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宫女相-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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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呜——”那哭声愈发地响了起来，似乎连床板也跟着震动起来，刺得耳朵生疼生疼的。
“你到底是谁？想……想干什么？”那图害怕了，声音颤抖地问。
“索……命……”一个阴冷异常的女声飘飘忽忽地传来，每个字都像是一块尖利的冰刺扎进肉里，让人从皮冷到骨髓，牙齿都忍不住打起架来。
那图更是吓得浑身发抖，死死地扳住床沿，“我……我没做坏……坏事，为……什么来找……找我？”
“咯咯咯——”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尖笑突然在床前响起，就像是两块金属相互摩擦，锐利难当，刺激得耳膜都要胀开了。乔婉循着声音望去，不由得惊愕，床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白色的身影，一动不动地悬着，屋子里的温度似乎顿时下降了好多，阴冷透骨。
那图自然也看到了这个白影，一个把持不住，从床上摔到了地上，跪在那里不停地求饶，“鬼姑姑，啊，不，是仙姑姑，你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你难道不想看看我是谁么？”女鬼的声音很飘忽，像是寒冬腊月的一阵冷风吹进耳朵，听的人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那图哪里敢抬头，哭着说：“仙姑姑，小人不敢冒犯您的尊颜……”
“抬起头来！”女鬼不知道用了什么神通，周身突然散发出一阵清冷的光芒，像是低度的节能灯，连屋子里都被染上清冽的光辉，与此同时，她的长发竟然无风自动起来，渐渐露出一张惨白的脸。
“啊——”那图看见这张脸惊叫了出来，“香……鬼……鬼……”
乔婉虽然听到声音的时候就有心里准备，但是还是不免吃了一惊，这果然就是她在白姑香堂的总舵看到的那个女鬼，长着跟香芸香草一模一样的脸。
那图也许原本还不太相信这里会有鬼，但是见到她的脸便确信无疑了，香芸他当然认识，而这个房间原本也是香芸住的屋子，香芸的鬼魂出现在这里最合理不过了，脑袋一歪，当场晕了过去。
女鬼幽幽地看了乔婉一眼，轻轻地走了过来，用她那双冰冷的手帮乔婉解开了绑住手脚的腰带，然后弯腰托起那图，向门外走去。那图那费重的身躯在她手里就像是一团棉絮，丝毫没有费力的迹象。
乔婉顾不上惊讶，连忙穿好了衣服，下床来点着了蜡烛，心里一阵一阵地后怕。如果不是这个女鬼，她说不定已经被那图占了便宜。乔婉现在也搞不清楚这个到底是鬼还是人了，说她是人吧，她似乎有超越了人的本事，说她不是人吧，在松绑的时候乔婉又分明能感觉到她的手，虽然是冰冷的……
乔婉还没来得及细想，那女鬼又回转了来，斜站在离乔婉一米的地方，目光闪烁地盯着她，半晌也没开口。
乔婉看到了她的影子，悬着的心稍稍放了下来，有些尴尬地招呼她，“那个……你过来坐吧，要不要喝茶？”
女鬼没吭声，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来，轻轻地坐在椅子上，似乎有意地侧脸对着乔婉，并不去动面前的那碗凉茶。
“刚才谢谢你了！”乔婉没忘记道谢，“要不是你来得及时，我说不定已经被那个恶心的大少爷……算了，不说他了。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从四合院一直跟我到那府？到底有什么目的？”
女鬼透过垂下的头发看了乔婉一眼，似乎是犹豫了一下，才幽幽地说：“有些事情想跟你打听清楚，香芸她……是怎么死的？”
“香芸？！”乔婉没想到她会这样问，不由得惊叫了起来，指着女鬼说，“这么说你不是香芸了？那你是谁？难道是香草么？”
“香草？！你怎么认识香草？”女鬼似乎也很惊讶，转头电光火石地看了乔婉一眼，便又低下头去，语气恢复了平静，“先告诉我香芸的事情！”
乔婉看她的反应似乎也不是香草，本来也不应该是香草，她的腿都残废了，怎么会这样行走自如，还能抱起那图那么沉重的大汉，但是确实觉得太诧异了，于是问道：“难道你跟香芸姐妹加在一起是三胞胎？”
“我让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女鬼语气凌厉和许多，放在桌上那只惨白的手握成了拳头。
乔婉顿时觉得周身的温度又下降了几度，连忙把香芸和香草的事情大体说了一遍，说完半天不见女鬼说话，这才发现有几滴晶莹的东西从她的脸上滑落，原来她哭了，“喂，你没事吧？是不是我说的话让你伤心了？”
“我不是伤心，我是恨……”女鬼轻轻地擦了擦眼泪，转过头来正对着乔婉问道，“你知道香草被送到什么地方去了么？”
乔婉有些惊讶了，她的脸此时已经不再惨白，却是白里透红，晶莹剔透的，一双乌黑的眼睛虽然深邃如井，却也不再冰冷，周围的温度似乎也恢复到了原来的样子，没有冷的感觉了。
“知道么？”女鬼见乔婉尽管盯着自己看，不回答，又一次追问道。
乔婉摇了摇头，有些难过地说：“我要是知道就好了，我也担心得要死，她都不会走路了，自己一个人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要怎么生活呢？好像除了那老爷没人知道她在什么地方，二少爷追问了好久他都不肯说……”
女鬼看着乔婉的目光闪了闪，语气柔和许多，“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
“你到底跟香芸姐妹是……”乔婉的问题还没问完，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吵闹声，她连忙在窗纸上捅了一个窟窿往外看去，就见那老爷带着家丁正进到院子来，旁边跟着的赫然是那图。想必是那图清醒了，搬来老爹当救兵。
“不好了，他们来抓你了！”乔婉焦急地望着女鬼，“该怎么办？”
女鬼微微一笑，说了声，“暂且得罪了！”就见她衣袖挥了挥，乔婉便觉一阵冷香扑鼻而来，继而大脑一片空白，就此昏迷过去了……
第七十三章　事由
　　　　　　　　　乔婉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她还来不及细想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就被屋子里坐着的一群人吓着了。那老爷、大福晋、那图、那云、吴妈还有长生，六人十二只眼睛紧紧地盯着她，让她不知所措起来，半晌才反应过来，连忙从床上爬下来见礼。
“丫头，不用多礼了！”大福晋先开口了，示意吴妈把乔婉扶到床上去，“我们来就是想知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图儿说看见女鬼了！”
乔婉看了那图一眼，见他一个劲地给自己使眼色，那云和长生虽然没什么暗示，但是满眼的担忧。那老爷则一脸的严肃，只有吴妈像平时一样面无表情。
“说说，怎么回事？”那老爷的语气里不乏威严，瞪着乔婉。
乔婉知道已经到了非说不可的地步了，只好深吸了口气，把发生的时候大体说了一遍，“昨天晚上奴婢睡得好好的，突然听到女人的哭声，起床一看，是个白衣女鬼，她逼问什么香芸香草的事情，奴婢什么都不知道，然后就听到院子里有声音，那个女鬼对奴婢挥了挥袖子，奴婢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你……不认识那个女鬼？”那格用十分怀疑的语气看着乔婉。
乔婉当然认识，但是不能说认识，于是充傻装愣地反问：“老爷这么问奴婢是什么意思？”
“啊，没什么！”那格掩饰地喝了一口茶，把目光转向了那图，“图儿，你说说，半夜三更地你到你二弟院子来干什么？”
那图看了乔婉一眼，支支吾吾地说：“我……我就是晚上睡不着，走着走着就来了，没想到看到一个女鬼进了乔婉的屋子里，就跑去喊阿玛了！”
“那你怎么知道那个女鬼是香芸的鬼魂的？”那格当然不会傻到相信那图的话，语气严厉地追问，“还不给我说实话！”
那图被那格看得一阵心慌，不过他也不傻，一眼瞟到窗纸上的香孔，急中生智地说：“孩儿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正在二弟的窗户前面鬼鬼祟祟地做着什么，就喊了一声，她转过身来，全身都发着青光，我看到了她的脸，就……就跟香芸……一模一样！”
乔婉听了差点没气得喷血，“这个王八蛋，明明是他往屋子里熏的迷香，还想诬赖别人，真是坏透气了！”
“嗯！”那格当然知道昨天夜里整个院子里的人都被迷香熏晕了，这个理由也很合情理，不由得相信了几分。
只是大福晋见那图和乔婉的表情似乎都有意回避着什么，心里似乎猜到了几分，但是关系到那图的名誉，也不好当面追问，只好默默地认了，不由得看着自己的儿子轻叹了一口气。
“那个女鬼还问了你些什么？”那格再次把矛头转向了乔婉。
乔婉见那老爷这么在意女鬼的事情，又对自己明着暗着地怀疑，有些生气，心想，“吓你一下也好！”打定主意便佯装很后怕地说，“那个，女鬼逼问女婢老爷的生辰八字，还说要……”
“要什么？”那格果然着急了，追问道，“你尽管直说！”
“要……让老爷不……不得好死！”乔婉说出这句话连忙趴在床上磕头，“老爷恕罪，奴婢只是照实说那女鬼的话！”
大福晋听了忍不住惊呼出声，惊慌失措地望着那格，“王爷，这……这……”
那云也很吃惊地看了看乔婉，又看了看气得胡子直发抖的那格，“阿玛，不要在意，那一定是什么人冒充女鬼来吓人，妖言惑众的！”
“我当然知道！”那格的声音有些气急败坏了，“鬼哪里用得着那么下三滥的手段，直接来我房里取我性命不就完了。不知道是什么人在装神弄鬼，我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这么恨我，哼！”说完，一甩袖子出门而去。
大福晋叮嘱乔婉要好好休息便带着吴妈跟着离去，那图看着乔婉倒是有些恋恋不舍，但是那云在这里，他也不好造次，只好也跟着走了。
转眼只剩下那云和长生两个人了，乔婉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乔婉姑娘，你昨天晚上看到那个女鬼的脸了没有？是不是真的跟香芸长得一样？”长生心急口快地问道。
乔婉知道没有必要跟他们隐瞒，于是点了点头，“是啊，看到了，跟香草长得一模一样！”
虽然已经听那图说了，但是从听乔婉亲口说出来，那云还是吃了一惊，嘴巴动了动，想问什么却没说出来，坐在那里皱眉想着什么。
“你有没有问她是谁？”长生又问。
乔婉点头，“问了，可是她不说！”
那云看了看乔婉，鼓了鼓勇气还是问道：“乔婉，你跟我大哥是怎么回事？绝对不像是大哥说的那样，睡不着到我院子里来散步的吧？”
“别说你那个色鬼大哥了！”乔婉忍不住心中的激愤，“就是他拿迷香把所有都迷昏了，想对我非礼，要不是那个女鬼出来，说不定我已经……”
那云听了这话吃惊得刚喝进嘴里的一口茶尽数喷了出来，“你说什么？大哥他……咳咳咳……”
长生也吃惊得无以复加，“大少爷他……真是没想到，他怎么可以做这种事情？那你为什么不跟老爷和大福晋说啊？”
“我说得清楚么？”乔婉没好气地说，“他是大少爷，是老爷和大福晋的儿子，是二少爷的大哥，是咱们的主子，我要是说他做了那么下流的事情，你们什么心情？再说了，万一他急了，反咬我一口，说我勾引他什么的，那我不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长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事大少爷倒是能干得出来！”
“那个混蛋，枉我还整天大哥长大哥短地叫他！”那云一拳捶在了桌子上，眼睛都快喷火了，“看我不杀了那个混蛋！”
第七十四章　实话
　　　　　　　　　那云说了句要去杀了那图那个混蛋，便要往外冲，乔婉和长生好不容易拉住他，又把利害关系说了个清楚，他才按捺下心中的不快，坐了下来，仍然还是忿忿的，“我一会儿就去跟阿玛说，在我院子里安插几个家丁轮流守夜，晚上谁也不准进来！”
“这样最好！”乔婉也觉得那云的想法很好，谁也说不准那图会不会卷土重来。
大福晋把那图叫到正房来，盯着自己的亲生儿子看了半晌，突然问，“图儿，你刚才是不是说谎了？”
“额娘，我……”那图看了大福晋一眼，低下头去，小声地说，“是，额娘！”
大福晋叹了一口气，“图儿啊，你是不是对那个丫头有意思啊？”
“是，额娘！”那图见大福晋没有要责怪他的意思，胆子壮了些，“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博学多才的丫头，跟我见过的那些女人都不一样，我喜欢她，额娘！”
大福晋见那图还算是坦诚，点了点头，又叹了一口气，“图儿啊，额娘承认那个丫头很好，额娘也很喜欢她。可是你不能动她，要是让云儿知道了，就会闹得不可开交了。再说了，那个丫头已经被宝格格要了去，要是这时候出点什么事情你让额娘怎么跟涂府交代啊？”
“可是，额娘……”那图上前去拉住大福晋的胳膊，有些撒娇地说，“表妹府里丫头多得是，也不差乔婉这一个啊，您就替孩儿做主，把乔婉给我得了！”
“荒唐！”大福晋听那图越说越不像话，不由得火了，“你说要就给你啊？你也这么大的人了，怎么不知道个轻重缓急？现在你阿玛跟涂将军的关系正僵着呢，涂将军对咱们府上的事情那是了如指掌，这要是捅到二相那里，我们全家都没有活路了，这点事情都不清楚？你给我出去，这件事情休得再提起，不然别怪额娘狠心！”
那图从来没见大福晋发过这么大的火，吓得腿都发抖了，也不敢再说什么，灰溜溜地走出正房，一出门就碰见大少奶奶，见她正皮笑肉不笑地望着自己，拔腿就想开溜，却已经来不及了，被大少奶奶揪着耳朵拖回了屋子。
“春杏，春桃，还有那个死了的红玉，现在又惦记上二少爷房里的丫头了？”大少奶奶叉着腰，对那图破口大骂，“你也不照照镜子，长得什么德行？姑奶奶我当初也是富贵人家出身，花容月貌的，提亲的都踏破门槛了。要不是我阿玛落魄了，怎么会嫁给你这么个窝囊废？平时到处惹下风流债也就罢了，现在还去招惹二少爷房里的丫头，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德行？跟头肥猪一样！”
那图双臂抱头地蹲在桌子旁边，当着横飞来的唾沫星子，也不敢说话。
大少奶奶似乎还没骂过瘾，用手指戳着那图的脑袋，“你，你倒是说句话啊？怎么连个屁也不会放了？平时不是还会求饶的么？今儿是怎么了？不愿意跟我求饶了？被那个会念几句诗懂点学问的小浪蹄子勾了魂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