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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刀错-第1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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驿官不相信,伸手往她脖子里一摸,顿时一缩手:“妈呀,真是个死人。我带你去领马。你运这么大个东西回去,可得要三匹马换着骑。”
上官走到后面马厩,挑了三匹高骏的大马,把昝维束在背上,一刻不停地往长安飞驰。
本卷完
作者有话要说:接近尾声啦!
终卷 凭虚御风
☆、232、长安日暖 1
赤城映朝日,绿树摇春风。
白日照春空,红杏出墙来。大当家推门唤道:“阿福,吃饭了,你要霸着人家尸体到什么时候?怎么还不下葬?一屋子的尸臭。”
上官抗议道:“那不是尸臭,是你在外面沤的肥!”
“哎,是吗?”
“你怎么老说有尸臭?你那是幻象!”
大当家倚在门口数落道:“怎么不是尸臭?你带人回来的时候,就有尸臭。过了两天,屋里都是味。又过了两天,连后院里都是味。现在可好了,连前院都是味了。”
上官坐在床前,不耐烦道:“那是你的幻觉!你到底有没有见过尸体烂起来什么样子?”
“那你倒是说说,回来的时候怎么有尸臭的?”
“那是我不眠不休从常州花了四天跑回来,好多天没洗澡臭的。”
“那屋里的味呢?”
“那是死了一只老鼠在我房梁上没人清。等我回来的时候尸水都渗进木头里了。”
“那后院的味呢?”
“那是安七娘病倒了,潲水桶撒了一地没人扫。”
“那前院呢?”
“刚才说了是你在院子里沤肥的味道!”
“你就是有话说。死人不下葬,那是大不敬!”
“都说了没死!要是真死了,根本等不到我跑四天回来就开始烂了,还能让我这么放一个月?要是真尸体,现在屋里该满是苍蝇,这身上爬满了蛆虫,脸肿的不成样子,黄水横流,眼睛和舌头都爆出来。哪可能睡得这么美气?”
“那她怎么不起来?”
“……娘,你不能这么不讲道理。”
“娘怎么不讲道理了?娘说的有什么地方错了?她受了重伤,呼吸心跳都没了,还不是死了?死了就应该有尸臭,没有尸臭肯定是你做了手脚。”
“……没有尸臭说明没死!”上官咆哮道。
大当家发现说不通,抄起手绢就要往她脸上扔,这时候越悯忽然走进了院子。
大当家一看越悯,就说:“二郎,你快劝劝阿福,她就是不肯把人埋了,都这么大味了。”
越悯一听,愣了一下,嗅了嗅,道:“大当家,你这肥沤的够臭的,不怕烧了苗吗?”
大当家听罢悻悻地走了,上官将昝维身上的被子拉了拉,走了出来掩上门,问道:“二郎,何事找我?”
越悯道:“纪女侠还没醒?”
“哪可能那么容易醒?她初时被霍先生打出来的伤还没有全好,就中了唐门的毒,那毒也没来得及清完,就随我去了南湖庄,在那边又中了蛇毒,伤势一下子迸发出来,就是铁人也撑不住啊。”
“大夫怎么说?”
上官道:“大夫说她肺脉受伤,叫我每日替她刮手太阴肺经。”
越悯道:“唔,听大夫的总没错。”
上官道:“你总不会是特地来打听她的伤势的吧?”
越悯道:“也没甚大事,今天你不去,薛公也没说什么,只不过江南战报传来,左右无事,来陪你聊聊。”
上官道:“江南甚战报?是好是坏?”
越悯道:“不太好。宣城、溧阳都督带此二城投徐敬业。传他已克润州,现在掉过头来要攻打洛阳。又传前线节节败退,根本不是徐敬业先锋的对手。”
“这么攻无不克吗?”
越悯点头道:“实在是攻无不克。”
上官道:“除非霍先生死了……”
越悯道:“听说军队不是没派人暗杀过他,连天策府都出动了,但去了就没见回来。”
上官点头道:“原是这样才正常。”
越悯又道:“若是天下第一拔刀相助就好了,怎地不义之师叛乱,没见天下第一诛之?”
上官瞧了床上的昝维一眼,冷笑道:“亏你还是朝廷命官,叛乱的时候竟然想着让江洋大盗替你解决,恕我直言,这也叫 ‘侠以武犯禁’。”
越悯不服道:“那也不是外人呐,那是你夫君,就是我妹夫,为兄有燃眉之急,指望一下妹夫有何不可?”
上官道:“公私不可乱,缉拿乱党本是朝廷之事,关天下第一什么事了?再说了,天下第一也未必打得过他,我这便宜夫君天下第一的名号恐要拱手让人。”
越悯见她今天火气很大,遂道:“这个霍先生真有如此厉害?”
上官点头道:“你连这都猜不出来?你还记得你那个奇怪的梦吗?”
越悯点点头。
上官续道:“霍先生得了断刀之内的刀精朱厌心,有了操纵刀气的异能。但他不惜派大量人手弄到鲛人琉璃心,这说明刀气对他有所不利,一定要用铸在长生剑里的鲛人琉璃心才能抵消。但长生剑汉川早两百年就失去长生之效,所以他才会去南湖山庄。在南湖山庄他一共只出手了一次,就将戒律院首座与丐帮帮主双双重创,还不够厉害吗?他已得朱厌之力,能兴天下刀兵,常人还有法打败他吗?”
越悯被她一句一句逼得慢慢后退,最后靠在了墙上,冷汗岑岑:“真、真无法可想了吗?”
上官道:“倒也未必……昝维一定会去杀霍先生。”
“……”越悯脸色犹如吃了一颗苍蝇,“你方才还嘲笑我身为朝廷命官却指望江洋大盗?”
上官道:“我可没指望她,我说的是她一定会去。”
越悯道:“那我求你的这件事就算你答应了?”
上官跳脚道:“怎么能算我答应呢!昝维怎么样又不归我管!!”
越悯奇道:“昝维不是听你的话吗?”
上官暴跳如雷:“放屁!你哪只眼睛看到她听我的话了!这么长时间了你见他回来理过我们娘儿俩的死活吗?!”
纵然越悯表情都比别人少几分,此时也吓了一跳,试探地问:“……娘儿俩?”
〃……我随口说的,你切莫当真。〃
〃我已当真了我要去告诉大郎你通敌卖国。〃越悯说完越退越远。
〃我没有!!!〃上官追了出去。
〃你就有——!〃越悯跳上了房顶。
〃我说着玩的!!!!〃上官马上就跟了出去,忽听耳畔有人道:“我饿了——”
上官一顿,扭头看去,昝维正从床上一点一点地支起上身。她竟然醒了。
她满脸惊愕:“你醒了?”
昝维点点头,伸了个懒腰,道:“我怎么这么累。”
上官沉下脸来:“你知道你睡了多久吗?”
昝维天真单蠢可爱地看着上官,眨着眼睛道:“我睡了多久?”
上官伸出一根手指,道:“一个月!一个月知不知道?要不是我天天看着你帮你翻身,你都该长褥疮了。”
昝维惊道:“一个月那么久么!我还没睡过那么久,糟了,身上是不是都要臭死了。”
她低头在自己身上嗅来嗅去,喃喃道:“奇怪,好像也不怎么臭。”
上官沉着脸,道:“那还不是我每天帮你擦。”
“啊,这样啊。”昝维点点头,一件一件地穿着衣服,心中却暗自忖道:吃了个大亏!当初我这样那样捉弄她,还偷看她洗澡调戏她裸体,谁知道倒头一睡又全还了!唉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唉唉唉……果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不单单天下第一被人打成重伤,名头要拱手让人,连新收的小徒弟都可以随便揩我的油……
上官却将她一推,道:“莫起来了,我去弄点东西,你躺好等喂吧。”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好今天是周六我像往常一样在加班之前的存文都是我过年放假的时候一天8k字撸出来的到今天为止……我……还没……写完……最后一章……
☆、233、长安日暖 2
上官回来的时候昝维正拿着一张纸,坐在床上看,见是她回来了,远远就道:“鱼肉羹!”
上官笑道:“还敢说我是狗鼻子。”
昝维指着豆叶道:〃怎地你家吃得这么清淡?〃
上官把小几放在她面前,将吃的一一摆上去,道:〃你一个月死人一样的没吃东西,当然要清淡一点,先喝汤。〃
那是一碗鲈鱼莼菜羹,酸酸的十分开胃,昝维一饮而尽,肚子方才发出一股骨碌碌的叫声。
上官笑道:〃别吃太急。〃
昝维端起饭碗,把盘子里的菠菜芹菜白菜肉脯丝通通扫荡了一遍,还很大方地表示:〃剩下的都归你。〃
上官不由得笑起来。
昝维见她笑得十分好看,道:〃不错,对师父原该是笑得可爱些,对敌人本当是凶一些。〃
上官脸一板,道:〃吃饭。〃
昝维吃了八分饱,拍拍肚皮,道:〃英国公谋反了?〃
上官眼珠一转,道:〃英国公拥戴庐陵王,号称清君侧,可不是谋反。〃
昝维笑道:〃莫顽皮。清君侧,便是要清天后了,真是不知死活。〃
“怎地不知死活了?”
昝维咳嗽一声,道:“自古以来大凡是要造反的人,都是活不下去的人,比如说陈涉吴广‘谪戍失期当斩’,方道‘今亡亦死,举大计亦死,等死,死国可乎?’。你且说说是谁要造反?”
上官掰着指头道:“唔……有英国公徐敬业,给事中唐之奇,御史骆宾王等人。”
昝维道:“照啊,英国公世袭公爵,居然贬谪柳州司马,是我我也咽不下这口气;给事中唐之奇,也被贬成地方官。骆宾王文章虽好,官运却不佳,好不容易挤进了京畿官场,一棒子又打回了原形。我再问你,他们想匡扶谁啊?”
上官道:“匡扶李唐正统,即是被废的李显。”
昝维哼了一声,笑道:“如今在位的是高宗二儿子李旦,比之李显还要正统一些,有什么好匡扶的?李显好不容易当了皇帝,居然被天后一纸谕令废了。你瞧啊,这群人便是在朝廷中讨不到好,不知被谁撺掇了要造反,真正活不下去的是这一群人,便是连替他们打仗的兵丁,都不太想造反。”
上官白了她一眼,道:“这些官场的沉沉浮浮,你倒清楚。”
昝维笑道:“我总得知道什么人在什么职位捞什么钱吧。”
上官道:“你怎知别人不想造反?”
昝维道:“你瞧这篇檄文么。”
这一纸檄文天后并没刻意隐瞒,还夸过骆宾王文章写得不错,因此她也搞到一张手抄版,就放在床头案台上,未来得及收拾,竟然被穷极无聊的昝维拿去看了。
“檄文怎么?”
昝维道:“陈琳写给曹操的檄文里,尚且还说了曹操‘饕餮放横,伤化虐民,好乱乐祸’,在这篇檄文里,”她抖抖手上的纸,“骂无可骂,只好说人家‘狐媚偏能惑主’哩。净挑些无关痛痒、不知是正史野史的东西来滥竽充数。‘性非和顺,地实寒微’,啧啧,这也算造反的借口的话,沛公国祚哪里传得下来呢?”
她眯着眼,眼里闪着危险的光:“天下英雄共逐鹿,神州九鼎,惟有能者居之,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凭什么女人就不行?”
上官毫无诚意轻抚她的脑袋:“你与天后真是英雄所见略同。”
昝维脸皮城墙厚,才不管上官的讽刺,拨开她的手续道:“天后的‘建言十二事’,他们却一条都不敢驳斥,何也?因为天后所为,没有一条不是正确的。若驳‘劝农桑,薄徭役’,农民便知这群人上了台就要加税,谁肯给他们卖命?若驳‘广言路,杜谗言’,是要削弱御史的地位吗?若驳‘才高位下者得进阶升迁’,怕是他们自己的刀笔吏也要跑一半。
莫瞧他们说得漂亮,你且看这句:‘公等或居汉位,或协周亲,或膺重寄于话言,或受顾命于宣室。’普天之下,莫不是士农工商,徐敬业拉拢不了农工商,只得拉拢与他一般不得志的士大夫,既然是一般不得志,聚在一起又成什么事呢?
太宗皇帝在世时,常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天后治下风调雨顺,却不是几个郁郁不得志的士大夫能撼动的。”
上官道:“看不出你和天后惺惺相惜么,要不要我引荐你们认识?”
昝维朗声笑道:“免了,只不过天后与我干的同样是杀富济贫的事情罢了!”
上官想了一想,觉得她说的好像也没错,便点点头。
昝维伸脸道:“是吧?是吧?”
上官摸摸她的脸以示奖励,然后将碗筷与案一并收走拿出去。
等她回来之后,发现昝维仍然炯炯有神地注视着她。
上官不由得问道:“你是不是又打什么坏主意了?”
昝维道:“什么坏主意?我思量了一番,决定此番须得为我这神交知己杀这叛党不可。”
上官笑道:“天后若知天下仍有人懂她一番心思,该不知多快活呢。对了,越悯之前曾来过,他很盼望你能出山杀霍先生呢。”
昝维笑骂:“他娘的,终究得随了他的愿。明天就走!有什么问题?”
上官沉下脸来,道:“我至少得去找上官越要个通关文书,不然怎么借马?且我怕你死了一个月,关节都僵硬了,冒然骑马当心闪了腰。”
昝维哈哈一笑,正准备躺下,上官忽然扭头道:“我怎么记得霍先生身上还有你神仙谷的血海深仇?休要打什么大义的名头。”
昝维干笑了两声,蒙住被子开始装死。
翌日早朝完毕,吃过饭之后,终于能回署衙坐着了。上官找到了上官越和越悯,三人凑到一起,旁人纷纷避走,见人走干净了,越悯才道:“怎么?我妹夫想清楚了?”
上官白了他一眼,道:“昝维与霍先生有仇,必会去杀他,若我亲自出面求她,她说不定愿意将人头交给我带回来复命。”
越大郎上官越一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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