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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本色-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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瞑目吧……”
  笑声里她自己身子后仰,几乎探出了钢板外,顺手将景横波往车里一推,右手一直擎着的火折子,落下!
  “嚓。”一道弯弧,瞅准这一刻桑侗探出钢板的身子,如一轮最冷的月光,忽然而至。
  “哈……”一声笑的尾音还在口中,下一瞬桑侗的半边头颅连同露在钢板外的半个肩膀,忽然都不见了。
  广场如镜,啪一声溅上淋漓的污血。
  出手的耶律祁,如电光飞射而来。
  但没人看他,也没人关注桑侗下场——火折子就要掉下!
  而此时,七条人影,忽然鬼魅般出现在马车四侧!
  一人在车顶,嘿一声,搬起车顶!
  一人闪电般倒挂,嘿一声抱起了跌落的景横波。
  四个人围在马车四周,嘿四声,双手发力,啪啪啪啪四响,马车四壁忽然就到了他们手中。
  火折子此刻只差毫厘,便到马车底部!
  只要触及,一样会燃烧爆炸,在场八人,一样难以幸免。
  那拆马车的六个逗比就好像不知道严重性,哈哈哈哈一阵大笑,乱七八糟地嚷,“老七该你了!”
  最后一人没有拆车板。
  他猛然横踢一脚。
  “我来也!”
  轰一声只剩车底和车轮的马车立即燃着,携烟带火,滚滚向前,用比原先更快的速度,在上万人瞠目结舌的注视中,一往无前地,酷炫狂霸拽地,轰然撞上了玉照宫墙!
  ……
  烟尘、烈火、变成板车的火马车、大黑洞、坍塌一截的宫墙,四处散落的砖头,还在燃烧的墙头……
  傻得鸦雀无声的观众,和惊得连忙跑下城墙一锅蚂蚁般四处呼叫救援的守卫。
  还有在广场中央,完全不认为自己干了坑爹事,又笑又跳庆功的逗比师兄弟。
  “哈哈哈我掀了车顶!”抱着车顶拿大鼎的。
  “哈哈哈哈我救了媳妇!”抱着媳妇揩油的。
  “哈哈哈哈我搬了车板。”抱着车板跳舞的。
  “哈哈哈我炸了玉照宫。”对着玉照宫突然开了口的宫墙捧腹大笑的。
  ……
  景横波完全是给逗比们的旋转和大笑吵醒的。
  醒来耳朵犹自嗡嗡作响,天空在眼前飞啊飞,还有好多的黑色的烟,还有一张白白的,颠来倒去的脸。
  “我勒个去,”她喃喃道,“阴曹地府的空气太差了……”
  “媳妇你醒啦?”白白的脸凑过来,指甲油君的弯弯眼睛笑得快眯没了。
  景横波立马给这声“媳妇”给喊清醒了。
  天还是那个天,冒着烟,地还是那个地,白得晃眼,人……人……人不对了……啊……宫胤……宫胤!
  晕倒前那一霎场景带着冰晶血色唰一下闪过她脑海。
  冰封的宫胤……落下的甲卫……扬起的长剑……飞起的头颅……
  “宫胤!”景横波突然发出的凄厉惨叫,惊得伊柒这么一个大高手手一颤,险些将她落下地。
  “喂喂,媳妇!媳妇你怎么了?”伊柒惊慌地拍她的脸。
  景横波一巴掌就把他的手拍了开去,再一挣扎已经落了地。
  脚刚接触地面,她身子一闪,已经奔到宫门前。
  帝歌的将士百姓们,再次瞠目结舌地看着女王陛下,鬼一样地赤脚在广场狂奔,一边狂奔一边大叫:“宫胤!宫胤你这个傻叉!白痴!弱智!低能儿!蒙古症!你发了什么疯要理桑老太!谁允许你随便去死一死,你这是逼我死啊啊啊你逼我死啊啊啊……”
  百姓们听着,一开始发呆,对女王中气十足的骂人功力由衷佩服;然后想笑,觉得谁这么被骂也挺悲剧,笑还没展开忽然就有酸楚涌上心头——她骂得其实并不中气十足,声音沙哑惨厉,到得后来都是哭腔,绝望的哭腔。她赤着脚,奔没几步就被地上的木屑碎石咯破了脚底,她却似毫无所觉,白石广场浮光如雪,印上两排刺眼的血色印痕。
  浮云涌动,暮色四合,暗沉的天野下,只响着她狂奔的脚步,只奔着她凄惶的背影,只扬起她在风中散开的带血的长发。脚步咚咚,似沉痛的鼓,敲在了每个人心上。
  耶律祁怔在了广场边缘。
  七杀大兄不笑了,呆呆地看着她。
  景横波却忽然停了脚步。
  她看见了宫城前无头的冰雕,还在静静矗立,甚至不曾融化。
  天色渐渐暗了,冰雕暗光流转,地上一大片碎裂的冰雪,夹杂着星星点点的血迹。那持剑负责兵解的甲卫似乎呆了,扛着犹自滴血的剑傻傻地看着她。
  景横波忽然扑了过去。
  一头撞上了那高大甲卫的胸膛。
  她没骂人,二话不说,逮着人家一顿痛揍,虽然是花拳绣腿,但是牙口并下,拳脚齐飞,气势十足,人家不敢还手,给搡得连连后退,脸苦成了瘪三。
  一广场的人又目瞪口呆看女王闷不吭声揍人。
  狂风骤雨一顿揍之后,景横波忽地一个转身,扑到了那无头的冰雕上。
  “哗啦”一声响,冰雕晃了晃。
  正将脸贴在冰雕上的景横波愣了愣,忽觉有点不对劲。
  怎么这么轻?
  怎么没有血腥气?
  等等,这个破口……
  她霍然抬头,看着面前那个冰雕的“颈腔”。
  刚才不敢看,怕看见血肉模糊的断口,此刻头一抬,才发觉别说断口,那里似乎就是个洞,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景横波傻了一秒。
  随即她一个箭步跳起,探手对着洞口就掏。
  广场上军民发出抽气的声音。
  景横波掏了两把掏在空处,眼睛有点发直,抬起颤抖的手看了看,似乎极度惊喜,又似乎惊喜到不敢接受,想了想,干脆整个身子都探了进去。
  广场上千万军民,就看见了,他们的女王,忽然钻进了宫胤冰雕的那个断口,似乎在掏什么,头整个埋了进去,屁股撅在外面朝天……
  “哦哦……”百姓们发出惊叹的声音。
  “唉……”远远的耶律祁忽然一声失望的长叹。
  “呀呀,”伊柒挠着脑袋,“我媳妇怎么了?疯了吗?”
  “恭喜你。”六位逗比好兄弟沉痛地拍他的肩,“你的死情敌好事儿希望破灭了。”
  景横波现在的造型已经两脚朝天了。
  远处众人只能看见影影绰绰她埋在冰里的影子。
  然后忽然景横波猛一下起身,“啊啊啊”大叫一声,抓起脚边一块碎石,砰砰砰地一阵乱砸。
  冰块飞溅,碎屑满地,冰雕很快被砸碎,众人直着眼睛,目光如探照灯般扫了一遍又一遍。
  冰块,冰块,满地冰块。
  里面根本没有人。
  众人表情也不比景横波好哪去——人呢?哪去了?明明亲眼看见国师覆雪凝冰,立即就有甲士下来斩头,几乎没有作假时间。也正是因为动作这么干脆利落,时间太短,才让桑侗相信的。可是现在,难道这么短的时间内,真的偷梁换柱?障眼法?
  “遁地了呗。”伊柒盯着地面撇嘴。
  景横波目光落在冰下的地面上,明显一块石板翘起,她将石板掀开,底下一个很粗糙的,一看就是匆忙挖就的地道。
  有些真相一旦揭示也就这么简单。唯一能让人惊叹的就是时间把握。桑侗说出要撞宫门,宫胤立即赶回,之后桑侗马车飞快赶到,其间的时间,原本绝对不够挖一个最简单的地道。
  但有了景横波“录音遗言”“二桃杀三士”的计策拖延,马车速度放缓,宫胤终于有了准备时间。
  景横波看见那地道便什么都明白了,青面獠牙地扑过去,对着底下大吼:“宫胤!你丫的给我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底下当然没动静,景横波也不跳下去,想了想,转身就直奔宫门,走两步,“咝”地一声抬起脚。看着脚底血迹斑斑,顿时脸成了苦瓜。
  “咝哈咝哈,好痛好痛。”她跳脚,这时候终于知道痛了。
  “穿我的穿我的!”伊柒立即殷勤地脱鞋。
  “别穿他的他脚臭,你穿了之后明天准见不到第二天太阳。”逗比师兄弟们立即把他推到人群后,坚决用宽厚的身板密密地挡住他,纷纷开始脱自己的鞋子。
  “穿我的!”
  “别穿他的。”
  “他有脚藓。”
  “他烂脚丫。”
  “他不穿袜子。”
  “他这鞋三年没换了。”
  ……
  无固定攻击对象,无差别地图炮。
  逗比师兄弟的人生重要守则之一——兄弟看中的,一定要破坏;兄弟喜欢的,一定要抢来,兄弟要表现的,一定不给表现,兄弟不要的……我也不要。
  至于喜欢不喜欢?NO。没这回事,他们这辈子只喜欢一件事——唱反调。
  景横波退开三步,扶额。
  一个逗比已经天雷滚滚,一群逗比简直令人痛不欲生。
  她宁可赤脚走大荒,也不要和这群英俊高大,燕瘦环肥,各有特色,偏偏逗比得也各有特色的七杀高手们打交道。
  伊柒已经踹倒坑爹师兄弟们,踩着师兄弟们的尸首,将鞋子送了过来,一边亲切地蹲下身,要给景横波穿鞋。
  “我来给你……”
  忽然身后宫门开了一线,一条白色丝带霍霍飞出,缠住了景横波脚踝,一抖,一起。
  呼地一声,伊柒眼睁睁看着到手的景横波飞起,消失在宫门之后,随即砰一声,宫门毫不客气地关起。
  砰,身后宫门关闭的声音沉闷,景横波还没站稳,拳头就擂了出去,“快滚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她的拳头被人用力抓住,猛地一带,砰一声狠狠撞上一个温暖的胸膛。
  ------题外话------
  拼S补上二更,嗯,说等我二更才那啥的,可以那啥了。
  
第七十三章 表白
      熟悉的清凉气息涌入鼻端,鼻子似乎被刺激得很酸,她的眼泪哗一下便涌了出来,生怕被谁看见,干脆狠狠把脸埋进去,揉来揉去揉来揉去,呜呜噜噜地抽噎,“我反悔了……必须打死你……必须……打死你……”
  头顶上那人不说话,似乎有点犹豫,却最终叹息一声,将她抱紧。下巴轻轻搁在她发上。
  明明一言不发,但她瞬间就安心了。人也不想打了,事情也不想想了,啥子地道啥子被骗得神魂俱灭都不想追究了,只想抱紧眼前这个怀抱,好好享受他的存在和气息,告诉自己一切都很好,他没让自己失望,永远都是她最强大最傲娇的大神。
  失去才知存在重要,她永远记得看见他“头颅”落地那一霎,天地永黯,她以为自己堕入深渊永不得出。
  那一刻她终知什么叫绝望。
  那一刻她绝望得恨不得在晕迷中永不醒来,不用面对清醒之后的永夜的痛苦。
  当空着的冰洞展现在眼前,她在愤怒里,听见自己心花开放的声音。
  天地忽然就有了光,有了声音,有了颜色,有了存在的意义。
  呵,真好。
  此心安处是吾乡。
  “呜呜呜呜你给我个交代……”她揪他的衣裳,抓出无数乱七八糟的皱痕,换以前他必定一掌拍飞她,此刻一动不动,双臂似僵硬,实温柔。
  听着她断断续续的抽噎,他似有震动——这么久,这么久,这个嬉闹而又强悍的女子,他未见过她真正脆弱,他未想过她有一日这般脆弱,他未想过有一日这般的脆弱,是……因为他。
  心似动,又似痛。冷意逼来,积雪的山坡上有繁花开。
  他终于抬起手,掌心轻轻落在她发上,真正的轻轻,似春日的风,怕惊了落于花心的蝶,悠悠缓缓,几分珍重,几分小心。
  随即他又将她向上抱抱,让她落足于他的靴上,以免脚再被割伤,血迹斑斑的脚底立即将他雪白的靴子染得一片斑驳,有洁癖的人,就好像没看见。
  “没事了……”他低低道。不知道是在安慰她还是在安慰自己。
  景横波听着他终于开了金口,觉得大神声音真是好听,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么好听?还有这三个字,怎么就感觉比这世上所有动听的字眼都来得让人安心?
  她埋在他胸膛,擦了他白衣一身淋漓的泪水,眼泪止住得很快,她从来不是沉溺惆怅的人,是欢喜的事,就应该笑,已确定的心情,就应该表白。
  “宫胤……”她忽然顿了顿,想抬起头来。
  他的肩膀却一紧,呼吸似乎有些不稳,又似乎猜到她要做什么,双臂更紧地搂住了她,似不想让她做什么。
  她却不管。
  踮起脚,搂紧了他的肩,她送上了她的唇。
  那一霎他似乎想微微后让,却又停住,任她决然而又甜蜜地抢先攻城掠地。
  一霎重叠,是闪电刹那交错,弧光激荡,天地一片五色霓虹。又或雷霆风卷,将心炸成千片,每一片都在云端,每一片都化为灵鸟歌唱。
  他气息微微急促,却在急促中稳定着自己,忽然猛地抱紧她,埋下头来。
  她被他这么突然凶猛的一勒,勒得险些闭气,下意识张开口要喘气,他立即化被动为主动,寻找着她的芳泽。
  吻若春风,在唇边停顿,却又不敢深入,他低低喘息,忽然让开,唇瓣一一掠过洁白的额,粉嫩的颊,缓缓下移。
  她早已心痒难耐,一声轻笑,再次抢先,引导这既敏锐又迟钝的人,开辟属于他的醇美源泉。
  躯体相贴,各自听彼此心跳,是一片静默里的大雅之音,奏人间心意相通时刻的美妙心曲,你曲调热烈,我节奏沉稳,隐约便有了共鸣,是世间最和谐的咏叹调。
  她的体温如此火热,是此生不改的炽艳张扬,不允许逃避,不接受退让,你若不知我便让你知,你若不愿知我依旧因你而知。
  他却起了微微颤抖,在温柔辗转中不可控制地战栗,战栗于命运的强大,心事的激荡,血脉中深藏的呼号和秘密。
  景横波睫毛微颤,全心投入于他的气息和体温,却忽然觉得他的身体在这样的情境之下不热反冷,而口齿间的甜蜜,忽然多了一丝淡淡的腥气。
  她心中一跳,睁开眼睛,宫胤抱住她的身体也忽然一僵,蓦然向后一仰。
  景横波大惊,急忙反抱住他,好在只是立刻,他便站直,刚才好像只是一个踉跄。他低下眼,脸色微白却平静,犹自对她一笑。
  这一笑诚然难得的温暖与美,她却心中巨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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