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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风流-第2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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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随朕北征。朕还打算带张越一同去。你们翁婿
正好可以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地大战!”
皇宫素来是十月初一供柴薪取暖,但朱棣风痹症已经极其严重,渐渐有些畏寒,因此几个掌总的大太监商量了一下,便早早地由惜薪司给乾清宫供了柴炭。平日不觉得什么,但今天外头偏是大雨倾盆,杜刚刚一路行来,虽说朝靴外头又罩了软底皮鞋,却仍是湿了大半,衣衫下摆也在滴水,这有了暖炉自是舒适许多,不一会儿身上的衣服就干了。
由于朱棣如今对于繁杂公务很不耐烦,大多数折子都只批一个可字或否字,其余的都由阁臣酌情添加,因此即使他手脚麻利,小太监从皇帝案前拿来的奏折也在他面前堆起了一大摞。隔了许久,正埋头写字的他忽地听到外头传来一声通报,不禁抬了抬头,看见是张越不禁微微一笑,旋即再次自顾自地处理公事。
尽管兵部衙门就在大明门外头,但海寿传命,张越赶过来却仍然用了小半个时辰。由于这路上走得急,尽管在外头戴正了乌纱帽,可由于这雨下得太大,他不免有些形容狼狈,行礼过后站起身时就看见朱~正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想当初你在求直言的时候上了那个由海运运粮的折子,朕没搭理你。毕竟,河道已经重新疏通,没道理继续用海船。但如今朕若是要明春北征,若今冬运河封冻,只能从陆路运粮不免多有不便,这海运也就成了一条路子,江南的船运到大沽之后就能走卫河运河,运到宣府也还方便。既然是你提出来的这事情,那么朕把此事交由你办如何?”
尽管很是在心猜测着朱棣召见的用意,但张越仍是没想到皇帝一开口就是这么一个问题。这种事情都是为了十年百年计,哪里那么快就能在战时使用?愣了一愣之后,他便索性直言说:“皇上,臣提出海运,一来是为了未雨绸缪防漕河淤塞封冻,二来是为了巩固海防。然海运用船和漕运不一样,如今海禁初开,能造海船的工匠并不多,造好的海船则更少,若真的要运粮,恐怕只能在漕运不济时加以补充,作为运粮主力则力有未逮。更何况,冬日运河封冻,沿海港口恐怕也要封冻,此时海风也更适宜南下而非北上。”
朱~如今是满心想着北征,余都是次要的勾当,闻听此言顿时颇为不悦。想到前一次北征就是因为粮道供应不上,在回程的时候险些酿成大乱,他自是更加烦躁,索性站起身来来回回在殿中踱起了步子。良久,他摆摆手示意张越退下,径直对跟进来的海寿吩咐道:“出去看看那四位尚书,这么长时间总该有个准信,让方宾先进来!”
出了乾宫,想到朱棣向来就是不听劝的脾气,认准的事情九头牛也拉不回来,张越不禁仔仔细细考虑了此次北征运粮用海运的可能性,最后还是觉得不可行。毕竟,漕船最怕的就是搁浅,所以需要越轻越好;而海船最怕的就是载重量不够,所以太轻了就容易飘;除非郑和宝船这会儿正好从南洋回来全部用来运粮,否则这一趟北征绝没可能用海运。
由于下雨路滑,张越心里又揣着思,因此这脚下的步子不禁慢了一些,等回到兵部衙门已经是未时一刻。匆匆扒拉了两口饭又继续开始处理武库司的事务,他渐渐就把先头皇帝的不快抛到了一边,毕竟,他又不是万能的神仙,再怎么厉害也变不出千八百艘海船来。
这一忙就是忙申正散衙时分,此时云板已经敲起,他伸了个懒腰站起来,刚刚和几个属官笑语两句,外头忽然传来了一阵巨大的喧哗声。
一片骚乱中,一个书吏飞也地冲进了武库司司房,使劲喘了两口气便急急忙忙地说道:“宫里传来消息,方尚书被罢官去职,户部夏尚书和曾经署理户部的大理丞邹师颜全都给下了锦衣卫狱。听说刑部吴尚书和礼部吕尚书也遭到了训斥,杜学士更是不知道什么缘故受了牵连,这会儿也下了狱!”
此时此,万世节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他看着惊愕失神的张越,忍不住望了一眼外头的大雨。天空阴暗得仿佛夜晚,而这场入秋以来最大的雨也丝毫没有止歇的迹象,天地间只见一片白色的雨帘,砸得瓦片地面啪啪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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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七章 阴暗之中亦有豪杰
然官至正三品锦衣卫指挥使,但袁方向来不喜奢华,择了西城距离锦衣卫衙门很近的一座三进小院,用了几个家乡带过来的仆人。素日里官衙办不完的事他常常带回家,因此进进出出都是锦衣卫校尉,从没有其他人,周围住的也几乎都是北镇抚司的军官。
这天午后,袁家那间并不算太大的书房中,袁方正如往常一样接见一个校尉打扮的下属。屋外头凄风苦雨,屋里头灯火摇曳,而那人第一次踏足此间,眼睛忍不住打量了一下四周,却发现四壁没有挂什么附庸风雅的字画,家具也只是用的寻常榆木,俱是半旧不新,却流露出一种温暖宜人的意味。
袁方却仿佛没有注意到对方这些小举动,等到人家奏完事情,他方才若有所思地发问道:“你是说,汉王世子临死之前已经把自己掌握的所有人手和钱财都转给了朱瞻?”
“是的,大人。汉王世子只有朱瞻这一个同父同母的弟弟,况且他虽然妻妾众多,膝下却并无子嗣,所以病入膏肓之际出此下策却并不奇怪。属下只打听到他硬是进入了被封闭的寿光王府,至少和寿光王谈了三个时辰。等回到王府之后没多久,他就死了。而且,属下还打听到一个最最隐秘的消息,据说汉王世子曾经给韦妃进过药方,用此方者永不能生育。也就是说,汉王从今往后只怕不会有嫡子。”
“他的遗折被长史递交给了皇上,于是皇上想到汉王只剩下朱瞻这么一个嫡子,又因为世子的循良生出了恻隐之心……真真好算盘,这么丁点大的年纪就能有这么多算计,死了还能让皇上称赞一声循良……他娘的,这该死的小子玩了那么多花招然还被人称之为循良,皇上平日里常常以为自己洞察秋毫,这一次却给人骗了!”
平素不芶言笑常阴沉着一张脸的袁方破天荒吐出了一句脏话,旋即方才用拇指和中指揉了揉太阳穴而冷笑道:“朱瞻前一次到京师的时候纵马长街鞭笞百姓大闹英国公府,货真价实一个被宠坏的纨绔王子,这一回倒是缩在汉王公馆不曾出来,我还想这变化是怎么来的,原来不单单是被关了两年老实了,而且还有大哥临终嘱咐的那番作用。
林沙,你这一回做得很好,条线能够重新建起来,异日有事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都是大人信任和栽培。”
一身锦衣卫校尉官服的沙习惯性地伸手去拨耳旁鬓发才伸出手方才想起今天自己戴的是缕金额交脚幞头,并无丝毫发梢流露在外,这才讪讪收回了手。见袁方只顾着攒眉沉思,根本不曾注意到自己,她不禁暗暗自嘲。
袁方看中的不过是她的心志和手,又怎会注意其他?
仿佛没有听林沙刚刚地那句自谦新抬起头地袁方便嘱咐道:“百官不预藩王之事。锦衣卫虽然不同于寻常官员。但你也要把握分寸。决不可泄露出咱们正密切注意这条线。永平公主如今没了富阳侯。却并没有一味心灰意冷。自打朱瞻抵达京师就常常前去探望牢牢盯住她。别让她发疯。不过你毕竟曾经是她地人。得留心别让她认出了你。”
尽管最后一句只是刻板地咐。但听在林沙耳中却觉得极其欣喜。当下连忙答应不迭。又禀报了几句公事袁方无话交待。她便躬身告退才到门口处就又听到了一句话。
“以后你若有事要禀报。最好少来这里。虽说这家里上上下下地人都是我从开封带出来地是了无牵挂之辈。不怕被人收买周围几家住地北镇抚司军官也都是我一手提拔上来地。但毕竟人心隔肚皮。你一个女人若是被人盯上了就是大麻烦。你是这一条线上最重要地一个人。不管去那里都必须带上我给你地那几个人随身护卫。明白么?”
“是。属下明白。”
看见林沙转身笑吟吟地行礼。这才出了门。袁方不禁哑然失笑。虽说当初只是听张越所言一时起意。但如今用得顺手了。却觉得这个丫头很是不凡。据他派过去地那些人传回来地讯息。她聪明机敏却从不野心勃勃。心狠手辣却又不乏女人地狡黠。倒是天生地谍探材料。唯一可惜地是她是女子。否则若是想个办法让其逐步升迁。日后在新君登基之后兴许还可能接了他地位子。只是。沐宁被调到东厂了。而且那家伙和他地年纪也差不离。
“可惜了。”
摇摇头的袁方在书房里又写了一封信,封好信函后出去找来了一个心腹家人,令其送往南京,这才回到上房换了一身衣服。由于这天的天气实在太糟糕,他在袍子外头又加了一件油衣,然后才在外头披上了金针蓑,带着两个随从出门上马直奔锦衣卫衙门。
尽管此时已经是傍晚,别的官府都已经散衙,但锦衣卫办案从来都是没个白天黑夜,因此也就没有那么严格的时间,这会儿还有好些身穿雨衣的人进出衙门。他刚刚在大门口跳下马,门前一个当值校尉就一阵风似的冲了过来。
“大人,您怎么才回来,卑职都打发人去您家中找了!”见袁方一愣神,他便气
说,“今儿个皇上下旨申斥了刑部尚书吴中和礼又罢了兵部尚书方宾的官,这会儿刘千户刚刚带人把户部尚书夏原吉和大理丞邹师颜还有内阁杜学士一起下了狱。这北镇抚司刑狱向来都是您亲自过问的,您赶紧过去看看吧,恐怕宫里皇上也正在找您!”
即使不知不觉已经当了六年的锦衣卫指挥使,这城府分寸历练得滴水不漏,可当听到这一消息的时候,袁方仍是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下狱的看似只有一位尚书一位阁臣和一个大理丞,但还有一个尚书罢官,另两个看上去岌岌可危!这些年下在北镇抚司诏狱的朝廷官员越来越多虽说不能让家属探视,却也吩咐能照应的地方多加照应,无论是文房四宝还是书籍都尽量满足了,就是四季衣物和饮食也不曾薄待对于激增的犯人数量却束手无策。
那毕竟是钦命捕拿的犯人,这次也是一样,可是……
这里头为什么偏偏还夹着张越的老岳父?杜上一回下锦衣卫狱时,皇帝的怒火也还有限,再加上张越又从中转|U,他婉转设法,最后方才平安脱困,但这第二回进去就难说了。锦衣卫诏狱可不是好玩的,~死其中的人多了东宫的杨还不是至今仍旧关着?
且不提袁方是揣着何种心思急急忙忙赶去北镇抚司诏狱,就说张越在得到这种五雷轰顶的消息之后,也着实是半晌没有回过神。毕竟,那不但是他的岳父,还是他的恩师!然而,在弄不清乾清宫中究竟发生了什么的情况下实在是没了主意,因此烦躁地来回踱了几步,旋即渐渐冷静了下来。
这时候,万世节武库司的一群属官都去打听方宾的情形,连忙上前对张越说:“要我说,必定是为了北征。方尚书一直都不赞同皇上亲征一次四位尚书齐齐被召了过去,肯定是商议此事。至于触怒皇上的原因就很简单了,他们说的劝谏理由皇上不乐意听,至于杜学士肯定也是遭了池鱼之殃,皇上一怒之下就一并发作了。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罪名还是先去你岳母家报个信,老人家毕竟需要安抚后回去和你家媳妇商量商量再说。”
“那今天晚上我和你换一,我先走了!老万托你了!”
回忆起乾宫时朱棣的那种态度,张越顿时觉得万世节说的有道理当下也不矫情,便把今夜当值的事情交托给了万世节,旋即匆匆出了门。他出来时朝正堂扫了一眼,却发现两位侍郎都已经不见了。而兵部衙门大院里头这会儿已经乱了,虽说仍然是大雨不止,但不少人根本顾不得这些,光着头各自串门,到处都传来了毫不掩饰的议论声。
“十几年大权独揽,这一回罢官就罢官,方尚书大概自己也想不到!”
“要说皇上对方尚书已经很优容了,看方尚书今天出去时穿的是半旧不新的茧绸料子,其实……啧啧,他家的宅子倒是御赐的,但家具摆设用度,那竟是比勋贵还奢侈!”
“方尚书占据正堂的位子整整十二年,这一回掉下怕不是起不来了。”
“谁说不是呢,他就算赖着不;下,可还那两位侍郎大人可是等得不耐烦了。他那些短处揭哪一桩不是揭,就说咱们,往日还不是看在那是天子信臣的份上?”
即使张越不去刻意听,这些墙倒众人推的乱七八糟声音也纷纷钻入了他的耳朵,让他愈发心烦意乱。
出门上马,见几个随从迎了上来,他便冲着胡七使了个眼色,见其心领神会上马先行离去,他方才便上马直奔杜家。然而,等到拐进那条冷清的巷子,眼尖的他陡然看到十几个身着雨衣的锦衣卫,一颗心登时提到了嗓子眼。
见锦衣卫并没有拦阻自己,他索性把心一横,风驰电掣地从他们身边驰了过去,到杜家门前时,他堪堪跳下马,侧里却传来了一个招呼声。
“哎哟,是小张大人!”
陆丰身上却是罩着一件宽大的油毡雨衣,他缓步上前,看张越脸色不好便笑道:“放心,咱家不是来做抄家籍没那些勾当的。袁方今儿个不在御前,所以就是我得了差事。杜学士先头说有几份奏折要呈送皇上,所以皇上让咱家来取呢。不过咱家可得提醒你,这次不同上回,虽说那是你的岳父,但该取舍的时候你可得取舍,听其自然,顶多关几年罢了!”
撂下这句话之后,陆丰便随随便便拱了拱手,随即带着一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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