住。
“今晚,”她轻声说,“我要让你象饿狼似地盼着我。我不来,你休想按捺下去。”
她一边说一边逼视着他的眼睛,然后象蛇一样扭着身子,踩着地毯溜了。
公爵一直目送着她的背影。
他的身子抖动了一下,仿佛要摆脱缠在身上难以抗拒的枷锁。
尤莎觉得吃这一桌饭就象欣赏一幅栩栩如生的图画。
虽说不去想它,她却意识到来自坐在桌子另一边的季蕾的敌意目光。
她再次感到一种显而易见的仇恨。
她尽量克制自己,但要不想这个怪诞漂亮的女人讨厌她是不可能的。
她甚至想季蕾是不是也听到外祖母与父亲的谈话。
她告诉自己,见到公爵以及他的朋友们,当然包括季蕾,整个事情便显得十分荒唐。
只有无所事事的老太婆才会想到那些虚无飘渺的事。
公爵从不看她这一边,她想,他根本不会记起她这么一个无名小卒的。
她也相信,他一点也没想到他母亲打算让他与一个默默无闻的英国年轻姑娘结婚。
“他是法国人,他们都是法国人。我敢肯定,如果他娶的不是一个地道的法国妻子,他母亲一定会不堪忍受,抱怨不止的。”她告诉自己。
看得出,他们害怕季蕾,可是这是另一码事。
季蕾就象绣在那件外套上的一团火,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把任何不中意的人烧掉,尤莎这样想着,不禁打了个寒颤。
理智告诉她,忘掉那些败坏兴致的事。来到城堡已是一大快事,所见所闻之多,又是一番滋味。
饭后,男人们没有留下来喝葡萄酒,而是陪着女士们来到客厅,这是法国的习惯。尤莎走到窗前。
黑夜膘陇,只有天上的星星在闪烁。
城堡下的峡谷向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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