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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尔摩斯探案全集-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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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越发财,野心越大。我在郊区买了所房子,后来结婚成家。没有任何人怀疑我的真正职业。我的爱妻只知道我在城里做生意,她却不知道我究竟干的是些什么。
“上一个星期一,我刚结束了一天的营生,正在烟馆楼上的房间里换衣服,不料向窗外一望,忽见我妻子站在街心,眼睛正对着我瞧,这使我惶恐万状。我惊叫一声,连忙用手臂遮住脸,接着立即跑去找我的知交——那个印度阿三,求他阻止任何人上楼来找我。我听见她在楼下的声音,但知道她一时还上不来。我飞快地脱下衣服,穿上乞丐的那一身装束,涂上颜色,戴上假发。这样,甚至于一个妻子的眼睛也不能识破这伪装。不过马上我又想到也许在这屋子里要进行搜查,那些衣服可能会泄露我的秘密。我忙把窗户打开,由于用力过猛,竟又碰破我清晨在卧室里割破的创口。平常我要来的钱都放在一个皮袋里,这时我刚把其中的铜板掏出来塞在上衣兜里。我抓起因装满铜板而沉甸甸的这件衣服,扔出窗外。它掉在泰晤士河里不见了。其它的衣服本来也要扔下去,但是就在此转瞬之间,有些警察正冲上楼。我承认,使我感到欣慰的是,一会儿,我就发现我未被认出是内维尔·圣克莱尔先生,而是把我当作谋杀内维尔·圣克莱尔的嫌疑犯被逮捕起来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还有些什么别的需要我解释的地方。我当时下定决心长期保持我那化装的样子,所以我宁愿脸上脏一点也没关系。我晓得我的老婆一定焦急万分,我就取下戒指,乘警察不在意的时候,托付给那印度阿三,还匆匆写了几行字,告诉我的妻子不必害怕。”
“那封信昨天才寄到她的手里,";福尔摩斯说。
“我的天!这一个星期可真够她熬的!”
“警察看住了那个印度阿三,";布雷兹特里特巡官说,“我很了解:他会觉得要想把信寄出去而不被发现是困难的。大概他把信又转托给某个当海员的顾客,而那家伙又把它一股脑儿地忘了几天。”
“就是这么一回事,";福尔摩斯说,点点头表示同意,“我相信就是这样。可是你从来没有因为行骗而被控告过吗?”
“有过多次了,但是,一点罚款对我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呢?”
“不过事情必须到此为止,";布雷兹特里特说,“如果要警察局不声张出去,必须是休·布恩不再存在了。”
“我已经最郑重地发过誓了。”
“要是这样,我想大概也就不会再深究下去了。可是,你如下次再犯,那我们就要全盘托出。福尔摩斯先生,我得说我们非常感谢您帮助我们澄清这个案件!我希望知道您又是怎样得出这个答案来的呢?”
“这个答案,";福尔摩斯说,“是全靠坐在五个枕头上,抽完一盎斯板烟丝得来的。我想,华生,如果我们坐车去贝克街,正好赶上吃早饭。”
蓝宝石案 (一)
圣诞节后的第二个早晨,我怀着祝贺佳节的心情,前往探望我的朋友歇洛克·福尔摩斯。他身穿一件紫红色睡衣懒散地斜靠在一张长沙发上,右手边放着一个烟斗架,眼前还有一堆折皱了的晨报,显然是刚刚翻阅过的。沙发旁是一把木椅,椅子靠背上挂着一顶肮脏的破烂不堪的硬胎毡帽。帽子简直糟得不能再戴了,有好几处都裂了缝。椅垫上放着一个放大镜和一把镊子,这说明那顶帽子之所以用这样的方式挂着,目的是为了便于检查。
“你正忙着呢,”我说,“也许我打搅你了。”
“没有的话,我很高兴有一位朋友来和我一起讨论我研究所得的结果。这完全是一件毫无价值的东西。";说着,他竖起大拇指指了一下那顶帽子,“不过,同它有关联的几个问题却不是索然无味的,甚至还能给我们一些教益。”
我坐在他那张扶手椅上,就着木柴劈啪作响的炉火暖暖自己的双手,因为严寒已经降临,窗户上的玻璃都结了晶莹的冰凌。";我猜想,";我说道,“尽管这顶帽子很不雅观,但它却和某桩性命攸关的事故有所牵连,就是这条线索能引导你解开某个疑团,并且指导你去惩罚某种犯罪行为。”
“不,不,并非犯罪行为,";歇洛克·福尔摩斯笑着说,“这只不过是许多离奇的小事中的一件罢了。在一块仅有几平方英里的弹丸之地,拥挤不堪地住着四百万人口,这类小事是少不了的。在如此稠密的人群尔虞我诈的争逐中,各种错综复杂的事件都是可能发生的;有些疑难问题看起来很惊人和稀奇古怪,但并非就是犯罪行为。我们对于诸如此类的事件是早有经验的了。”
“是的,甚至到了这样的程度,”我说,“那就是我记录上最近增添的六个案件中,倒有三个完全与法律上的犯罪行为无关。”
“确切地说,你指的是我找回艾琳·艾德勒相片的尝试,玛丽·萨瑟兰小姐奇案和歪唇男人这几个案件吧。我不怀疑这件小事也属于法律上无罪的范畴。你认识看门人彼得森吗?”
“认识。”
“这就是他的战利品。”
“这是他的帽子?”
“不,不是。是他拣来的。帽主是谁尚未知晓。但请不要因为它只不过是一顶破毡帽而等闲视之,而应当把它当作一个需要智力才能解决的疑难问题来看待。首先说说这顶帽子的来历。它是连同一只大肥鹅一起在圣诞节早晨送到这里来的。我相信,此鹅现时正在彼得森的炉前烧烤。事情是这样的:圣诞节破晓大约四点钟的时候,彼得森,正如你所知道的,为人淳朴诚实,在某处参加了一个小小的欢宴之后正在归家途中,他是取道托特纳姆法院路走回家去的。在煤气灯下,他看见一个身材颇高的人在他前面走着,步伐有些蹒跚,肩上背着一只白鹅。当彼得森途经古治街拐角时,这个陌生人忽然和几个流氓发生了一场争吵。一个流氓把他的帽子打落在地,为此他抡棍子进行自卫,他高举棍子四处挥舞,一下子把身后商店的玻璃橱窗打得粉碎。彼得森正想挺身而出,助这个陌生人一臂之力以对付这帮无赖,但那个陌生人正因打碎玻璃而感到惊慌,同时又瞧见一个身穿制服、状如警官的人冲他而来,于是把鹅丢下,拔腿就跑,很快地消失在托特纳姆法院路后面弯弯曲曲的小巷里。那帮流氓看见彼得森正在赶来也逃之夭夭了。这样,只留下了彼得森在那里,不仅占领了战场,而且掳获了这两样战利品:一顶破旧的毡帽和一只上等的圣诞大肥鹅。”
“他无疑是想把这些东西归还原主的吧?”
“我亲爱的伙伴,难题就出在这里。的确,这只鹅的左腿上系着一张写着";献给亨利·贝克夫人";的小卡片,而且这顶帽子的衬里也的确写着姓名缩写";H.B.";的字样,但是,在我们这个城市里,姓贝克的人又何止数百,所以要在这许多人中间找到失主,把东西归还给他,决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那么,后来彼得森怎么办呢?”
“因为他知道我对那些即使是最细小的问题也是很感兴趣的,所以就在圣诞节早晨带着帽子和鹅到我这里来了。这只鹅我们一直留到今天早晨。尽管天气较冷,但有些迹象表明最好还是把它吃掉,没有必要再拖延了。因此彼得森带走它,去完成一只鹅的最终命运,而我则继续保留着这位失去了圣诞节佳馔的素未谋面的先生的帽子。”
“他没有在报纸上刊登寻找失物的起事吗?”
“没有。”
“那么,关于这个人的身份你有什么线索吗?”
“只有尽我们所能去推测。”
“从这顶帽子上?”
“对。”
“你真是会开玩笑,从这顶又破又旧的毡帽上你能推测出什么来?”
“这是我的放大镜,你素来知道我的方法。对于戴这顶帽子的那个人的个性,你能够推测出什么来吗?”
我把这顶破烂帽子拿在手里,无可奈何地把它翻过来看看,这是一顶极其普通的圆形黑毡帽,硬邦邦的而且破旧得不堪再戴了。原来的红色丝绸衬里已经大大褪色,上面没有制帽商的商标,但是正象福尔摩斯说过的,在帽子的一侧,却有潦草涂写的姓名缩写字母";H.B.";。为了防止被风刮跑,帽檐曾穿有小孔,但上面的松紧带已经没有了。至于其它情况,尽管似乎是为了掩盖帽子上几块褪了色的补丁而用墨水把它们涂黑了,但还是到处开裂,布满灰尘,有好几个地方污点斑斑。
“我看不出什么来。";我一面说着,一面把帽子递还我的朋友。
“恰恰相反,华生,你什么都能看出来,可是,你没有从所看到的东西作出推论。你对作出推论太缺乏信心了。”
“那么,请你告诉我你能够从这顶帽子作出什么推论呢?”
他拿起帽子,并用他那独特的、足以表示他的性格的思考方式凝视着它。“这顶帽子可能提供的引人联想的东西也许要少一些,";他说道,“不过,还是有几点推论是很明显的,而其它几点推论至少或然率是很大的。从帽子的外观来看,很明显这个人是个学问渊博的人,而且在过去三年里,生活相当富裕,尽管他目前已处于窘境。他过去很有远见,可是,已今非昔比,再加上家道中落,因此,精神日趋颓废,这仿佛说明了他受到某种有害的影响,也许染上了酗酒的恶习,恐怕这也是他妻子已不再爱他这一明显事实的原因。”
“哎呀,我亲爱的福尔摩斯,好了!”
“可是不管怎么样,他还保持着一定程度的自尊,";他没有理睬我的反对而继续说下去。
“他这个人一向深居简出,根本不锻炼身体,是个中年人,头发灰白,而且是最近几天刚刚理过的,头发上涂着柠檬膏,这些就是根据这顶帽子所推断出来的比较明显的事实。还有,顺便再提一下,他家里是绝对不可能安有煤气灯的。”
“你肯定是在开玩笑,福尔摩斯。”
“一点都不是开玩笑。难道现在当我把研究结果都告诉了你,你还看不出它们是怎样得出来的吗?”
“我并不怀疑我自己是很迟钝的,但是我必须承认我不能领会你说的话。举个例子说吧,你是怎样推断出这个人是很有学问的?”
福尔摩斯啪的一下把帽子扣在头上来作为回答。帽子正好把整个前额罩住,并且压到了鼻梁上。";这是一个容积的问题,”他说,“有这么大脑袋的人,头脑里必定有些东西吧!”
“那么他家道中落又是怎么推断出来的呢?”
“这顶帽子已买了三年,这种平沿、帽边向上卷起的帽子当时是很时兴的。它是一顶第一流的帽子。你瞧瞧这条罗纹丝绸箍带儿和那华贵的衬里。如果这个人三年前买得起这么昂贵的帽子,而从那以后从没有买别的帽子,那么毫无疑问他是在走下坡路了。”
“噢,这一点当然很清楚了,但是说这个人有";远见";,又说他";精神颓废";这是怎么回事呢?”
歇洛克·福尔摩斯笑了起来,“这就说明有远见。";他一边说着,一边把手指放在钉松紧带用的小圆盘和搭环上。";出售的帽子从来不附带这些东西。这个人定做了这样一顶帽子,正好说明此人颇有远见,因为他特意用这个方法来预防帽子被风刮跑。可是我们又看到他把松紧带弄坏了,而又不愿意费点事重新钉上一条,这清楚地说明他的远见已不如从前了,同时这也是他意志日渐消沉的一个明显证明。另一方面,他用墨水涂抹帽子上的污痕,拚命加以掩饰它的破旧,表明他还没有完全丧失他的自尊心。”
“当然你的推论似乎是言之有理的。”
“此外还有几点:他是个中年人,头发灰白,最近刚理过发,头上抹过柠檬膏。这些都是通过对帽子衬里下部的周密检查推断出来的。通过放大镜看到了许多被理发师剪刀剪过的整齐的头发楂儿。头发楂儿都是粘在一起的,而且有一种柠檬膏的特殊气味。而帽子上的这些尘土,你将会注意到,不是街道上夹杂砂粒的灰尘,而是房间里那种棕色的绒状尘土。这说明帽子大部分时间是挂在房间里的,而另一方面衬里的湿迹很清楚地证明戴帽子的人经常大量出汗,所以不可能是一个身体锻炼得很好的人。”
“可是他的妻子——你刚才说过她已经不再爱他了。”";这顶帽子已经有好几个星期没有掸掸刷刷了。我亲爱的华生,如果我看到你的帽子堆积了个把星期的灰尘,而且你的妻子听之任之,就让你这个样子去出访,我恐怕你也已经很不幸地失去你的妻子的爱情了。”
“可是他可能是个单身汉哪!”
“不可能,因为那天晚上他正要把那只鹅带回家去作为一件表示亲善的礼物献给他的妻子的。你可别忘了系在鹅腿上的那张卡片。”
“你对每个问题都做出了解答,可是你究竟是怎样推断出他家里没有安煤气灯的呢?”
“一滴烛油、或者甚至是两滴烛油,那可能是偶然滴上的;可是当我看到至少有五滴烛油时,我认为毫无疑问每一滴烛油都一定是由于常和点燃着的蜡烛接触而滴上的。比方说,夜里上楼时很可能是一手拿着帽子,而另一只手拿着淌着烛油的蜡烛。不管怎么说,他决不可能从煤气灯上沾上烛油。你现在相信了吧?”
“太好了,你的脑子真灵,";我笑着说,“但是既然象你刚才所说的,这中间没有犯罪行为,除了失去一只鹅以外,并未造成任何危害,所有的一切看来都是浪费精力了。”
歇洛克·福尔摩斯刚要张开嘴回答我,只见房门猛地打开,看门人彼得森跑了进来,脸涨得通红,带着一种由于吃惊而感到茫然的神色。
“那只鹅,福尔摩斯先生!那只鹅,先生!";他喘着气说。
“噢,它怎么啦?莫非它又活了,拍打着翅膀从厨房的窗户飞了出去?";为了把这个人的激动面孔看得更清楚一些,福尔摩斯在沙发上转过身来。
“瞧,先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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