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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闺记事-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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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盼儿很高兴。
而后又想起了大伯的来意,啐了一口:“朝中争斗,他就不能光明正大?落井下石,什么东西!”
顾瑾之笑了笑。
官场跟市井没什么两样,只是官员穿得更加华丽,骂人不带脏字,下拌子更凶猛。
落井下石,真算不得什么卑劣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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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节甩袖
顾延韬和永熹侯胡泽瀚积怨已久。
他们曾经在国子监念书的时候,永熹侯仗着自己是贵胤功勋世家出身,对凭借一剂药就获得了国公爷爵位的顾家甚是瞧不起。
永熹侯幼年丧父,养在母亲身边。
于是,永熹侯骂顾延韬是摇铃串巷的低贱出身,顾延韬骂永熹侯是养在妇人之塌的无知懦夫,两人就都成了仇。
而后,两人同取功名,同朝为官。
可先皇看着永熹侯的父亲曾经做过御前侍卫,几十年忠心耿耿,又只留下了永熹侯一根独苗,就处处破格提拔他。
永熹侯也争气,渐渐崭露头角。
而顾延韬,因为顾世飞不肯替他走路子,一直在刑部插科打诨混日子,受永熹侯的气。
这又添了一层重怨。
等先帝登基,顾延韬一个小小刑部五品郎中,封了东阁大学士,与永熹侯并头,而且是天子近臣,新帝事事依仗顾延韬,凡事都有替顾延韬出头。
而后,他还进了内阁。
永熹侯又恨又嫉妒,就越发看顾延韬不顺眼。
前些日子,两人又因为顺天府府尹的差事争斗起来。
最后,顾延韬胜利了,他的人顺利成了顺天府,做了府尹,永熹侯大大跌了面子。
而内阁的魏阁老死在安南国,即将补入内阁的,最大可能就是永熹侯了。
顾延韬跟他,又是一番争斗。
听说永熹侯病了,最感大快人心的,莫过于顾延韬。
只要永熹侯一病不起,新仇旧怨都能报了。
顾延韬就盼着永熹侯好不了。
如今,他果然是好不了的。
高神医的药,吃了不管用;太医院的人。胡家不愿意请;听说如今又从江南请了神医。
京里听说永熹侯也病重,不知谁打赌:此症非顾氏七小姐不能好。
而后传遍了,居然有人以此设了赌局。
京里的纨绔子弟,的确是挖空了心思想玩意儿。
顾延韬就是听了这话,才上门警告顾瑾之:敢出手去就永熹侯,就将她带到大房去养。
如今没有分家,老爷子不管事,虽然不住在一起,可家里众事,都是大房做主。
从三房回去。顾延韬满意的抿唇笑了笑。
他很得意,如今就等着看永熹侯的笑话。
——*——*——
苏州名医张渊,乃是继承叔父先志。到京里考太医院,准备做个太医,为朝廷出力。
因为秦微四的事传遍了天下,也传到了江南,张太医痛心疾首。道:太医院前途昏晦,他痛心疾首,让张氏子弟初山,为天下百姓造福,为皇帝排忧解痛。
张渊这才放弃了苏州安静优越的生活,带着妻儿上京。
他叔父在京里有不少的交情。都是当年最信任他叔父医术的权贵人家。而张渊自己又闻名江南,进太医院,并非难事。
他也一一拜访众权贵人家。
哪里知道。一下子就撞到了永熹侯痢疾这件事上。
张渊有点兴奋。
一到京里就能露一手,博得声名,正是他露面的大好机会。
只是,永熹侯的病,先请了高神医看。
张渊也只能碰运气。等张神医失手,他再出手。到时候名声更显。
如今,高神医已经失手了,张渊却觉得这名声有点难显。
永熹侯这病,很是可怕。他皮肤似蒸笼般的腾腾发热,而所下的便,又似鱼脑般骇然,一日要拉上几十次。
脉象弱而数……
张渊看过这种病,也记得药书上的记载:下痢身热脉数者死。而永熹侯又被那个高神医折腾了半个多月,枯瘦如柴,只怕难以救治了。
张渊是神医,不是神仙。
像这等必死之症,他不愿意出手。
他初到京里,能借助一桩大病显赫身份,自然是好的;可万一失了手,他就失去了立足的先机。
关乎他的生存,他岂能开玩笑?
胡家老夫人镇定自若,给永熹侯用高神医的药。直到喝完了十五日的药,不见半点效果,她便派人去砸了高神医的医馆。
这样的老太婆,很不好惹。
张渊打定了主意要退,就对胡老夫人道:“老夫人,晚生才疏学浅,不敢贸然接手,替侯爷诊断。晚生家叔总说,天人相应,病家的病症,与风水气运皆有关系。晚生初到贵地,不曾亲自勘探风水气运,不敢妄断症下药……”
老夫人脸色一沉。
侯爷夫人就捂住嘴,呜呜哭起来。
“……大夫救死扶伤,乃天职。”老夫人沉声呵斥张渊,“遇着难症就推却,可是你的家学?你叔父仁心仁术,怎么教出你这等辱没祖宗的东西来?”
说的张渊怒从心地起。
他在江南,人人尊一声神医。
不管到了哪里,都敬如上宾。
而这胡老夫人,居然把他当成下人般呵斥。
“告辞!”张渊也冷哼,甩袖而去。
这永熹侯乃是将死之症。等永熹侯一死,他们家孩子尚未成器,胡家迟早要从朝堂没落,张渊还怕他们不成?
他最擅长察言观色,断乎没有为了永熹侯,毁了自己声誉的道理。
当初他在延陵府,此生唯一失手一次,可宋家和顾家,只字未提。那才是厚道人家。
看胡老夫人去砸了高神医的药铺,张渊心里就有点兔死狐悲。
大夫吃碗饭也不容易。
这样权贵人家,自己不重保养,生病了治不好,就砸了大夫的药铺,毁了大夫的百年声业,太过于刻薄!
那他张渊凭什么给永熹侯治?
要是胡老夫人软语相求,张渊可能推辞不过,拼了命试一试。
如今。胡老夫人这态度,张渊还客气什么?
他转身一走,胡老夫人气得把炕几推到了地上,暴怒起来。
而胡夫人,只知道哭。
“哭什么?”胡老夫人呵斥儿媳妇,“侯爷自有祖宗保佑,是不会有事的。什么江南神医,我看就是沽名钓誉之辈,竟敢如此没有规矩,在我们这等人家甩袖而去。等侯爷好了。这个张渊,他莫要想在京师混下去!”
胡老夫人对张渊的态度非常不满意。
老夫人这一生,最恨有人在她面前强势。
旁人奉承她。愿意伏低做小,她就愿意提携几分,施舍些好处;可敢在她头上做脸,她就要弄死对方为止。
不要以为没了老侯爷,就敢欺负他们永熹侯府的孤儿寡母。
老夫人也一直都是这样教导永熹侯的。
所以。永熹侯从小就没吃过亏,功勋贵族家的孩子们,也不敢小瞧永熹侯没有爹。
“去喊李丙正来,让他再去请大夫!”老夫人心里猛然提了一口气,“我就不信,侯爷这病无人可医!京里没有大夫。就去外面请!”
永熹侯夫人听着,哭着道是,出去喊了小丫鬟。让去叫了总管事李丙正进来,让李丙正再去请大夫。
“逾小子的媳妇呢?让她去请顾家小姐,她怎么还没有请来?”老夫人渐渐冷静下来,就问侯爷夫人,“平日里咱们抬举她。让她男人做了官。要是没有咱们家,他们算个什么东西!养兵千日用兵一时。需要他们出力的时候,一个个不中用!”
“江氏说,顾家小姐自己病了……”永熹侯夫人抽噎着,低声回答着婆婆的话。
老夫人就冷哼。
“去把逾小子和他媳妇都叫来。”老夫人道,“侯爷没有亲兄弟,如今也该他替侯爷出出力。”
永熹侯夫人道是。
胡泽逾和胡太太如今就怕那边府里喊他们。
永熹侯生病,已经拖了二十来天,胡老夫人个性倔强又奇特,非不再信任太医院的,从民间寻大夫。
人家一剂药没有治好,就把人家大夫的药铺砸了,把大夫打伤,这引起了众怒。
民间那些大夫,没有过硬本事的,谁愿意再去胡家?
人家也说讨生活的,没必要为了胡家那点诊资,弄得像高神医一样的下场。
正想着,那边府里的小厮来了,说老夫人请胡泽逾和胡太太。
胡太太脸色变了又变。
胡泽逾神色也不好看。
果然是怕什么来什么的。
胡婕心里很不舒服,对父母道:“咱们又不是他们府里的下人,凭什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胡泽逾就叹了口气。
胡太太也抿唇不语。
他们原本是旁枝,出了三服的兄弟,没有家业,全靠那边侯府帮衬,才有了点钱财和地位,胡泽逾几次选官,都是永熹侯出力的。
这份恩情,不得不报。
夫妻俩没有理会女儿,换了衣裳出门,去了那边的侯爷府。
老夫人在内室,没有出来。
永熹侯夫人眼睛肿肿的,出来和胡泽逾夫妻说话:“……高神医不济了,江南来的那个大夫又走了,如今也寻不着个靠谱的大夫。你们在外头,帮衬着寻个好的。顾家小姐务必请来……”
胡泽逾和胡太太道是。
“太医院的太医,也寻个好的来。”永熹侯夫人道。
老夫人也松了口。
一开始以为高神医可能能治好,不想请太医院那群声名狼藉的。
如今,也是病急乱投医了。
胡泽逾又连忙道是。
从永熹侯府出来,胡太太愁眉不展:“这事难办了!老夫人这个态度,宋氏又好强,顾家小姐,只怕请来了也没用。”
胡泽逾就沉思了下。
他道:“我亲自去吧!”
第149节轻狂
顾延臻这几日心情一直不好。
都是因为那日大伯顾延韬上门骂他和顾瑾之之故。
原本封了将军,得了爵位,顾延臻很开心,想做个闲散富贵人,悠闲养花遛鸟,在家念念诗词,教养四个儿子,把这一生轻松过去。
可大伯上门劈头盖脸骂,让顾延臻心里很不舒服。
要是自己有点本事,大伯也敢这样吗?
他想了很久,决定把自己丢到了箱底的书,又翻了出来。
不管如何,明年的春闱他要去试试。
虽然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可读着读着,又开始走神了。
他喜欢念书,却不喜欢以求功名为目的,学做策论、时文。他只想念点有趣的,诗词歌赋,陶冶情操。
正在心烦意乱的时候,门房上的小厮跑进来,对顾延臻道:“胡大人来了……”
顾延臻挺欢迎胡泽逾的。
他就把书丢了一边,让小厮请了胡泽逾进来。
胡泽逾脸色微沉,很不好看。
顾延臻心里也不快,心想我正不高兴呢,胡泽逾这是来干嘛呢,一脸的官司?
书童端了茶,顾延臻就笑着问胡泽逾:“你们衙门今日没事?怎么逛到了我这里来?”
胡泽逾就重重叹了口气,道:“我告了假。至也兄也听说了吧?我们那边的侯爷,病情又添重了。高神医没治好,老夫人把人家药铺砸了。从江南请了位神医,又甩手走了……”
听到这里,顾延臻再不明白胡泽逾到访的目的,就是傻子了。
他心里一阵烦躁。
等胡泽逾说话,顾延臻没有接口。
他的脸也阴沉了下去。
胡泽逾微讶。
他和顾延臻相处有了些时日,知道顾延臻的脾气。最是慈悲怜悯,所以他才来求顾延臻。
“又要请我家姐儿?”顾延臻冷冷问胡泽逾。
胡泽逾见顾延臻冷着脸,心里就知道事情难办了。
他无奈点点头,道:“顾小姐在京里的名声,盖过了任何一位大夫……永熹侯到了生死攸关的当口,还求顾小姐救命!”
顾延臻脸色更沉。他冷哼了一声,对胡泽逾道:“莫要再说这话了!为了我家姐儿的事,老爷子和我大哥大发雷霆。”
胡泽逾心里不解。
顾延臻继续道:“……京里比不得延陵府。延陵府地方小,民风淳朴,世族有规矩。却也不拘束人。到了京里,人人都长了一双势利眼,一点小错儿就要挑半天!我家姐儿的确不是那大户闺秀。却也是深闺女子。谁家姑娘到处去给人问诊吗?她又不是坐堂大夫!”
说的胡泽逾心里惭愧起来。
他忙起身,道:“小弟孟浪了!小弟着实没有轻看七小姐的意思。倘若有半点,就天打雷劈!小弟的女儿,小弟在延陵府的政绩显著,哪一件不是七小姐的功劳?她就是我胡泽逾的救命恩人。若说我藏了祸心。给七小姐名声抹黑,断乎不敢的!”
顾延臻是个面软心软的人。胡泽逾这么一道歉,他心里的怒气就减了大半。
他让胡泽逾坐下。
“……咱们两家交情不同寻常,你家姑娘和我家姐儿又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缘分。要是你府里有事,我家姐儿理应帮忙的。”顾延臻语气轻缓了些,“如今却是不妥!
我家姐儿虽然未出阁。将来却是要给庐阳王做正妃的。咱们这样的身份,能给庐阳王做正妃,都是皇上和太后娘娘的恩典。若不小心谨慎。反而处处出风头揽事,坏了姑娘的清誉,不仅仅是愧对顾家祖宗,更是给天家丢脸。我们有一百个脑袋,也担不起的。”
胡泽逾心里凉了大半。
顾延臻所言的确不差。
顾瑾之是要给庐阳王做正妃的姑娘。行医问诊虽然是造福之举,却对姑娘的声誉无助。反而是自降了身份。
太后知道了,心里只怕也不快。
谁家娶媳妇,喜欢这种到处出风头的?
女子应困足于内囿,才是本分。
胡泽逾知道胡太太来,也问不清楚,可能把关系弄得更僵。
他便亲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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