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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宋-第3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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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时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高声呼道:“果真如此,真是痛快!朝廷毕竟不肯令忠义之士抱屈!”
    “这一杯酒,我也喝了!熙宁十七年以来,汴京城里乌烟瘴气,难得有件能令人开怀畅饮之事。若有朝一日,能将狐狸豺狼一扫而空,便是醉死,我也乐意!”吕大临却始终无法忘记时局。
    “与叔慎言。”蔡京却生怕惹出什么漏子来,落个“怨谤”的罪名,连忙好意提醒。
    “怕什么?!”吕大临本来心里就不痛快,想着时局更是痛心疾首,这时被蔡京一说,反而更加高声,“叫皇城司的察子去弹劾我啊!我没什么好怕的……我只恨不能与司马公休一起被关进御史台!今日国家之害,莫过于皇城司!今日国家之害,莫过于皇城司!”他越说越是激动,说到最后,几乎已是高声叫嚷了。
    蔡京见他如此,也不敢再劝。自从石得一勾当皇城司开始,皇城司实在是已经积累了太多的怨恨。蔡京打量众人,却见各人都只是默默喝酒。其中段子介的脸色,尤为难看。他心中一动,猛的想起段子介现在的职位,不由也是呆住了。
    听到吕大临痛骂皇城司,段子介此时的心情真是郁闷之极。他自卫尉寺丞离任后,便被调离了军法系统,进入枢密院在京房,担任同知事。在京房在枢府本来是个极重要的机构,不仅主管京师及附近诸路的防务、军政,而且还兼管益州路的防务、军政。在益州平叛的当口,尤其是个很有权力的部门。所以,除了知事外,在京房的同知事就设了四位。而段子介主管的,正是开封府殿前司以外所有军事力量的军政事宜。而在名义上,皇城司不隶属于殿前司,反而隶属于枢密院在京房。也就是说,段子介品秩虽然不高,却是皇城司的“现管”。
    然而在实际操作,休说是他一个小小的在京房同知事,就算是枢密使韩维,也拿皇城没什么好怕的……我只恨不能与司马公休一起被关进御史台!今日国家之害,莫过于皇城司!今日国家之害,莫过于皇城司!”他越说越是激动,说到最后,几乎已是高声叫嚷了。
    蔡京见他如此,也不敢再劝。自从石得一勾当皇城司开始,皇城司实在是已经积累了太多的怨恨。蔡京打量众人,却见各人都只是默默喝酒。其中段子介的脸色,尤为难看。他心中一动,猛的想起段子介现在的职位,不由也是呆住了。
    听到吕大临痛骂皇城司,段子介此时的心情真是郁闷之极。他自卫尉寺丞离任后,便被调离了军法系统,进入枢密院在京房,担任同知事。在京房在枢府本来是个极重要的机构,不仅主管京师及附近诸路的防务、军政,而且还兼管益州路的防务、军政。在益州平叛的当口,尤其是个很有权力的部门。所以,除了知事外,在京房的同知事就设了四位。而段子介主管的,正是开封府殿前司以外所有军事力量的军政事宜。而在名义上,皇城司不隶属于殿前司,反而隶属于枢密院在京房。也就是说,段子介品秩虽然不高,却是皇城司的“现管”。
    然而在实际操作,休说是他一个小小的在京房同知事,就算是枢密使韩维,也拿皇城没什么好怕的……我只恨不能与司马公休一起被关进御史台!今日国家之害,莫过于皇城司!今日国家之害,莫过于皇城司!”他越说越是激动,说到最后,几乎已是高声叫嚷了。
    蔡京见他如此,也不敢再劝。自从石得一勾当皇城司开始,皇城司实在是已经积累了太多的怨恨。蔡京打量众人,却见各人都只是默默喝酒。其中段子介的脸色,尤为难看。他心中一动,猛的想起段子介现在的职位,不由也是呆住了。
    听到吕大临痛骂皇城司,段子介此时的心情真是郁闷之极。他自卫尉寺丞离任后,便被调离了军法系统,进入枢密院在京房,担任同知事。在京房在枢府本来是个极重要的机构,不仅主管京师及附近诸路的防务、军政,而且还兼管益州路的防务、军政。在益州平叛的当口,尤其是个很有权力的部门。所以,除了知事外,在京房的同知事就设了四位。而段子介主管的,正是开封府殿前司以外所有军事力量的军政事宜。而在名义上,皇城司不隶属于殿前司,反而隶属于枢密院在京房。也就是说,段子介品秩虽然不高,却是皇城司的“现管”。
    然而在实际操作,休说是他一个小小的在京房同知事,就算是枢密使韩维,也拿皇城司无可奈何。
    从表面上看来,段子介早已不是当年的段子介。他投笔从戎,考武进士,原本是想立功疆场,但这虽然是风云际会之时,与他一道考上武进士的薛奕、吴安国、田烈武、文焕也都建立了赫赫功名,他却偏偏进了卫尉寺当军法官。外任陕西,结果与他共事的向安北死于非命,高遵裕虽然被贬,但今年却又重新被起用。其实在做卫尉寺丞之时,段子介便已经见到太多的不公——妥协、交易、不了了之,这样的事情实在是数不胜数,段子介不知道为此做过多少斗争。卫尉寺对于严肃军队的纪律,的确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但是卫尉寺有太多的管不到的地方,幻想单凭着一个卫尉寺,便能建立一个公正的军法体系,无异于痴人说梦。而且,段子介常常忍不住想,自己是用向安北的生命,换来了卫尉寺丞的官位。所以他终于还是忍受不了内心的痛苦,最终设法离开了卫尉寺,进入枢府。
    经历过这么多事情,段子介已经成熟很多,他本来希望自己能和别人一样循规蹈矩,按步升迁,最终能积劳升到五品后致仕。但是,仿佛有些人注定不能与普通人一样,段子介始终无法让自己在面对不公正的阴暗面时,保持漠不关心的心态。
    自己管不到的事情,他都不能漠然视之,何况,在名义上,他还是“应当”管得了的。
    “三千多人……”段子介的语气,仿佛是在自言自语。
    “什么?”蔡京没有听清,下意识地追问了一句。
    “三千多人。”段子介抬起头望着蔡京,苦涩地说道:“今年,不到一年,皇城司办了一千多件案子,三千多人牵涉其中。现在审完的,只有三成,还有七成还拖着未办。结了的案子,定罪的不到二成……相比而言,舒亶不算什么。百姓不比品官之家,官司缠身,就算最后被判无罪,许多人家也已经被闹得家徒四壁了……”
    段子介如同白开水一般地说着,平平淡淡,声音没有任何的波动,但众人却听到心中发紧。蔡京对于百姓的生死并不关心,却是一直盯着段子介的眼睛看着,仿佛从那双茫然的眼睛中,看穿段子介的内心。
    “皇上曾经亲口说过,皇城司之设置,本来只是为了防止兵变,最初只管军政。但如今已有卫尉寺与职方司,这皇城司却为何还要保留?勾当皇城司本来有四到七名,内侍与武官参任,互相制衡,为何今日皇城司之权力反集于一人之手,其余几个勾当只能唯唯而已?祖宗之法,皇城司本当受在京房辖制,为何今日在京房竟不敢以一纸公文至皇城司?”段子介连续质问道。
    “本朝制度周密详备,本来皇城司不当成存在,即使存在,也不能为恶,更不敢似今日这么般为非作歹。”桑充国忽然接过了段子介的话,温声回道,“但是,任何良法存在、发生作用,都需要有人敢去维护它。真宗之前,皇城司本来可以四处探事,只因士大夫抵制,察子到了地方,便被绑送京师,甚至直接杖毙,至真宗时遂下诏皇城司探事不准出开封府界,从此便成为定制……”
    “桑山长说得极是。自古正进则邪退,邪胜则正退。今日奸佞能如此猖狂,是我辈之过。田烈武一介武夫,尚敢为国不惜性命;我辈却只会斤斤计较得失利害……”吕大临慷慨激昂地说着。
    蔡京把目光移向王谷,却见王谷也正在看着他,二人目光相接,互相苦笑了一下,各自转过头去。蔡京手里端着酒盏,中指轻轻敲击着杯面,心里翻来覆去地想着刚才那个冒出来的念头——段子介是在京房同知事,他可以安排皇城司兵吏的轮调。太府寺左藏库是大宋最重要的财库之一,按新官制,左藏库历来都要由皇城司派出两名亲事吏监督,半年轮换
    如果……
    蔡京又瞥了段子介一眼。如果段子介肯帮忙,又能找到可以收买的亲事吏的话,他就可以看到左藏库的出入账目。有了这个账目,蔡京就可以估计出方泽们挪用了多少公款……他又看了一眼王谷,倘若能够得到司马光的支持的话,果真大干一场,也不是不可能的!看看杨时、吕大临,便是让他们与吕惠卿同归于尽,他们只怕也不会迟疑。
    旧党也已经被逼急了。
    蔡京在心里说道。
    “必须要设法见一次司马光!”
第八章 中流以北即天涯(一)
    熙宁十七年十月一日烧衣节。吕惠卿早早起来,他的小妾一面服侍着他更衣洗漱,一面笑道:“相公说这是不是好兆头,昨日园子里面,竟开了几朵花……”
    “十月孟冬,你不知民间的百姓管它叫小春,开几朵花不值得大惊小怪,过几日天气转寒,便凋了。”吕惠卿挑了挑眉毛,淡淡说道,“官家的病越发转重,连叫了几个老太医回来看病,也拿不出好办法。昨日政事堂已颁下敕令,向全国求医……这个当儿,不该说的话,你不要乱说。”
    “是,相公。”小妾连忙欠身答应了,继续认真地给吕惠卿梳着头。
    铜镜里,吕惠卿蹙着眉头,心事重重。
    十天前,王厚与慕容泽带了一批火箭与霹雳投弹,先行去了益州,说来也奇怪,九月底,益州的局势好象平静下来了。但这种安静,让吕惠卿非常地不安,但高遵惠、高遵裕也罢,陈元凤也罢,都没有一点消息传回来。难道益州这一关,真的就能这么顺利地熬过去了?
    益州之外,从汴京到陕西,也有令人感到宽慰的消息。物价依然上扬,但涨价的幅度开始变小;交钞的信用越来越低,但交钞对铜钱的比价缓慢下跌之后,似乎又出现了一个短暂的稳定期。吕惠卿与薛向商议过后,认为这可能与秋收与秋税有关。
    从目前各路报上来的的情况来看,整个东南地区,都是丰年,这一点被各大报纸广为报道;加上为了平抑汴京的粮价布价,韩忠彦在汴京由开封府敞开卖粮卖布——粮价布价一旦稳定,其余的物价,涨势也就得到了抑制。
    而另一方面,政事堂也再三颁布敕令,严令各地官府不得拒收交钞。宋朝的旧制,虽然除了东南诸路是从十月一日开始征收秋税外,北方诸路都是从九月一日起纳的,但因为陕西、河北、河东、益州如今都是享受边境区待遇,所以可以迟至熙宁十八元月十五日之前征纳完毕,因此这几路的秋税,百姓实际交纳的日期也是十月以后,只有极少数富裕地区,才可能在九月份就把秋税收上来。有了九月下旬政事堂的敕令,交钞的价格也暂时稳定下来——不过,秋税是以征收粮食等实物税为主,钞钱为辅,朝廷回收的交钞有限,且百姓也要看着下面的胥吏来征税时究竟是什么打算,断不肯轻易相信几道政事堂的敕令……因此,情况也只是暂时稳定而已。
    吕惠卿认为自己的担心并不是杞人忧天——益州路、陕西路、河北路,都只是中等年份的收成,少数地区甚至还需要赈济。偏偏又是这些地区承担着苛重的供给军需的重任!
    但无论如何,吕惠卿也承认老天实在是帮了自己一把。
    这让他在与旧党的斗争中,维持住了自己的优势。高太后忽然令韩忠彦与陈衍去看望司马光,令得旧党士气大振;吕公著离奇失踪,朝中已有官员怀疑是舒亶谋害了吕公著,舒亶也非常狼狈——说吕公著畏罪潜逃,那是没有人相信的;说吕公著畏罪自杀,那他自杀总不能连去押解他的使者也一起自杀吧?说被强盗劫杀,却又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更不可思议的是,查阅沿途州郡五年来的卷宗,当地竟没有强盗出没的记录!舒亶只好把失踪地的州县长官与驿丞抓来应付一时;偏偏司马康是个硬骨头,用尽百般手段,也抵死不开口,朝野质疑之声越来越大,舒亶已有点焦头烂额。更糟糕的是,王安石离汴京已经越来越近了。
    在这样的形势之下,吕惠卿的确承受不起益州的任何风吹草动了。王厚与慕容谦离京前,吕惠卿亲自送出万胜门外,亲口许诺满足他们一切要求,又给他们许了无数功成封赏的诺言,千叮万嘱要他们持重用兵……但即使这样,吕惠卿还是无法放心,他甚至有点后悔——王厚与慕容谦毕竟是石越的人,而石越又是如此的不可靠!
    而更让吕惠卿无法高兴的,还是高太后的举动。
    与那个逆子不同,吕惠卿一点也不信任雍王赵颢。尽管在朝野之中,雍王有着“贤王”的美誉,但是朝中大臣同样也认为“二王皆贤”!与其选择自己绝无好感的赵颢,还不如拥立曹王赵頵……但这么做谈何容易?赵頵完全没有自己的势力,一向谨小慎微毫无野心。
    不过,吕惠卿倒也不认为赵頵毫无希望——这很可能反而是赵頵的优势。如果事情走到某一步,必须立长君了,朝中大臣与向皇后都未必会选择野心勃勃的赵颢。历史上,不止一次出现野心勃勃、苦心经营的藩王被朝中大臣抛弃的事情。只要吕惠卿善于引导就可以了。
    若是天上掉下一个皇帝的宝座给赵頵,赵頵还能不对他吕惠卿感激不尽?
    只是,在现在的局面下,吕惠卿暂时没有精力来对付赵颢,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查出吕公著的下落,撬开司马康的嘴巴!
    要抢在皇帝驾崩之前,至少将司马光逼出汴京,这要,吕惠卿才有信心来掌控皇帝驾崩后的局势。皇帝已经病得如此严重,烧衣节,本来应当给百官授衣,赐给木炭等物,并且举行大宴会,但今年的烧衣节,却没有任何人有心思来搞这些事情了。政事堂除了维持大宋朝的正常运转以外,就是给皇帝求医、祈祷——今天,吕惠卿就要替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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