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绚日春秋-第4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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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鸟默然,却仍说:“那我也要和他通一通气,免得他埋怨我。”他想了一会,突然叹息说:“这县里风声日紧,百姓逃难,走得七零八落,该我去县城接我干娘来山寨了。今晚开宴,摆三席酒,这边几个自家弟兄乐乐;林荣那,也说说带他们去县城的事。至于拓跋巍巍的使者那儿,我让牛六斤去。”
樊英花知道他已经和郡县打过招呼了,郡县不但准备粮饷甲杖,反催他催得紧,因而听出他怕去了难回山寨的意思,问他:“你这儿都准备妥当?”再得到肯定答案后,她又说:“在那也好。形势不妙,你就找个说得上话的人人,让他建议朝廷,事先在你的山寨屯备粮食。将来也好裹了败兵回山!我看林荣就很合适,你要请他,让他到你这来。离了手下的视线才好私交。去!准备几个干净点的女人,方便他们醉下留宿!”
飞鸟听着在理,这就呼了个心腹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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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飞鸟携来林荣,以私人地情谊赠他竹甲三百件。
就在他们比较竹甲与绵甲优劣时,牛六斤也找到了拓跋部的使者。
这边,两个人谈论抗敌。那边。牛六斤计较说:“这几天真委屈你们几个了。山寨里都是雍人。博格也是有心无力。虽然表面上做出敌视你们的样子,实际并非如此。一旦开战,他会尽量压制住手中人马的。希望你们能在汗爷面前多美言几句。”
樊英花因飞鸟的言听计从而快慰,又不知怎么开口向飞鸟辞行,坐等了许久。
又过了一会,飞鸟派人来叫,说林荣他们已经歇息,待会自家人再坐到一起热闹、热闹。
这本来是件微不足道地事,却足以让她心里恍惚。自她来这儿后,不断有人挑唆飞鸟。飞鸟奇怪过她。问过她,瞪过眼。哄过话,却从不提防她,即使闹了什么矛盾,最后还是选择信任她,的的确确把她当了自己人的。
她一时心中不禁百感交集,也不知是什么滋味。不知不觉拿了春棠的小镜。
镜中浮现了一个鼻如悬胆,眉毛柔长,丰腴而温润却留有雅儒短须的面庞。她忽而对镜中地自己感觉到陌生,不知不觉地拈起细指,放在挽束插簪地头发上,因为常时间戴盔束冠的缘故,发理显出几分干涩,虽然勃发飒爽,却失去了细柔之美;再用指头摸一摸自己地面庞,似乎也因长期骑马而被烈风刮去滑嫩;又对灯展指看了看。细长地手指被刀剑磨生出薄薄的茧子;但最让她一下无法忍受地是那些胡须,它干紧得像是爬在脸上的丑虫。
她心里问着,小心翼翼地拔了发簪,想让头发垂下来看看,却又害怕什么。立刻用发抖的手别回去。春棠细碎的脚步传来,她胡插了头上的发簪,把铜镜拨到很远的地方,发怒一样坐着恼悔:上天为何要不得女人建功立业,须让她妆扮得不伦不类。喟然叹罢。她无可奈何地抬起头,发觉春棠梳打得漂漂亮亮。一下儿恼火。妒忌地说:“你换了这样地衣裳,还怎么跟着我?”
春棠胆怯地低下头。
用蝇子大小的声音回答说:“我想留在阿鸟公子身边,替主子监视他……”
樊英花胸口涨得厉害,勃然问她:“你要吃里扒外么?!”她猛地捞到什么东西,朝春棠砸去,落在地上,却是清脆的金属声。春棠跳脚回视,看到是自己的铜镜,猛地屈膝跪倒,说:“主子别生气。今天,今天……”她又不往下说了,哭泣不已。
樊英花也想不到自己扔的是要藏的铜镜,怔怔地看着地下,问:“你说什么?”
春棠哭道:“他们要我引诱阿鸟公子,说,阿过人傻,此去之后,总不至于没有得力的眼线!”
樊英花一下想到慌里慌张的陆川,后悔地上前挽她,突然间,却又妒忌地问:“你嘴里舍不得我,心里却想留在他身边吧。”
春棠哭道:“你这么说,还不如让奴婢死了好!”
樊英花一味冷笑,倒也不知道冲谁而发。
春棠记得飞鸟还在等着她,催促说:“你快去赴宴吧。”
樊英花再看看,越看越觉得她比自己漂亮,不放心地说:“那你就别去了!”等到春棠“唉”地答应了。她这才赶宴。
到时,宴上已只缺她一个。飞鸟竟是虚出自己的席接她到身边,不等她说什么,又写了酒给她递到嘴边,割了肉放到她的碟儿里,殷勤而柔和地问:“合不合口味?”
她心如鹿撞地红了脸,这才发现史文清也闷闷不乐地和祁连一席,脸色不由一沉。飞鸟看看她,再看看史文清,笑着说:“老史。要是我心意已决,一定要帮助大石首领对付展虎呢?”
史文清低声回答:“我已尽了人事,只好看你身败名裂!”
飞鸟又笑,献媚一样给樊英花说:“他说,而今迷族首领突然反目,首先应该弄明白怎么回事;又说,外敌伺机,应深藏利器,不可轻动;还说,迷族归附已久,再怎么说,也和我们是手足,此时放着敌人不去理会而讨伐同姓,失了道义,会激发迷族人同仇敌忾地决心,让他们赞同一两个有心作乱的首领依赖外来力量来抗拒……”
樊英花心情大好,莞尔说:“你怎么想的,就怎么决定吧。”
飞鸟点了点头,给她说:“既然大石首领向我示好,必然是友非敌。我们支持他,狠狠地打击敌对的展虎……至于大小通吃,大可不必。”
樊英花看看碟里有小山那么高了,说:“你想得周密多了。”她举起酒杯,给大伙说:“阿鸟明天要去县城,大小诸事全仰赖各位兄弟了。”她一饮而尽,放下杯子,笑吟吟地看着飞鸟,用让人很不习惯的柔语说:“你多多保重!”
飞鸟则温吞吞地问:“你住了这么多天,也该走了吧?”他解释说:“我这是为你宴行地……明天一早,就送你走。”立刻,他嗓门一大,率先举起酒杯,说:“满饮此杯,为朋友们送行!”他喝得多了,嘴也不好,张嘴就问:“你看上我的地盘了,不想走了?!”
樊英花像是被人浇了一盆凉水,从来也没有今天这样急于申辩,但她在手下那里放出了这样的话,万万不可申辩,便紧紧地闭住嘴,承受血液时乍时收地涌动,不敢相信地问:“谁给你说的?你今天对我这么好,就是为了哄我走?”立刻,她乘借酒意,指着史文清问:“是不是他?要我走可以,杀了他。”
史文清打了个冷战,却下定决心,离席向飞鸟长跪而揖,诉道:“我今天来,一是想为主公再尽几分薄力,二是向主公告辞。请主公谅解我,恩准我。“
谁也想不到他毫无征兆之下要走。
飞鸟心凉了半截,问:“你要去哪?因为我没听你的,你就要走吗?”他苦思冥想,惨淡笑道:“我明白了。你真是朝廷的好民。怪只怪我地家世。”
众人都失了酒兴。张奋青顿足而起,猛地抢出来,弯在史文清面前拍打自己地胸口,说:“你是因我与你的恩怨么!我 知道怎么回事后,不是求你原谅了吗?”他一转脸,痛苦地说:“花子是我未婚妻。我把她让你好了。都是我不对,我不好!”
飞鸟还不知道怎么回事,朝图里图利看去。
图里图利厚着老脸低下头,说:“花子老无缘无故去他们家,害得他女人提心吊胆。”
史文清郑重一拜再拜,徐徐说:“兄弟万不是因为这点小事。我母亲年事已迈,总记得要我去朝廷求得功名,一个月前托人拜书,使我父旧友引荐。这是她老人家地一份期盼,还请主公成全我微不足道的孝心吧。”
飞鸟陡然记得前几日斗气,他曾说过“不顾前程,鞍前马后”的话,叹道:“你的才能足以治理郡县,而我只让你管理大小家事,的确大材小用了,何况,我也不是什么成大事的人!若你执意要走,我决不勉强。”
他一点喝酒的欲望都没了,只是盯着史文清说:“你就不能直说吗?”
史文清说:“要我直说么?我就直说。”他爬起来,说:“若是你执意向迷族人动手,一定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结果。我何必等你一败涂地,惶然不知去哪?”
“说到底,还是因为我不听你的,你就走!”
飞鸟黑着脸,掀案而去。一场宴席不欢而散。
樊英花虽然颇为气愤,还是喊了张奋青,给他说:“去,让阿鸟杀了那个姓史的。他的确有能耐,可越有能耐越可怕,一旦为他人所用,便宜了别人不说,还为自己种下祸端。”
第二部 击壤奋歌 第二十七章 银酢金瓢沙场尽;一夜风酣天下惊(8)
更新时间:2009…5…2 13:43:56 本章字数:5784
飞鸟见到不知从哪出来的张奋青,事先心不在焉地解释,“这儿没你什么事!那读书人都好小性子,上来六亲不认。走一阵也不打紧,就怕忒爱脸面,碰了壁不肯回来!”
灯火摇曳来,摇曳去,像是动摇的人心。张奋青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有说。他这个老实的乡下农民说反悔就反悔了,站了好一阵,便轻轻地踏脚出门,把门掩好,走了个没影。
飞鸟仍在自己和史文清之间寻思。
他记得对方在樊英花揭露自己的身世后才变了样,便把手握了伸,伸了又握,直到手背青筋滚成一团一团。烦躁,无奈,愤懑……无意中,他看到床榻旁丢了一张琴,便拾到怀中抚摸。
琴身被阿狗的嘴亲过,桐木上牙痕累累,入手疙疙瘩瘩。
他却不心疼这琴,只恨自己丢嗒了阿狗,让孩子这也啃,那也咬。
再一时,这种怜爱全变成对恨事的祭奠。便是这样,史文清仍深恶痛绝,恩断义绝。无疑是在伤口上撒一把盐。他喃喃念道:家破人亡。真正的家破人亡。却把苦楚一口口吞下,再次为找寻阿妈他们苦恼。
天宽地大,世事难料,到哪去找湮灭到茫茫人海里的亲人呢?
适逢眼下战事又起,更脱不得身。他真想大醉一场,一醉不醒,忘掉一切。可醉不得,醒着是生,醉则是亡。心潮起伏不定。他的手也无聊地勾动。弦还没有走音,铮铮跃然,经过漫无目的的一番乱杂,人已欲罢难休。只听得亢亢几起羽声,琴声竟隐隐透出旷世邪曲《天马行》的味道。它有伤有歌,有慷慨有低叙,就像是把活靶下羽翅翻飞的景象重现。
这一刹那间是死。却又是生,全是命运中的一挣。
飞鸟在此收手,面色却是大彻大悟后地平静如常。他想:此曲必出于死志之士,正合了我。既然已有今日,当无顾忌才是!什么道义不道义,只有侵吞了迷族人,才让我有活下去的资本。
紧接着,他又想:事不得已时,再投降拓跋巍巍也没有什么不行的。老樊大老远来劝我能屈能伸的,这份情意倒尤为难得。刹那间。他脑海里闪过一个念想,立刻一改平静。变得有些激动。
走到门边,吱呀拉开门,再犹豫片刻,他向西厢走去。进了段含章那屋,刚把想法一说,就是段含章几声高几声低地一阵吵。陪段含章夜话的谢小桃推他出门。站在门边说足好话,劝他。他只好一点没脾气退在院里。很快,段含章追到门缝里喊:“想要我的刀。做梦吧!”
飞鸟心想:连人带刀早都是老子了,就他娘的闹脾气也不看看时候!
想是这么想,他还是撑着屁股后面吊的披风,匆匆回到正屋,在里面的兵器架上摸摸挑挑。这些兵刃都不错,但没一样可算珍宝。他又要回段含章那儿夺刀,碰到自己腰上的刀柄,这便喜出望外地解下来。对着灯光抽出来。照一照,寒光四射,他因而自信而笑,说道:“东夏王地弯刀!”
决定了,他二话不说。转而又出门,顶头直奔东厢。
东厢多空,张奋青便龟缩在不远的房里,色迷迷地搂着弥补图里花子地女妾。他听到熟悉的脚步声,连忙一跃而起,扶到门边。脚步声却走过了。他放了心。又光身撑臂。在小妾咯咯的笑声中蹦回床上,说:“今夜哄得爷高兴。打仗回来给你穿金戴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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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鸟走到樊英花的房前,略一犹豫,砰地撞破门,惊得半脱的春棠尖叫一声,丢了正收拾的衣物,搂着胳膊藏得不见。樊英花看过去,正要恼火,面前地不速之客却又急忙出门,掩了,站在门外说:“我太心急了,忘了叩门。不晚吧?”说完,“乓乓”两敲。
樊英从头到尾地看他礼貌一回,心里藏着的怒气全变成哭笑不得的无奈。
这回他进来,径直走到樊英花身边,别了一只胳膊进内室。樊英花被他拽得不由自主,问也不见他说,只好跟着他转到内室。春棠在内室里无处可躲,趴在被窝里露俩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不料,飞鸟看到有第三人,又二话不说拐弯出来……
最后,他们一起站到庭院夜色里。
飞鸟这才肯丢了不由自主地樊英花,没头没脑地问:“你愿意和我结拜兄弟吧?以后有什么好处都分你一份。”
樊英花原本就有火,一时火上浇油。
飞鸟不等她发作,拿刀往她怀里一填,说:“送你!”说完,他就迫不及待地拉人一齐往地上跪。樊英花一把扔了他的刀,猛地挣脱,冷冷地站在几步外发作:“滚一边去。神经病上来了么?!”飞鸟傻了,手指在自己和别人之间移指,却又“嗨”地一声捡了刀。樊英花到底也没明白他要干什么,进了门尤疑惑地回头,看他孑立沮丧,平心静气地说:“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之间,何有义气可言?”
门“砰”地闭了。飞鸟得到了鼓励,追上去敲,大声问:“有什么可言?兄妹?姐弟?夫妻……”
半天也没人理睬。他只好沿着门廊走,猛敲张奋青的门。张奋青拉条短裤奔来开门,只听得他一声问:“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之间能有什么可言?”
张奋青面红耳赤地往床上横斜的肉体看看,再看看自己两腿之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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