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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婿-第4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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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甚好。”
甄云含笑地抚摸了一下圆乎乎的肚子,正欲说话,突然看见一骑快马卷着尘土向着城内飞快冲来,弛近骑士翻下马背禀告道:“汗王,芷云将军,东方五十里发现唐军骑兵。”
“咦?难道被发现了?”甄云惊讶地一挑眉头,旋即蹙眉问道:“不知来军多少?何人领军?”
骑士抚胸禀告道:“我们的斥候刚一接近唐军,立即被唐军斥候所发觉,一番激战之下末将为了尽快回来禀告军情,所以得到的消息也不多。”
甄云沉吟了一番,沉声吩咐道:“芷云将军,请将地图取来,本王要端详揣摩一番。”
芷云闻言领命,立即吩咐军士们取来地图,甄云站在地图前一通端详,指着距离古城东方五十里之地问道:“此乃何处?”
芷云回答道:“启禀汗王,此地乃是一处毗邻黄河的峡谷,名为天夕口,北面为高山,南面为河谷,地势险峻易守难攻。”
甄云微微颔首,轻轻一叹道:“若唐军要来古城,天夕口为最便捷的路径,可惜这天夕口一面悬崖一面河谷,不利于大军藏匿,否则在这里打一个埋伏之战,一定可以痛击这队唐军。”
芷云点头建议道:“汗王,唐军若通过天夕口,必定会被狭长的谷地拖成一字长蛇阵,要不我们在天夕口之外设下埋伏,让唐军首尾不能相顾,必定溃不成军。”
甄云断然挥手道:“不可,若是唐军退入谷中而逃,我军岂不是一拳挥空打草惊蛇?看来要另谋他法才是。”
言罢,甄云盯着地图细细地思忖良久,突然美目一亮击掌笑道:“有了,我们可以故布疑阵,让唐军从他路前来古城。”
芷云不解甄云之意,沉声开口道:“请汗王明示。”
“你先看这里。”甄云指着地图上的一处开口道,“此地名为呼延谷,距离天夕口只得二十来里,乃是牟那山与大青山的交接之地,石门水从谷中穿越而过流向黄河,若唐军不走天夕口,那就只得走呼延谷前往古城,呼延谷内坡地舒缓,谷地虽是平坦大道,然而迤逦漫长,道旁全是丛林,正是埋伏的绝佳场所,我军若在谷中设伏,必定能够痛击唐军。”
“但是,如何才能让唐军不走天夕口,而放心大胆地走呼延谷呢?”芷云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甄云自信笑道:“只要让唐军相信天夕口内有我们的大军埋伏便可,芷云,你领骑兵两千,在谷地中来回奔跑数圈多留马蹄痕迹,并在天夕口高山点燃炊烟,唐军见状必定会以为突厥大军埋伏在此,从而选择走呼延谷,而本王率领其余的三千骑兵埋伏在呼延谷内,待到唐军经过,再千军齐发伏击唐军。”
芷云恍然点头,又问道:“倘若唐军并不上当,依旧走天夕谷怎么办?”
甄云想也不想便回答道:“若是如此,那你就率军堵住天夕口出口,将唐军困在谷中,并令人立即前来通知本王,到时候本王再率军从后面包抄,同样可以痛击唐军。”
芷云默默思忖了半响,敬佩点头道:“末将领命。”
……
离古城五十里开外的一片河谷内,余长宁命令全军停止前进,扎营休憩一晚。
前天因为发觉河水异常回落,余长宁怀疑有人在上游筑坝圈堵河水,所以与柴秀云一道带领五千骑兵赶来上游察看,今天下午斥候果然发现了附近有突厥骑兵的踪影。
对此,余长宁更加证实了自己的猜测,为确保大战之前能够养精蓄锐,所以特令全军好好地休息一夜。
中军帐内,柴秀云正在明晃晃的灯烛下替余长宁讲解周边地形:“余大人请我们继续沿着黄河前行,那么前方二十里处有一道险峻关口名为天夕口,若突厥骑兵在谷内或者谷外设伏,阻挡我军前进,皆是麻烦非常。”
余长宁点点头,问道:“不知周边可否还有其他路通行?”
“若我们不走天夕口,那就只能向北绕二十来里经呼延谷前往牟那山,呼延谷内地形较为平坦,一条可供车马通行的大道穿谷而过,若走这条路,路途上远了不少,只怕要多费两天的行程。”
余长宁听得一个头两个大,有些无力的问道:“这条路不行那条路不行,那要如何是好?要不我们等大总管率领援军到来再作打算,不知柴将军意下如何?”
柴秀云正色道:“突厥人若是真在黄河建立水坝,我们多耽搁一天便多增加一份风险,所以必须立即前去破坏水坝,实在耽搁不得。”
“这岂不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余长宁苦着脸说得一句,“现在两条路风险都很大,你说走哪一条吧?”
柴秀云沉吟了片刻,断然开口道:“余大人,末将觉得还是先走天夕口情况不对,我们再走呼延谷,你看如何?”
行军打仗并非余长宁所长,茫然无计之下,他也只得相信柴秀云的决定,点头道:“好,就依照将军的意思。”
翌日清晨,五千骑兵拔营西进,二十里之地辰时便已经抵达。
余长宁驻马展眼一望,浩荡的黄河边一片高山当道矗立,只有一条河边小道通行而过,地势极为险峻。
“这里莫非便是天夕口?”见状,余长宁不由出言一问。
柴秀云点头道:“不错,末将这就吩咐斥候进谷探勘地形。”
余长宁点点头,吩咐大军暂且歇息,数名斥候已是飞马潜入谷中探勘地形。
不消片刻,斥候出谷禀告道:“余大人,柴将军,属下在谷内沙地上发现了马蹄痕迹,另外谷内深处有炊烟冒出,看似有人在里面埋锅造饭。”
柴秀云俏脸一沉,问道:“你们可有深入谷中探勘?”
斥候面露难色地开口道:“从情况开看,谷内必定有突厥兵马埋伏,所以属下等人也不敢冒然深入,侦查了五里之地便立即返回前来禀告。”
“如此说来,突厥人是准备在这里伏击我军。”柴秀云皱着眉头说得一句,突然问余长宁道:“余大人,你觉得现在该如何是好?”
余长宁出言道:“本官对行军打仗一窍不通,将军自行决断便可,不过既然谷内有异状发生,本官觉得还是改道呼延谷为好。”
柴秀云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改道而行,走北面的呼延谷。”
打定主意之后军令一下,五千唐军骑兵立即拨马向北,朝着呼延谷而去。
一路烟尘大起马蹄如雷,余长宁双腿紧夹马腹,那匹乌黑油亮的雄峻战马犹如脱弦利箭一般速度飞快,矫健的四蹄击在夯土地面发出了极有节奏的马蹄声。
在纵马如飞的颠簸中,余长宁满腔的心思飘了很远很远,他总感觉似乎有哪里不对劲,但细细地思忖了半天却根本找不到原因白,就好比一个念头犹如闪电一般从心底划过,却始终抓不住它一般。
寻得一处浅滩淌过石门水,呼延谷已是近在眼前。
这道谷地山不峻绝,道不险阻,水不湍急,林不荒莽,习习谷风摇曳山野草木,直如佳丽之喁喁低语,满山的山花发出一股股醉人的醇厚清香,犹如世外桃源一般宁静美丽。
为求稳妥,柴秀云依旧让斥候先进去侦查谷内情况,其后转身向余长宁禀告道:“大人,现在已至午时,不如让大家埋锅造饭如何?”
闻言,余长宁正欲点头,谁料刚才一直琢磨不透的疑惑突然犹如闪电一般清晰地呈现在眼前,惊得他顿时脸色大变。
见他神色有异,柴秀云不由疑惑问道:“余大人,你怎么了?”
“柴将军,我终于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余长宁正色开口道,“以前我在突厥汗国当国师的时候,虽然从未领兵征战,但也十分了解突厥人行军的习惯,突厥骑士征战之时从来不会携带粮秣,每人往往是数袋马奶酒,一叠胡饼,一袋酱牛肉,光靠这样的辎重就可以支撑一月之久。”
柴秀云听得不明不白,问道:“虽是如此,但这与我们又有何干?”
余长宁急声道:“将军不妨想想看,既然突厥骑兵吃的是胡饼酱肉,那就根本用不着埋锅造饭,刚才天夕口谷内出现的炊烟,实在大为蹊跷。”
柴秀云恍然醒悟了过来,思忖半响蹙眉问道:“莫非此乃突厥人的疑兵之计?”
余长宁肃然点头道:“不错,或许天夕口根本没有突厥人埋伏,他们在谷内升起炊烟,完全是用的疑兵之计,想诓骗我们走眼前的呼延谷,若我没猜错,呼延谷内必定有突厥大军埋伏。”
第八七一章 金蝉脱壳
柴秀云点点头道:“大人说的有很大可能,呼延谷纵深极长极宽,若突厥大军隐藏于此,的确难以发觉,我们不知这支突厥骑兵具体人数,不管是走哪条道路,似乎都很投鼠忌器。”
余长宁一怔,问道:“为何?难道我们走天夕口不行么?”
柴秀云断然摇头道:“天夕口谷口狭窄,突厥人若在谷口之外堵截,我军一时半刻只怕很难通过,倘若埋伏在呼延谷的敌军再乘机包抄我们的后路,到时候进也进不得,退也退不走,我军岂不是被困死在天夕口之中?”
两条路似乎都不能通行,余长宁与柴秀云皆是忍不住眉头大皱,茫然无计。
正在这走也不行,退也不是的时候,一条妙计突然从余长宁脑海中陡然闪过,他惊喜击掌道:“柴将军,我想我有办法了。”
柴秀云瞪着他惊奇问道:“余大人也懂战场运筹帷幄?”
余长宁笑嘻嘻地开口道:“战场之上你骗我我骗你,不外乎也是尔虞我诈,只要谁骗倒了谁,那就基本取得了胜利,我有一条妙计,柴将军不妨听听。”
听他说得如此煞有其事,柴秀云笑道:“好,那末将就洗耳恭听了。”
余长宁微微颔首,策马靠近她低语了一阵,听着听着,柴秀云一双美目陡然亮了起来,思忖半响猛然点头道:“听起来倒是不错,也不知突厥人是否会上当?”
余长宁悠然笑道:“不试试怎么知道,既然你也同意,那我们就如此决定了。”
……
呼延谷深处的一片密林内,甄云正率领三千骑兵藏匿于此,静静等待唐军的到来。
火辣辣的太阳穿过茂密的树叶照在地上,树林中热腾腾燠热一片,本就身体虚弱的甄云更觉精神不济,整个上午头脑中皆是昏昏然懵懂不已。
正在此刻,一名斥候小心翼翼地进入树林,朝着大军埋伏之地疾步而至,当看见甄云之时,立即抚胸禀告道:“汗王,唐军已至呼延谷谷口。”
闻言,甄云顿时精神一振,问道:“如何?他们现在可有进谷?”
斥候回答道:“目前唐军正在谷口前埋锅造饭忙碌一片,也不知何时开拔前来。”
甄云点头道:“好,做的不错,你继续前去观察,一有消息立即前来通知本王!”
“属下遵命。”斥候亢声领命,转身疾步去了。
望着斥候的背影消失在了树林之中,甄云长吁一口气自言自语道:“看样子这身体越来越不行了,劳累片刻竟感觉头晕目眩,这次大战结束后还得好好修养一番才是,可别苦了孩儿。”
谁料等到黄昏时刻,唐军却依旧没有进谷,甄云心头又惊又奇,却不知究竟是什么原因。
正在蹙眉思忖之际,斥候来报唐军已经在谷口安营扎寨,看似准备休憩一夜。
闻言,甄云顿感哭笑不得,隐隐猜测到对方必定是发现了谷内有埋伏,所以才如此裹足不前。
一番转悠思忖,甄云嘴角划出了一丝冷清的笑容,“好,既然你们根本不心急,那本王又何必心浮气躁,本王倒要看看你们能够忍耐多久。”
是夜,唐军大营点燃了绚丽夺目的风灯,犹如点点繁星镶嵌在平原之上,阵阵刁斗响彻开来在山中远远回荡,就连身在山谷深处的甄云也能够听见。
山风凉爽一扫白日的燠热,碧蓝的夜空星斗满天,一弯弦月悄然挂在遥远的天际,深邃的天空看上去是那样的博大壮丽。
此刻,甄云正躺在一处长满青草的山坡上发呆。
每当夜深人静之时,甄云总是忍不住想起了远在长安的余长宁,他的一言一语,他的一怒一喜,似乎都如同昨天发生的事情一般清晰地呈现在眼前,离别九个月,原本刻苦铭心的仇恨也是渐渐淡了,那不可遏止的思念悄悄地钻了出来,在她不经意的时候总会让她泪流满面。
他乃大唐帝婿,长乐公主驸马,现在又贵为朝廷重臣,少年紫衣风光无比,封王拜相只怕指日可待,说不定早就忘记了甄云乃是何人,或许即便他记得,也只会将自己深深地埋在了心里,毕竟现在大唐与突厥势如水火,自己也只是他的敌人而已。
想着想着,一丝苦涩惆怅的感觉涌上了甄云心头,两行清泪也是悄悄地划出了眼角,顺着发鬓滴落而下。
似乎察觉到母亲怅然的心境,腹中的胎儿不安地悸动了起来,顿时吸引了甄云所有的注意。
轻轻地抚摸着圆乎乎的肚子,甄云自言自语地开口道:“可怜的孩儿,一出生就没有爹爹在你身边,娘亲真觉得很是对不住你,娘亲能够给你崇高尊贵的地位,享之不尽的财富,却给不了你一个完整的家庭,实乃娘亲的错,你一定不要怪我……”
一言未了,蓝深邃的夜空一阵白光弥天而过,隐隐金石之声中,一颗巨大的彗星拖着长可径天的雪亮光芒,闪电般划过天宇朝着南方而去,长大的扫帚尾巴竟是弥久不散!
甄云望着彗星呆愣良久,长叹出声道:“君在中原,妾处漠南,天各一方,再见亦难,只愿以后一切安好,即便今生不能相见,也是足矣!
正在喟叹中的甄云万万没有料到的是,离她不过七八里之外的河谷空地上,余长宁也在为刚才飞逝而过的彗星感叹不已。
彗星早已逝去,南方天际依旧留着淡淡的白光,柴秀云轻轻一叹道:“彗星主灾祸,只怕天下又会有大事将要发生了。”
余长宁摇头失笑道:“柴将军睿智过人,难道也相信扫把星一说?彗星到来乃是一种很正常的天文现象,无知的乡民以讹传讹,才会让世间之人对彗星存在误解。”
柴秀云不服气地争辩道:“听你这般口气,莫非对这些天文地理很懂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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