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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歌行(卜印缜)-第1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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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付自己根本用不着栽赃,只要将马泽深夜浑身赤裸的死在自己房间且踏歌公子是女扮男装的事情悄悄放出来,就够自己喝一壶的了。
听她说完,冷幕白怨愤地冷哼:“哼!掌门爱子半夜死在女人的房间里,他们好意思出口?”瞥了眼面色晦黯的方拓,他轻声一叹,放软了腔调:“好在马泽没有得逞,马秋敬是聪明人,若他真是依靠秦王,应该知道怎么做。至于华山派的马逢辰,他虽和契丹人厮混,却也要顾及到华山派的名声,至少近阶段不会将你的性别透漏出去,事情还不算太坏。”又想到方拓一路上遭到契丹人狙击的事情,显然他们已经知道了方拓的秘密,便补充道:“就算契丹人在里面参合,当事的几方不松口,他们也掀不起多大的风浪来。若我猜测没错,他们既然有所图谋,此时也不会扫了华山派的面子。这也就给了咱们喘息的机会。”蓦地,他眼中寒光一闪,试探着说:“你有没有想过那日你险些被……她来的可真是时候啊!若不是有长风参与,我还真以为他们是设计好的。”原来方拓在对他讲述的时候不知为何将卢喜妍为何能适时赶到的原因简简单单的带了过去,当时心情激愤下还没察觉什么,但精明如他,事后免不得会发现其中的疑点。
方拓低下头,许是因为气氛沉闷的原因,她有些喘不过气来,抬手松了领子,轻声道:“未婚夫深夜留宿客栈。她自然要跑来看看。”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也幸好她这么做了。”
“果然是这样。”冷幕白一下子想通了其中的关节,霍地站起,怒气升腾于眉间:“她可真有心啊。”顿了顿,又对身前的人讥讽道:“幸好她这么做了?那你还不好好谢谢她?真难为你了……”到嘴边的话却是再说不下去,他甩甩袖子,“刷”的一声,雪白的折扇展开,恰恰遮住了变幻不定的面孔,用努力压制着的语调说:“这事绝对大意不得,还是交给我处理吧。免得她使出什么花样来。你早该告诉我的,难道吃得亏还少么?”说完最后一句,扇后的眼睛又狠狠地剜向她,那凌厉的目光却在片刻之后转化为无奈与不忍。他从容越那里了解了不少,更知道方拓与卢喜妍之间的关系已非同一般,而方拓对朋友情谊最是看重,卢喜妍的一番作为等于一杆大棒当头砸下。这种感觉……他抿着嘴唇打算收拢扇子;不料手抖了一下;扇子只合拢一半;他忙低下头;仔细的将它码齐,良久才又开口:“既然这样就不必担心了。起码,为了长风,她也会尽力的帮你将事情隐瞒下去,就算事情曝光,至少还有一个能证明你清白的人。”说到这里声音抖了一下。
方拓惟有点头:“那就拜托你了。”自己还真不是一般的失败,她自嘲的苦笑。
“看来先前的计划要改改了。”冷幕白在房中踱了数步:“这天元庵虽然是个很好的隐蔽之所,但消息太过闭塞。还是应该在江湖上走动,也好及时应对。只是……”
“要换个身份?”方拓抬起了头。
“正是如此。”他定下身形,郑重地道:“你在襄阳已经露面,相信已经有人注意到这里了,我自有办法做出踏歌公子赶往京兆的假象。”说着又用关切的目光将她上上下下扫了个遍:“你现在虚弱得很,待休息几日后咱们再启程吧。”
方拓不置可否,这时候,谨慎一点总是没错的。
※※※
东方微白的时候,下起了雨,是那种无法辨别轻盈的细雨,春风拂过,它们便跳动起来,飘洒而下,纷纷扬扬似断似续。环绕着天元庵的竹林,被滋润得越发青翠。远处的青山,也在这雨烟中变得若隐若现,朦朦胧胧。
方拓跨出房门,正有雨丝打在脸上,触肤沁凉,心之悠悠,顿觉清爽。便又向前迈去。
冷幕白跟着她走出房间,见这情形连忙拽住她的一只胳膊,打算将她拉回去:“昨夜你耗力甚剧,恐怕经不得淋雨。”
“我哪有那般孱弱。”方拓笑了笑,轻轻地挣脱开,将自己完全暴露在雨中。被雨一淋,熬夜产生的疲倦,因处境而在心底产生的阴霾,这时候也都消减了。她非常喜欢这种清醒地感觉。
冷幕白无奈的收回手:“我这就到襄阳去准备了,顺便给你带些易容用的东西回来,对了……你这次要用什么身份?”
方拓明白他的意思,嘿嘿一笑,抱拳道:“在下白浪,冷公子有何指教?”抬头,却见冷幕白面神色异常古怪地盯着自己。
“你真的要用这个名字?”冷幕白目光炯炯:“被人猜穿可不好。”
“去年我卖画用的不正是这个名字?”方拓失笑,随即醒悟过来:“难道这个名字有人用过了?那我再想一个好了。”心里却颇为可惜,一年前给“新生”的自己想名字的时候,可费了不少的精力呐。
“卖画?”冷幕白沉吟片刻,接着却是双目一亮,抚掌大笑:“一年前出现在江宁,且不久便消失了踪迹,可不就是你么?”见方拓仍是满脸的不解,他笑得更加开心了,戏虐地道:“这倒省了我许多功夫啊,江南画圣白浪白公子……”
※※※
鼎里燃着香,淡淡的烟袅袅上升,弥散成浅色的雾。缥缥缈缈,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注视着镶金的佛像,无难努力聚集精神,终是难以入定。这几日心神不定,尤其是与失散多年的女儿相认之后,她便再难保持心神的宁静。原以为自己修行多年,不会被世俗情感羁绊太多,却没想到如今竟沦落到心神失守的境地。而这不仅仅是母女相认的关系,更让她不安的是女儿身上与这修行之地格格不入的气息。尤其是昨夜给唐萱通穴之后,明明感受到了那种森寒入骨的煞气。
“那是魔物缠身才产生的气息。”她眉毛猛地一颤,一下子从蒲团上弹起。惊慌之中,手中佛珠的丝线竟然断了,珠子散落到地上,噼噼叭叭响个不停。在这静室中,尤为清晰。
她呆立良久,这才回过神来,她勉强平复心内翻涌的情绪,低宣了一声佛号。反身走出禅房,屋内的狼藉,却也无心收拾了。
来到门外,刚巧有一位早起准备上早课的弟子经过,她便招了过来。
那弟子赶到近前,合十问道:“庵主有何吩咐?”
无难刚要交待一番,却又觉得不妥,忙改口道:“今日的早课取消了。”
等那弟子带着满肚子的疑惑走远了,无难抬头看了看天上如烟的雨丝,轻叹一声,独自向方拓所在的偏院行去。
这雨细小如丝,很不干脆,沾在身上粘粘糊糊,却又透着一股冰凉,让人很不舒服。
无难本打算让人将方拓叫来的,可又想起昨夜她疲惫的样子,这时候怕是还没有醒来。更怕她身体虚弱经不起雨淋,但魔物缠身毕竟不是一件小事,若稍不注意便有入魔的危险。所以她决定亲自去找方拓问个清楚。
脑中思索着,脚步却是不停,可走了没多久,却听到交谈的声音,似乎传自方拓所在的偏院,她愣了愣,下意识的放轻了脚步,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去,下一刻便不敢相信的睁大了眼睛,虽然天色方明,距离又远,却也能依稀看出个大概。方拓正送一个男人走出房门,两人在院子里拉拉扯扯个不停,隐约间还有说笑声传来,透着一股子的暧昧……
第九十四章 英雄珍重(二十一)
方拓送了冷幕白出门后,被压抑很久的疲倦感袭来,她便准备补上一觉,谁知刚合眼没多久便又给敲门声惊醒了。
她勉强撑起眼皮,以为又是冷幕白转了回来,披了衣服就跑过去抱怨着开了门:“你怎么……”话到这里却硬生生的停住了。只因为面前站着的正是无难。
“师太……”她愣了一下,连忙将对方让进房间。虽已将对方当成自己的亲人,但过去的记忆毕竟是让人难忘的,要她叫另外一个人母亲,到底还是会有些不适应。因无难已出家,平日里方拓也只用“师太”称之。而无难对此也并无怨言,甚至很满意“师太”这个称谓。
无难走进,瞄了眼凌乱的床铺和她不整的衣衫,眉头细微的皱了下,旋即又恢复了正常的表情:“我确实来得太早。打扰你休息了吧?”
“没有。”方拓怎好实话实说?只能摇头。但眉宇间却难掩倦意。
无难深深的望了女儿一眼,眸中神采却不觉有些飘忽了,她一生历尽坎坷且阅人无数,虽与方拓相处时间不长,但是也多少了解“女儿”的性子。心里清楚,在方拓那温顺的眸子下,不仅有对待亲人的恭谨,还遮掩着少见的桀骜以及……疏离,尽管藏得很深。她心里还是怪我当年抛弃她吧?无难心中暗叹,嘴上却道:“咱们相认之后,还未曾好好聊过呢。”
方拓笑了笑,给对方搬了张椅子,心里却颇为惊讶,这时候正是天元庵早课的时间,而本应主持早课的庵主竟然出现在自己房间,这绝对不简单。
无难入座之后直接进入主题:“你可与魔物接触过?”
“魔物?”方拓眸中异光咋现,旋即收敛,轻轻点头。
“可否将详细的情况告诉我?”无难早已认定答案,眼下见她直接承认也不感意外,说话的语气依旧是不愠不火。只是,在那平日淡定从容的眸子里却不免添了分忧色。
方拓想了想,便将关于赤邪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只是隐去了自己寻找轩辕宝玉的真正目的。说到最后,在稍做犹豫后,又补充了一句:“说起这个赤邪,他与师太也是熟识呢。”
无难认真地听着,每听一句,眉头拧得便更紧一分,而方拓最后一句话,让她愣住了:“我和那魔物熟识?”沉默半晌,才又问道:“那魔物可说过何时见过我?”
“应该是师太小时候。”方拓回忆着赤邪的话。
“决不可能。”无难却是直接否认:“若说现在有魔物接近我,也许还能蒙混过去,但若二十年前。什么魔物在我眼中都无所遁形,岂能没有半点印象?”在房中踱了两步,回头却见方拓一脸的困惑,遂解释道:“我天赋异能,能看到世人看不见的东西,但自从生育之后,这种异能便消失了。若按你所说,我怎会毫无印象?”
没有印象?方拓讶然,对于无难的异能,她是听赤邪说过的,但对方怎会记不起赤邪这么特殊的“人”来?难道赤邪还是在骗自己?她脸色微变,又连忙问道:“师太在生产秦王之时,是否是在一座茅屋内,而且当时见过他。””
“不错。”无难一愣,眸中凄然之色一闪而逝,缓缓地道:“我生你哥哥之时确实是在茅屋内,但我周围没有任何人,你是如何得知的?”抬眼见到方拓古怪的表情,骇然失声道:“难道这也是那魔物告诉你的?”
听无难一口一句魔物,方拓轻微皱了下眉头,不过还是照实回答:“不错,他还说师太当时希望改变愿望,做一个普通人。”
“怎可能……”无难一下子从椅上弹了起来:“我当日确有此想法,可是……”她瞪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相信的神情。
方拓没想到会得到这种答案,心里也是震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沉默了很长时间后,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将那日赤邪的话完完整整地重复了一遍:“你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峨眉山,他告诉了你轩辕宝玉的秘密,而且……”
无难震撼地看着她,许久,嘴角泛起无奈的苦笑,摇头苦叹:“我当年也只是偶然从师门的古书上看到一些记载才开始收集宝玉,更没听过什么吟宵,天魔珠之类的东西。可那魔物却好似就在我的身边,什么都知道似的,我怎么就记不起来呢?”蓦地又想起了什么,转向方拓道:“能否将那魔物附身的天魔珠给我过目?”
方拓点点头,将手腕处的天魔珠解下来交给无难。心里却在默默对照着赤邪和无难的话,面色也越发的阴沉,赤邪阿赤邪,你究竟还向我隐瞒了什么?她这边心事重重,也就没发现对面无难的异样。
无难接过天魔珠,仔细检查了一番,眉头突地挑起,连忙双手合十,将珠子扣在掌心,口中念念有词一番,“咦?”半晌,她轻呼一声,却是将目光完全投到了方拓的身上。眸中忧色渐浓。
方拓被她那轻呼吸引了注意。正好看到她满含着关切和担忧的眼神,又是一愣。
“我未从上面感应到任何魔性,反是天地灵气多一些。但……”无难有些急切地说道:“我即刻动身,前往伏龙山寻一位故人,冰儿……”她担心的看了眼方拓:“你一定要留在这里等我回来。”
方拓闻言,心下一紧,知道无难此行定是为了自己,急忙问道:“难道珠子有何不妥?”
“此事说来话长……”无难摇头苦笑:“非是珠子,而是……”她叹息道:“还是我回来再做解释吧。”说着便往外走。
方拓知道此时不应追问了,只得将疑惑和不安压下,恭送她出门。
到了门口,无难蓦地想起了之前看到的情形。心脏好似被什么东西勒紧了。眼中更是流露出悲苦之色,掩也掩不住。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这做娘的过错阿!
“师太?”方拓没想到她突然停下,不觉一愣。
无难回过神来,冲着她苦苦一笑,眼中神采变得更加复杂了:“冰儿,为娘有些话要对你说。”
方拓听她竟然自称“为娘”,心头一跳,连忙恭敬道:“不知师……娘有何吩咐?”
无难凝视她,心里的话却是沉吟许久也未曾出口。苦涩的长叹一声,她收回目光,一把推开房门迈了出去,外面春雨渐大了,周围的竹子被雨水击打着,沙沙声响成了一片,她的话同雨声混合在了一起,传入方拓耳中,却又分外清晰:“身为女子,本就是最大的不幸,而行走江湖,更应该谨言慎行,爱惜名声啊!”
话音落定,她也不等方拓有所反应便将自己浸入雨中,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大有深意地回头看了一眼,接着就朝远处走去,只留下一个满头雾水的人对着门框发呆……
※※※
两天后,天元庵。
方拓手中的毛笔在宣纸上游走着,时快时慢,不一会儿,一幅作品便已大致成形。
“好厉害。”容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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