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绚日春秋-第6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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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琴与心通,一个善弹之人,弹什么曲儿,往往是抒发心中所想,这其中心声、乐声,交于一起,方是一种人格的展示,譬如那狄阿鸟,按乐理而论,琴声实不登大雅之堂,就像有地男人写字,就喜欢大大歪歪,顶着格儿一样,听过的人都会留下特别的印象,说他豁达,好斗,透着一种古拙……
    而这一时刻,那一女子要弹倾慕之曲《有所思》,也不会没有一些感情寄托。
    两个人有主有客,自然是主让客先。
    那女子就在阁中操起琴,琴声絮絮娓娓,婉转缠绵,听得让人如痴如醉,跌坐失身,两眼饱泪。
    费青妲从来没有想过哪一个人能有如此炉火纯青的造诣,在对面儿惊得发呆。
    她眼看琴声渐渐渺去,该自己这儿了,不由着急,连忙问褚怡:“怎么样?!能不能旗鼓相当?!”
    褚怡点了点头,调一调弦,正要试,一个下人不动声色上来,到了跟前,小声说:“小姐。博格阿巴特来了。已经快到大厅了,说是要找……”
    他抬了抬下颌,点示褚怡。
    褚怡面露喜色,费青妲却有点儿惊慌,连忙说:“拦住他,千万不要让他上来,你就说,我弹完琴就下去……”说到这儿,她迟疑了,因为自己弹琴,碍不得褚怡什么,若是褚怡不出去见他……是不是?!她敏感,想多了,只好征求褚怡的意见:“是不是告诉他,你已经回去了。”
    褚怡摇一摇头,着急地说:“要是那样,他一定跑去告诉我母亲。”
    费青妲想了想,回头说:“那样吧。你去告诉他褚怡在我这儿,正在睡觉,等我弹完琴,带他过去。”
    下人点了点头,扭头往外走。
    褚怡从阁上地竹帘往下看,看着,看着,发觉狄阿鸟一头是汗地迈进来,一到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大喊:“褚怡。你给老子出来。老子是一夜没有睡上觉,褚怡,费青妲,费……”当即心里一乐,要求说:“我们也弹《有所思》吧。”
    费青妲大大吃惊,连声说:“这怎么成,刚刚那女的琴艺如此境界,弹同一首,高下立判。”
    褚怡微笑说:“论指头,我不比她,可要是就曲韵而言,未必输于她。”
    费青妲急急摇头,道:“你胡闹,刚刚说了高山流水!”
    褚怡撇了撇嘴,只好调了琴儿试音,慢慢拈了起来,透透彻彻地送出声,弹了一会儿,倒不知道狄阿鸟在下头怎么样,无端端走神,竟曲调一变,不知不觉拨了《有所思》的调调,比刚刚那女要慢,要松散,却没有她的细腻,时而铮铮朗朗,好像百花竞妍,时而叮叮咚咚,好似鱼出水面,时而透着一股忧伤,好似孤雁哀鸣,落日滚圆……
    费青妲很快听了出来,发觉下面乱哄哄的,头都炸了,恨不得掐过褚怡地脖子,连忙碰一碰她,不碰倒好,碰了之后,褚怡恍然,手忙脚乱地换曲,把一曲《高山流水》糟蹋了半截,旋即才恢复过来,好像看到狄阿鸟和李思广并肩驰骋战场地场面,霎那一刻,感情放肆到极点,根本没有山水之徜徉。
    第二部 击壤奋歌 第三十一章 九五之尊践宝座,兵势失利遣疆臣(49)
     更新时间:2009…5…2 14:17:00 本章字数:6636
    一切都是错觉,都是给费青妲的错觉,尽管她十分肯定褚怡已经落了下风,尽管她恨不得把褚怡拉出去,用鞭子敲一阵儿,可下面儿乱哄哄的势头儿还是不是为琴声而起。事实上,坐下列位公子哥儿没几个人能通晓音律,正所谓听好不听话。他们倘若被琴声感染,当真听出来什么叫好,倘若不被琴声感染,却不敢肯定曲儿是不是高明,并没有自信去评判,这会儿俯俯仰仰,拍拍打打,只是因为冷不丁地进来一人。
    此人从刚刚长起来,扎不住的头发,浑身扎了好几处白色棉布上来讲,不能不说是贼头贼脑,一路闯到厅堂吆喝,迈进来才刹住喊声,不能不叫鲁和,“最不得了的是,那名老找事的小少年眼睛一亮,向他招手,小声叫了一声:“博格阿巴特”,使对方——玄霸讲武堂中的一名教官惊起,上前去执弟子礼。
    这名教官姓袁名泰。他在陇上作战,曾和狄阿鸟打过赌,输得心服口服,过后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从此唯狄阿鸟马首是瞻,后来力主狄阿鸟代夏景棠做主将,有狄阿鸟党羽的嫌疑,至手下的兵卒在战场上消耗殆尽,一经整编,被人揪了小辫子,卸了职,经由同僚引荐,来长月进讲武堂,做上一名教官。
    大伙不知道其中内情,只知他在战场上九死一生,十八般兵器样样精通,尚一边教学,一边研习兵法,见他拿出这样一副架势,安能不惊。
    狄阿鸟也为见到袁泰意外,他从外面进来时,外面就已拥塞车马和随从,本不该大吵大叫。
    可内心实在焦急,尤其知道十万两银子还在腰后面催着,只想着找到褚怡,拎了走,进来见到酒宴才止声,一见袁泰,大为高兴,倒是不得不收住焦虑,连忙上前抓住他的肩膀摇晃,笑道:“想不到在这儿碰到老袁。近来可好?!”
    袁泰连连点头,回过身儿。按手要嚷给大伙知道,忽一想,怕些个,手高眼低的贵家子弟不给人面子,弄得狄阿鸟不好看,只好作罢,带了狄阿鸟去自己那一席。连连说:“末将总希望有机会侍奉将军,习得一二兵法,还没有机会,今日真是巧……”
    上面的那个老找事的少年挥舞了一阵胳膊,狄阿鸟一眼认出来是秦禾,假装没有看到,随袁泰坐下。秦禾见狄阿鸟跟一个大个儿的汉子走了,大为恼火,大声跟身旁乔装打扮过的“娘娘腔”一指,道:“让他来我这儿?!”
    “娘娘腔”不肯去招一个陌生地男人。生这个事儿,辛辛苦苦劝着,及楼上奏罢得少女回到身边,那少年、少女就说个不休,不时朝狄阿鸟瞅。
    狄阿鸟跟袁泰说着话儿。偷偷看过去,一见了那少女的身形,虽见不着脸,却认得是朱汶汶无疑,且万万不可能失眼,不由怔了一怔。
    他看了一会儿。见朱汶汶不理不睬。似有遮遮掩掩的嫌疑,也没有再作鲁莽。只是在袁泰的把盏下,连连饮酒。
    喝了几杯,楼上琴声停歇,费青妲有点儿作色,带着褚怡下来。
    场下没谁顾得听得进琴,陈敬业这一边的人只觉得费仙子是自己这条战线上的,不由分说叫好。对面的人唯秦禾是从,支吾等待,盯上几个领头的少年。秦禾倒也不是跟谁过不去,只是想为刘季方撑撑腰,让朱汶汶表现表现,斗一个心里乐,刚刚马马虎虎挂了几耳朵,也随口大叫:“好。好。两位姐姐都弹得很好,各有千秋——”
    他这么一说,他们那一派少年,都连忙附和:“是呀。是呀。费仙子果然明不虚传!”
    费青妲立刻转喜,嗔道:“蒙各位抬爱!”
    她见对面比拼的少女起身,眼角也有着微笑,只道她要谦让,连忙说:“妹妹承让了。”于此同时,对面的少女也轻轻颌首,似拜非拜地说:“姐姐承让了。”
    人人都知道,两方争斗,一句“承让”就是表示自己赢了,静下来,要听一听她们说些什么个惺惺相惜地好话儿,不料听了几乎是异口同声的“承让了”,都呆了一呆。
    费青妲也没有想到,对方竟然敢妄自居上。她心中不快,回头瞪了褚怡一眼。褚怡只是怕狄阿鸟冲自己发火,有点儿不安。她也没有说什么,送了大伙几缕阳光般地微笑,拖着裙儿,带褚怡径直去狄阿鸟那儿,弯腰写了一杯酒,轻声哂道:“你也不打一个招呼?!”她把酒壶放下,笑着跟袁泰说:“他与我相交得早,且让他吃尽罚酒,我再来敬将军  ”
    狄阿鸟见到褚怡这一刻,放了心,连忙饮尽杯中之物,笑道:“这不是褚怡的母亲找她找得急,怪我任她乱跑!”
    褚怡不知此话是假,吓了一大跳,连忙低下头。
    费青妲敬了袁泰一杯,说:“我想向将军讨一个情,在我旁边加一席,方便与他说一点儿事。”
    她真有事说给狄阿鸟,袁泰却不明就里,加之自己本就有一点儿受宠若惊,眼睛忽而变亮,连忙看了狄阿鸟几看,认为名花有主,要落狄阿鸟家,一味点头,让随了她去。费青妲吩咐人加席,带狄阿鸟朝上头走。
    她表现并不暧昧,很是得体,似乎是在敬重地对待一位值得尊敬的客人,然而,身后还是追着一道、一道急于杀人的眼神。
    陈敬业不必说,尚有别的少年,目光复杂,至于秦禾,则两只眼睛睁了个圆,不敢相信地追着看。
    狄阿鸟无意中扫过秦禾那一席,只见朱汶汶提着一双著,雷打不动地坐着,极想知道她目前的处境,忽记起谢小婉地母亲说过的话,想一想各种复杂的关系,强忍住,没有吭一声。他很快进了席,坐在费青妲下首。
    费青妲并不与他介绍客人,只是越了席。窃窃私语,小声说些话儿,无非是:“帮我看着点儿他们,别比武、比武的,闹出死伤!”
    他们以前就认识,交头接耳,都不过是些很平常的事儿。
    然而在外人眼里,却不止那么一点儿亲密。
    陈敬业正留意着他们地一举一动,聚精会神,刘季方突然揭开双方的正题。提着一杯酒,站起来。大声说:“自古什么来着?!”
    他看一看身边的伙伴,在提醒之下大叫:“自古英雄不在看谁拽,你们玄霸讲武堂,到底有何能耐?!非要和我们关山讲武堂过不去,说我们过雁拔毛,裤裆下常湿。这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这些同窗,也是手痒得很,咱们就把这恩怨在这儿了结,看看哪一家靠边站。”他引了二指,随着晃动的身形搅动,凶神恶煞地顾盼左右,道:“实话告诉你们,我们关山讲武堂和你们不大一样,那是跟着万岁爷打仗打出来的,就说我吧。两年前我就立地有战功,你们谁有?!”他用手指着另一个,拍了拍同伴的肩膀,目中无人地大吼:“你们看一看我这一位兄弟?!从军已经三年半,万岁爷特意嘱咐将军。说,挑一些好样的去学一学兵法  ”
    对面也站起来一位少年,大声道:“武字一说无第二,本事不是显摆的,废话不提,说吧。怎么个了结法?!”
    狄阿鸟刚接受过费青妲的拜托。捧了一杯酒,笑吟吟地说:“各位都是少年英雄啊。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是吧,可我有点儿不明白,这讲武堂高下一说,到底是怎么一个论法?!难道现在地讲武堂跟那些个卖武的拳师一样,你来我往,用拳头分高下?!不是吧,讲武堂,主要是讲兵法,授一些战事,岂以拳头决高下?!”
    刘季方一派地都是秦纲的嫡系,出身参差,谈文论书的水平不高,就怕和对方来文的。里头立刻爬起来一个,反驳道:“兄弟此言差矣?!讲武堂也不是光卖嘴子地地方,总也要些真刀真枪,有个马战、步战吧,十八般武艺,那可不只是说道、说道。”
    狄阿鸟讶然笑道:“那也不能拼个鼻青脸肿吧?!要有个过得了关地题目吧?!不如让在下来提议一二,以成全各位切磋心切?!”
    陈敬业那边儿暗中收罗好几个高手,就等着灭一灭对方地骄气,也不愿意放空一回。
    陈敬业本想自己站起来,责辱这一个看起来像情敌地家伙,却又怕费青妲看不起,低声给身旁的同伴说了两句。
    那同伴起身,冷冷道:“你有什么资格来成全我们?!”
    袁泰是他们那边的教官,立刻起身,黑着脸道:“住口。疆场上真刀真枪不假,为将者岂能逞凶斗狠,有个比较的题目,大大妥当。”  教官们虽然乐意分出高下,却不希望看到两帮人大打出手,纷纷起身赞同。
    狄阿鸟微笑道:“我有什么资格?!且不说,这两旁的教官,是些枪林箭雨里闯出来的将校吧?!我向他们来提议,他们觉得合适,再让你们下场论一论高下,也不迟呀,是不是?!难道还有什么不公平的么?!”
    费青妲立刻为之捧场,曼妙鼓掌,道:“这一个法儿倒是未曾听闻,试一试何妨?!”
    陈敬业怎么看,都觉着两人之间有猫腻,“霍”地站起来,却又忍了住,只是说:“仙子觉得好,那就好,小生都听你的,都听你的。只是剔
    秦禾听他话儿和声细气,奴态十足,竟在对面儿把话儿重复,嗲声嗲气道:“仙子觉得好,那就好,小生都听你地,都听你的。”
    她一提嗓门,说:“你要听,你听去,和我们没有关系,我们就不听。”
    刘季方立刻附和,大声道:“小公子说不听,我们就不听。”
    狄阿鸟恨不得一脚把不知轻重的秦禾踢走。
    想当年,他和范镇东一决高下,何曾想要人性命?!结果如何?!硬收不住手。放到今日斗起来,两帮人都是家里的宝贝疙瘩,一旦有人受了伤,那是轻则双方结仇,重则殃及费青妲。
    他猛地转过脸,大声道:“你给我住嘴?!”
    他认得刘季方,说:“刘公子。你怎么事事听她的呢?!好好地看一看,她?你们看,细胳膊细腿儿,薄薄两片嘴唇,动不动挂油瓶,站一旁叫喊几句,都红上两只眼睛,眼泪都要流下来,别说什么兵法,见点血。那肯定腿一翘,倒地假死?!你要是为了哄她玩。就让她做主,爷还真看不起你……有点低三下四了!”
    刘季方脸涨得通红,硬着头皮要喊两句。
    狄阿鸟不等他开口,就着话头继续说:“人家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为地是什么?!为将者。不能让别人指手画脚,尤其是那些什么都不懂的。我知道你为了哄她,谦让她,可你得想一想,倘若有一天,你带兵十万,出塞作战,为了哄她一个,置十万弟兄的生死于不顾吗?!这是为将者之一大忌也。所以近数百年,天下只要一勤王。就准打败仗,帝王一临战场,战场就要吃紧,为何?!就是这些将领们媚态十足,前怕狼后怕虎。害怕一不小心,皇帝老儿要秋后算账,结果丧失做人的本色,一味被敌人调动!”
    刘季方顿时矮了一头。
    狄阿鸟不动声色,笑道:“什么叫能臣,什么叫忠臣。什么叫佞臣?!佞臣。奸臣,未必都是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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