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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闺记事-第2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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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太后就信顾家的药。
她吃旁的药,总说不见效,非要顾家的药不可。
顾辰之凭着这点,拿了宫廷供奉。
宫廷供奉,每个月都有白花花的银子,一本万利,无人不眼馋。顾辰之从宫里拿钱,救济穷人,赢得了盛名,替顾家积累了声望……
而顾瑾之的医术,更是太后信奉的。
今日给太后开的方子,彭乐邑也不是十拿九稳。
所以,顾瑾之一来,他心里立马就犯嘀咕。
顾瑾之独自已经微挺,所以她走路很慢。
彭乐邑迎了出来,把她迎到了太医院的正厅。
“……今日到宫里问安,才知晓太后娘娘凤体违和。我也帮着诊了诊脉,也看了彭提点的方子,只觉用药妥帖攸当。”顾瑾之笑道,“有您照料太后娘娘,我十分放心。”
彭乐邑细品这话,是顾瑾之肯定了他的治疗方子。
顾瑾之没有在太后面前提出异议。
彭乐邑一颗心归位,忙谦虚道:“不敢当,王妃过誉了……”
“……只是,我有几分不明,也想跟您讨教。”顾瑾之继续道,“我瞧着太后娘娘面色发赤,有冒热之相,又饮食不佳,似有痰聚之相。彭太医断定,太后娘娘是脾阳虚弱。若单单是脾阳虚弱,这么短的时间之内,也不足以成脾痰之聚吧?”
彭乐邑愣了愣。
他似乎没有留意到这点。
太后上了年纪,不再计较大防,故而给太后瞧病,是不需用帘幕遮蔽的。
但彭乐邑也是不敢仔细让太后脸上多看的。
他给太后瞧瞧舌苔,也感觉冒犯。
所以顾瑾之说太后面色发赤,有冒热之相,让彭乐邑后背微凉。
他根本没有仔细看太后的面相,所以没有留意到。
第436节添油
彭乐邑微微怔愣下,抬眼看了下顾瑾之。
而后,他又低垂了头,仔细想了想,道:“王妃所言,老臣并未察觉。若有痰聚而又脾阳阴虚,那怕是肝家之风动……”
顾瑾之就笑了笑。
他的医术是很高超的。
只要说明白了,他顿时就能想到是什么病。
顾瑾之也放心了。
“您给太后娘娘开的方子,是我见过的。原方稍作删减,再添一味鳖甲和一味牡蛎,彭大人以为何如?”顾瑾之道。
彭乐邑给太后开的方子里,有龟板,却没有鳖甲和牡蛎。
鳖甲用于滋阴潜阳,治疗虚风内动,对太后这病甚是管用;而牡蛎,有潜阳、化痰之作用。
太后的肝风内动,导致阳未获潜,已经风动聚痰。
潜阳是非常关键的。
顾瑾之这两位药,都有潜阳之效。除此之外,鳖甲还有克服肝风内动,牡蛎有化痰之疗效。
在滋补脾阳阴虚的基础上,添上这两味药,对太后的病症更有益。
鳖甲和牡蛎的药效,彭乐邑也是非常清楚的,顾瑾之一说,他立马就想到了如何增减药方。
“老臣这就去面见太后娘娘……”彭乐邑立马道。他想现在就去承认错误,改过药方。
顾瑾之忙道:“彭太医,这倒不必。太后这病,原本也有脾阳虚弱,您的方子。的确是有疗效的。等明日复诊,您在方子上再作增减……”
而后,她声音微低道,“您是太医院的老人,知晓往事。太后娘娘曾经重病久不愈,不信太医院的医术,您也清楚。如今太后信任您,又何必多说话,让太后娘娘心里起了疑惑呢?”
彭乐邑心中微动。
病家和大夫之间,信任是最重要的。
没有信任。心里先疑惑起来。再好的药也要减效一半。
彭乐邑之前开的方子,是滋阴补虚的,原本就是调理太后的身子,对病情可以没有那么显著的疗效。却有固本培元之用。对太后的身子好。
顾瑾之并不主张彭乐邑去主动说什么。
她希望彭乐邑可以在复诊时。若无其事修改下药方,让太后早起好起来。
这件事,就当只有他们俩知晓。
当然。照彭乐邑的药方,太后脾阳得益,肝风迟早也能定下,只是多花些时日、拐了个弯。
彭乐邑则半晌不知该说什么。
他想道谢,但庐阳王妃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不要伸张此事。
彭乐邑恭敬道了声是:“老臣谨记王妃教诲……”
顾瑾之就说了句不敢当。
她折身回了仁寿宫。
太后并未醒,顾瑾之便坐着等。
成姑姑不时亲自给她续茶。
见太后着实睡得沉了,成姑姑便出来,和顾瑾之说话。
她说起了皇后谭氏。
“从正月到二月底,都还好。眼瞧着人也精神了,脸上红光满面。听说您给皇后的药,三月只送了一半,让皇后隔天用一次。不知是不是这个缘故,她起了风寒,人也瞧着没精神……”成姑姑道。
成姑姑是太后的声音。
这话,是太后想跟顾瑾之说的。
对于皇帝而言,谭家老侯爷去世,顾延韬一日日得势,元平侯姜梁日渐低调,朝中已经相对平稳。
皇帝已经不那么忌惮谭家了。
所以,谭氏活着还是死了,对太后和皇帝来说,是没有差别的。
但她半死不活的拖着,大家都难受。
太后很想知道谭氏如今怎样了,更想知道顾瑾之给谭氏配的是什么药。
假如谭氏真的要死了,也要早做打算。
谭氏身为六宫之主,太后也要尊重她几分,故而不好贸然去问她拿药来验。
太后只得问顾瑾之。
所以,成姑姑才提了这话。
“皇后凤体,已经好了七八成。她不过是在心里依赖我送来的药,以为断了就活不成。心里所想,表露在身体上。况且这时节交替,染了风寒也是常见的,姑姑不用担心。”顾瑾之道
成姑姑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又问:“王妃给皇后娘娘的药,到底是什么?”
“是西域来的种子,西域来往的商人称之叫‘罂粟’。”顾瑾之仔细给成姑姑解释,“种子结果,取下果浆,制成膏体,叫富贵如意膏。”
“有什么用?”成姑姑又问。
这个答应,她是听过几次的。
但她觉得糊里糊涂的。
什么富贵如意膏,她之前闻所未闻。
“就是强身健体、益寿延年。”顾瑾之笑道,“但也是药,而且补弱。若是身体健康,用了这药,补劲太大,反而招富贵病……”
“富贵病,又是什么病?”成姑姑笑着问。
她对顾瑾之说的这个词颇有兴趣,又没有听说过,想着将来可以说给太后听,给太后解闷,就问得很仔细。
“富贵病不是指一种病,是说人太过于滋补,就像人吃多饭,会长胖一样。补药也是如此的。我记得我祖父曾经看过一个病例,病家曾经生病,大夫建议吃鲥鱼来滋补。
那病家家底丰厚,一年四季顿顿鲥鱼也是吃得起的,便每日不断。那病家也嗜好吃鲥鱼,故而每顿都吃。鲥鱼大补,补物在身体里化之不去,成了痰饮,折磨了数久。不少大夫只照普通治痰饮的法子,无济于事。
我祖父接了这病家,给他催吐,吐出了半坛子脓痰,病才解了……”
成姑姑在宫里,虽然看过不少的书。才这种坊间才有的奇闻异事,她是没有听说过的。
她听得怔住了,望着顾瑾之半晌不说话,希望她再说一个。
顾瑾之就想到了袁裕业的母亲袁太太,当年也是吃了太多的羊肉,体内热气太盛,最后反而生寒,得了个真热假寒的毛病,半死不活。
她把这个病例,也说给了成姑姑听:“……那时候。我四姐还在袁家。我和我母亲登门拜访,恰逢袁太太生病。我开了生石膏的方子,乃是大凉之物,用来治疗热毒。
袁家三公子见他母亲极其怕冷。以为是寒症。又见我开了大凉之物。吓得不轻,进门就是一顿呵斥。我千百解释,袁家才相信。而后。果然就好了。她那个也是吃多了羊肉,养成的富贵病了……”
成姑姑听到这里,却脸色微变。
她顿时没了心情听去世,只问顾瑾之:“就是袁裕业么?”
她听到顾瑾之说,袁家三公子一顿呵斥,顿时就心里恼了起来。
顾瑾之则道:“正是……”
成姑姑神色微落。
她知道顾瑾之在外头给人瞧病,受过不少冷言冷语。当年太后娘娘的弟弟宜延侯宁萼,不仅仅当面骂顾瑾之,还到处诋毁她。
后来,宁萼也遭了报应。
不成想,袁家那样的门第,也敢给顾瑾之冷脸。
顾瑾之很早就赐婚给了庐阳王的。
袁裕业这几年得太子宠幸,朝野上下都留意他,太后也是听说过的。太后多次问及袁裕业此人,语气里隐约有点担心,怕此人品行不端,带坏了太子。
而后,顾珊之的事闹出来,顾瑾之和离改嫁,京里人都说,顾珊之狠毒,害死袁裕业多个孩子和妾室,反而全身而退,顾家还到处说袁裕业不能生育,着实太过于得理不饶人。
这件事闹出来,太子是万分同情袁裕业的,连皇帝也动了恻隐之心。
可太后觉得,袁裕业连家里后宅都管不好,乱七八糟,只怕能力有限,对他这个人就保留了几分看法。
而后,顾珊之改嫁之后,一连生了二子,顾家又不遗余力大肆宣扬,袁裕业在京里丢尽了颜面,太后便知道,他是真的不能生育。
一个无法生育的男人,对于子嗣大事而言,和太监又有什么区别呢?
怎么能指望这种男人有高洁的品格?
太后就对袁裕业很不满。
她曾多次和太子说话,暗示太子要亲贤臣、远奸佞,对袁裕业的评价就很重了。
虽然太子根本没理会。
成姑姑和太后是一心的。
太后觉得袁裕业非忠良之辈,成姑姑心里就讨厌起这个人来。
如今再听顾瑾之这么故意添油加醋一说,成姑姑是信以为真的,心里怒火顿起。
她没有发脾气,只是脸色微敛。
袁裕业原来之前就那么没有见识,不知高低!
顾瑾之见成姑姑冷脸不语,知道自己的话,成姑姑听了进去。她也不再说话了,安静呷了口茶。
等成姑姑回神,想再说点什么的时候,小宫女跑来说,太后娘娘醒了。
成姑姑和顾瑾之忙进去服侍。
太后睡了一觉,神清气爽,脸色也红润,精神头很足。
她笑着说:“小七来看哀家,哀家这病啊,陡然就好了。”
顾瑾之也笑,道:“母后,我可不敢居功,这是彭大人的医术好,也是宫里的药好。”
“宫里的药,哀家用的药,都是你们顾家的。”太后笑着道,“你们顾家的药好。”
顾瑾之说了句太后抬举。
她和成姑姑一起,亲自服侍太后洗漱。
到了申正三刻,朱仲钧来接顾瑾之,夫妻俩告辞回家。
等朱仲钧和顾瑾之走后,宫里的妃子也纷纷来探病。
太后没有见她们,只是安静躺着。
她随口问了问成姑姑,和顾瑾之说了什么:“皇后的事,你问了么?”
成姑姑忙说问了,又把顾瑾之的话,解释了一遍。
太后眉头微蹙。
而后,她老人家慢慢舒了口气。
成姑姑原本想着,把袁裕业曾经对顾瑾之发火的事,说给太后听。但想到太后就是因为生气,才到了如此地步。要是再告诉她,只怕还要气。
成姑姑就忍住没说。
她想,等挑个合适的机会,再告诉太后。
*****
第437节朝令夕改
太后的头晕小疾,彭乐邑细心照料,不过几日就恢复了健康。
过了两日,顾瑾之再次进宫探望一回。
见太后精神矍铄,顾瑾之也放下心。
燕山的风寒也大好。
朱仲钧重新给他选了名侍卫做师傅,让他和彦颖分开习武。
燕山当时愣了愣。
他还以为不用再习武了,哪里知道,只是给他换了个师傅。他当时脸上的表情,是颇为不情愿的。
顾瑾之就笑,让他用心跟着师傅联系。
顾家那边,煊哥儿的亲事也放了小定,定了今年九月初二的婚期。
顾瑾之觉得很快。
她以为放了小定,应该等上一年再成亲。
当年她和朱仲钧,从赐婚到成婚,用了四年的时间。
宋盼儿解释道:“我相看邹家姑娘,也有好几年了。我和邹家,更是私下里皆有来往的。
两家知根知底,他们愿意把姑娘许给我们家,那是真心实意的。邹家托媒人说,今年是个好年景,算命的说他们姑娘若是要嫁,就在今年。等过了明年,一连四年不宜婚嫁……。”
顾瑾之点点头。
原来是邹家主动的。
是怕顾家变卦吗?
顾瑾之在心里想了想,又问:“娘,您打听过煊哥儿未来媳妇的闺名吗?”
宋盼儿得意笑,道:“那还能不打听?她有个小名。叫兰姐儿。有个大名,叫邹双兰。”
“好听。”顾瑾之说。
“人长得更好看。等进门了你再瞧。她性格好,温柔敦厚,不言不语,却又不是那迟钝愚蠢的。和你一样,聪明在心里头,我就爱这种儿媳妇。我瞧着她,就像看着自己的女儿……”宋盼儿脸上尽是喜悦。
顾瑾之也笑。
和母亲说了会儿话,她回了王府别馆。
燕山在她的院子里等她。
朱仲钧依诺,给燕山买了描红的纸笔。燕山每次习武结束。就开始练习。顾瑾之亲自教他如何握笔、起笔,成了他的启蒙老师。
顾瑾之和朱仲钧真是百无禁忌。
两人用自己认为舒服又适合这个年代的法子在教育儿女。
燕山这两天兴致很高。
写字是他向往已久的。
顾瑾之回来,先去更衣,换了身家常的褙子。才坐到了炕上。
燕山坐到了顾瑾之怀里。
顾瑾之让他轻轻的。别伤了肚子里的孩子。
燕山果然轻手轻脚。非常的懂事听话。
丫鬟已经把磨好的墨端了上来。
顾瑾之握住了儿子的手,一笔一划教他。
然后再逐一讲解。
燕山非常认真。
等教完了,他自己坐在一旁写。
顾瑾之也拿了书。准备温习药书。
这是祖父当年留下来的药书,顾瑾之在庐州这几年,都没有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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