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绚日春秋-第1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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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括里面的胖子都张惶四看,那少女也乘机摆脱胖子的肥手。
“去,我以为什么呢?一个瞎子乱弹琴。”人群中有人说。大伙闹和着又都转过脸庞。
“不如我们将她买下吧。”余汉山不知道触动了哪根弦,请求飞鸟说。
“好!”段晚容也有点不忍地说。
“吃的,喝的,用的,穿的!”飞鸟掰着手指算起账来,“我们不一定能负担得起!”
“哎!好啦,钱迷,大不了用我阿爸给的零用慢慢补你!”段晚容生气地说。段晚容的父亲段大勇已经从关内回来,被狄南堂雇去走护,收入也不错。
“这倒不是啦,只是算算。” 飞鸟不好意思地说,接着转头大喊,“我出两个银币。”
“小弟弟,那个上有毛吗?”黑老三做了个不雅的动作问,接着仰天大笑。
余山汉丢开马匹,一脚撑在那黑汉子的肚子上,把他踢倒在地。众人慌乱着后退,黑汉子的几个手下慌忙去扶,他们看了余山汉几眼,都没敢发作。镇住全场后,飞鸟借机摆出谱来,装模做样地走上前去。
他轻轻拿过少女头上别着的发簪,任女子如水一样的头发滑落。段晚容对飞鸟的举动大为反感,哼了一声。
“发纹,条理疏透,柔软若缎!”飞鸟歪着脑袋举着手,一付横杀出来吃豆腐的样子,不过他年纪小了些。
他边左右走动,再次很识货地:“只是这一头秀发便值我的两个银币,胖子,你懂得——欣赏吗?”
“你是哪家的?”秋胖子狐疑地问。
“我们少爷是——”余山汉比较直坦,正要说来,被飞鸟打断,看来他对少年人玩大人游戏很感兴趣。
“若一个银币买个宝贝,你未必知道什么叫宝贝!”飞鸟做出看扁胖子的样子,还拿着不雅的表情表示轻蔑。但在众人眼中就成了另一码事,面前的少年谈吐倨傲,每一举止每一动作,无不让像是出身于豪门。那一只云吞兽也更引得周围人纷纷议论,至少马身表的皮毛如缎似绸。一下子工夫,无人不去猜测这是哪家的少爷。
飞鸟环顾了一周,接着给那女子说:“你站起来让我好好看看!”
少女迟疑了一下,还是站了起来。飞鸟眯长着他的眼睛,冷然评论:“声辽而磁,身软欲流,美腿修长,起而欲飞,一定可以练习歌舞!”
众人听飞鸟用还有些稚气的声音评价着面前少女如何性感,个个都觉得不可思议,瞪大眼睛重新打量那少女,隐隐竟然发现真有飞鸟说的那么回事。少女在众人的目光中又流了泪,低下头去,任头发遮住面孔。
“娇柔身纤,风仪款款,我见尤怜!”飞鸟又说,“虽待卖而奴,却不避众人,定然生长于大家。若娶她为发妻,出入哪里都不寒碜,留在家中,必然超持有道。”
飞鸟见人们四处议论,四处问人:“有愿意娶的么?!”
少女本来容貌就可以,如今被飞鸟这么一抬,越发地出众。段晚容瞪大眼睛,忽略对飞鸟举动的反感,上下打量起来。
接着,她暗暗又有些怪飞鸟苯,哪有买东西的把卖的东西夸得举世无双。
“胖子,让于我怎么样?”飞鸟逼人地追问,“若是日后有饱饭,有女用,那就更漂亮了!配有她的人手头至少要有千金,你有吗?”
秋胖子被唬住了,但有些落不下脸,反问说:“你有吗?”
“没有!”飞鸟回答了个让众人意外的答案,环顾了一下众人,包括阴晴不定的黑老三一伙,说,“我最高出五百个金币,谁能出比我高的价格我就让他,否则也别在这之间争价钱,免得伤了和气。”
“少爷!”余汉山大吃一惊,刚想说话就被飞鸟抬手打断。
段晚容也吃了一惊,直到弄明白飞鸟说的话后才释然。秋胖子想说话,却也是干动嘴巴。不管出多少钱,也都是楚弓楚得,我的奴婢的本来还是自己的。这个逻辑不难上心,但和大伙一样,他被这种出口的气势压倒,反复掂量自己是不是能与面前的小子争得起。
“那!付给那小子税钱五个大钱。”飞鸟淡淡地给余汉山说。余汉山摸出五个大钱(一银币等于十大币,一百小币)扔给黑老三,却片片掉在地上。“告诉你们爷,管好自己的奴才,免得碰到得罪不起的人!”飞鸟刹有其事地教训黑老三说。
“姑娘,我们走把!”飞鸟边说边给段晚容打了个手势。段晚容尽管一肚子不满意,还是很配合地上前挽住那少女。
那少女应该对飞鸟的印象还好,也不再论什么价钱。余汉山让少女先走,自己抱起铺盖放到马上,大步跟随。他是死人堆里爬过的人,倒也不怎么在乎什么忌讳。身后人们议论纷纷,秋胖子突然在身后大声问:“公子高姓大名!龙家的人吗?”
飞鸟根本不去理睬,他走到对面吟游者身边的时候,俯身问:“先生一曲多少钱?能随我来吗?”
“出多少钱有多少钱的琴曲!”那白发黑袍的吟游者沙哑地答了一句。
“恩!走吧。”飞鸟没有停下来,边向前走边说。
吟游者站了起来,抱起古琴就跟上,连瓦罐也没有拿。有好事人上前一看,里面还有三个小钱。
段晚容不知道怎么回事,无法解释自己的闷闷不乐。买回姑娘也有她的主意,两个银币也就是四五张生羊皮的价格,贵是贵了些,但飞鸟估计过一段时间就忘了要。也许,那后面跟来的神秘吟游人是她不高兴的原因吧,她自己这么想。过了一会,她丢开买来的少女赶到飞鸟的身边,板着面孔说:“小色鬼,这下可如你意了。”
“啊哈~!我刚才的表演还行吧?!要是那胖子知道我家什么都不是,非把肠子气炸不可。还有,你的零用钱以后都是我的喽!”飞鸟乐滋滋地说,“昨天时间没有浪费,《聊厢素》里的话好不好理解不说,还真的顶用,竟然一说就能哄住人。至于以后嘛,反正吃饭也不用给钱,包在学费里面了。埋掉他叔叔嘛,就让余叔叔去办,这也就行了。她以后就穿你的衣服,我亏得还不是太多!”
“你~?”段晚容突然明白了过来,自己埋怨自己说,“原来你扳着手指算计的是这个?倒霉,都是自己给自己惹的祸!”
飞鸟一摊手掌,做了个要钱的动作,拨捻着手指说:“你可不要反悔噢!”
段晚容咬着嘴唇,怏怏地拿出钱,重重地拍在他的手上。“好了,以后再让我给你做作业,门都没有!”段晚容小声地嘀咕说。
飞鸟一愣,慌忙把手里的钱分出一半去还段晚容,说:“这样可以了吧!”
“不要!”段晚容扬眉吐气地说,“以后作业要付钱!”
飞鸟又是一愣,可还是把钱收了起来。为了省钱,作业以后自己做!飞鸟在金钱面前暗暗下定决心。
晚上,在飞鸟的动员下,大伙准备了些供品。余山汉和飞鸟一起动手帮那女子埋掉了叔叔。接着,飞鸟出了一个小钱让吟游者在坟头弹了个断肠小调。这把少女自己认为的全打乱了,可她看看比黑老三更有一付凶恶相的余汉山,半句不满的话也没敢说,只是伏在坟头嘤嘤哭泣。
“大叔,你要不要做个兼职!”一曲终了,飞鸟问那个神秘的吟游者,说,“你吃的,住的我全包,但你要教我弹琴。很划算的唠,不教我弹琴的时候,你还可以继续去摆地摊,吃的住的不开支了,钱还照赚。这样一年半载后,大叔就可以自己盖房子娶老婆了,娶年轻的小老婆!”
段晚容拉拉飞鸟的衣角,用只有飞鸟能听到声音说:“这样的话,你也好意思说得出来?”
夜风吹得吟游者的长发四下飞舞。在火光的映照下,一张苍悴发白而又有皱纹的面孔呈露在众人面前。他没有飞鸟想象中的老,鬓角里还被烙着印记,此时正微微前倾地坐在那里。瘦身影长的他,显露出一种不得不说的寂寥,乱发飞舞着,衣襟飘然,真犹如世外之人。
“好!”他沙哑地回答。
一早发现他鬓角处刺青的余山汉惊觉,不由发问:“你是什么人?”
“一个被刺配的流浪人。”吟游人淡淡地回答。
余山汉已经不是以前的余山汉了,连狄南堂见了他都忍不住夸奖说“士别三日,刮目相看”,他自然不相信面前的陌生老人会因如此苛刻的条件留下。
“为什么毫无报酬便同意我们少爷的要求呢?”他逼迫说。
“有那么复杂?!”飞鸟在一旁有点发愣地说,他已经为少女无完无了的哭泣糊涂了一阵子。
“人心难测!”相反,这句话不是余山汉回答的,也不是段晚容回答的,而是出于那神秘吟游者之口。这大大出于几人的意料。
“反过来想呢,就是我也未必带什么歹意。我流浪了太久了,想接受一下别人的热情,这本身是没什么奇怪的嘛。”吟游者音色中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大家都有意听他说了下去,“若我只是找栖身之所的话,不会拒绝,你们公子刚才那番话打动了我的心;若我是为了赚钱呢?你们公子也给我计算了,有吃有住比较划算;若我是为了传播我的歌声,你们公子又表示愿意跟我学琴,一人传何如多人传?”这一番侃侃而谈的话合情合理,大伙真无什么可以反驳。
接着,那吟游人口气一转,轻轻叹了口气说:“就看你们愿不愿意接纳一个不愿意说出过去的人了。事实上你们公子并未问买来的少女是什么人,什么经历,也未问我,只是问我愿意不愿意他的建议,我喜欢他!”
这一顿抢白更夸张,在不给答案的基础上,我去留完全就是一个字,看你接受与否。
飞鸟轻轻鼓掌说:“只是这些话就表示两下划算,你们还有疑问吗?没有?我们就回去!”
第二天依然没有课,飞鸟带着余山汉和段晚容到处找七弦琴买。“为什么要七弦琴?我们关外的‘胡击’,‘胡笳’,‘琵琶’和马头琴不好吗?”一个乐器匠强颜挽留说。
“是呀!”段晚容附和说,“我看也没有什么差别吗?丝竹重器,渊源相通,非找古琴又何必?”
“万一那人要挑剔我的不是怎么办?真是没脑!雅上上。边女抚胡笳,牧童吹竖笛,笙瑟伴乐人。士大夫素琴高远,闺幽人琵琶落珠。”飞鸟一脸无奈地说,“自己多努力点就会少让人没面子。不过买个琵琶也好,省得那个买来的少女无事可干!”
“反正我说不过你,那现在怎么办哪?”段晚容埋怨说。
“一个地方一定有,就是别人不一定卖!”飞鸟说着说着语言不流畅了,“是,是——”
“你说嘛!”段晚容催促说。
“歌舞坊和青楼!”飞鸟偷看了一下一边问皮具的余山汉低声说。
“你个死小鬼,你去过?”段晚容惊呼起来。面前的飞鸟虽然比同龄高上一点,却也还是十二岁,若说去过那种地方,自然非常让她意外。她说完后,这就去拎飞鸟的耳朵。
“观摩观摩而已,谁不知道那里最挣钱?我们把那个叫雨蝶的少女训练一下,挣的钱你和我一人一半好不好?”飞鸟被掂起了耳朵,只得边解释边巴结。
“这样太残忍了吧!”段晚容不敢相信地看着他说。
“我们只让她弹琴给人家听嘛!”飞鸟勾勾手指让段晚容靠近说,“不过,你要去歌舞坊去买琴。”
“人家是女的耶!”段晚容不依。
“第一,钱是我出;第二,正因为你是女的,别人才会卖给你。一盒胭脂,你去不去吧?”飞鸟说完便转身买琵琶了。
“我不会自己买吗?”段晚容生气地说。
“记着你的零用钱都是我的了!”飞鸟提醒说。
“你只花了五个大币的税钱,我昨天就给你了多少?”段晚容肠子都快气炸了,提高声音大声说,引来四周人的注目。
“那你去歌舞坊不是半个子也不用花吗?”飞鸟说。
段晚容最终还是在飞鸟的威逼利诱下进了歌舞坊,出于飞鸟所说的某种特殊原因,身为武士的余山汉虽然不耻可也没有反对。
半老徐娘的阿母赶了出来,她一见到和歌姬聊天的段晚容,就别有用心地上前问:“小姐,你有何贵干?”
“我想,我是想,我来看看!”段晚容按照飞鸟说的,努力把自己造出即羞涩又有所求的形象。
“有什么就直说吧,都是姐妹们在,没什么不好意思的。”阿母态度好好地说,同时还抖了一下满是香粉的罗绢。看来段晚容给她的印象很成功,她已经开始用挑剔的眼光四下里打量着段晚容本人:一身青纱罗衣,下面是雪白的莲裙,腿很长,腰很细,容貌佼好,谈吐姿仪都很有味道。毫无疑问,这是一个一捧便可红的姑娘!阿母心里开始琢磨。
“我只是会弹古琴,弹得还很生!”段晚容一边低下头,一边脸红了起来,其实心底正在偷骂飞鸟。
“没关系,进来后可以慢慢学!”阿母说,“先弹一个曲试试好吗?”
段晚容觉得丢人,头越来越低也顾不上答话。阿母自然是觉得她羞涩难当,赶快让一位姑娘拿了把琴来。
不一会,一个歌姬捧了一把不错的琴放在段晚容面前。这是一把不错的琴,上等的桐木,表面是度过的清漆,段晚容心中更加不平衡起来。该死的飞鸟,你要学琴,我却要这么丢面子地来给你讨。想归想,她还是在拇指下附了个锐利的刀片,阿母和众歌舞姬都退后听她弹奏,因为距离的原因谁也没有注意到这等细末的动作。
段晚容生涩地拨动了几下,一根弦便砰的一声断了。“对不起!”段晚容像小鹿一样地后退,脸色张惶,事实上是为了收藏刀片。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阿母轻轻责备说。
“我把它买下来!”段晚容说,她心跳个不停,生怕被人识穿,“我现在在给人家刺绣,把钱一点一点给你,好吗?”
“不用了,你赔我一根弦的钱就行了。”阿母还算公正地讲,毕竟大头是人家姑娘本人嘛。
“我还是想把它买下来,稍后能熟练弹奏了就来——”她把后面的话很自然地省略,说话声音又细又低,“家中还有爷爷奶奶和弟弟要供养,一来就要拿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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