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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婿-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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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是福伯。”阿武喘得上气不接下气,满脸焦急道,“刚才我路过福伯家中,听见屋内传来阵阵哭声,进去一看,却听他的儿媳说福伯昨夜在家中悬梁自尽,家人发现他的时候早就断了气。”
    罗凝瞬间脸色大变,转头肃然道:“长致你看着店,长宁与我一道去福伯家中,走!”
    两兄弟正色点头。阿武高声道:“夫人,二少爷,我驾车送你们。”说罢,急忙朝后院去了。
    余长宁与罗凝刚在门外等了一会儿,阿武驾着马车已是哗啷飞至。
    余长宁手搭车辕飞身上车,又伸出手来扶上罗凝,转入车厢内便吩咐阿武朝福伯家中疾驰而去。
    福伯住在一条僻静的小巷内,两人下了马车,便见面前的青石小院已挽起了白帛,廊下吊起了两盏白色的“奠”字灯笼,里面隐隐有阵阵哀嚎痛哭之声传来。
    罗凝见状芳心不由一紧,疾步走到了院门之前,打眼一望,院中已摆上了一座灵堂,前面跪满一群披麻戴孝的男男女女,香蜡黄纸燃烧腾升的青烟弥漫四周。
    余长宁思忖片时,低声开口道:“姨娘,福伯死得颇为蹊跷,说不定与昨日食材之事有关,咱们进去后一定小心应对才是。”
    罗凝轻轻点头,提起长裙跨入了院中,刚走到灵堂边,便有一个妇人哭哭啼啼的迎上前来,欠身道:“敢问夫人姓名,可是前来给公公上香?”
    罗凝嗯了一声,又是轻轻点头,说道:“我是宾满楼罗凝,也是福伯的东家,今晨惊闻噩耗,便赶来祭奠聊表心意。”
    “什么,你就是罗凝?”话音落点,人堆中立即站起了一个身着丧服的中年男子,望向左右高声嘶喊道:“就是他们宾满楼害死了我爹,大家快将他们绑起来。”
    此言一处,哭啼之声顿时戛然而止,院内戴孝男女全都一骨碌地站了起来,人人面色阴沉,目光愤怒,竟向罗凝与余长宁逼了过来。
    余长宁见状大惊,急忙护在了罗凝身前,厉声喝道:“你们干什么,有这样对待前来祭奠的宾客的吗?”
    那中年男子拨开人群,上前悲声哭喊道:“我正要去宾满楼理论,没想到你们自己便送上门来了,快说,为什么要害死我爹?我爹为你们余家做牛做马三十年,最后竟得不到好报。”
    罗凝听得一头雾水,沉着脸说道:“抓贼要拿赃,说话要负责,我们宾满楼什么时候害死你爹,可有证据?”
    中年男子大袖一挥拭掉泪水,高声道:“我爹留有遗书,便是证据,你们还敢狡辩?”
    话音落点,周边立即有人嚷嚷道:“大贵,还跟他们啰嗦什么,绑他们去见官。”
    中年男子哽咽道:“家父新丧,哪有时间见官,先将他们抓起来再说。”
    余长宁大手一摆,推开正欲上前的人群,愤然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就不信福伯临时之前还要坑害宾满楼,遗书在哪?拿来一看。”
    那名叫大贵的中年男子从怀中掏出一片白帛,恨恨道:“自己好生瞧瞧,看我可否冤枉你们!”
    余长宁面无表情地接过白帛,展开一看,上面血迹斑斑地写着几行大字“我对不起宾满楼,对不起余家,更对不起故去的老爷。”
    见状,他不由好气又是好笑:“福伯遗书只说对不起宾满楼、余家,哪有说是我们害死了他,你这人真是蛮横不讲理!”
    大贵气恼道:“虽是如此,然则我爹毕竟是因为宾满楼而死,你们自然脱不了干系,今天若不给我一个交代,休想走出这个大门。”
    面对如此群情激愤的局面,余长宁坦然自若地笑道:“抬头三尺有神明,郎朗乾坤有公义。此乃京师长安,天子脚下,凡事自然要讲律法,讲道义,我相信大家都是奉公守法的良民,万不能因为受到别人几句唆使,便要在光天化日之下干绑架之事,有什么冤屈咱们一道去公堂,如何?”
    此话方落,围上来的人群缓了缓,竟有不少人慢慢点头,像是认可了他的说法。
    大贵见状不由脸色大变,高声嚷嚷道:“大家别听他胡说,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此乃天经地义的事,今天若没有一个妥当的说法,休想离开。”
    余长宁闻言大怒,正欲开口辩驳,罗凝一拽他的衣袖,摇手道:“长宁,不要争执了,拿一百两银子给他,先让他好生安葬福伯,剩下的事情慢慢再说。”
    余长宁猛然一怔,又气又急道:“姨娘,你怎么能……”
    罗凝蹙眉道:“我说拿银子,你现在是否不听姨娘的话了?”
    余长宁气恼地看了罗凝半响,蓦然一声长叹,不情不愿地从怀中掏出一百两银票,递给大贵冷声道:“拿去,给你看病买药!”
    大贵面露喜色,急忙将银票接了过来,挥手冷声道:“今天就暂时放过你们,哼!待我将父亲安葬后,再来宾满楼谈赔偿的事情。”
    余长宁郁闷开口道:“万千言语皆为钱,这位大贵兄弟,你可真是个实在人。”
    出了院门,余长宁仍觉心头气不过,望向罗凝不满道:“姨娘,你明知那人是诳骗咱们的银子,为何还要拿钱给他,我想不明白!”
    罗凝蓦然止步,怔怔地看了他半天,叹息道:“怎么说福伯也是余家的老臣子,兢兢业业三十余年少有差错,一百两银子就算咱们送去的丧金吧!”
    余长宁愤愤道:“你这样做人家不一定会领情,反倒以为我们好欺负。。”
    罗凝正色道:“姨娘做事,不求尽如人意,但求问心无愧!”
    余长宁无奈地翻了一个白眼,不再说话了。
    上了马车,余长宁索性也不进车厢,坐在车辕上与驾车的阿武闲谈起来。
    说到福伯上吊之事,阿武轻声叹息道:“唉,二少爷,我与福伯也算是老街坊了,没想到他竟是这么想不开,好好的一个人就这样没了,可惜可惜。”
    余长宁心中一动,问道:“你与福伯是老街坊?”
    “对,说起来我的爷爷和福伯还是熟识,两家关系还算融洽。”
    “那福伯的儿子大贵,他的人品怎么样?”
    “大贵?唉,好吃懒做又喜欢赌博,家中全靠福伯一个人支撑,人品自然特别差劲。”
    余长宁缓缓地点头,目光骤然一闪:“阿武,你可知道大贵平常喜欢到哪里赌钱?”
    闻言,阿武面露为难之色:“这,少爷,我阿武也算是奉公守法的良民,从未去过赌坊那种龌蹉的地方,我怎么知道大贵哥喜欢到哪里去赌?”
    余长宁拍着他的肩头笑道:“你帮少爷调查一下,我让姨娘给你加工钱。”
    阿武立即大喜过望:“好的少爷,我等会便去调查,保管让你满意。”

第75章 4菜成诗
    不多时回到酒肆,余长宁与罗凝刚下了马车,便见余长致急匆匆地迎了上来。
    罗凝见他神色不对,忙问道:“长致,可是出了什么事?”
    余长致又气又笑道:“今天乃我宾满楼的大喜日子,没想到竟有人来闹场子,又不点菜,又不说话,非要二弟去见他。”
    “我?”余长宁蓦然一怔,笑道:“不会是我的仇人吧?不见不见,大哥你直接找人将他撵出去就得了,何须如此麻烦!”
    余长致苦着脸道:“若能如此我早就这样做了,不过那位宾客好像是朝中的大臣,我前几天送廊下食的时候才见过,怎敢令人去撵他?”
    余长宁闻言大奇,皱眉思忖片刻,断然出言道:“好,那我就去见见他,看看是何人如此嚣张!”
    一行三人上得二楼,便见靠窗的雅座前坐着一个须发斑白的老者,一身布袍,一顶竹冠,颇有饱学之风。
    余长宁也觉得老者有几分面熟,轻步上前躬身一礼道:“贵客临门,不知找长宁何事?”
    布衣老者放下茶盏淡淡一笑:“少年郎,你可认得老夫?”
    “贵客面善,若在下没猜错,应是朝中大臣,可对?”
    老者闻言哈哈一笑,起身道:“即便是朝臣,来到店中也是宾客,老夫且问你,昨日那首锄禾可是你所作?”
    余长宁也不好答不是,只得硬着头皮道:“对。”
    老者哼了一声,神态甚是不屑,抖动着白须冷然道:“你这五谷不分的富家公子哥,也懂得什么叫汗滴禾下土?”
    这位老者便是大唐名相房玄龄,今晨早朝时太宗满怀感叹地说起昨日厨艺比赛之事,念了那首锄禾,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给了余长宁很高的赞誉,并说出为君者当以“天下第一厨”为目标惕厉自省,求得百姓丰衣足食。
    房玄龄久伴君侧,知道天子本身就是文采风流的人物,眼高过顶从不轻易开口奖掖,如今竟毫不吝啬地奖掖一个后进晚辈,如何不令房玄龄大感意外。
    所以他下了早朝便换上便服来到宾满楼,目的就是看看这少年究竟有多厉害。
    余长宁听他语气生硬,倒有些难堪,然则他毕竟反应过人,笑叹一声道:“子非鱼,又焉知鱼之乐?”
    此话出自《庄子》,余长宁用在这里却是一个绝妙的反诘,意思说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不知汗滴禾下土的艰辛。
    房玄龄闻言一愣,倒也收起了小觑之心,抚须淡淡道:“小子好辩才,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
    余长宁拱手说了一句“过奖”,心中却暗暗道:我是一代更比一代浪。
    房玄龄沉默有倾,老脸上扯出了一个笑容:“少年郎,既然我为宾客,就请你这个天下第一厨为我做几道菜如何?”
    余长宁知道老者必定是想刁难他,但依旧微笑颔首道:“贵客请讲,在下自当尽力而为。”
    “好。”房玄龄猛然一句高声,从怀中掏出一物“啪”地一声拍在了桌上,爽朗笑道:“老夫点三菜一汤,这是食资,你们收好。”
    三人定眼一看,偌大的桌子上孤零零地放着一个铜板,上面“开元通宝”四个字清晰可见。
    余长致目瞪口呆地嚷嚷道:“老丈,你不是开玩笑吧,一文钱要我们做三菜一汤,岂不是笑话!”
    房玄龄哈哈笑道:“那是你们的事,与老夫无涉,不过我想既然是天下第一厨,这些应该不是问题,但我要提醒你们的是,三菜一汤的价格不能超过这一文钱的食资,否者便算输了,可知?”
    余长宁镇定自若地微笑点头:“老伯还有什么吩咐,一并道来便是,我宾满楼敞开门做生意,自然让你宾至如归。”
    “小兄弟真是爽快人。”房玄龄又是一阵大笑,沉默有倾,老眼骤然一闪:“我看不如这样,古有曹植七步成诗,传为一段佳话,那么请小兄弟以我所点的这三菜一汤名字凑成诗歌一首,如何啊?”
    余长宁淡淡笑道:“这有何难,请老伯稍事品茗歇息,菜肴片刻便好。”
    房玄龄大笑拍案,高声道:“那么今天老夫又要吃菜,也要吃诗,你快去准备吧。”
    余长致不由大惊失色,傻傻问道:“吃屎?宾满楼可没有这玩意儿,大人如果真需要的话,请出门左拐,那里有茅厕一间,热腾腾的屎很多的。”
    房玄龄闻言愣住了,旋即又是猛然一阵大笑,连连摇手道:“对牛弹琴,对牛弹琴!”
    “对,牛弹琴。”余长宁揶揄一笑,对着余长致招手道:“大哥,我们去厨房,走。”
    进得厨房,余长宁皱眉踱步思忖,显然觉得有些棘手。
    余长致在旁边叹息道:“二弟,你怎能答应那老头如此无礼的要求,这下可麻烦了吧。”
    余长宁驻步摇摇头,余光不经意瞥向了桌案上累得老高的盘子,却是骤然一愣,猛然一拍大腿高声道:“有了。”
    余长致一愣,问道:“有什么?”
    “当然是好主意。”余长宁拍手一笑,喜滋滋道:“大哥,准备两个鸡蛋,我要做菜。”
    “就两个鸡蛋?你要做三菜一汤?”余长致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余长宁正色点头,又神秘一笑:“如此一来,保管那老头满意而归。”
    房玄龄自顾自地的悠闲品茗,一盏热茶堪堪喝完,便听到脚步声声,余长宁已端着一个托盘走了上来。
    见状,他不由捋须笑道:“如此之快,少年郎可是认输了?”
    “老伯放心,要我低头认输,你还没有此等功力。”余长宁大笑上前,将托盘内的三盘一碗摆在了桌上。
    房玄龄定眼一看,桌上一盘装的是孤零零的两个蛋黄,一盘乃蛋白切丝,另一盘则是清炒蛋白,而碗中却是点缀着一丝绿色的菜汤,上面漂浮着几片鸡蛋壳。
    晓是房玄龄颇有阅历,此刻依旧是疑惑不解了,抬头膛目结舌道:“少年郎,这是何意啊?”
    余长宁轻笑解释道:“老伯叮嘱食资不能超过一文,我便用料两个鸡蛋,做出了这三菜一汤,请你品鉴。”
    房玄龄闻言颔首,笑道:“价格合适了,不知你每道菜可有对应的诗句?若是没有,那也须得认输。”
    余长宁笃定点头道:“老伯放心,保管让你满意。”
    “好,第一道菜,请说诗句。。”
    余长宁一笑,指着装着两个蛋黄的那盘菜道:“此菜名为:两个黄莺鸣翠柳。”
    “好诗句。”房玄龄怔了一下高声一句惊叹,继而又皱眉问道:“句子是好,敢问菜名何解?”
    “老伯请看,盘中的两个蛋黄便对应黄莺,而这盘子的花纹图案则是一株柳树,正是两个黄莺鸣翠柳,可否应题?”
    房玄龄闻言点头,拊掌长笑道:“少年郎果然高才,下一道菜。”
    “至于第二道菜,蛋白切成丝状,而盘子底纹却是幽幽白云,我取名为:一行白鹭上青天。”
    房玄龄老眼一闪,笑叹道:“用蛋白丝比作白鹭,当真是神来之笔,那第三道菜呢?”
    “第三道菜清炒蛋白,取名为:窗含西岭千秋雪。蛋白清抄,恰似雪花朵朵,可否应景?”
    房玄龄怔怔地看着他,又慢慢地点了点头,目光中满是敬佩之色。
    “而第四道菜汤,汤面上浮着几片蛋壳,酷似几叶扁舟,配的诗句正是:门泊东吴万里船。”
    余长宁话音落点,房玄龄听得是目瞪口呆,好半响才恍然回过神来,目光止不住的欣喜,喃喃念咏道:“两个黄莺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窗含西岭千秋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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