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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顺治十四年-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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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把我当做朋友看的人。我跟九成认识的时间不长,加上今天,统共只见了四次,可是觉得很投缘。”陈旭日站起身,突然对他郑重施了一礼,道:“张大人真的把我看做九成的朋友,就不要跟我客气,唤我均衡就好。”
张悬锡受了他一礼,略一犹豫,也便点头道:“好,均衡,好孩子——”他有些讷讷不能成言。现在不比往日,张家不复以往风光,甚至已经结罪于满臣,将来结果如何,殊难预料,昔日同朝为臣的同僚亦不敢与他往来,惟恐牵连自身,这种情况下这少年愿意与儿子做朋友,实在让他有些感动。
“均衡虽是晚辈,心里有句话,却是不吐不快。伯父,你之所为,设身处地想想,均衡能够理解,却实在不能芶同。”
陈旭日见过张悬锡给顺治地“遗疏”。疏中说“臣自莅任以后。矢心愿作忠良。喜怒不拂民欲。是非必告穹苍。意欲平治天下。谁知直道难行。清白招众之忌。憨直举国如狂。
是以满腔愁郁。因而仪节乖张。自右此身必死。何如引咎而亡……”
寥寥数语。悲愤无奈之情。跃然纸上。
陈旭日不熟悉官场。上辈子他毕竟只是一个医生。不过拜无所不在地新闻传媒所赐。官场种种丑恶。悉数俱闻。不论是现代。还是当今时代。不愿同流合污、力图洁身自好者。必然会遭受排挤、打击。
张悬锡自称引咎自尽。根本原因。却是不想因为自己与满人交恶。将来因为满人报复而为整个家族引来大祸。陈旭日自忖。换了自己是他。似乎也只能郁郁终日。但是无论如何。自杀都有些说不过去。“伯父当年也是名重一时地少年才子。自前朝就涉足官场。为官几十年。经验总是有地。现在身居高位。虽一时受辱。当谋算将来。何必做出亲者痛、仇者快之事?”
少年才子?张悬锡微微出神。旋即化做唇边苦笑。“当年我少年意气。也心高气傲过。立志为国计民生做出让人刮目相看地成绩……乾坤巨变。改朝换代。百姓仍自挣扎于水火。不愿此身与草木同朽。打算做点事。仍旧陷身官场……却只觉位愈高。心愈怯。战战兢兢。不敢有半步差池……人生在世。原不过如此。许多东西一旦背在身上。又岂能轻易放下……家国殷望。妻子儿女。一点一滴。也不能轻负……”
他受先皇隆恩,原不该惜命偷生,可是……可是人生在世,什么时候真的由自个儿做主了?妻子儿女,堂上父母,他若撒手不管,在这样一个人吃人的世道,他们怎么办?“我惜命偷生,偶尔又想,做些事吧,尽已所能,给百姓做点事。可是真难啊……”
张悬锡仿佛喃喃自语般说了一通,陷入自己的思绪,忽然回过神,轻叹
摇头道:“均衡,你虽然是个聪明孩子,有些东西,T+现在能明白的。”
“不,我明白,真的。”陈旭日能明白他的话。
但凡有些天分才华的人,年少时总是心比天高,觉得天下之大,再没人能比得上自己,自己生来就是要做一番大事业的,上帝造我的泥土都与别人不同。等到入世深了,经历几番沉浮挣扎,才知道这个世界如何纷繁复杂,如何藏龙卧虎,如何暗流汹涌,有多少事情不得已,有多少次力不从心,不要说建功立业,就连安身立命,保住自己一席之地,活得比旁人好些,就要尽最大努力……
他的脸上突然之间褪去年少的青涩,掠过种种几乎称得上沧桑的神情,那种眼神——张悬锡抹了抹眼睛,再仔细去看,却已经换上了郑重和沉稳,“伯父,请相信我,不要再做糊涂事,好好保重自己,好好做官,麻勒吉是天子近臣,我也是,他没有能力,也没有机会一手遮天。伯父只管在京里住下,凡事宽心为上,等着这事了结之日。只要伯父问心无愧,矢志做个好官,我就一定会想办法,尽己所能,保全张家,让您没有后顾之忧!”
如果说刚开始结交张九成,答应插手张悬锡一事,是看在一千两银票的面子上,是想趁机结交笼络张家,从而在汉臣中慢慢形成自己的影响力,那么现在开始,陈旭日是出自真心的想保下张悬锡。
说不上来原因,张悬锡觉得自己竟然相信他的话,很认真的相信他不是在说虚话,说大话。打量他半晌,脑中闪过关于这少年的种种传闻,此时此刻,他终于确信:这个少年,得天神青睐的传言、一定不假……
陈旭日为了安张悬锡的心,在他面前说的信誓旦旦,其实一时间,他还是想不出自己该如何插手这件事,能在这件事上做些什么。
不过,顺治已经对张悬锡做出了处罚,降三级调用,最糟的结果也不过是如此。倘若事情继续调查下去,最好的结果是麻勒吉等人也受到处罚,彼此各打五十大板。
张悬锡一直以来担心的,却是家族因他受到麻勒吉等人的报复,这事一时半会儿不会发生。将来么——陈旭日想,兵来将挡,他总不会旁观就是。
辞别张氏父子出门,因为时间有点晚,就赶上了“宵禁”时间。
为了防火防盗防患于未然,京城里的千百条胡同、街巷口统统安上了铁栅栏,一到晚上,就把栅栏关起来,闲杂人等一律不许随便进出,是谓“宵禁”。各个繁华路口都有。
早些年执行的严一些,现在就松快多了。因为万门锁京师的主意虽然很天才,但实施过程却异常艰难。首先,天子脚下,多的是文武百官,他们每天早上天还没亮就得赶到金銮殿面见皇帝,那些防盗的铁栅栏每天都得专门为了他们开开关关,开门的满腹怨言不说,官员们自己也觉得累。
而对于那些在茶楼、勾栏等娱乐场所工作的人来说,这也是一件相当要命的事,要是万一回来得稍微晚了一点,不知道要为一道门浪费多少口水。
大家都觉得不方便,怨言者众,是以这两年慢慢就没那严了,只一些大路上还有铁栅栏。不过最近这几天,陈旭日为了给各家王府种痘,常常很晚回家,于是拿到了一份特别的路条,可以一路畅通无阻。
今晚情况却不一样,铁栅栏设的格外多,而且负责查检人也格外多。
陈旭日把路条给守门的官员看,顺口问道:“今天晚上怎么回事?”
官员恭恭敬敬把路条递回给他,“昨晚义王府上来了刺客,刺伤了义王。今儿晚上上面下了命令,要严查过往行人。”
义王?陈旭日想了想,才反应过来是指孙可望。有人刺杀孙可望?他立刻想到了于桐和沈芸等人,一颗心忍不住跳了起来。“抓到人没有?”
“没有,不过义王本领高强,有两名刺客受了重伤。白天时大伙查了一天,没什么动静,估摸着他们会在晚上出来买药找医生……今儿一晚上大伙都得打起精神来。”官员的声音里有着小小的抱怨。
陈旭日放下心,没有被抓到就好,凭心而言,他是真不希望那几个人出事。
“大少爷,你怎么这会儿才回来?”回到家,桐月给开的门,“家里有客人来……”
“客人?谁啊?”都这会儿时间了还没离开,远客吗?陈旭日往客厅里走。
刚跨进大门,他就怔住了,那个、那个站在母亲身边的女孩,分明就是沈芸!
陈浩正在跟客人说话,看见他进来,指着坐在旁边的于桐道:“来,见见于爷爷,他是你爷爷的老朋友了……”
正文 第五十三章 议婚
更新时间:2009…9…16 10:35:13 本章字数:3689
是怕什么来什么!
陈旭日一时有些怔忡的皱紧眉头,他们几个竟然寻到自家门上,登堂入室,到底意欲何为?
袁珍珠瞪了儿子一眼——他那是什么表情?
桐月在背后扯扯他,陈旭日不得不上前给于桐和沈父见礼。
对方只做初识,真真假假说了一番称赞他的话。沈芸打扮的干净俏丽,坐在袁珍珠下首,当着长辈的面,礼貌的同他互相打了招呼。
陈旭日配合着扯了几句客套话,他是小辈,这种场合轮不到他多话,只需贡献出耳朵就是。
听了一会儿,结合自己的猜测,陈旭日大致弄明白事情由来。
昨天晚上,他们寻机对孙可望动手,未能奏功,且伤了两个人。因为伤势严重,不得不冒险求医,于桐仗着与陈家祖父是旧识,权衡之下,托词自己一干人等进京路上遇匪受伤,于是求到老友之子门上……
陈浩对儿子交代道:“你于爷爷等人刚进京,为了方便照顾受伤的朋友,要留在咱家里住几天。”
这几天陈旭日忙着在各家王府进进出出种痘,陈浩也没闲着,应差之外,另抽时间,和袁珍珠看了几处宅院,最后敲定了一栋二进的四合院。
新居宽敞明亮房间也多,只是一时还搬不进去。里里外外总须找人打扫干净,前面房主遗下一些大件的家具,添置的时间笼共也就三两年,使的仔细,看着有八成新,大部分倒也合用,只需规整规整按着自己的心意重新布置一下,单这项,仔细合计下来,却也省下一笔开销。
不过居家过日子。盘盘碗碗。屋里地各种小摆设小物件等零零碎碎加到一块。要添置地东西实在很多。而且前后两处院子也得收拾规拢。种花栽树等等。这都需要时间。
未搬新居。以陈家现在地房子而言。突然之间要挤下这么多人——沈氏父女、于桐。还有两个伤者。一共多了五口人——就得仔细安排了。
厨房地郭嫂子回家住。她地房间收拾出来。给于桐和沈父住;沈芸住到桐月地房间。“陈伯地房间住了两个伤者。冯庆。你辛苦点。在他们房里挤一下。晚上受伤地人有什么需要。帮着照顾一下……”
陈旭日回到自己地房间。屋里只他一个人。无须再做戏。立刻拉下嘴角。
侧耳听听。外面静悄悄一派寂静。各屋地烛火也都灭了。表面来看。这个夜晚与昨夜。与从前所有地夜晚并无二致。可是陈旭日实在静不下心来。
住在同一个屋檐下。跟他近在咫尺地。不单单是反清地南明义士。而且刚经历了刺杀孙可望地冲突。是京里大小衙门搜捕地对象。天子脚下玩刺杀这一套。肯定会刺激大大小小官员地神经。惟恐某天自己也遭到同样命运。所以一定会严查到底。这场风波且得些日子不能消停。
辗转反测,过了很久,陈旭日还是睡不着。
不行,他不能装聋作哑,无视身边放着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炸的大炸弹不闻不问!
阴历二十三的晚上,本就不甚明亮的下弦月,又被云层给遮住,黑暗接管了整个世界。
古代的夜里,即使是相当于长安街这样的主街道也没什么灯火,一片黑漆漆的,在没有电之前,除了月亮又圆又亮的几个晚上,夜晚是黑暗的势力范围,整个世界,自然界也好,京城这样人类创造出来的大城市也好,绝大部分都被黑暗所占据。
陈旭日已经习惯了这种黑暗。脑海中对从前那种霓虹闪烁、灯光车影摇曳的夜晚虽然记忆犹新,却也不讨厌现在的这种静谧。嗯,大部分时间不讨厌,像此刻心情烦燥的时候例外。
郭嫂子的房间紧邻着厨房,陈旭日放轻脚步,走到门前,举起手刚要敲门,门却被从里面打开,沈父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进来吧,有话进来说。”
看样子,人家在等着他来当面质问呢。想明白这点,陈旭日也不客气,开门见山道:“为什么到我家里来?你们什么意思?”
“你不用害怕,我们没有恶意,你父亲是太医,医术高明,我们只是过来求医。”
陈旭日凝神听着于桐的回答,他瞪大眼睛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然而只能影影绰绰的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于老,我爹行医多年,从伤口的情况,我想,他肯定能猜得出和普通受伤有什么不一样。他什么都不说,收留你们,给你们的人治伤,他是真心把你当做长辈。于老,我们父子不求
恩图报、投桃报李,我只希望,您不要利用我爹的善T7害他、伤害我们陈家的事。”
陈旭日说的认真。倘若他们行事称得上一个“义”字,不牵连无辜,他自然不为己甚,否则——
沉默了一会儿,沈父忽然道:“孙可望遣人赍手书准备送达前方诸将帅,自言已经受清廷封王,清朝皇帝视他如满蒙亲王,恩宠无比。说什么‘诸将降者皆得予厚爵,非他降将比。惟定国一人不赦’。这等胡言乱语一出,必定动摇前方军心,所以他必须得死!”
“我不管你们有什么计划,是不是打算再次动手,但是,我希望你们至少做到一点,在我家养伤期间,不要轻举妄动。”
陈旭日深吸口气,平静心绪,放缓口气道:“请原谅,我这样说也许不够礼貌,我是真不想有任何意外发生,我们只是普通人家,只想平平安安活下去。”
沈芸有些恼怒的声音响起:“你放心,咱们不会连累你。贪生怕死,贪恋权贵的家伙!”
“对,我贪生怕死,我的确贪生怕死。”陈旭日笑笑,道:“人谁不贪生,谁不怕死?承认这点没什么好羞愧的。我从来就没想做个大英雄,大豪杰,至少我不存着害人之心,至少看到不平事,我可以伸把手,也想着伸把手。我看,天底多些我这样贪生怕死的人,也没什么不好。”
“强词夺理,你——”
沈芸的话说了一半,就被沈父拦住了,“好了,女孩子家别这么较真,时辰不早了,你该回屋睡觉了。”安抚了女儿,又对沈旭日道:“这两天我们不会出门,大力他们的伤一好,我们就离开……”
如此过了两日,这天早晨,吃过早饭,袁珍珠把陈旭日叫到跟前。
母子俩闲话了几句,袁珍珠突然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旭日,娘给你说了门亲事。”
“啊?”陈旭日吓了一跳,几乎要怀疑自己的耳朵幻听了。
袁珍珠抱着小儿子哄着,刚喂过母乳,把他小心竖起来抱,轻轻拍了拍,防着他吐奶,一边道:“娘有时候抱着你弟弟,由不得就想起你,你这么丁点大的时候,好像还是昨天的事,转眼就长成了大孩子,都能出门当差了,凡事有自己的主意。
别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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