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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风流-第1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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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此刻,张越却漫不经心地摆手笑道:“都是一点小事,不必斤斤计较,都有过教训便够了,我可不是那等睚眦必报地人。话说回来,我初来乍到诸事都是一抹黑,公务上头还要劳烦三位多费心,民事上头就要靠两位员外了。自家人知自家事,我做的好文章写的好书法,这其他事上不好胡乱抓手,各位要做什么尽管去做,我只管做撒手掌柜!”
    要是张越之前说这话,罗威赵明兴许还会信几分,可见了他刚刚那副做派,分明是做事极其有主见,颇有些思量手腕的人,哪里还敢相信这种鬼话?口中答应着,待张越走过去,两人便悄悄互打了个手势。而那两个被拉来当陪客的员外这会儿也觉得有面子,再加上刚刚喝了几杯,再次落座之后话头就有些多了。倒是马成只管劝酒,多半时候都是闷葫芦似的坐着。
    这天的接风宴,差役们酒足饭饱,几个大人物也是个个喝得酩酊大醉,走路都不稳当。这县丞主簿算是知县的佐贰官,典史乃是知县的首领官。宅邸也在县衙之内,此时便有人搀扶了他们往家去,而彭十三则是上来架着张越往后衙走了。几个好管闲事地差役瞅着彭十三那高大的身材健硕的肌肉,再瞧人家扶着一个人走路都毫不费力,不禁在暗中惊叹。
    过了三堂,看见四下里无人。彭十三左右望了望,便笑道:“公子,人都走了,你就别装了!话说我就看你一杯接一杯下肚,怎得还是装醉?”
    “初来乍到,这内宅里头还不安宁,他们又是存心一幅要把我灌醉的架势,我怎能不做些准备?不过是一个小把戏而已,要是眼下就拆穿我以后就难办了。”张越依旧任由彭十三架着自己走路。眼看那三间正房就在不远处,那两个马成硬塞过来地丫头赫然等在门口,他不禁有些头痛。遂低声问道,“老彭,算着秋痕琥珀她们还得过几天才能到?”
    “那还有大箱行李,再说马车毕竟不如骑马方便,怎么着也得再过三天吧?”彭十三也看到了那儿的两个丫头,当下便嘿嘿笑道,“公子今儿个晚上预备怎么安排?”
    “怎么安排?当然是回去之后倒头就睡!你就辛苦些,给我装一下黑脸,别给那两个丫头好脸色。安顿我躺下就在门外守着,谅她们也不敢做什么勾勾搭搭的事。”
    彭十三差点没笑出声来,脚下步子更放缓了些,用最低的声音提醒道:“公子,你今年可十六了,老大不小了,偶尔放松一下也没坏处。”
    虽说大部分酒都被张越使了手段不曾喝下肚,但他今天仍然喝了好几杯,这时候恼羞成怒。顿时吐出了一句平常决不会说的话:“要放松那也得看人,那可是两个来历不明底细不知地女人!她们俩连秋痕琥珀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我还不至于这点自制力都没有!”
    “这么说,倘若秋痕姑娘和琥珀姑娘在,公子你指不定就放纵了?”彭十三平日看惯了张越淡然不惊地脸,此时抓着由头哪肯松口,因又说道,“这话我记下了,改明儿等那两位一到。我可立刻就去转告她们。她们必定要欢喜坏了!”
    “彭十三张越气急败坏地在彭十三背上重重打了一拳,发现根本奈何不了那铁塔般的肌肉。这才放弃了这一徒劳的举动,心想改明儿再想办法惩治这家伙。到了门口,他任由那两个丫头费劲地把自己扶进房,头一挨枕头便感到整个人轻松了下来,只一会儿就迷迷糊糊睡着了,倒是听见耳畔还能传来彭十三粗声粗气的喝斥声。
    这一夜,彭十三这一尊门神便盘腿坐在那三间正房的门口。房内轮流上夜的两个丫头听着床上传来的鼾声,彼此眼睛瞪大了盯着对方,心里都想着门外那个铁面黑大汉,谁也睡不着。熬到半夜,一个丫头悄悄爬起来到了外间,才打开门就看到彭十三回过头,那铜铃般的大眼睛狠狠瞪过来,吓得她赶紧关门,一转身就看到另一个丫头讥诮地脸。
    虽说如此,两人心中都是又羞又恼…………守得了今天,这个黑大汉难道能在这儿守一辈子不成?
    PS:王夫人中年得子,英国公府被各方贺喜地人踏破了门槛。
    各贵夫人明里暗里探问她求子秘方,其中又以成婚多年膝下无子的贵妇为甚。
    王夫人拗不过众人探问,从贴身荷包中取出一张叠得方方正正地符纸,道:“此乃道衍大师特制秘符,只需将之与人参,枸杞,红枣,冰糖一道以文火细细熬上一个时辰,每日喝上一盅,连续十日,不出半年,必定有喜。”
    她把符纸小心展开,只见正面以朱砂写了“月票”两字,背面则是一串龙飞凤舞地小字:“起点中文网,有钱有儿子”。
第一百六十八章 穷进士变身贵公子
    大明朝的知县并不是好当的。至少,倘若知县成日饮酒作乐,只逢有人击鼓的时候方才升堂问案,要是搁在眼下多半得被参一个玩忽职守。虽说只是七品芝麻官,但知县每月只有五日假,此外便是每年正月初一到初五放假五日,逢皇帝登基寿诞等等节日方才有假。每日清晨升堂办公,日暮散衙,单单升堂便有早堂、中堂和晚堂。
    张越这个新知县既上任,当然少不得去一趟青州府拜见知府。罗威赵明马成陪他同去,到了地头之后不过是虚应故事,彼此说了些尽心竭力不负圣恩之类的套话,众人便辞了出来,比较这接见的时间,反倒是路上花费的时间多。
    之前知县尚未上任时,这县衙事务便是由县丞署理,如今既然张越到任,这次日早堂开始的时候,罗威揖让之后,便甚是恭敬地要交卸政务,谁知张越虽接了知县大印,却笑着摆手说诸般事务照旧。他起初还存着几分警惕,几桩公务都是小心翼翼,待到发现张越只管佥押公文,只是间或随意扫一眼,他便渐渐松了气,到早堂结束的时候更是满脸笑容。
    原以为是多有心多能干的英才人物,却原来是个银样枪头!
    安丘县衙的早中晚堂时间极其准时。早堂为卯时至辰时,中堂为巳时至未时,晚堂为申时至酉时,最后方才是击鼓散堂。大约是新知县第一天升堂办事的关系,站堂的衙役格外精神抖擞,办事的吏员也是极其卖力,那公文应答流转得飞快。只不知是百姓尚未得到消息,还是这年头无人愿意告状,衙门外头的鼓除了这一日的散堂鼓,便是再也没动静。
    这一日之后便是第二日第三日,眼看张越这个县太爷只管盖印不管事,罗威赵明两人碰头又计议了一下,愈发坚定了心中念想…………就算张越胸中大有沟壑。但他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一时半会也弄不清那繁杂的公务。仅仅是上下官往来的公文,若不是吏房为他一一拟好,他就算文章再好能管用?
    果然,轮着第四日,张越便病休了。这下子。不但那些衙役们故态复萌懒懒散散,一群精神了三天的小吏们亦是偷懒。名正言顺代理公务地罗威瞅着那颗知县打印眉开眼笑,赵明亦是长舒一口气。于是,当这一日有人击鼓的时候,罗威也不看下头的典史马成,不容置疑地吩咐道:“把那告状的带上来,老爷要问案!”
    外头纷纷扬扬闹升堂告状的时候,张越正在后衙的后花园水池旁边坐着,望着那一池残荷发呆。那模样与其说是生病,还不如说是发呆。由于他一大早就发脾气赶跑了这儿地园丁和仆役,所以此时四周别说人。连个鬼影子都没有。直到一个真正的鬼影子利落地翻过了围墙,拍拍手就走到了他的身后,他方才打了个呵欠。
    “我这一病,那帮人一定高兴得很吧?”
    “那是当然,碍眼的人没了,换作谁都得高兴!那帮人胆子倒是不小,私底下给公子起了个绰号银样枪头。”
    彭十三嗤笑一声,随即又低声说:“我打听过了,这安丘县并不是什么省治大县。原本只应该保留首领官典史,两个佐贰官早就该裁撤了,也就是因为地方小无人管,阴差阳错才留到今天。那县丞主簿看着骄横,其实也就是仗了地头蛇的优势,若是知道你的来历就不会这般高枕无忧了。”
    张越对于罗威赵明并不以为意。倒是觉着那个马成不哼不哈有些古怪。当下便岔开话题问道:“那其他消息呢?”
    此时。彭十三收起了脸上地讥嘲。换上了一幅郑重其事地面孔:“因着我是生面孔。这身板又太显眼。所以我给连生那小子打掩护。差遣他去打探地。这小子嘴甜。又是祖籍山东。能说几句本地话。大爷大娘地叫着起劲。人家都爱和他说道。这打探了小半日。总算是有些结果。民间盛传佛母出世。普渡众生。据说本月十五便有佛母前来本地讲道。却不知是哪个乡。”
    自称佛母……这么说他地猜测果然灵验?张越此时巴不得自己地记性出现问题。但彭十三既然连佛母都说出来了。那多半便是他料定地那人。又问了彭十三这佛母在安丘讲道有多少时日。待得知初一十五都会来。至少已经持续了大半年。他地眉头更是紧紧拧在了一起。
    他这新官上任还真是碰到了好地方!若是这白莲教地教义深入人心。他一个初来乍到地新知县。如何能扭转这种局面?他一个知县下头有衙役数十。隶兵数十。平日看他们欺压百姓倒是一等一地好手。但干其他地决计就是废物居多。就算他有天大地本事。除非能够“未卜先知”出兵将白莲教地巢穴完全剿灭。否则那也是完全白搭。
    “公子。公子!”
    那千丝万缕理不尽地思绪在脑海中纠结成一团。于是张越压根没听到背后地嚷嚷。直到肩头上被人重重拍打了两下。他这才回过神来。见彭十三满脸是笑。他不禁气不打一处来:“这左右全都是事。你还笑得这般开心。什么事这么乐?”
    “眼下是我乐,但之后就该公子你乐了!”彭十三笑吟吟地抬手一指花园那边的月亮门,挤了挤眼睛说,“连虎不是正在那儿死命打手势么?肯定是秋痕姑娘她们都到了,当然,咱们的帮手和人手也都到了个齐齐整整。这接下来且让他们得意几天,咱们到时候钝刀子割肉,让他们好好痛一痛!”
    刚刚还无精打采唉声叹气的张越陡然之间来了精神。这几天成天得打叠精神提防着那两个来路不明的丫头,人手上又是捉襟见肘,无论打听内外消息还是帮忙做事都只能一桩桩慢慢来,眼下人都到了,也就意味着他可以完全腾出手来做能做的事。
    于是,他一个挺身从那块假山石上跳了下来,拍拍双手笑道:“我就等着他们来,好在日子还真没耽误。走,咱们到外头去看看!”
    所有人都认为,张越此番上任就带了那几个随从和行李。于是早就先入为主地在心里把张越归到了无根无基的穷进士。然而,当穷进士摇身一变时,许多人便觉得脑袋转不过弯。
    此时,几个差役看到县衙照壁前头的那三辆黑油马车,看到那十几匹马上的健壮随从,看到马车上搬下来地十几个樟木箱子。看到那车上下来戴着帷帽的三个年轻丫头,他们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都不敢相信眼前所见是现实。可不相信也得相信,他们只好一面派人进去通报,一面将人迎进了照壁之内牌坊之外的避风处。
    除了河南开封,秋痕也就是到过南京和北京,这会儿看到面前赫然是一座破破烂烂地衙门,她的面色就有些不好看。然而,这略带嗔怒的表情却在看见张越出来的时候化作了乌有。饶是如此。她仍是瞧了一眼灵犀,直到这位比自己大一岁,在家里也更有体面的大丫头往前进了一步。她方才轻轻一咬嘴唇,和琥珀一同迎了上去。
    “少爷。”
    三女屈膝下拜时,一群长随和家丁也是齐刷刷地下跪磕头,待到张越出声发话方才起身。看见这光景,差役们固然目瞪口呆,那些出来看热闹,原先以为新知县寒酸的小吏也都是瞠目结舌。
    差役们都是粗人没见过大世面,小吏中却有不少是本地富户出身,也见过某些好东西。可是。眼下连几个丫头那头上戴地腰中佩地手上箍的他们都是头一回瞧见,这要是再说人家是寒门子弟,他们还不如买一块豆腐撞死了干净。此时此刻,所有人心中都转着一个念头。
    终日打雁,这回却叫雁啄了眼!
    罗威赵明和马成都没料到先头和张越一同抵达地不过是小撮人,此时便满脸堆笑地帮着张越安置人,林林总总一数那些随从人数,三人的面色都渐渐阴沉了下来。见那长随足足有二十人,罗威赵明借口前衙有事匆匆溜之大吉。而马成在惊鸿一瞥瞅见那三个丫头的容貌时,也是不由得呆若木鸡。
    灵犀从前便担当着老太太身边的大管家角色,这回因着顾氏吩咐,张越没带管家,却把她带了出来,此时她自然便拿着张越早就预备好的内宅地图,指挥着众人安置行李分派住处,一应都处理得井井有条。长随家丁们这一路都习惯了听她指挥,但这县衙的内宅少不得还有原先雇地粗使仆妇婆子之类。见着这样爽利能干的丫头都没了胆气。个个都唯唯诺诺。
    秋痕和琥珀则是忙着看人往张越的寝室中搬几样要紧行李,俱是没顾得上看旁边那两个有意挺胸而立地妖娆丫头。一见那张床上挂的半旧不新的帐子。秋痕就三下五除二将其撤了下来,从箱子里寻出了早就预备好的青丝帐挂上,而琥珀则是拿出了一个铜鼎,抓了一把百合香贮在里头,盖上罩子后四下看了看,最后便搁在角落中的高几上头。
    那两个丫头站了许久,见秋痕琥珀始终当她们不存在似的,脸色渐渐便发白了。她们自忖伺候人的勾当精熟,谁曾想别人是换了帐子换褥子,换了褥子换床单,换了床单换被子,那几个硕大的樟木箱子就仿佛是百宝箱似的,各种用具陈设变戏法似地都拿了出来。她们之前还在心里嘲笑张越衣着寒酸,此时见人家丫头都带着海棠金手镯,那心里的别扭劲就别提了。
    先前那些差役闹过一场有眼不识县太爷,这会儿她们这拨人可不是也整了一出有眼不识金镶玉?
    PS:终于只剩下三天了,也是最关键的三天,马上就可以解脱了,万……在高呼万岁之前,还是涎着脸问一下大伙,还有月票不?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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