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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尔摩斯探案全集-第1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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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你把它叫做犯罪的话,";麦克默多答道。
“叫做犯罪!";莫里斯喊道,他的声音激动得颤抖起来,“你已经看到一点犯罪事实了,你还能把它叫做什么别的?!昨天晚上,一个岁数大得可以做你父亲的老人被打得血染白发,这是不是犯罪?你把这叫做犯罪,还是把它叫做什么别的呢?”
“有些人会说这是一场斗争,";麦克默多说道,“是一场两个阶级之间的全力以赴的斗争,所以每一方尽量打击对方。”
“那么,你在芝加哥参加自由人会时,可曾想到这样的事吗?”
“没有,我担保没有想到过。”
“我在费城入会时,也没有想到过。只知道这是一个有益的会社和朋友们聚会的场所。后来我听人提到这个地方,我真恨死这个名字第一次传到我耳中的那一时刻了,我想到这里来使自己生活得好一些!天啊!使自己生活得好一些!我妻子和三个孩子随我一起来了。我在市场开了一家绸布店,颇有盈利。我是一个自由人会会员,这件事很快就传开了。后来我被迫象你昨晚那样,加入当地的分会。我的胳膊上烙下了这个耻辱的标记,而心里却打上了更加丑恶的烙印。我发觉我已经受一个奸邪的恶棍指挥控制,并陷入一个犯罪网里。我可怎么办呢?我想把事情做得善良些,可是只要我一说话,他们便象昨晚一样,说我是叛逆。我在世上所有的一切,都在绸布店里,我也不能远走他方。如果我要脱离这个社团,我知道得很清楚,我一定会被谋害,上帝知道我的妻子儿女会怎么样?噢,朋友,这简直可怕,太可怕了!";他双手掩面,身体不住地颤动,抽抽噎噎地啜泣起来。
麦克默多耸了耸肩,说道:“做这种事,你心肠太软了,你不适合干这样的事。”
“我的良心和信仰还没有丧失,可是他们使我成为他们这伙罪犯中间的一个。他们选中我去做一件事,如果我退缩,我很清楚,我会遭到什么下场。也许我是一个胆小鬼,也许是我想到我那可怜的小女人和孩子们,无论怎么说,反正我是去了。我想这件事会永远压在我心里的。
“这是山那边一所孤零零的房子,离这里有二十英里。象你昨天那样,他们让我守住门口。干这种事,他们还不相信我。其他的人都进去了。他们出来时,双手都沾满了鲜血。正当我们离开时,一个小孩从房内跑出来跟在我们后面哭叫着。这是一个五岁的孩子,亲眼看到他父亲遇害。我吓得几乎昏厥过去,可是我不得不装出勇敢的样子,摆出一副笑脸来。因为我很明白,如果我不这样,同样的事就要出在我的家里,他们下次就会双手沾满鲜血从我家里出来,我的小弗雷德就要哭叫他的父亲了。
“可是我已经是一个犯罪的人了,是一个谋杀案的胁从犯,在这个世界上永远被遗弃,在下世也难超生。我是一个善良的天主教徒。可是神父要听说我是一个死酷党人,也不会为我祈祷了,我已经背弃了宗教信仰。这就是我所经受的。我看你也正在走这条路,我问你,将来会有什么样的结局呢?你是准备做一个嗜血杀人犯呢,还是我们去设法阻止它呢?”
“你要怎样做呢?";麦克默多突然问道,";你不会去告密吧?”
“但愿不要发生这样的事!";莫里斯大声说道,“当然,就是这样一想,我的性命也就难保了。”
“那好,";麦克默多说道,“我想你是一个胆小的人,所以你把这件事也看得太严重了。”
“太严重!等你在这里住得时间长一些再瞧。看看这座山谷!看看这座被上百个烟囱冒出的浓烟笼罩住了的山谷!我告诉你,这杀人行凶的阴云比那笼罩在人民的头上的烟云还要低回、浓厚。这是一个恐怖谷,死亡谷。从早到晚,人们心里都惊惶不安。等着瞧吧,年轻人,你自己会弄清楚的。”
“好,等我了解得多了,我会把想法告诉你的,";麦克默多漫不经心地说道,“很清楚,你不适于住在这里,你最好早些转售你的产业,这对你会有好处的。你对我所说的话,请放心,我不会说出去。可是,皇天在上,如果我发现你是一个告密的人,那可就……”
“不,不!";莫里斯令人可怜地叫道。
“好,我们就谈到这里。我一定把你的话记在心上,也可能过几天我就给你回话。我认为你对我讲这些话是善意的。现在我要回家去了。”
“在你走之前,我还要讲一句话,";莫里斯说道,“我们在一起讲话,难免有人看见。他们可能要打听我们说些什么。”“啊,这一着想得很好。”
“我就说我想请你到我店里做职员。”
“我说我不答应。这就是我们到这里办的事情。好,再见,莫里斯兄弟。祝你走运。”
就在这天中午,麦克默多坐在起居室壁炉旁吸烟,正陷于沉思之中,门突然被撞开,首领麦金蒂高大的身影堵满了门框。他打过招呼,在这个年轻人对面坐了下来,冷静沉着地瞪了他好一阵子,麦克默多也照样瞪着他。
“我是不轻易出来拜访人的,麦克默多兄弟,";麦金蒂终于说道,“我总是忙于接待那些拜访我的人。可是我认为我已经破例到你家来看望你了。”
“蒙你光临,我很感荣幸,参议员先生,";麦克默多亲热地答道,从食起橱里取出一瓶威士忌酒来,“这是我喜出望外的光荣。”
“胳膊怎么样,";身主问道。
麦克默多作了一个鬼脸,答道:“啊,我不会忘记的,可是这是有价值的。”
“对于那些忠实可靠、履行仪式、帮助会务的人来说,这是有价值的。今天早晨在米勒山附近,你对莫里斯兄弟说了些什么?”
这一问题来得如此突兀,幸而麦克默多早有准备,遂放声大笑道:“莫里斯不知道我可以在家中谋生。他也根本不会知道,因为他把我这一类人的良心估计过高。不过他倒是一个好心的老家伙。他以为我没有职业,所以他要我在一家绸布店里做职员。”
“啊,原来是为这事吗?”
“是的,就是这么件事。”
“那么你回绝了吗?”
“当然了。我在自己卧室里干四个小时,不要比在他那里多挣十倍吗?”
“不错。可是要是我的话,我不会和莫里斯来往太多的。”
“为什么呢?”
“我想我不能告诉你。这里大多数人都明白。”
“也许大多数人都明白,可是我还不明白,参议员先生,”麦克默多鲁莽地说,";如果你是一个公正的人,你就会知道的。”
这个黑大汉怒目瞪着麦克默多,他那毛茸茸的手爪一下子抓住酒杯,好象要把它猛掷在对方头上,后来他反而兴高采烈、虚情假意地大笑起来。
“毫无疑问,你确实是一个怪人,";麦金蒂说道,“好,如果你一定要知道原因,那么我就告诉你。莫里斯没有向你说什么反对本会的话吗?”
“没有。”
“也没有反对我的话吗?”
“没有。”
“啊,那是因为他还不敢相信你。可是他心里已经不是一个忠心的弟兄了。我们对这一点知道得很清楚,所以对他很注意,我们就等待时机去告诫他,我想这一时刻已经不远了。因为在我们的羊圈里是没有那些下贱绵羊的栖身之地的。可是如果你同一个不忠心的人结交,我们要认为你也是一个不忠心的人。这你明白了吗?”
“因为我不喜欢这个人,我也没有机会和他结交。";麦克默多回答道,“至于说我不忠心,也就是出自你的口中,假如要是别的人,他就不会有机会第二次再对我说这种话了。”
“好,不要再说了,";麦金蒂把酒一饮而尽,说道,“我是及时来劝告你,你应当明白。”
“我很想知道你究竟是怎么知道我和莫里斯谈过话的。”
麦金蒂笑了一笑。
“在这个镇子里发生什么事,我都知道,";麦金蒂说,“我想你总该知道不论什么事都逃不过我的耳目的。好,时间不早了,我还要说……”
可是一个非常意外的情况打断了他告别的话。随着一下突然的撞击声,门打开了,三张坚决的面孔正从警帽的帽檐下怒目横眉地瞪着他们。麦克默多跳起身来,刚把手枪抽出一半,他的手臂就在半路停了下来,因为他发现两支温切斯特步枪已经对准了他的头部。一个身着警服的人走进室内,手中握着一支六响的左轮手枪。这人正是以前在芝加哥待过,现在的煤铁矿保安队队长马文。他摇摇头,皮笑肉不笑地望着麦克默多。
“芝加哥的麦克默多先生,我想你已经被捕了,";马文说道,“你是不能脱身的,戴上帽子,跟我们走!”
“我认为你要因此而付出代价的,马文队长,";麦金蒂说道。";我倒愿意知道,你是什么人,可以在这样的情况下,擅自闯入人家家中,骚扰一个忠实守法的人!”
“这与你无关的,参议员先生,";警察队长说道,“我们并不是来追捕你,而是来追捕这个麦克默多的。你应当帮助我们,而不应当妨碍我们履行职责。”
“他是我的朋友,我可以对他的行为担保,";麦金蒂说道。
“无论从哪方面看,麦金蒂先生,近几天里,你只能为你自己的行为担保了,";警察队长答道,“麦克默多来这里以前早就是个无赖,现在仍然不安分守己。警士,把枪对准他,我来缴他的械。”
“这是我的手枪,";麦克默多冷冰冰地说道,“马文队长,假如你我二人单独面对面地相遇,你不会这么容易捉住我的。”
“你们的拘票呢!";麦金蒂说道,“天哪!一个人住在维尔米萨竟和住在俄国一样,象你这样的人也来领导警察局!这是资本家的非法手段,我估计以后这种事会听得更多的。”
“你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参议员先生。我们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我犯了什么罪?";麦克默多问道。
“在先驱报社殴打老主笔斯坦格一案与你有关。别人没告你杀人之罪,这并不是因为你不想杀人。”
“啊,假如你们仅是为了这件事,";麦金蒂微笑着说道,“现在住手,你们可以省很多麻烦。这个人在我酒馆里和我一起打扑克,一直打到半夜,我可以找出十几个人来作证明。”
“那是你的事,我认为明天你可以到法庭去说。走吧,麦克默多,假如我不愿意枪弹射穿你的胸膛,你就老老实实地走。麦金蒂先生,你站远点,我警告你,在我履行职责时,决不容许有任何抵抗的。”
马文队长的神色如此坚决,以至麦克默多和他的首领不得不接受既成事实。在分手以前,麦金蒂借机和被捕者低声耳语道:“那东西怎样……";他猛地伸出大拇指,暗示着铸币机。
“安排好了,";麦克默多低语说,他已经把它安放在地板下安全的隐秘处所。
“我祝你一路平安,";首领和麦克默多握手告别,说道,“我要去请赖利律师,并且亲自去出庭辩护。请相信我的话,他们不会扣留你的。”
“我不愿在这上面打赌。你们两个人把罪犯看好,假如他想耍什么花招,就开枪射击。我要先把这屋子搜查一下然后再撤。”
马文队长搜查了一番,不过显然没有发现隐藏铸币机的痕迹。他走下楼来,和一干人把麦克默多押送到总署去。天色已经昏黑,刮起一阵强烈的暴风雪,因此街上已经很少行人,只有少数几个闲逛的人跟在他们后面,壮着胆子大声诅咒被捕者。
“处决这个该死的死酷党人!";他们高声喊道,“处决他!”在麦克默多被推进警署时,他们嘲笑他。经过主管的警官简短的审问之后,麦克默多被投进普通牢房。他发现鲍德温和前一天晚上的其他三个罪犯也在这里,他们都是这天下午被捕的,等候明天审讯。
自由人会的手很长,甚至能伸到监牢里。天晚以后,一个狱卒带进一捆稻草来给他们铺用,他又从里面拿出两瓶威士忌酒,几个酒杯和一副纸牌来。他们就饮酒赌博,狂欢了一夜,丝毫不顾虑明早的事。
他们这样做什么麻烦也没惹出来,案件的结局就是明证。这位地方法官,根据证词不能给他们定罪。一方面,排字工人和印刷工人不得不承认灯光十分模糊,他们自己也非常混乱慌张,尽管他们相信被告就是其中的人,但很难绝对保证认清行凶者的面貌。经过麦金蒂安排好的聪明的律师一番盘问以后,这些证人的证词更加含糊不清了。
被害人已经证明说,他遭受突然袭击时非常震惊,除了记得第一个动手打他的人有一撮小胡子以外,什么也说不清。他补充说,他知道这些人是死酷党党徒,因为社会上没有别的人恨他,由于他经常公开发表评论,长期以来受到该党党徒的威胁恫吓。
另一方面,有六个公民,其中包括市政官参议员麦金蒂,出席作证,他们的证词坚决、一致、清楚地说明,这些被告都在工会打扑克,一直到严重违法行为发生一个多小时以后才散场。
不用说,对被捕的人所受的烦扰,法官说了一些近于道歉的话,同时含蓄地训斥了马文队长和警察多管闲事,便把被告释放了。
这时法庭内一些旁听者大声鼓掌欢迎这一裁决,麦克默多看出其中有许多熟悉的面孔。会里的弟兄都微笑着挥手致意。可是另一些人在这伙罪犯从被告席上鱼贯而出时,坐在那里双唇紧闭,目光阴郁;其中一个小个子黑胡须面容坚毅果敢的人,在那些获释的罪犯从他面前走过时,说出了他自己和其他人的想法。
“你们这些该死的凶手!";他喊道,";我们还要收拾你们的!”
五 最黑暗的时刻
杰克·麦克默多自从被捕和无罪释放以后,在他那一伙人中,声名大噪。一个人在入会的当夜就干了一些事,使他在法官面前受审,在这个社团是史无前例的。他已赢得很高的声望,人们认为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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