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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婿-第5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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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房玄龄关心女婿,知道这是余长宁上任晋王府长史以来的第一战,所以不仅亲自前来晋王府指点,更安排了许多吏员帮忙协助。
因此大典仪式虽然筹备得一片忙碌,然终归是有条不絮。
相比起晋王府的热闹,吴王府却是一片萧瑟冷落。
当那日听见父皇让李治担当此次祭拜仪式时,李恪瞬间勃然大怒,当即摔碎了手旁的茶盏,竟有一种费劲千辛万苦,却为他人作嫁裳的感觉。
比起李恪的暴怒,阴宏智却是一片冷静,捻须劝说道:“殿下,晋王虽然在目前占据优势,但并不代表我们就没有机会,只有谋划得当,一样可以让其折戟沉沙!”
李恪剧烈地喘息了数下,稳定心神问道:“先生莫非是有妙计?”
阴宏智阴沉地笑了笑:“既然晋王是去祭拜后稷,那我们便在后稷身上作文章,让他成为众矢之的。”
言罢,阴宏智凑到李恪耳边,喁喁低声开来,及至他说完,李恪呆呆地愣怔半响,猛然拍着大腿狂笑道:“妙!妙!妙!,果然是一条杀人不见血的毒计,哈哈。好,就请先生负责安排。“
阴宏智肃然拱手,亢声应命。
二月十七日,李治的车驾缓缓开出了长安城西门,朝着武功县而去,随行的还有朝廷文武百官,以及五千禁军。
武功县位于长安城以西百里,按照车驾不快不慢一日五十里的速度,两日便能抵达。
礼部尚书李道宗负责典礼的一切事务,已经当先一步赶去了稷山,而余长宁作为晋王府长史,在李道宗走后自然承接了许多的事务,但好在忙而不乱,也没有出现什么差错。
策马慢行,余长宁脑海中满是今晨娇妻们送他出门时的情景,特别是房玉珠与陈若瑶新婚燕尔,虽知道余长宁最多七八天便能回来,然依旧哭得是梨花带雨,若非不能带家眷前往,说不定房小姐便要固执得跟着余长宁一道前来。
车队徐徐行进,翌日夕阳西下时分,稷山已是遥遥在望了。
由于祭稷大典还要等几天方才举行,余长宁便吩咐军卒在山脚扎下大营,文武百官皆休息在此处,而自己则陪同李治先行登山,准备沐浴斋戒。
余长宁与李治在军士的护持下过得石坊大门,一片殿阁楼台掩映在苍山翠柏之中,黄色殿角下铁马摇动,不知何处传来的钟声悠远深沉,让人听了忍不住心生肃穆之感。
后稷祠门口建有一座重檐歇山式大殿,走进殿门,高大雄伟的四大天王持琵琶、持宝剑、持赤蛇、持宝伞,豹头虎眼、怒目圆睁,相信任何宵小面对天王们虎视眈眈的直视,也会心生恐惧之感。
一路慢行游览,李治兴致勃勃地向余长宁讲述道:“姐夫,原本后稷祠在隋末之际已经破败不堪,高祖皇帝敬重农神,故此拨付粮饷重新修建后稷祠,并以此为基,在毗邻后稷祠的空地上还修筑了一片皇家别院,昔日父皇还是秦王之际,也曾在别院中居住了数月。”
余长宁笑问道:“此地环境清雅,景色怡人,建造别院感受道家天地,倒也正当其所。”
说笑间来到通向后稷祠正殿的山门,匾额“粒食万年”四个大字璀璨夺目。
礼部尚书李道宗早就率领一干先行前来的官吏在此等候,眼见李治与余长宁到来,李道宗拱手向李治禀告了前期准备情况,并请李治前去别院休憩。
在别院安顿下来稍作歇息后,时间已快亥时,余长宁沉吟了一番,吩咐仆役在别院中备置了酒宴,自己则前去了李道宗住处。
第1099章 听君一席话
李道宗今日忙碌了一天,正欲沐浴歇息,当看见余长宁前来拜访之时,不由大感意外,连忙问道:“不知余祭酒到此,还有什么要事?”
余长宁洒然一笑,回答道:“王爷前期劳顿,长宁深以为敬,故此在院中备下酒宴,想与王爷酬酢畅饮一番。”
若是他人出言相邀,此刻李道宗说不定便要出言推托,然昔日余长宁与他同为使臣护送文成公主前往吐蕃,出生入死可是有着过命的交情,加之明日李治将开始沐浴斋戒,也没有什么要事,故此李道宗欣然点头同意道:“余祭酒之言正合我意,好,那本官就打扰了。”
一桌丰盛的酒宴设在临近崖边的凉亭内,头顶弯月朦胧,四面山风习习,璀璨的河汉镶嵌着密密麻麻的繁星,与山脚下不远处的武功县内晚灯竟是遥相呼应。
李道宗执掌礼部多年,为人虽是有些古板严谨,但对于余长宁,他却特别的欣赏,这份欣赏,并非是欣赏余长宁的人品,实打实的说,其实李道宗并不喜欢余长宁这般整日嬉皮笑脸的人物,也不喜欢他纨绔膏梁的秉性,然而余长宁在大是大非面前所体现出来的用于担当、敢于牺牲,却让李道宗是敬佩不已。
余长宁今日除了邀请李道宗叙旧之外,心里面也有深层次的想法,盖因现在身为晋王府长史,很有必要抓住一切机会替李治拉拢可用的政治人物,李道宗不仅是宗室里面颇具影响力的王爷,更是朝廷名臣、军中名将,如果他能在这场太子之争中支持李治,对于李治必定有非常大的好处。
豪饮三杯,余长宁脸上飘起了一抹淡淡的红色,他再以后生晚辈的身份敬了李道宗一杯,谦虚笑道:“长宁初涉官场,虽担任祭酒长史之职,却时常感觉到如履薄冰,惶惶不安,王爷乃国之瑰宝,朝中重臣,为政经验更是炉火纯青,老道之极,所以今日长宁想向王爷你讨教一番。”
李道宗捋须笑道:“你乃长乐之夫,也算李唐皇室中人,老夫这个长辈看来是不当不行,我且问你,为何如履薄冰,为何又惶惶不安?”
“如履薄冰者,乃晋王府长吏一职关系甚大,容不得半点差错,故此长宁小心翼翼;而惶恐不安者,则是目前局势并不明亮,长宁目前所在之位,处在风暴眼中,牵一发而动全身。”
李道宗眉头紧紧地蹙了起来,捋须沉吟了一番,正容回答道:“长宁目前的情况,老夫也是有所了解,朝廷既然将你置于如此醒目之位,想必也是有着通盘的考虑,能够作壁上观自然是最好,但既然已经牵涉其中,身在其位必谋其政,老夫认为你也只能如诸葛武侯那般,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两人一问一答皆是十分的巧妙,尽管暗指的是目前朝局以及太子争夺,但在旁人听来,完全是李道宗以长者的身份在教导余长宁如何做人做事,与其余的事情没有半分牵涉。
闻弦歌而知雅意,李道宗暗地里的意思已经很明确,希望余长宁全心全意辅助晋王争夺太子之位,虽然他并没有当即表明态度,但从感觉上来看,李道宗似乎是认同晋王李治,而余长宁也并不指望光凭一场酒宴就能将一个赫赫重臣拉拢过来,很多事情都须得循序渐进,小火烹之。
心念及此,余长宁又是一声喟叹,说道:“晋王前不久遭到奸人挟持,故此朝廷才紧急委派我为晋王府长吏,负责晋王府的统领工作,在下上任以来虽是多有安排部署,然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在下更担心某些人会为了权势铤而走险,加害晋王,所以心里面一直十分的忐忑不安。”
余长宁此话说得却是有些露骨了,特别是“权势”一词更是点名了其中要害,使得李道宗深深的皱起了眉头来。
见李道宗神色有些肃然,余长宁暗暗道得一声糟糕,深怕他会为之恼怒,立即笑吟吟地说道:“王爷呵,今夜我可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一句话说开,李道宗倒也为之释然,淡淡道:“余祭酒是要本官实话实说?”
“然也,长宁想听听王爷高见。”
“好,今夜本官醉酒,倒也胡言乱语一番,说的什么不会记得,也希望余祭酒不要往心里面去。”说罢这一句,李道宗正色道,“权利为国家公器,也是世人梦寐追求的事物,权利之争中,什么人伦大统,仁义道德,都派不上用场。能成大事者,谁不是重实际,轻虚言,行事心狠手辣之辈。权力功业如战场,历来不以德行操守论人,成者王侯败者贼,这永远是一条铁的准则,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就如同那位!”
李道宗说罢,端起酒爵一饮而尽,神情大是感叹。
余长宁自然明白李道宗所说的那位乃是何人,眼下的情形,不就与武德末年有些类似么?作为当初眼睁睁看着玄武门之变发生的李道宗,自然看破了其中的利害,所以才会有如此明锐透彻之言。
李治乃秉持道义的谦谦君子,所重视的为父慈子孝,兄弟谦和,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害人之心,而李恪却是咄咄逼人,一副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模样,这就注定了根本无法与之进行调解和解,常言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余长宁觉得自己还是很有必要提点一下李治,免得连怎么死都不知道。
见余长宁久久的沉默不语,李道宗微笑提点道:“本王之意,并非是要余祭酒玩弄权术,而是懂得保存自己,因为只有活到最后的人,才是胜利者,而且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别人不是傻瓜,人在做天在看啊!”
余长宁豁然省悟,起身对着李道宗深深一躬:“今日之言感触颇深,长宁代晋王多谢王爷指点。”
“呵,这小滑头!”李道宗微微苦笑,余长宁最后那句话,几乎是将自己推入了李治的阵营,当真好是狡猾,然若没有这份狡猾,又如何为李治担此重任呢?
第1100章 雕像泣血
李治在别院内斋戒三天后,于二月二十四日清晨率领群臣进入后稷祠正殿,开始进行祭稷大典。
后稷祠正殿为东、北、西面呈马蹄形排列的硬山式建筑,东、西陪殿各三间,北面六间,围成了一个宽阔的殿院,后稷石像身披红绫,手执农具,坐于北面殿中,香火绕绕,殿阁森森,让人一望便心生肃穆感觉。
辰时方至,群臣们全都来到殿院中肃然排列,李治身着全套皇子冕冠,英姿勃发昂首阔步,行至香案前对着案上三牲祭品一拜,展开手中黄绫高声地念诵祈祷词,清朗的语调远远地回荡开来。
余长宁正一声不吭站在群臣队列中,眼见仪式快要结束,不禁暗暗地松了一口气,正在此时,队列中突然发出了一声惊叫,高亢的尾音几乎湮没了李治的念诵之声。
没想到竟有人这般失礼,李道宗脸膛一黑,回首望去,却发现乃是一名年轻监察御史。
感觉到了同僚们投来的疑窦目光,年轻御史身子轻轻颤抖,指着后稷高大的雕像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们快看,雕像,雕像……”
余长宁抬头一望,谁料刚看得后稷石像一眼,整个人便为之愣怔住了,同时望过去的所有官员也全都呆立当场,一时间当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大家都看见一滴一滴的血泪正从石像双目中滚落而下,落在了地上。
霎那间,所有人惊愕恐惧,梦魇般张大了嘴巴却不能出声,殿院骤然死一般沉寂,方才的隆重肃然气氛荡然无存。
……
后稷雕像泣血的事情经过官吏们的舌头,立即飞快地弥漫了整个大营,区区半天时间,就连最低级的火头兵们都知道了这件事情,一时间流言纷飞,议论四起,整个稷山弥漫着惶恐不安。
雕像泣血,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必定是因为某种因素诱导了天降异象,而这种异象,更可以说是上天对世人的惊示和惩罚,虽然现在还不能清楚引发雕像泣血究竟是何等原因,然而大家都可以猜测到,今年只怕休想能够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说不定还会出现大旱灾、大水灾,致使饿殍遍野,哀鸿遍地。
而且群臣们心里面还有一个人人都明白,但却没有说出口的疑窦:为何前几年由天子亲自前来祭奠时,一切都是好好的,今年换作了晋王李治,却出现了如此情况,难道是后稷不认可李治前来祭奠?又或说,李治为人品行,是得不到上天的认可?
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便悄悄地生根发芽茁壮成长,霎那间,李治在群臣们之中的声望降至了最低点,就连原本与李治关系密切的大臣,也表露出了怀疑之态。
出现了这样的事情,余长宁和李道宗都是难持其咎的。
在将受到惊吓,惶恐不安的李治送至别院休息后,余长宁急忙与李道宗一道,前去正殿调查雕像泣血之事。
经过最初的慌乱,军卒们已经将正殿守卫了起来,待看到余长宁两人到来之时,负责守卫的带剑军吏立即大步上前抱拳道:“两位大人,我们刚才已经仔细地搜查了整个正殿,并没有任何异样,也没有可疑之人藏身其中。”
李道宗点头道:“好,你们继续守在这里,本官与余祭酒要进去看看。”
带剑军吏正色颔首,吩咐军卒让开把守的殿门,亲自推门将两人请了进去。
正殿内青烟萦绕,帐幔微微风动,手持农具的后稷雕像正肃然端坐案上,炯炯有神的大眼直视来人,肃穆而又威严。
余长宁走上前去仔细观望了半响,原本从雕像双目溢出的血泪不知为何已经消失不见,打磨光滑的石制面颊现在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异样。
余长宁沉吟半响,突然撩起衣袍攀上了长案,伸出手来便要去触碰雕像眼眸。
见状,李道宗瞬间大惊失色,疾声呼唤道:“长宁住手,万不可亵渎神灵。”
余长宁愣了愣,转头过来正色道:“尚书大人,事急从权,我觉得当务之急还是应该查明事情真相为上。”
李道宗嘴巴张了张,终究是没有再出言劝阻,显然默认余长宁行事。
手指轻轻地拂过雕像眼眸,余长宁感觉到指腹传来一丝异样的光滑,收回手凑到鼻尖轻轻嗅闻,一丝浓郁的血腥味顿时冲入了鼻端,不禁让他微微皱起了眉头。
掏出袖中丝巾拭了拭手指,余长宁跳下长案,问那带剑军吏道:“刚才真的没有别人入内?”
带剑军吏颔首道:“启禀余祭酒,我们一直守在门外,确实没有他人入内。”
余长宁一张俊脸顿时严峻了起来,沉声道:“既然无人入内,为何泣血的血泪却已经消失不见?这是何缘由?”
一席话顿时问得带剑军吏目瞪口呆,半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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