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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心小箭-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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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个绝好机会,可将计就计,咱们依计行事。”白愁飞的眼睛在黯夜里,映着楼头的火把、竟似跟宝石一般的亮,“记臣,首先要分隔他们三个。”
欧阳意意和祥哥儿退下去之时,连白愁飞也感觉到他们压不住抑不住的紧张。
——大对决将临!
同样,也们也感觉得出来:白楼主已给斗志充满。
那不仅是一个人的意志。
还有野兽一般的力量。
甚至有禽兽一般的欲望。
风势,是愈来愈大了。
自愁飞是个一向会观风向的人,他常常幻想自己是一只白色的大纸鸳,有风就能飞翔。
他不怕风大。
——断了蝇反而能无尽无涯无拘无束地任意飞翔。
想飞之心,永远不死。
有风就有飞的希望。
风是那么的大、灌满了他的衣襟。
风对他而言,就像是时机。
——是时候要飞翔了。
灌满了风的前襟,就像是充满了气和力以及机会,他整个人徜徉其中,意念电闪,就像是一个偌大机会的仓库,个中潜力,用之不尽。
风的来势那么急,看来,今晚少不了会有一场飓风吧?
他眺高远望:六分半堂那儿寂寞依旧。
只有金风细雨楼上,仰首苍穹、做星迎风,胸怀大志,霸业王图。
是以他又唱起了他的歌:
“我原要昂扬独步天下我志在咤叱风云
龙飞九天,岂惧亢龙有悔?转身登峰造极,问谁敢不失惊?
”
他正志得意满,忽见主楼那里一盏灯色。
很暖。
那儿有一个女人,在等他。
——她还是处子吧?
在未决一死战之前,先祭祭剑也好。
他想起这样做就能既沉又重地打击王小石,高兴得几乎要狂笑起来。
他不便狂笑。
他长啸——
长啸声中,他看见梁何匆匆而来。
他正是召唤他来,布署一切
七四:机智
不是不知道不能来,因为没有选择,也不得选择,蔡水择、张炭、吴谅等只有也只好跟了温柔直入了“金风细雨楼”。
不是没劝过温柔,而是虽已在楼外及时拦住了,但仍是劝不住这姑娘。
“你千万不要进去!”
“为什么?”
“王老三正跟白愁飞对敌,你这一进去,岂不送羊入虎口么!”
“羊?”温柔停步,众人以为她回心转意,却听她杏目圆睁、叉腰嗔道:“你们看我:武功高强,女中豪杰,不让须眉,机智绝伦,我像羊么?”
蔡水择愣住了,一时不知怎么说下去是好。
一急,本来黝黑的脸孔可就更黝黑了,加上他的脸五官歪曲,甜山老林寺之役尚未复原,更是古怪怪诡异。
忽听张炭悠悠他说:“不像。”
张炭最近没晒太阳久矣,这回儿又长得白白胖胖的,他的肤色白来得快,黑得也速,有时这边脸没白得过来,那边脸色已晒黑了,惟一不变的,是他脸上的痘子,和愈长愈祖、愈来愈密的胡碴子在他那张咸煎饼似的大险庞上相互对垒、各自布阵、一步不让、寸土必争。不过无论肥些胖点,白脸黑脸,他的样子仍可以说是英俊好看。
温柔一听,展颜笑道:“还是你了解我。”
“是不像羊,”张炭补充道:“但像兔子,待宰的兔子。白愁飞要做的只是守株待兔!”
温柔一听,又气出了三个梨涡,正要发作,回心一想,不理他们,径自快步往前走去。
“也罢,”她说,“兔子总比羊好看。”
“是不是!”蔡水择急得直跺脚,“你可把她给气入了风雨楼!”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张炭没奈何地道,“她要去,咱们也没办法,只好她去哪儿,咱们都跟过去好了——以白愁飞跟她的交情,不致于要她的吧?”
“我看哪,她也不象兔子。”在一旁的吴谅忽然小声道:“只是刚才不好说。”
张炭大感兴趣,追问。
“像猪。”前途无亮吴谅指着脑袋瓜干,“笨得像头猪,真真正正的大笨猪!”
温柔见那儿三个男人交头接耳,喔喔细语,却不跟她说话,便倒过来想知道他们说些什么,只听了一个字:
“你们说什么?什么朱?”
“没什么。”吴谅慌忙充满感情他说,“我们说,在晚霞映照下,你真傍一颗真真正正的夜明珠。”
对这句话,温柔很感满意。
于是她就在夜明珠声中进入了“金风细雨楼”。
把守“风雨楼”关口的利小吉慌忙走报,留下毛拉拉、马克白、未如是等人严阵以待。
“最好,”蔡水择充满了憧憬,“那白无常不让我们进去。”胆小!”张炭以一种大无畏精神道,“没胆子闯龙潭入虎穴,一辈子只窝在耗子窟里!”
“万一有个风吹草动,”吴谅倒是深谋远虑,“咱们先一个回去通知小石头!”
“别怕,有我在。”温柔气定神闲地道:“以本姑娘的机智,这次兴问罪之师,看死阿飞还能飞到哪盘菜哪碗饭哪杯酒里去!”
机智。
——机智是什么东西?
也许,机智只不过是聪明人的玩意,却是老实人的难题。
大难题。
于是,温柔、张炭、吴谅、蔡水择等人进入了“风雨楼”。
白愁飞只接见温柔。
温柔也想单独会白愁飞。
梁何等人要把张炭等人留在黄楼底层,那儿本就是接待宾客的地方。
却把温柔请上了白楼顶层。
大家都叫温柔不要丢。
“他能吃了我呀?我怕他?”
温柔偏要去。
大家都拗不过她。
——反正不来都已经来了,这险不冒也冒了、这锅没背上也一早扛着了,张炭只好说:
“好,一刻后要是你没信息,咱们就打进去打出来。”
朱如是冷哼了一声。
欧阳意意嘿声道:“只怕是直着进来,横着出去。”
“得了得了,”温柔温柔他说,“我没事的,你们放心。”
“那好,”吴谅只好“付于重托”:“那一切都要仗赖温女侠的过人机智了。”
“这个当然。”温柔觉得这句最中听,“本姑娘不会忘了你们的——我一定会照顾你们。”
张炭、吴谅、蔡水择三人受宠若惊也受惊若宠、感动莫名、感激流涕地齐声道:
“谢谢关照!”
可是,不止一刻,三刻将到,温柔仍是没有动静,未曾下来。
七五:机票
三人纵是再沉得住气,也不可以再沉下去了。救人如救火,直急不可缓,救人也如救溺于水,让他沉下去再救上来已没有气了。
张炭想发作。
蔡水择悄悄地扯下了他。
“干什么!?”
张炭的火气本来不算怎么大,但不知怎的,他一见蔡水择就火大。
——许是当年“九连盟”要并吞“刺花纹堂”时,“桃花社”全体都为支持正义的一方而力战,但“七道旋风”之中,就蔡水择推说“天火神刀”没练成,而不赴斯役,到“桃花社”退逃落难之际,蔡水择又以“黑面蔡家”门规禁严,拒绝了张炭要求在兵器大王蔡家匿藏避难一段时间的要求,私下却投靠天衣居士,一面潜心学艺,一面在江湖上立万扬名。
是以张炭痛恨蔡水择孬种无能,以昔日大侠萧秋水的话:“生死不知,枉为兄弟”,拒绝再跟他往来,耻与之相交。
后来,天衣居士有鉴于二人本是好兄弟,变得水火不相容,故意在甜山布阵中,让他们两人同“老林寺”一阵,因而发生了两人联手加上无梦女血战司徒残、司马废和赵书四,打得惊心动魄,舍死忘生,张炭和无梦女双双为各自奇异武功所缠,蔡水择为救两人,独战赵书四,苦斗不休,以致一张脸给踢烂,身负重伤,仍然不退,已使张炭对之大是改观。
——不过,改观归改观,张炭对蔡水择依然不以为然。
(咱们兄弟在遇难昔熬的时候,你在干什么?)
(枉赖大姊跟你结义一场,我们都在逃亡落魄之时,你打造天火林刀成功,扬威武林,得意于天衣居士,俨然成了“黑面蔡家”的代表人物,新一辈中的佼佼者,还仿如当年“桃花社”旧部为班底,得意于一时——可是,我们呢?却还在苦熬不已,等人人不救!)
(我们最需要友情的时候,你却把友情置之不顾;在你最需要友情的时候,我们伸出了友谊之手——最终却给你一刀斫断!)
(现在跟大家一起拼命那就可以补过了么?在这儿的,谁不拼命!)
(——生死不知,枉为兄弟)
(——“一朝是兄弟,一世是兄弟”:这也是萧大侠的话,谁教你先不把兄弟当兄弟!)
张炭对蔡水择仍无法释怀。
不肯原谅。
——就是因为当年他是兄弟,所以才越发不能原有。
那种感情不同的。
血浓于水。
酒醇于茶。
——要是只当朋友,才不会这样要求,也不会这般见怪。
甚至一点也不见怪。
简直是见怪不怪。
兄弟和朋友是完全不一样的。
大侠萧秋水也说过这样的一句话:
“你会帮朋友解决问题,却会为兄弟卖命。”
(蔡水择,我们愿为你致力,你有卖过命吗?)
(那一次,在老林寺,你只是为保住自己性命而战,再说,那顶多也不过是在力战中寻求补偿。)
是以,蔡水择的话,张炭多不愿听,听亦不见得从。
“我们处身在敌方营里,宜稍安毋躁,一旦闹大了,只怕没好处。”
“要有好处就不要跟来——跟来准役没处。”
“也不是这样说。温柔就在上面,万一闹开了,恐怕她第一个走不出来。”
“他现在也还没走出来。”
“我怕闹起来对方反而有藉口把她困住。”
“那咱们就任由他们鱼肉啊?说不定,温柔已遇险,正等着我们教授呢?”
“我们也没听到什么异响,对不对?就再忍一会儿.才发作,好吗?”
蔡水择以一种顾全大局的口吻,作出要求。
张炭只冷哼。
他问戍守的人:“老兄,请通传一声:把温姑娘请下来,可好?”
那人正是毛拉拉,他没好气地回答:“是她自己要上去的,她要下来自然会下来。”
张炭本本脾气也不太大,可是一见蔡水择和吴谅都半声没响的样子,脾气也就来了。
“那么,我们也上去看看,怎么样?”
在旁的马克白忽然问:“这位请了。”
“请了。”
“你看过戏未?”
“戏?唱戏、杂耍、韵剧,当然看过。”
“好看么?”
张炭一呆。
“有的好看,有的不好。”
“要给钱么?”
“有的要,有的不收钱——你问这干啥?”
“不干啥。”马克白阴沉道:“只不过,要是正台的戏,多是要收钱买票的,要上楼晋见白楼主,不是不可以,可是,票子没发下来,机会只能等,还没来。机会是要票子的。不管是戏票、银票都一样,你可以强来。要是强占位子强上合,你以为你是谁啊?
后果要是闹出什么事体儿,可要自己负责哦。”
他阴恻恻地反问:“——年轻人,你还忙着长痘了嘿,可负责得起?”
张炭霍然立起,与马克白相互对视。
对峙。
蔡水择吓了一跳,忙扯他坐下来。
他不坐。
蔡水择只好低声下气地要求道:“——就当是为了温姑娘,忍一忍,好么?”
张炭这才坐下。
但悻悻然。
他连蔡水择也一起生气进去。
七六:机缘
吩咐了梁何速去办好一切之后,白愁飞在踌躇满志之中,生起了两个警惕:
——他下的命令,梁何已很快就听得明白。这表示他的领悟力已愈来愈高,而办事水准也愈来愈接近自己。他已愈来愈是自己的得力助手。
——这样下去,另一个发展是:一如自己从苏梦枕的得力助手。
渐而成为他的心腹大患;或像自己一手培植的孙鱼,他的所作所为显然己出卖了自己。
(唉,梁何是人才。人才是拿来用的,要不,就算拿来杀的。——
如果自己就像苏梦枕,梁何会是王小石,还是白愁飞?)
这一下子、他倒羡慕起苏梦枕来了:至少,他还有一个忠心耿耿的(或者不止一个)
王小石!
回到“留白轩”,步向愈来愈近的灯光,他竟萌起一种浪荡江湖少有罕见的“回家的感觉”。
但随灯火愈渐明亮他的欲火亦更高涨。
这时候他还没进入“留白轩”。
他还没对温柔做出任何事。
隔了一道门,看着晃漾的灯火,想到温柔这个女子,白愁飞心中忽然生起了真正的温柔感觉来。
他以乎有点儿真心的喜欢这女子。
可是他忽然又想起了王小石。
——这小王八无论到哪儿去,怎么落拓,却都是十分有人缘。
——可惜他所喜欢的人儿,却是喜欢着我,而且就在我房间里。
——只要我得到了她,她就是我的人,没有任何一件事,比这作为更能伤害王小石了!
——只要想到能伤害王小石,那就是值得做的事!
白愁飞奋亢了起来。
他觉得自己现在已义无返顾。
以前,他初出江湖的时候,对他真正喜爱的女子也手足无措,不知如何疼惜是好,也不懂得展开追求。
于是,她们一个一个地在他眼前消失了:有的嫁人,有的远去,有的甚至没给男人碰过就凋谢了,有的却跟远比不上他一根指头的男人混在一起却是谁都没有多看上过他,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到他飞黄腾达之后再会上其中两三个,她们对他十分钟情、仰慕,却以为跟他才是初晤!
后来,他终于弄懂了。
喜欢哪个女人,最对得起他自己的手法,就是把她弄上床去,然后用最对不起她们的方式舍弃她们,他们才会记住他一辈子,永远也忘不了他。
是以,白愁飞变了。
他不要爱上。
爱上是一种毒。
他只要上。
上她们的床,或跟她们上床,抑或是骑上她们的身子。
——不惜用各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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