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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顺治十四年-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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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谓“十日东来,辅佐帝星”的说法,近日来广泛流传于大街小巷,市井皆闻,陈旭日自己也听说过。
    他猜,此事多半是有人得皇帝示意,趁着牛痘成功事件,拿他做幌子,为四皇子册立太子一事推波助澜。
    陈旭日对此实在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此举等于把他牢牢与皇家绑到了一起,将来想脱身都不能。
    王大力一拍大腿,奇道:“那个用奇怪地方法救了鞑子皇帝最喜欢的儿子,还发明了神奇的预防天花法子的少年,就是你?你就是那个陈旭日?天哪,真不敢相信,我会与传说中的人坐到一起吃饭。娘的,我还以为你会是一个三头六臂、头角峥嵘地——”
    他话说到一半,却被沈芸愤怒睁大的眼睛给瞪了回去。
    于是正正脸色,板起脸道:“我说你这孩子,看你说话办事,也不像个头脑糊涂的,你说你做什么不好,怎么偏偏去帮那个鞑子皇帝做事?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鞑子入关后,扰我百姓,占我土地,南下屠城,剃发易服,保甲连坐……我辈中人,但凡是个男人,就绝对不能去帮鞑子狗皇帝做事!”
    陈旭日做出受教的模样,用最诚恳的表情道:“各位可否听我说几句?”
    沈芸打鼻子里哼了一声,道:“听你说什么?怎么样为鞑子皇帝做事吗?”
    沈父冲女儿摇摇头,他看了看于桐,微一点头,对陈旭日道:“你说吧。”
    “有位长辈跟我说:人世盛衰,江山分合,代代无穷已。凑巧赶上了,幸或不幸,实难预料。”
    “生在末世运偏消。我的父母亲长,都是生于末世的人,曾经饱受离乱之苦,求地不过是有口安稳饭吃。均衡幼承庭训,原本只想做个医者,将来谋求生计,有个安身立命的依傍。数月前,家父因职务所在,负责救治四皇子。均衡之所以进宫,既是机缘巧合,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至于献上预防天花的法子,实是希望为苦于天花侵扰的天下百姓尽一份薄力,满人因此得利不假,他日推广开来,天下地汉人于此得利者更多。”
    陈旭日尽可能用简短的话为自己辩解。
    于桐始终没有发话,几个人都在认真听他讲话,没有从中打断。陈旭日心下稍定,“看得出来,几位都是以反清复明为己任地人,舍小家为大家,先人后己,宁愿舍生取义,都是真英雄。”
    他顿了顿,又道:“均衡自认不过是一苟生天地间的普通人,也只想做一个普通人。晚辈以为,是非与生死之间,如何选择,每个人有自己地决定。圣人求仁而仁,死而无怨。但是这世上,多的是芸芸众生。”
    “盛名之下,果然不虚。你头脑清楚,口齿伶俐,难怪小小年纪,声名在外了。”
    沈父冲他点点头,然后道:“你在京城长大,从小衣食无忧,现在又得到鞑子重用。你可知道,京城之外,在通向长城关口地大道上,经常可见数万成群衣衫褴褛的汉人男女哭哭啼啼的行走,被满人挥舞鞭子驱赶。骑在马上的满洲兵,用满语不断欢呼大叫,狂饮抢来的美酒,盘算着当天收获的财宝。这些磕头求饶、保住小命、被迫谢恩留活口的汉人,只好去当野蛮人的奴隶,没有价值的老头老太小孩子早已经被就地杀
    “的确,这世上多的是芸芸众生,可这芸芸众生里,有多少人流离失所,无家可归,在满清的铁鞭下呻吟哭喊,随随便便被人折磨被人夺去生命?陈旭日,你虽然只有十岁,年纪还小,可你也是汉人,也是男人,那些受苦的百姓,他们是你的同胞,你真的能做到对自己同胞的苦难无动于衷吗?”
    他话中有话,陈旭日小心翼翼接口道:“晚辈愚钝,平素少与人来往,年纪小见识少。若以前辈之见,晚辈该如何做才好?”
    沈芸抢着道:“你不是能接近鞑子皇帝吗?杀了鞑子皇帝,为千千万万的汉人百姓出口恶气!”
    “对,这主意好。”王大力非常赞同:“咱们一路辛辛苦苦追杀孙可望,折了好多弟兄,还是没有成功,依俺看,要刺杀就该刺杀鞑子皇帝,杀了狗皇帝,孙可望那厮自然就翻不起什么浪花们在自己面前肆无忌惮说出这些,显见得,今天要不能劝降于他,自己这条小命,只怕就得交待到这里了。
    这时想想一个多月前的相遇,嗯,他们那时候应该就是负责联络路上的人手,想把孙可望击杀于路途。
    如今跟着进京,不过是继续未竟的事业。杀孙可望,不让他继续泄露西南军情外,主要是不让大清拿他做文章,动摇军心。
    想明白前因后果,陈旭日不由得为自己的处境捏了把冷汗。
    沈芸对朝廷切齿痛恨,连带着对自己都没有好脸色,王大力是个头脑简单的人……这些人里边,他看得出来,做主的是于桐,“于老,假如现在真的杀死了大清皇帝,您觉得局面可能如何?”
    于桐一直沉吟不语,留心观察他。这时见问,不做回答,反问道:“依你之见
    陈旭日略做权衡,摇头道:“均衡以为不可。非是均衡惜命,实是大清不乏能做帝王的人,如今满清无数兵将在华夏大地横行,若是皇帝突然暴毙,继位者无力约束,这些军队立刻会成为脱缰野马,到那时,整个中原大地,可真不知会祸害成什么样子
    “均衡以为,庙算者胜。如今的关键,在庙堂而不在义军。义军征杀,兴亡苦的都是百姓,偏偏各自成军,难成气候,缺乏真正登高一呼让叹服的庙堂坐镇之君。前方将士浴血奋战,后方君臣苟且偷安歌舞升平,这样的朝廷,即便是胜了,又有何前途可言?到时候不过又是一场内战,重新争取在朝政上的话语权,外有满蒙虎视眈眈,看不出对老百姓有何好处可言。”
    陈旭日对现在屈居云南的南明小朝廷,可没有一点信心可言。“均衡愿效访前辈,为天下百姓谋福,但是,均衡
    正文 第四十四章 船
     更新时间:2009…9…16 10:35:04 本章字数:3817
    了半天话,于桐很欣赏这个侃侃而谈的少年,幼时已T7来岂非是有大造化?
    惜乎他言谈话语间流露出来的意思,竟是不愿为南明朝廷效力。
    于桐爱惜他是个人才,与沈父稍做商议,决定改弦易辙。复劝他离京远行,隐居他乡,并保证愿助他一臂之力,秘密送陈家一家人悄悄离京。
    陈旭日稍做思索,知道对方已经退而求其次了。
    可是那又如何呢?他不愿自己的人生,一而再,再而三由他人做主。
    他与这几个人不过萍水相逢,对时局,各人有各人的想法和打算,从他成年人的心性来说,并不欢喜有人如此强势对他的人生介入并指手划脚。
    因为自己,历史已经在发生变化了,他既已卷入其中,对未来也做了规划,实不愿就此抽身而退。
    身在局中,尚可周折一二,至不济,寻机会保下几个为民做实事的汉臣,为一些个在满人治下的汉人百姓做点力所能及的小事,总归比隐居林下强。
    就道:“各位好意,均衡感激。均衡自忖手无缚鸡之力,上不能征战沙场,下不能为云贵反清义军谋福,区区十岁小儿,于反清大业,实无助力可言。”
    “所谓为天下万民谋福,既不应成为一种口号,也不是只有沙场征战拿起刀枪这一条路。清廷数次开恩科取士,天下无以计数的读书人应试,无他,除了进身谋生,不过是想将读书心得,经世致用,通过应考人仕的途径,求一个为生民造福的机会。于老,您以为,这些读书人都错了么?做个隐士,不问时事,‘平时袖手谈心性,临危一死报君王’,于人于己有何用处可言?”
    “均衡素无大志,父亲常自教导:当在兼济其身后,将来为他人、为受苦的同胞做些力所能及之事。
    均衡深以为然。然究其根本。不过是一惫懒小儿。实不敢当各位如此看重。劳烦各位为均衡和家人费心。均衡在此谢过。”
    陈旭日对座中几个人深施一礼。又道:“均衡出来时间不短了。家中父母不免挂念。谢谢各位地招待。均衡该告辞了。”
    嘴里这样说。陈旭日心里实是忐忑不安。对自己能否迈出这间屋子。却是没有把握。
    他赌地是。这几个人不会对自己下杀手。
    一则自己并无恶迹。只是一个孩子。这帮人既以反清复明地勇士自居。当不会对寻常人擅下黑手。否则这大江南北。助满人为恶地汉人多不胜数。要惩奸除恶。也轮不到自己头上。再者。京中满人最多。他们尚且不会对那些个满人下手。哪有只拿自己开刀地道理。
    退一步讲。既便他们真对自己存有恶意。也不会急于一时。自己和家人就在京里生活。俗话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要动手有地是机会。况且他们地任务是刺杀孙可望。备不住已经就在心里琢磨。往后是不是在这方面能借助于自己了。
    “不行,你不能走!”
    于桐尚在沉吟,王大力抢着反对道:“于老,这小子已经知道咱们的身份,小心他跟鞑子告密。”
    于桐突然问:“你的祖父,可是叫做陈有德?”
    陈旭日呆了呆,疑惑道:“正是,您认识晚辈的祖父?”
    于桐点点头,却不多言,只挥手道:“小芸,你代我们送客人出去。”
    沈芸绷着一张小脸,看看父亲的脸色,欲言又止,最后一跺脚,狠狠白了他一眼,一句话不说,往外就走。陈旭日心下一松,“晚辈先行告退。”匆匆撂下一句话,赶紧拔腿跟上。
    王大力眼巴巴看他走了,左右横是觉得不甘心,咕哝道:“真想不到,这孩子就是那个传闻中的家伙,于老,这样放他走合适吗?万一……”
    回答他的是沈父,“这却不须多虑,以他心性来看,还做不出向清廷告密的事。”那人如今身在是非最中心,横生枝节,对他不是桩好事,牵扯到最后,反会授人以柄,给了有心人攻击的由头。
    “可他毕竟是个孩子,回家跟父母说了这事,或是往后跟鞑子皇帝说走了嘴要如何是好?俺怎么寻思,还是觉得这事有点冒险。”
    “他年纪小归小,看他说话,却是个心里装得住事的人。出了这门,他应该不会跟别人提起。”沈父转头看向兀自出神的于桐,“于老,您认识他的祖父?”
    “嗯?哦,见过几次。说来话长,那都是十几二十年前的旧事了,陈有德那时候是御医……真想不到,他竟然有了这样一个孙子……”
    陈旭日一步迈出大门,如释重负,
    声侥幸,“怪道人说江湖越老,胆子越小,又说初生虎。真是其来有因啊。”
    身后,沈芸咬了咬唇,手下用力,“呯”的一声重重把门阖上。
    冯庆不解,头前还有说有笑的小姑娘,这会儿怎么像换了个人?“少爷,您惹人家小姑娘生气啦?”
    “唔。“陈旭日胡乱答应一声,闷头往前快步走,直到出了胡同口,心跳才恢复正常,立时觉得晒到身上的阳光都比平时灿烂了。
    他长长吐了口气。
    老天爷开眼,幸好当家主事的不是王大力,落到他那样的莽撞人手里,说不得自己纵是捡回一条小命,也得被关到黑屋子里囚禁失了自由罢?
    一时间有些烦恼,难不成日后连出门子的自由都没了?
    嗯,今日之事,也算得个教训,日后卷进朝中政事,得罪人的日子还在后头。安全无小事,这上面可得好生寻思一番,总要有个计较才是长远之计……
    陈旭日当天晚上销假回宫,经此一遭,这次进宫,他总算没了过去的排斥之心——至少吧,皇宫里还是安全些。
    又过了两天,就是玉茗生日。
    这两天,陈旭日抽空组装好船模。趁着还有点时间,跟知书要来一些做画用的褚褐色颜料,兑水调稀,浅浅刷了两遍,遮掩了新木略微发白的本色。
    过程中,免不了伤感一番。
    从前父亲是船厂的工程师,闲暇时最喜欢亲自动手做点木工活计,自言动手有利于动脑,看着一个个船模从自己手下诞生,直观的样板,反过来可以促进自己的工作。他做为儿子,收到的礼物最多便是船模,各种各样的,随着父亲手工活计的进步,一个比一个精美,一个比一个复杂……
    再也回不去了,这些弥足珍贵的记忆,陈旭日都不敢想,每次想起来都觉得心酸。
    大学毕业,正式参加工作的头一晚,父亲再三叮嘱,要他踏踏实实做人,踏踏实实做事,治病救人,善尽本分……
    如今换了时空,陈旭日决定要按着父亲的教导做人做事,虽然父亲不可能知道了,但这样做,对自己心理上却也算是一个安慰。
    另外,他一直惦念着张九成所托之事,怎么说也收了人家一千两的银票。
    却是一直没能找到机会说。
    义王孙可望圣眷正隆,顺治连发数道谕、敕,嘉奖和赏赐于他,朝中诸臣亦跟风纷纷邀宴,亲赴长沙迎回孙可望的弘文院学士麻勒吉、礼部尚书胡兆龙、礼部右侍郎祁彻白等人,也跟着大出风头。
    值此际,朝廷内外,不但无人肯出头为直隶总督张悬锡说话得罪麻勒吉等人,参与调查此事的大臣们也瞻徇私回护麻勒吉,不敢实心调查。
    所幸顺治还不糊涂,张悬锡是他向来器重的大臣,几天后,他在看过折库讷等人上奏的两造口供对质的结果后,明确指出:张悬锡是朝廷重臣,如果不是有重大事故,岂肯轻易轻生?遂要求吏部严肃查处,拿出章程,务必要有个清晰的结果。
    陈旭日一时无法可想,只得暂且观望,且候吏部结论。
    初六这天,安亲王岳乐一大早就进宫,接玉茗回府庆生。
    玉茗恩养宫中,名份是皇家公主,为了体恤堂兄爱女之心,顺治特别准许,三位小公主生日这天,可以回王府庆生。
    玉茗惦记着陈旭日早前说过送自己的礼物,临走时专门来找他拿。陈旭日按着从前习惯,找了个木盒子,把船模包好。这时代可没有那些漂亮的包装纸,单是一个木盒又太单调,便寻了红绸,请知书帮忙,十字型绑起来后,巧手扎了朵红花。
    他这两天净关在房里捣估,这件礼物除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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