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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闺记事-第3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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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山了然。
“简王世子来找爹爹,到底什么事?”燕山问道,“难不成,他也以为是娘您害死了他母亲?”
“我也不清楚他的来意。”顾瑾之道,“总之来者不善。”
母子俩说着话儿,天色渐晚。
晚霞披将下来,庭院宛如彩绸轻裹。
顾瑾之看了看天色,就对燕山道:“你去外院,看看你爹爹和彦颖回来没有。他们去三里坡接人,也不过半个时辰的路,怎么还不回来?”
“您别担心,我去看看。”燕山道。
他走了出去。
霓虹霞光映衬在他脸上。
他往外走,心里总觉得有点什么放不下似的。
方才和母亲说话,他想起了一些旧事,好似还有其他很重要的东西,他应该记得的,却忘记了。
这让燕山有点头疼。
他浓眉紧拧,慢慢回想。
“。。。。。野种。。。。。。野种。。。。。。”他隐约之间,终于想到了母亲为什么掴那个穿着白色孝服女人一巴掌了。
那个女人指着燕山说,燕山是野种。
当年燕山不明白什么是野种。
如今,他却是一清二楚。
他陡然就停住了脚步。
为什么别人会说他是野种?
燕山后背有点寒意,让他脸色紧绷。
这到底是思柔郡主的原话,还是自己记忆里的偏差?
假如是自己记错了,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错误?燕山从未怀疑过自己不是父亲的儿子。
父亲对他和弟弟们一样好。
母亲更是疼爱他。
若是原话。。。。。。。那仅仅是诬陷秽语,还是另有隐情?
燕山怔怔的站住了脚步。
他倏然很茫然。
“世子爷。”有下人路过,给燕山行礼。
燕山这才回神。
他心里猛然间就乱成了一团。
他理了理心绪,往外院去了。
问了问大门上的小厮,知道父亲和二弟还没有回来,燕山心里又是一团火再烧,他时刻也忍不住了。他想去找义父谈谈。
他的义父林翊,就住在王府的外院。
这些年,义父除了每个月抽出五天的功夫去乡下行走,给百姓免费看病之后,就是在府上,教燕山知识和医术。
义父住的院子,在外院的东花园内。
那院子叫逸景院。
逸景院总是静悄悄的。
燕山快步奔过来,扰乱了院子里的平静。
林翊在窗前分药,他有一味药需要制出来,这是王妃前日吩咐的。王府的药,都要经过林翊的手。王妃医术虽好,却不擅长制药。
脚步了凌乱又仓促的脚步声,林翊微微抬头。
透过窗棂,庭院已经是昏暗颜色,夜幕落了下来。
林翊看到了急匆匆的燕山。
燕山平素稳重,若不是急事,他不会跑得这么快。
林翊就放下了手里的药材,拍拍手,出来见燕山。
“怎么了?”林翊见燕山满脸阴晦,一头大汗的。问他。
燕山却没有回答。
他喘了几口气,看了眼林翊,反而不知如何启齿。
林翊让他坐下。
小书童上了茶。
林翊坐在燕山对面,问他:“这么晚跑来,是谁生病了,还是你哪里不舒服?”
燕山的心情,已经镇定了几分。
想知道答应的那份急促,也慢慢平淡了下来。
燕山勉强露出几分笑容,道:“没有谁生病,我也好着呢。。。。。。”
他难以启齿。
“说吧。什么事?”林翊又道。“咱们父子间,还不如客套吗?我听说,这几日府上乱糟糟的,可是有了大事?”
自从晋王来到府上。府上的气氛就严肃起来。
处处都在警备着。
林翊虽然不怎么出院门。却也隔三差五早上出去溜溜。沿着街道走走。这是他的习惯。
所以, 他看到了王府戒备森严,就问了朱仲钧什么事。
朱仲钧告诉了他。
如今看在燕山。定是有为难之事。
“。。。。。。今日,简王世子爷到了庐州,像寻仇的模样。我问了我娘,娘说了些往事。我突然想起来,当年我跟着我娘,去简王府吊祭,那个思柔郡主,好似说了句什么话。”燕山慢慢道。
这个,林翊知道。
那次,燕山回来就问林翊,什么是野种。
燕山也吓坏了。
因为这个,林翊才决心带着燕山出去走走,免得他将来怯懦。
“什么话?”林翊故作不知。
有些话,就是心里的刺,说出来反而叫人心里不踏实。
像燕山的事,简直空穴来风。
除了朱仲钧夫妻,就是林翊最清楚了。
当年,是林翊帮顾瑾之保胎的。
“那个思柔郡主,说我是野种。”燕山语气幽幽,“义父,这是为何?难道有什么传言,说我不是我父亲的亲生儿子吗?”
十六岁的少年,眉头紧紧拧在一起,痛色从眼底倾泻,再也压抑不住。
“燕山啊,你就是你父亲的亲骨肉。”林翊道,“若是有人说三道四,那是心怀不轨。你还记得我当年告诉你,为什么思柔郡主要骂你是野种?”
燕山有点模糊了。
林翊教过他很多道理。
“。。。。。。污言秽语,叫人心乱,这是比利剑还要伤人的武器。”林翊道,“你贵为王府世子,将来风言风语更多,难不成你都要听进去?”
林翊说到这里,语气有点硬。
燕山脸一红,尴尬垂头。
可是他心里,仍留下来痕迹。
他就想知道,到底为什么。
“。。。。。。你娘怀着你的时候,动了胎气。”林翊见燕山仍有点沉闷,就跟他解释,“你早产而生,你是知晓的。等你们回京之后,有人见你活泼健康,无灾无病的,怀疑你并非早产。你爹娘在京里,受太后娘娘宠爱。树大招风,自然有人心有不甘,传出来流言风语中伤你们!你若是也怀疑,真辜负了你娘生养你一场。”
而后,他把顾瑾之当年辛苦保胎的事,一一说给燕山听。
林翊是顾瑾之的保胎大夫,他最清楚细节了。
燕山渐渐听住了。
他有点羞愧。
“义父,是我不对。”燕山最终道,“您别告诉我爹娘,免得他们伤心。我以后不再胡思乱想了。”
林翊点点头。
燕山从逸景院离开的时候,眉头不经意又蹙了蹙。
这件事,到底在他心里留下来痕迹。
他又觉得,自己多疑,对不起母亲,就不敢再想。可这些痕迹,想要拂去也需要时间。
燕山把这些怪念头丢在一旁,又去了外院。
天已经完全黑了。
他去大门口问了问,得知父亲和二弟还没有回家。
母亲已经很着急。
燕山就进内院,把这件事告诉了母亲:“还没有回来。只怕是想把南昌府的人,安置在旁的地方。。。。。。”
顾瑾之倒也没有太担心。
庐州是朱仲钧的天下,他不会有事。
“摆膳吧。”顾瑾之道,“咱们先吃饭。”
一旁的彦绍和彤彤早已饿了。
第538棋子
顾瑾之带着孩子们吃了晚膳。
彤彤不停的问:“娘,爹爹和二哥呢?二哥总是跟着爹爹出去玩,不带着我。。。。。。”
“别闹。”顾瑾之笑道,“你爹爹他们是正事。”
彤彤嘟起嘴巴。
她圆溜溜的眼睛转了转,看了眼一旁的大哥燕山,问:“大哥,你怎么不跟爹爹去玩?”
若是之前,这话燕山也只当是彤彤的童言趣语。
但是今天,他陡然想起了往事,心里添了一段挥之不去的心事。彤彤再这么一说,燕山脸色立马有点自然。
在家里的时候,爹爹时常让燕山在身边,学着为人处事;但是出门,一般都带着二弟。
这中间,有什么区别吗?
爹爹到底是看重他,还是看重彦颖?亦或者,根本没有区别,只是他多心。
燕山自负是个敏锐的人,若是爹爹对他和二弟有异,燕山早就发现了的,不至于到今天才来怀疑。
他心里突然有点不确定了,又有点茫然。
燕山沉默,半晌没有答话。
彤彤不解,歪着小脑袋看着燕山。
顾瑾之也转颐看着他。
燕山微微回神,看到妹妹疑惑的目光,母亲微讶的表情,他心里一紧,就有点心虚。
他莫名心口发紧。
他居然,怀疑他母亲对父亲的忠诚!
他补救般,捏了捏彤彤的小鼻子。道:“。。。。。。我不是在家里照顾彤彤吗?我也跟着爹爹出门了,谁陪彤彤?”
彤彤最擅长的,就是察言观色了。
见燕山方才的沉默,彤彤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惹恼了大哥。现见大哥还是那么对她好,她就笑着,扑到了燕山怀里,说:“大哥最疼我!我最喜欢大哥了!大哥以后都陪我玩。”
“我最喜欢。。。。。。”这句话是彤彤的口头禅,她对谁都说过的。
她经常把“我最喜欢爹爹了”“我最喜欢二哥了”“我最喜欢娘了”等语挂在嘴边。
顾瑾之听了,一点感觉也没有。偏偏朱仲钧父子都很受用。谁听了都不去质疑真假,反而一如往常的喜欢。
顾瑾之见彤彤滚到了燕山怀里,头发都弄乱了,就上前去抱她。把她抱到了地上。
“不要胡闹。”顾瑾之说。“说了多少次。已经不是小姑娘了!”
然后,顾瑾之又说燕山,“都这样晚了。你出去再看看,你爹爹和彦颖什么时候回来。若是还没有回来,你也不用进来了,早点歇了吧。”
燕山道是。
老三彦绍下地,也要跟着燕山出去:“娘,我也去歇了。”
顾瑾之点点头,对燕山道:“照顾好弟弟。”
燕山道是。
顾瑾之安顿好彤彤歇下。
这天,到了后半夜,朱仲钧和彦颖才回家。
朱仲钧一身疲惫,连外衣和靴子也不脱就往床上趟,一股子泥土的气息。
顾瑾之被他吵醒,拉他起身沐浴更衣,朱仲钧不听,还顺势把顾瑾之搂在怀里。
他喃喃道:“今天太累了。。。。。。”
他实在不想动。
顾瑾之顿了顿。
这个顿息的功夫,朱仲钧已经打呼起来。
他累得厉害的时候,睡着了呼吸很重,顾瑾之以为他装的。
她推了推,朱仲钧懵懂嗯了一声,道:“别吵。。。。。。”
真的睡着了。
顾瑾之只得自己起身,替他脱了靴子,又折腾着脱了他的外衣。
朱仲钧闭着眼睛,任由顾瑾之折腾。
等外衣脱去,他一个转身,滚到了床里边,呼呼又睡了起来。
顾瑾之摇头笑了笑。
她又悄声吩咐丫鬟,去端盆热水来。
顾瑾之自己拧了帕子,给朱仲钧擦了擦脸和手。
朱仲钧已经睡得人事不知了。
第二天,他倒是醒得早。
他睡眠很香甜,所以精神很好,醒了就伸了个懒腰。
他的动静虽然轻,仍是把顾瑾之吵醒了。
“简王世子昨日来了。。。。。。”顾瑾之醒来,趴在枕上,先说了最重要的话,“我让燕山把他安顿在城里的客栈了,只怕他上午还要到府上,你知道他的来意吧?”
朱仲钧也愣了下。
他着实没有想到简王世子会登门。
他偷了简王那么多铁矿,简王不可能差不多蛛丝马迹的。朱仲钧知道,简王府的人迟早要找来,却没有想到是最近。
最近真是太多事,让朱仲钧无暇旁顾。
朱仲钧笑着问顾瑾之:“你没有把他安排在府上住?”
“他语气不好,对我也不客气,燕山都看得出他像寻仇的。”顾瑾之道,“来者不善,怎么能安顿在府上,岂不是引狼入室?”
朱仲钧哈哈笑。
他梳洗了一番,顾瑾之也起身了。
夫妻俩用了早膳。
顾瑾之也问南昌王的三个儿子下落。
“送到寿城去了。”朱仲钧道。
沉吟了下,他对顾瑾之道,“要不,你带着彦绍和彤彤,也去寿城吧。”
寿城,就是后来的寿县,位于安徽淮南和合肥搭界。三国时著名的淝水之战,就是在寿城打响的。寿城靠背大别山,易守难攻,是最佳的预防之地。
这几年,寿城虽然还是朝廷的卫所,却早已被朱仲钧的下属攻陷,暗地里全部换成了朱仲钧的人,十分安全。
朝廷并不知道。
顾瑾之的手,不经意见过自己的小腹。
她这两天不太对劲。
她不能留在庐州。万一有事,她就会拖朱仲钧后腿。
“好。我们什么时候动身?”顾瑾之问。
南昌王是朱仲钧的哥哥,晋王是朱仲钧的侄儿,简王是朱仲钧的叔叔。三代尊贵的王爷,都被逼到了走投无路,需要借助庐州庇护的地步,足见局势的紧张。
顾瑾之自己,可能又怀孕了。
彦绍才十岁,彤彤七岁,她们母子三人属于妇幼。毫无自保能力。留在庐州只会成为朱仲钧的掣肘。
“我尽快安排下,你们后天就走,你觉得呢?”朱仲钧还以为要说服顾瑾之。
顾瑾之这么痛快就答应了,朱仲钧也欣慰。
这个时候。一切以大局为重。
“家里也没什么要安排的。”顾瑾之道。“寿城宅子是现成的。使唤的人也有,后天走是可以的。”
朱仲钧点点头。
他起身,轻轻搂了顾瑾之。
他想说点什么。最后却只是说:“照顾好彤彤和彦绍。”
他们之前的甜言蜜语,如今只剩下了孩子。
这样,反而叫人踏实。
顾瑾之点头,道:“放心。”
朱仲钧放开了顾瑾之,整了整衣襟,要去见简王世子。他问顾瑾之:“那个含卉呢?”
他知道含卉的身份。
当年顾瑾之无意间找到含卉,只是对她的身份有点怀疑,并不奢望一定就是她所想的那个人。她还把自己的猜疑告诉了朱仲钧。
朱仲钧到了庐州之后,就派人去查。
几经周折,终于查出,含卉的确和简王府有关。
这让朱仲钧两口子很欣喜。
所以,这些年顾瑾之和朱仲钧刻意保护含卉,就是等着用来对付简王府。
“她就在这里。”顾瑾之道。
她喊了碧凡,让她去把含卉找来。
含卉已经在正院一整天了。
她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事,所以战战兢兢的。
含卉跪下,给朱仲钧和顾瑾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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