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绚日春秋-第6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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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阿鸟点了点头,起来坐到她身边,也拿一只笔,说:“一起画吧。”
他看李思晴点头,刷刷几下,就勾了另一个人形,头大腿短,再刷刷几笔,在脸上画了两个鸡蛋大的眼睛,往里面点了两点,而后在该画鼻子的地方打一个勾,下面点了个樱桃形的小嘴,再来到头上画发鬟,也是几笔就成,回头看一看李思晴已经瞠目结舌,干笑两声,说:“画画。我最拿手。”
说完站起来,督促着李思晴吃饭,到外面去了。
外面的小厅里的桌桌几几,均作会客用,不适合刊图作画。狄阿鸟为图方便,让人买回一张长六尺,宽三尺的平板小木床,将胳膊腿修理过之后,正中一摆不伦不类,众人见多了,也习惯了。
这会儿,谢先令正卧在一旁看这看那,一个账房正聚精会神地翻册薄,朱温玉正交出两扇屁股。在上面印花,跟对面的张奋青说话。狄阿鸟看一眼。走了两步,突然回头问谢先令:“有没有人肯出钱?!要是还没有动静,地图就刊不下去了。”
朱温玉扭头就说:“价钱高得太离谱。五十两银,一个店铺一年也未必赚得了五十两,就这,老谢明儿还要涨。喊价六十两,今一天,只有十多个商家看在黄大行柜的面子上出钱……”
谢先令无辜地抬起头,若无其事,也不申辩。朱温玉立刻把头扭到一旁,既像是看透了他这人,又像是一边告状一边赌气。
谢先令反而笑了,说:“五十两、六十两,在那些个像样商家眼里,几乎没什么差别。你也太小家子气了。你说的一年赚五十两地店铺,都是什么店?!卖些绳头烂布,也有资格上地图?!你去寻些地图看一看,商亥江也不过是一道粗线,哪有把小沟小渠都画上的?!再说了。我们把地图分成五个城区,装不多少东西,一个店面一个银币,还值得咱东一头,西一头地忙碌。”
朱温玉立刻把眼睛投到狄阿鸟那儿,意思很明了。像是说:“你看看他。”
狄阿鸟果然朝谢先令过去。却大肆责怪:“你说他小家子气,你也小家子气。
听我的吧,按字体和铺面大小分出两等,大字大点一年五百两银,小字小点一年二百两银,另找上一家木匠行,赶制一大批木牌,全钉到街上去,把街名刻上去,一条街、一条街地钉,咱是一包到底了,到时再招一些个护牌人,让他们看好木牌,只要不让人损坏、拔走,就可以按月付钱给他们,也好让朝廷上的人都看一看,我替他们干多少事。”他一想秦纲毛骨悚然的敲打,就忍不住冷哼:“老子为这事儿,将来掉不掉脑袋还说不准,要是一年捞不上万把两银子,还是趁早收摊。”
朱温玉、张奋青……包括那个账房,听到上万两银子,立刻支起耳朵,张口结舌,坐成十二分端正的模样,再想到给看牌子的人发钱,却露出几丝疑惑,不知划得来,划不来。
狄阿鸟没有往“偿、赔”上考虑,大肆吆喝道:“要是都没事干,早点去睡,就这几天了,两天之内,不管你们动用多少人力,也一定要把街道上的牌子给我竖出来,不然,等着提头来见我。”
他迈出去找赵过,在屋后搭出来的简陋练武场上找到练锏的赵过。
路勃勃已先一步在赵过身边。
两个人光了膀子,绑一堆沙袋上前、退下,浑身油汗光亮亮地。
狄阿鸟看得心痒痒,一时忘记疲倦,生出不懈的心气,也在身上捆了沙包,抓一柄大刀挥舞。赵过看他来了,停下来抹一把汗,喘着气说:“阿鸟,少主 小姐地哥,我该喊少主的少主,他准备去南方做官,走前摆一次宴。”
狄阿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知道他常常词不达意,不找其中语病,问:“你怎么知道?!”
赵过说:“我今天回来碰到那个姓姬的手下,他们让咱们也去。我回头想一想,觉得姓姬的有点儿不对劲,以前故意找我们的茬。”
狄阿鸟继续挥自己的刀,仍闹不清楚“李玉摆宴”关“姓姬地”鸟事,“姓姬的”“有点儿不对劲”怎么牵扯到他“以前故意找我们茬”,只好沉重地“嗯”一声,示意赵过往下说。
赵过这就问:“你说奇怪不奇怪。他们好几次挑衅,这回见我变得很客气,竟替少主叫我们。少主和你不好,肯定不会叫我们去,他却一下跑过来叫,是什么心?!”
狄阿鸟对赵过这种独特的说法方式习以为常。
他一寻思,也觉得有点儿古怪,喘着粗气说:“难不成是你们家小姐在背后使的劲?!她已经和李玉和好了?可这不大可能,她上次还让我代她去见李玉,应该没打算去见面的打算,怎么突然就去了呢。要说她没和李玉和好,李玉自然就不可能对我改观,摆小宴也不会来请我,即便来请,我和你家的人不同,也不可能让人传一声话。”
赵过说:“京城里没有几个小姐这边的人,他要宴请谁,买人心么?!”
的确是有问题,还是不小的问题。李玉有什么好摆宴的,姓姬地怎么积极?!非是李玉自保心切,想放弃对家族的操控,而姓姬的觉得有机可乘,拉了我去争取李玉的家臣。可他为什么会拉上我呢?!李玉不请我,他们何乐而不为?!为什么还要来拉我呢?!难道是李玉身边的家臣们心里也有我,他们这才拉了我,上门比较、比较?!若是这样,那些家臣一定会先来了解我这儿地情况,或者一直在了解我的情况,这又是通过谁来了解呢?!
狄阿鸟将刀的尾端扎到地上,细细寻思:会不会是唐凯有问题?!如果他心在李玉那儿,自然有对不起樊英花的地方,一直避着我和赵过也在情理之中了。
想到这里,虽然仍是猜测,却也多了许多根据,他对自己的结论震惊,脱口道:“还真小看这对男女,他们以前和我们斗来斗去,倒不像是意气之争了,似乎牵扯到谁在他们那一个圈子拳头大一些,分量重一些。”
他继续往下想,暗道:“要是唐凯心在李玉身上,李玉则知道樊英花身在京城。然而姓姬的那帮人和他靠得很近,却一点儿不知情,否则也不会自认为捞了大便宜,站在这个角度上来看,樊英花和李玉无形中达成一些共识,要一起豢养这只乱咬人恶犬,把朝廷地忌惮转借出去。要这么来说,李玉也该知道朝廷有些分不清唐柔和樊英花,也同样会把家族大权交给他们,让他们送死,怪不得樊英花一再告诫,让我别招惹这条疯狗。”
他猜到这些,突然觉得如果情况属实,这几个高低乱蹿地人,此刻也一定为接受一笔资本欣喜若狂,却不知道前面是个套,他们拉的自己,只是别人让他们钻得更义无反顾地一个陪衬,倒也可笑、可怜。
想到这些,他不由对这位姓姬的年轻人感兴趣。
这个人也是年纪轻轻,却已经成为一个首脑人物,至少可以和自己拉了几十年杆子的叔父分庭抗礼,究竟源于什么?!是和自己一样,且算英明神武吧,英明神武,还是什么势力扶植的?!他精通练气,该不是什么墨门,魔教的重要人物吧?!
想到这些势力,他微微皱了眉,有点头疼,倒不是因为那些高来高去的本领。
黑明亮,焦生,包括谢先令、吕经都和墨门牵扯不清,却还仅仅是冰山一角,一旦真有一个宗派给某一个人提供全力,无疑是一股极为庞大的力量,强大到自己自问一遍,连忙靠边走的程度。
出于这种考虑,他最同情的是朝廷,内忧外患,还有一股股自己从蛛丝马迹看出来,甚至直接接触过的敌人。
这些敌人不同于一般草寇,背后有宗旨,有文人,有区别于儒家的政治理想。
想到这里,他心里一动,心说:“看来我不能再这样三人俩兵地去收拾祖业,也得找一找支持我回草原的一派妄想统治人心的力量,在草原上,这股势力就是那些萨满们,对,我现在就要为将来打算,去找萨满,听说有一些萨满来京城,在太学求学,他们一定学习不少中原文化,我早早地去认识,就能借住他们,以免像在水磨山那样,挑来拣去,都是泥腿子,根本无可用之人。”
第二部 击壤奋歌 第三十一章 九五之尊践宝座,兵势失利遣疆臣(31)
更新时间:2009…5…2 14:12:29 本章字数:3113
狄阿鸟一早吃过饭,本想带了李思晴,把她送去褚怡家,免得她二人在行馆无事可干,可站在外面叫几声,回屋一看,她还在那儿废寝忘食地画什么“一个我、一个你”,只好改变主意,带着路勃勃一个走。
朝阳东升,光彩刺目,已将前面的百年老树的残丫疏影涂得五彩缤纷。
两个人走在行馆里的石籽路上,都不觉用一只手挡去东方的阳光这一个遮拦,就看到从家里来到的狄阿孝。
狄阿孝前面骑着骏马,面无多余的表情,松松懒懒,背后跟上来一个忠心耿耿的家臣,粗壮得像一个树墩,转眼间到了跟前。
后面的家臣慌忙下来,老远向狄阿鸟行礼。
狄阿鸟有点儿想不到,觉着狄阿孝来也到晚上来,没想到一大早到的,不由问他们两个:“夜里到的?!”
狄阿孝说:“昨晚到的。去了我三娘那儿,她也让你抽空去看她。”
他并不下马,驱动两只腿往里走,路勃勃连忙站在一侧执缰。狄阿孝只点一点头,就抬起了面孔。他和狄阿鸟一样,似乎天生带着一股旁若无人的气质,却没有狄阿鸟的随和,看起来总是傲慢,他对路勃勃也是很好的,却从来不觉得像现在这样有什么不对的,对牛六斤也一样,曾当众用马鞭指过人家的鼻子。
那时有好些弟兄不知情,都觉得他太看不起人,路勃勃和牛六斤知道他曾小汗爷,总是恭恭敬敬的,狄阿鸟却见一次骂一次。
狄阿鸟见他今天又这一付模样,自后面瞅着,怎么看怎么觉得不舒服。淡淡地说:“阿孝。
你还不下马吗?!”
狄阿孝“唉”了一声,嚷了一声:“阿哥。”
他按着马背下来,踢着闪亮的雕花靴往里面走,顺手把长剑解下提上,轻便地垂到腿侧,稳重矫健数步上了台阶,进到里面,看到赵过几个人俯案,看什么东西,走到头面一看是张地图。当即拔出寒光闪闪的宝剑,从上空中往下一钉。发出“噌”地一声。
赵过几乎是一蹦而起,回头看是他,说:“你把地图钉坏掉,看你阿哥不骂你。”
狄阿鸟虽有些粗鲁,却不自觉。
他倒觉得无论从哪一个角度看,阿弟都像一个大字不识的武夫。想想宗室王爷,肯定会瞅不上眼,发愁地一捂脑门,往一旁坐下,略作迟疑,没好气地往外一指:“勃勃。去。把老谢先生给我追回来,这个事非他莫属。”
狄阿孝笑了笑,坐去对面,外摆膝盖,用一只手摁着。无礼地嚷嚷:“阿哥。我口渴。”狄阿鸟苦着脸回头看一看,头疼地说:“阿哥去给你要些茶水。”赵过却早一步跨到外面喊。行馆里的丫环也知道他这一大帮子人面似凶恶,其实很好伺候,其中一个,知道陈绍武是个百夫长。还跟他看对了眼。
她们知道这阵子,人要走个差不多,也抽点空,正为自家的事儿忙忙碌碌,好一大阵子才送了些凉茶来,到了一看有客人。生怕茶凉招是非。提着茶壶就准备回去,烧热地。赵过一眼看到狄阿孝拔了自己宝剑,只当吓着人家了,撵到门边,拔着门边大喊:“哎。哎。你们跑什么?!”
两个侍女提着水回来,很不自然地放下茶壶。
狄阿孝试了试温,一把抓住,拔掉盖子,仰头往喉咙里倒,咕嘟、咕嘟喝一气,转手递给旁边的大汉,那大汉也倒了一气。
狄阿鸟两眼涣散地看着,无奈地说:“我怎么有你这样的阿弟,阿哥辛辛苦苦,好不容易才有一些好形象,一下被你丢了个干净。”他看来看去,觉得自己一定要在上门前,把狄阿孝打扮成一个书生,让文气和武气调和调和,说不定能给人文武双全的印象,就说:“阿孝。把你的宝剑给我,这两天你不许带剑出门,衣裳也要换一换,我有几件好衣裳,都给你穿,还有……棒头,棒头,来,帮个忙,给梳个头,扎个发巾。”
谢先令回来,狄阿孝已经焕然一心,正执着两只大袖,扭脸往自己的身后看。
狄阿鸟让谢先令参谋、参谋,顺便把谢先令也看上了,自屁股后看一看,说:“不错。我们这些人里头,就你像个长辈,你看什么时候,带着阿孝去见他岳父。本来想靠个靠山,现在爵位变动,国王不给宗室好脸色,一样没有什么分量了,备一份大礼,你们就登门。”
谢先令说:“还是按纳彩、问名、纳吉、纳徵、请期、迎亲来,先找个媒婆上门。”
狄阿鸟没了主心骨,连连点头,说:“对。对。拜托给你了。”
他回头看一看,发觉狄阿孝经过群策群力,已光彩照人,倒也有了信心,说:“既然还要那什么彩,咱们去太学读一上午书,快。快。”
谢先令以为狄阿孝和他这些弟兄差不多,临时抱佛脚,去经过一上午、二上午的熏陶,“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狄阿鸟是要让他观摩、观摩别人的言行,也没问谢先令为什么笑,着急地扯了狄阿孝走。
狄阿孝挣了几挣,气急败坏:“有用吗?!”
狄阿鸟还是扯了他就走,走到大街上,四处留意那些公子哥儿。
他先是注意到几个腰间挂着玉佩的,连忙找一个地方买。
他现在手头还是不大宽裕,只好买上四个假货,自己挂一个,路勃勃挂一个,狄阿孝挂俩,又见不少人都系着二尺宽的素色腰带,再寻个,地方买三条,一人拴一条,接着,见着把玩精致小扇地,也买了三把素扇,一人一把,全别到脑袋后面,等着先到褚怡家,让褚怡画上好看花鸟虫鱼……
他们两个还好,一路打扮过去,只是有点儿花花公子模样,路勃勃则不同,拴着不怎么合时的腰带,头戴青色两耳耷拉帽,两腿中间放下一条五光十色地缎带,脑后别一根马鞭,手中撑小扇,走路不看路,只是翻来覆去玩扇子,打开,合上,合上,打开,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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