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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于康熙末年-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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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春笑眯眯地回答:“家父也正有此意,只是他老人家的缺还没定下来,暂时考虑不上我这边!按照家岳的意思,是想让我留京的!”
    宁春的未来岳父,是户部员外郎,官职虽不高,但是家族背景显赫,也算是京中大户。
    马俊环视了众人一眼:“眼下大家也大了,都在仕途上努力,还不知往后的成就如何?”
    永庆爽朗一笑道:“人活一生,但求逍遥,随心而已!”
    马俊很是意外地看了永庆一眼:“你倒说出这般话来,也算稀奇。如今,你与小曹都是武职,我与景明都要混文职的。待过十年,再看看咱们四个到底能够走到哪一步!”
    朋友几个正说着话,就听见楼下传来吵杂声,还有桌椅倒地的声音。
    宁春皱着眉,打开雅间的门出去,站在二楼楼梯那里往下张望。
    “天子脚下,何处来的山野村夫,竟敢动手打人?”一个书生打扮的人,站在桌后,捂着嘴巴,仰着头道。
    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满脸怒气:“爷打得就是你,谁让你满嘴喷粪、胡咧咧!”
    那书生一副不屈的模样:“我只是实话实话罢了,曹寅,国之蛀虫,谁人不知、哪人不晓?仗着圣上的恩典,在江南作威作福,谋盐茶之私利以肥己,不除不足以平民愤、不除不足以正法度!”
第七十三章 酒楼(下)
    前门,大栅栏,贵宾楼。
    “我只是实话实话罢了,曹寅,国之蛀虫,谁人不知、哪人不晓?仗着圣上的恩典,在江南作威作福,谋盐茶之私利以肥己,不除不足以平民愤、不除不足以正法度!”
    楼下大堂里的书生说得大义凛然,楼上雅间的几位都变了脸色。
    “看来爷打得轻啊,你竟然还敢胡吣!”魏黑气得不行,迈开步,奔那书生而去。
    “住手!”有人拦在魏黑前面,是大堂那对父子客人中的儿子,二十来岁,身材微显魁梧。他见魏黑阴沉着脸,怒视自己,忙磕磕巴巴地解释道:“虽然那位公子说话不中听,但不过是一文弱读书人,这位大哥打了一巴掌也就是了,否则闹出事来两下都不好!”
    “滑天下之大稽,文弱书生怎么了?文弱书生就能够肆意污蔑朝廷命官?这样说来,文弱书生就可以凌驾于律法之外,今儿我到头一遭儿听说世上还有这个道理!”随着说话声,马俊冷着脸,走下楼。
    “我又没有信口开河,何谈污蔑?”那书生看着马俊,挺了挺脖子,很是不服气地说道。
    马俊是秀才、举人、进士一路考过来的,身上自带几分清贵儒雅,当下看着那书生道:“敢问,你是刑部的,还是大理寺的,要不就是御史台的?既然不是信口开河,那有何为证?”
    那书生青白了脸,应道:“学生是国子监的监生,清谈又不违法纪!”
    “清谈不违法纪?曹大人是都转盐运使司运使,皇上钦点的从三品大员,岂容人随意污蔑?此风若长,何人敢入朝为官?单凭无知后天的清谈,鞠躬尽瘁的忠臣的官声就要蒙诟,公理何在,天道何在?看来是有人对朝廷心存不满,指责圣上是非不分、用人不当!说出的话,没有收回去的道理,眼下众人皆是明证,咱们还是顺天府里走一遭吧!”马俊朗声说道,嘴角含着一丝冷笑。曹家卖地遣奴之事,他是尽都知晓的,就连曹家亏空的缘故,官场上又有哪个不知?无非是掏空曹家的积蓄,补皇帝历年南巡的糜费。
    小满与魏家兄弟听马俊说得痛快,都忍不住拍手叫好。
    那书生本就是喝了点酒后,就时世不满,从怀才不遇说到吏治**,才引出曹寅的话题。没想到,刚一说出口,就引来魏黑的巴掌。因仗着自己是监生身份,而魏黑几人都穿着布衣,像是百姓,又在同窗面前,就仍是强辩。待见楼上下来几位贵公子,具是气度不凡,心就虚了几分。听到马俊这番要送顺天府的话,更是吓得战战兢兢,牙齿都忍不住打起架来。
    曹颙与宁春、永庆三个,是跟在马俊身后下楼的。听到那番“曹寅蛀虫论”,曹颙心中不仅仅是愤懑,还有说不出的悲凉。到曹家八年,除了感受长辈们的慈爱,他另外一个感受就是曹寅的勤勉。一年到头,根本没有几日闲暇。每年总有几次,曹寅会因过度劳累而病倒。这般敬业的臣子,被外人视之为佞臣?
    曹家自打祖上从龙入关,至曹颙已经有五代,五代官宦之家,积攒的那点家财一朝散尽,还背负着沉重的债务,只是因曹寅的尽忠,为了皇家的脸面罢了。结果呢?落下个“不除不足以平民愤、不除不足以正法度”的名声。
    想到这些,曹颙对康熙那位所谓的明君也开始厌恶起来。
    这位皇帝爷,是既要里子,又要面子,生性好大喜功,每隔两三年就带着皇妃阿哥浩浩荡荡地下江南,美名曰“视查河务”。又怕在史书上留下糜费国库之恶名,每每南巡都要提前下圣旨,一切从简。可是,帝王的颜面又是要的,哪里是说从简就能够简的呢?结果,国库账面上是省了,但是地方接驾的银子却半两也省不下,无非是由臣子们分摊了这部分费用。其中,曹家因接驾数次,负担最为沉重。
    若是没有曹颙的转世,没有前几年的绸缪,曹家这个百年望族就会如后世所知的那样,生生地被这些债务拖垮。
    “公子!”魏黑见曹颙沉重脸下楼,看不出喜怒来,有些担心:“犯不着与这种孬人置气!”
    小满在旁,紧握着拳头:“大爷,不能够轻易饶了这小子去,要不那些人真当咱们曹家是软柿子,谁都能捏两下!”
    那书生本被马俊的话吓住,但在同窗面前失了面子,终究心有不甘,听了魏黑与小满的话,才知道他们是曹家的家奴,眼下这个不吭声的少年就是曹家之人。虽然有几分胆怯,但仍是挺着脖子道:“曹家远在江南做官,家仆就敢在京城跋扈至此,我说的话到底是不是污蔑,由此可见一斑!”
    那书生的几个同窗见了几位贵公子下楼,就已经有些后悔,圆滑点的已经跟马俊套话,想要脱干系。眼下,竟是曹家正主到了,更是惴惴不安,拉着那书生,不让他再说话。
    曹颙上前两步,望着那书生,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气势。那书生的几个同窗,被他的眼神骇住,都不自觉地退到一边。
    那书生吓得退后一步,面露惊慌,口出吱唔道:“你……你要做什么?我非布衣,身上带着功名的!”
    曹颙仰起头,嘴角多了三分笑意。
    那书生被笑得浑身发麻,一时尚不知道说什么好,一个大耳刮子就已经狠狠地甩到他脸上。他身子像陀螺似的,转了个过儿,堆萎在地上,一张嘴从嘴里吐出几颗牙齿。
    曹颙看了看自己微微泛红的手掌,拿出块帕子轻轻擦拭了,然后,才低下头对那书生,很是平静地道:“清谈不清谈的,与曹颙无干,只是既为人子,总不能听之任之,多少要有些作为!”
    那书生看着地上红红白白的,张着漏风的嘴巴,满脸悲愤:“尼当中行熊,窝去丫们膏尼(你当众行凶,我要是衙门膏你)!”
    旁边永庆早就看这小子腻腻歪歪地不顺眼,只因曹颙还没表态,不好先动手。如今见曹颙一个巴掌下去,正感觉痛快,偏偏这小子还不长教训,当即上前,狠狠踹了两脚:“我叫你作死,我叫你作死,谁看见行凶了?谁看见了?小曹是御前三等侍卫,正五品的官职,你个小监生竟然对侍卫大人不敬。这是正当防卫,懂不?”
    大家都登场了,怎么能够拉下宁春。宁春笑眯眯地上前,拉住了永庆:“善余,踹两脚出出气便罢了,瞧这小子的身子骨,没二两肉,万一咽了气,倒要让你浪费张铺盖钱!再说,他在这酒楼用餐,还没给银子呢!小本生意做着不容易,你先容人家把饭钱给结了!”说着,冲那小二使了个颜色。
    那小二笑嘻嘻地上前,看了那桌子上的菜,有模有样地盘点一番,然后才走到那书生面前,躬着腰道:“承蒙惠顾,共计纹银八十六两,请公子结账吧!”
    那书生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指着小二:“胡说,我不过点了四道菜,要了两壶酒,怎么就八十六两?”
    那小二伸手在鼻子面前扇了扇:“啧啧,公子啊,你嘴巴臭不打紧,出来熏人就是你的不对了!那几道酒菜虽然不值这些个钱,但是……”他指了指那边的桌椅:“这些个,既然染了公子的‘贵’气,哪里还能再用来招待客人,就算是劈柴烧火,怕都要脏了空气。”又指了指大堂:“公子你抬抬**可以一走了之,这堂里堂外的,还不得我们几日收拾的!这个价格已经是极公道,难道公子还想吃白食不成?”
    一席俏皮话,说得马俊与永庆都笑出声来,望向宁春的神色多了几分深意。
    那书生被小二挤兑得又羞又恼,偏偏口袋里没有足够的银钱结账。
    那曾出声阻拦魏黑打人的年轻人看着众人戏耍那书生,略带不平,想要开口说话,被他身边的老者止住。
第七十四章 上书房
    康熙四十八年十月初一,城西,曹府,葵院。
    今儿是曹颙首次进宫为伴读的日子,丑正二刻(凌晨两点半)紫晶与几个丫鬟就都起了,准备曹颙所穿的衣服与早间的吃食。
    曹颙虽然习惯早起,但今儿这般这也太早了些,不情不愿地起床。温水净面,青盐漱口,他还是忍不住打了几个哈欠。
    紫晶看了,笑道:“外头的百姓,都以为皇子阿哥是何等作威作福,谁又能够想到他们竟然这般辛苦,连累着大爷也要勤快些了!”
    曹颙点了点头,深有感触,由侍卫转伴读原还以为轻省,事到如今却知道根本不是那回事。他一边眯着眼睛瞌睡,一边无比怀念那为期不长的侍卫生涯。每六日一倒班,上六日,歇六日。当值那六日每天只要站两个时辰大门就算是齐活,实在是很轻松。
    与侍卫相比,伴读倒算是累活。清朝皇子皇孙满六岁,就要去上书房读书。夏秋每日寅正(凌晨四点),冬春每日寅正二刻(凌晨四点半),一直到未时二刻(下午一点半)才下书房。一年下来,只有端午、中秋、万寿节(皇帝生日)以及皇子本人生日已经春节前后才能够休几天假。
    吃过早点,曹颙见紫晶捧了套新衣服过来,笑着摇头道:“又不是小孩子新入学,换什么新衣服,找一套寻常的就是。”
    紫晶笑着回道:“且不说大爷这一年个子高了不少,去年的衣服已经小了。就是还合身,也是在南边穿的,怎耐得住京里秋寒?别说是这一套,就是冬天里的大小毛衣服,都要在京城现做呢!”
    曹颙伸着胳膊,任由几个丫鬟穿上了长袍,又套了马甲,戴上帽子,收拾得利利索索。紫晶将曹颙上课所需的《四书》、《五经》、《资治通鉴》等书包好,这就算是曹颙的书包。
    前院,曹忠早起侯着,小满、魏家兄弟等收拾了马匹等着。
    曹颙见因自己一个,折腾得满府人不安,就对曹忠道:“忠叔不必早起侯着,跟班的人也是提前一日安排好就成。”
    曹忠笑着说:“知道大爷体恤下人,但是哪有主子起了,奴才们还懒睡的规矩?只望大爷好好读书,日后光耀门楣!”
    曹颙知道这老人家固执,就不再多费口舌,骑马往宫里去。小满与魏黑、魏白,还有其他两个长随跟着。
    到了东华门,曹颙下马,打发小满等人回去,自己着拿出腰牌进宫。
    *
    上书房在乾清门内,乾清宫东侧的五间排房里。曹颙从东华门到上书房,需要过好几个门户,验了好几次腰牌才到。这腰牌与侍卫腰牌又不相同,都是在宫里备过档的。
    曹颙虽在内班侍卫没当过几天值,但是大家都随扈塞外,混了不少眼熟的同事。大家知道他是万岁另眼相待的,自然也客气十分。
    *
    上书房寅正二刻上学,曹颙寅正到的,屋里稀稀拉拉的来了好几个小阿哥。其中有几个年纪小的,不过六七岁的模样,规规矩矩地站着,见到来了新人,略带好奇地望过来。
    曹颙忍不住要羞红脸,在江宁时因年纪小,在宗学里读了不少年的书。眼下自己这年纪也算不小,怎么还混学堂?这个,实在是有些奇怪。别人穿过来,风起云涌自不必说,就算混不成王权霸业,起码是一手遮天的首辅重臣,像自己这样读了七八年书后,又来做学生的应该算是其中异类。
    皇子皇孙们,不管穿着打扮如何,腰上都系着黄带着,以示身份。
    寅正一刻,十五阿哥与十六阿哥结伴而来。看到曹颙到了,十六阿哥笑着上前:“辰时前学习国语与蒙语,还是有用处的!”
    十六阿哥所说的“国语”是指满语,清朝皇子到上书房后,除了学习《四书》、《五经》等儒学经典外,还有专门的满蒙师傅。伴读们跟着学习,只是老师与皇子皇孙们的区分开,有专门指派来的伴读师傅。
    曹颙随着十六阿哥进了上书房,上书房共五间,没有隔断,但是众人进书房后却泾渭分明。东侧两间屋子,稀稀落落地摆放了十三、四个几案,是皇子皇孙们的所在。西侧两间屋子,桌案就多了些,二十五六个几案,是曹颙等人的所在。
    因上书房学制是九年,通常都是六岁到十五岁,到十五岁后皇子皇孙分封爵位或者有了差事后就不来上学。若是没差事的话,每天过来,却不用像小阿哥们那样熬时间,通常到午初(上午十一点)就可以下学。伴读们都是分在诸位皇子皇孙名下的,某某阿哥的伴读,某某皇孙的伴读等等,他们的年岁通常也同跟着的皇子差不多。因此,曹颙的上书房同窗里,多是十来岁的小少年,像他这般十五、六的,只有四五人。
    将到寅时二刻,随着一阵爽朗的笑声,一个眉目俊朗的少年走进上书房。不管是东侧,还是西侧,除了十五阿哥、十六阿哥与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仍坐着外,其他人都起身。
    曹颙入乡随俗,自然也跟着起来的,心里却想着,能够有这种身份的,应该就是诸皇孙之长,太子的儿子二贝勒弘皙。那坐在十六阿哥右侧的,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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