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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有千钧力-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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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的时候,”尤莎告诉他,“据说我们衬里有个巫婆,没等我长大成人,她就死了,所以见都没见过她。”

“你为什么对巫婆感兴趣?”公爵问。

尤莎沉默了一会儿,说:

‘我想,可能因为我对一切……神秘的事情,应该说,超自然的事情一直很感兴趣吧。”

“为什么?”

沉思了一下,她说:

“我一直认为,由于我有法国血统的缘故,我的本能能感受那些有某种……力量的人。””

她略微作了一个手势,又说:

“我解释得不是很清楚,如果用‘直觉’这个词可能更清楚楚。”

“你的真正意思是说,”公爵说,“你有神灵附身。”

“也许可以这么……说,”尤莎表示同意,“我晓得在某一件不寻常的事情发生之前,我说能感觉到,而且从不会错。”

“那么,你一定是有大家都相信的那些神灵附身。那些血管里流着勃艮地血的人都有这种灵性。”

“您真说得好听!”尤莎说。

她看上去非常快活。在阳光下,那双灰里带黄的眼睛显得格外明亮,头发也显得更富光泽。

公爵想,即便给她一个钻石手镯或红宝石项链,她也不会象这样高兴。

他不愿去想季蕾,心想自己的马早已把她坐的车送到远远离开城堡的地方了。

除非他允许,她不敢再回来了,也许他也永远不会让她回来了。

他们到家后,尤莎的外祖母正在大厅等候他们。

“听说你骑马去了,我的孩子。”她对尤莎说,“玩得开心吗?”

“开心极了!”尤莎答道,“我以前从来没有骑过这么漂亮的马。”

她发现她说话时外祖母看了公爵一眼,知道她几乎脱口要说况且身边还有这么一个出众的保镖!

这样一来,使人觉得这次骑马不是偶尔碰上的,而是早就安排好了的。尤莎羞得连看也没看公爵一眼,就匆匆上楼更衣去了。

下楼时,她发现大多数人已聚集在一个厅里。

他们在聊天,商量下午玩什么。

“我敢肯定,塞萨尔会安排得使我们高兴的。”一个客人大声说。她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少妇,嫁了一个出身高贵、比她大许多的丈夫。

她说话时,尤莎突然发现,既然季蕾已不在这里,这个少妇很有可能迷住公爵。

这个想法使她大吃一惊,她自己也奇怪为什么会产生这个念头。于是,从那群女人中走开了。

她穿过大厅去欣赏一幅画。

只是在这个时候,她才问自己,怎么知道那个女人的心思的。

她突然发现,她的直觉不仅象过去那样能告诉她某一个人的心事,还能告诉她城堡内每个人的心事。

她甚至还未意识到就知道,公爵的客人中有一个看上去醉醺醺的中年男人打算打动公爵的心,借一大笔钱给他。

另一个站在他们旁边的人打算将一匹马高价卖给公爵。

“我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怎么知道的?”她反复自问。

奇怪的是,他们闯入她的脑子,赶都赶不走。

“还是想点别的事吧。”她劝慰自己,眼睛茫然地盯着波辛的一幅妙画。

这时,她想起了季蕾·得。萨隆,好象她就站在身旁。

她本能地感到,季蕾刻骨铭心地恨她。她看见季蕾眼睛里喷射着怒火,嘴唇不停地颤动着。

她克制自己不要叫出声来。她知道,此刻季蕾正在诅咒她。

恐惧顿时传遍全身,尤莎知道她需要帮助。

她看了一下钟,离午饭还有半个小时。

她一声不吭地悄然离开大厅,来到走廊。她知道,从那里可以通向城堡的侧门。她到城堡后已发现那里有一个教堂。

她很害怕,于是,急步走过挂满精致图画的狭长而空荡的走道。她想,教堂的入口处一定在那里。

她很善于辨别方向,极少出错。

她看见有一扇古老的门通向小庭院。

穿过庭院,不出所料,看见里面有一扇安有十字架的门敞开着。

她走了进去,发现教堂如她所预料的,小巧而又漂亮。从它的建筑形式来看,大概修建于十五世纪。

墙壁很厚,柱子硕大。

圣坛后面是一面镶有蒙特维尔家族盾形纹章的彩色玻璃窗。

教堂里有几幅小塑像,每幅塑像前摆着点燃了的蜡烛。其中有一幅是贞德的塑像。尤莎跪在了它的面前。

她觉得贞德能理解她。

也许当初听到贞德的声音时,她也曾感到恐惧。因为那些声音不是发自她的内心。

“救救……我,”尤莎祈祷,“救救我……我害怕极了!不要让任何……邪恶的东西……伤害我!”

她反复地祈祷着,眼睛虽闭着,却能感觉到头上的那个塑像。

她觉得她所感到的来自季蕾的仇恨慢慢消失了。

就象太阳出来前乌云慢慢消散一样,最后无影无踪。

尤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谢谢神灵!谢谢神灵!”她说。

她知道神灵在保佑她,帮她解除了潜在的威胁。

她立起身,知道该回去了。

“我身上没带钱,”她轻声地说,“但是,我以后还要来,给您烧一炷蜡烛,再次谢谢您救了我。”

她在圣坛前跪了下来,蘸着放在门口的圣水,划了个十字,然后匆匆地穿过小庭院,朝原路直奔回去。

刚到大厅所在的城堡中央,就撞上从门里面出来,走到走道上来的一个人。原来是公爵,他惊愕地看着她。

她跑得太急了,上气不接下气。

下楼前梳理得一丝不乱的头发,此时撒落在额前。

“对不起……对不起……先生。’尤莎气喘吁吁地说。

“你这么慌慌张张上哪儿去了?”他问。

“我……我到……教堂去了。”

回答使他感到惊异。尤莎说:

“教堂很美……而且很……庄严神圣。”

“你就发现了这些吗?”

她点了点头。

见公爵两跟紧盯着她,她抬起手理了理头发。

“我太……急了,”她解释,“生怕……耽误……吃午饭。”

“离午饭还有几分钟呢,”公爵笑了一下。

他转过身去,和尤莎朝走廊慢慢走去。

快到大厅,尤莎说:

“请……您,不要……说出我……到什么地方去了。”

“你觉得不该去吗?”

“不……当然不……我去……是有……理由的,只是我不希望……别人问起……这件事。”

说完,她又觉得自己蠢极了。

别人为什么会向她问这个呢?

虽然去那里的理由很实在,不仅别人不能理解,他们可能还会觉得她大惊小怪。故意将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来。

公爵站住了,尤莎也停住了脚步。

“你去教堂,是因为害怕吗?”他低声地问。

似乎没有必要扯谎,她讲实话了,

“是的……可是我现在……不怕了。”

“你怕的是不是得·萨隆夫人?”

尤莎的手指扭在一起,眼睛转向他。

“请……别问任何……问题!我知道你……不会相信我的。”

“我为什么不相信我敢肯定从不扯谎的人呢?”

这是夸奖话,尤莎却没有听出来。

她说:“我现在不……觉得害怕了。”

“你是不是认为,多亏在教堂里作了祈祷,你的恐惧才一扫而空?”

“我……我……向贞德祈祷了。”

“为什么偏偏向她?”

“因为我想……她会……理解的。”

“那么说,你的恐惧与你内心的预兆有某种联系罗!”公爵好象解答了一道复杂的算术题似的说。

尤莎点了点头,但没吭声。

“我告诉过你,忘掉她!”他厉声地说。

“我是想……可是我又……想起了她,我知道……。”

尤莎打住了,知道她会把积压在心头的话倾倒出来,而公爵根本就理解不了。

“你知道什么?”他问。

“请……”

她抬起头,祈求着他。他们的目光相遇了,她知道只得讲实话了。

他有一种魔力,使她无法抗拒。

她再也不能抗拒了,就象不能抵挡潮水,阻止月亮发光一样。

“她……她在……诅咒我。”她嘴唇蠕动着。

她的声音太轻,他几乎听不见。

见他眼睛里充满怒气,嘴唇的线条变得紧张起来,她赶快补充说:

“现在我……安全了,她的……威力已经过去,也许……再也不会……回来了。”

“谅她也不敢回来!”公爵斩钉截铁地说。

似乎没有什么要说的了,他与尤莎一道走进了大厅。

吃午饭时,大家都很活跃,男人们谈论着马,女人们则争先恐后地取悦公爵。

尤莎觉得,好象由于季蕾·得·萨隆不在城堡,他们决意使他不去思念她。

她们用法国人特有的方式恭维他,挑逗他,与他调情,公爵觉得开心极了。

饭菜做得味美可口。吃完后,公爵说:

“我想,今天丫午各位一定有兴趣参观第戎公爵们的宫殿,如果有多的时间,还可以看看勇敢的菲利浦的墓地。”

众人一致称赞这个好主意。公爵说话时,看了尤莎一眼。

从她眼睛里闪烁的光芒来看,这个主意十分合她的心愿。

她甚至觉得这是故意为她安排的。

她觉得自己有点异想天开,妄自尊大。

他们坐上漂亮的轻便马车和敞篷马车,浩浩荡荡出发了。

公爵问候爵夫人,是否愿意坐在他身边。尤莎觉得一丝遗憾,公爵为什么不请她呢?

可是在离开城门,即将返回时,公爵说:

“我想,在返回城堡的途中,坐在我身边的应该是我最年轻、最后到的一位客人。”

尤莎觉得一阵激动。公爵终于向她发出邀请了。

可是她又告诫自己,他只是想显得和气一些,好让她不要象早上那样担惊受怕。

他们参观了杜卡宫殿以及它的两个城楼,一个是以善良的菲利浦命名的,另一个据公爵说,叫“巴赫城楼”。

这里曾关押着善良的国王瑞芮、普罗旺省的伯爵、西西里国王以及巴赫和萝瑞恩公爵,城楼就是以巴赫公爵命名的。

不幸,原来的宫殿所剩无几,如今的这个是在路易十四的命令下修建的。

这里的每一样东西,包括一楼警卫厅内气势雄伟的杜卡墓葬,都使尤莎如痴如醉。

在这里,她还有幸瞻仰了勇敢的菲利浦的塑像。

使她喜出望外的是,她还看到“戴僧帽的哭丧者”——那是一些精巧地刻在他的墓旁壁龛里的送葬人雕。

据说,他们永远为那个在勃良地身经百战的人哭泣。

由于公爵对所看的东西解释得极有见地,尤莎觉得好象又回到童年听外祖母讲故事的时候了。

她不知道,实际上他是专门讲给她听的。他知道那些女人大都对这个不感兴趣。

她们只喜欢他谈论她们自己,或是议论别人的长短。

尤莎听的时候神情专注,脸上的表情随着他的讲解而变换着,象任何一个讲故事的人一样,公爵觉得有点受宠若惊。

返回城堡时,他们坐在一对非常漂亮的良马后面。公爵说:

“今天你玩得好吗?”

“好极了。”尤莎说,“这里的一切如城堡一样,正是我要在勃艮地努力追寻的。”

“那么说,你没有失望罗?”

“怎么可能?况且你又那么好。”她答道。

公爵紧抿了一下嘴唇,说:

“这个形容词对我恐怕不那么恰当。”

“为什么?”

“许多人说我很坏。”

他想起了那些使他厌烦、遭到他遗弃的女人。

她们总是抱怨公爵残酷无情,自私冷漠,没有心肝。

幸好尤莎还不十分清楚他与那些女人之间发生的事情。由于她能理解他,便又说:

“我母亲过去常说,人们之所以期望太高,是因为贪得无厌。我们不能指望每天都得到一份礼物。”

公爵开心地笑了。

“你母亲说得对。大多数人都是被宠坏的,谅必她们也知道。”

“如果他们是象你所说的因得宠而宠坏了,那也未免太愚蠢了。”

“为什么这样说?”公爵问。

“所谓被宠坏,首先指期待太高;其次,对所得到的不知道感激;最后是以为自己特殊,应该比别人得到更多更好的东西。”

公爵一边策着马,一边思忖着她的话,他说:

“你真是出口不见,尤莎!这些是你自己想的,还是别人告诉你的?”

“恐怕是我自己想的吧。”尤莎答道,“与修女们生活在一起便知道,她们是多么的大公无私,所以人家自然要效仿她们。”

公爵有点不以为然,心想才不呢,人人会自然效仿?不过他说:

“你还年轻,没有被宠坏,没有玩得厌烦。你期待将来怎样生活?”

尤莎沉思了一会说:

“与其说期待,还不如说希望与祈求,我希望与祈求的是仁慈和宽容,助人为乐,充满爱心。”

她语不惊人,却恳切动情。公爵觉得这是她的肺腑之言,十分感人。

似乎为了表白自己,他问:

“我想,象任何其他的女人一样,你希望改造象我这样追求享乐生活而堕落了的浪荡子吧。”

尤莎没料到他会问这个,她的眼睛闪动了一下,出乎意料地问:

“你甘愿过浪子生活吗?”

“当然!”他回答,“这意味着我可以享尽人间仙福,而无需有后顾之忧。”

“我想,实际上,你并没有那么堕落,你只是想装出那个样子。”

“我为什么要那样呢?”

“因为你骨子里还是想有所作为的。你既不能象我们刚才见到的古代公爵那样拼搏沙场,又不至于蠢到与风车作战,所以你就要寻找某种挑战!尽管你还没有行动就已胸有成竹,稳操胜券!”

公爵转过头看着她,十分惊讶。

“谁跟你谈起过我?”他问。

尤莎笑了起来。

“每个人都谈论你,只是与我谈的方式不一样,我刚才说的虽然有些不恰当,但确实是我的心里话。”

“我并不觉得不恰当,只是有些意外。”公爵答道。

他们又向前骑了一会儿,他接着说:

“我猜,实际上你的意思是,如果我能象勇敢的菲利浦那样为某种原因拼搏,我就会更加珍惜得到的结果。”

“当然,”尤莎同意说,“让你一举而成,不见得很好。”

公爵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这么一个小孩居然能把他对生活常常厌倦的原因分析得一清二楚。

尽管他在物质上应有尽有,可一切来得太容易了。

“再说,”他补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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