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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歌一曲-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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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歌一愣,林决却又把手往前递了递,鱼干刚好碰着她的嘴,咸香味道直直的钻入鼻中,“快点张嘴,啊。。。。”林决耐心的哄道。
有些不自在,长歌还是张了嘴含住,林决将鱼干整个塞进她嘴里,笑眯眯的问,“好吃吧?”
长歌点点头,慢慢的咀嚼着。
林决便又抓起另外一条喂到她嘴里,指尖碰到她温热的唇,两人都是一愣,长歌微微扭头,后退了一步,自己伸手拿着那条叼在嘴上的鱼,开口道,“很香。”
林决飞快的转身进了厨房,一边将碗往案桌上一放,一边大声嚷道,“好了,等会吧,很快就可以吃饭了。”
一屁股坐到灶前,用火钳夹了几根柴塞进灶里,火势陡然加大,映得他双颊通红。
“两文钱。”长歌说。
林决没反应过来,抬头,却没有看她,眼光放在了别处,“什么?”
“一条鱼一文钱,你说的。”长歌从怀里掏出两文钱,放在了门边,便转身慢慢走了。
“常歌,你怎么不去死。”半响,一把火钳伴着这声大吼砸出门来。
已经走出去很远的长歌回过头来,望着那静静躺在院里的火钳,不明所以的摇摇头,摸摸怀里的钱袋,“莫非是嫌少了?”可是她明明记得,他说过的一条鱼一文钱啊,难道她最近变得连记忆力也下降了?
从林决家出来,是一条小路,沿着两边的鱼塘,直直通向村口,长歌背着手,慢慢的走着。
渔村的人家总是格外勤劳,不过才凌晨时分,家家户户都已经有人起床了,男人做饭,女人忙着收拾等会要出海或者去集市要用的东西,间或还有孩子稚嫩的读书声。
“咦,常歌你这么早就出来了?”路过向敏家的时候,正在补鱼网的向敏一抬头便发现了她,“是不是林决又逼你出来干活了?”
长歌摆摆手,“没有,只是随便逛逛。”
“还没吃饭吧,来来来,我们马上就吃饭了,就在我家吃吧。”向敏热情的招呼着。
长歌还来不及拒绝,向敏便已经几步跨过来挽着她的胳膊,往屋里拖了。
向敏的夫侍在桌上摆好了饭菜,待得两人进来,微微一福后退了出去。
向敏将长歌按着坐在位子上,“来,多吃点,看看这小脸瘦的。”
长歌有些好笑,她虽然说不上胖,但也绝对跟瘦扯不上关系,听向敏这话,像是她有多么弱不经风的似的,叫她那些部下听到,还不定怎么取笑她呢。
只是对着这些纯朴的村民,长歌也没多说什么话,只是随手摸摸了脸颊,呵呵一笑。
“哎,长歌,你娶夫了没?”吃了一会,向敏忽然问她。
嘴里的饭菜慢慢变得苦涩,长歌勉强一笑,“怎么了?”
向敏面有难色的挠挠头,才道,“实话给你说了吧,我有个远房表弟,前些天在村口你们两见过的,还记得吧?”
长歌皱皱眉,仔细回想了一下,似乎没什么印象。
向敏又道,“我那表弟,人又乖巧又勤快,样子也是不错的,就是这孩子命苦,定了亲的妻主小的时候夭折了,这孩子便被耽搁下来,如今已经年过十七了,怕是将来没个依靠,你要是不介意的话,给你当个侍吧?”
见长歌不作声,又清咳了几下,“长歌,我看你性子好,就当收留这孩子吧,亏不了你的。”
长歌没有回答,好半响,才问她,“向敏,只是许过人,尚未成亲,也无法找到好的归宿了么?”
向敏叹一口气,“清誉有损,又怎么还能寻得正经人家做个堂堂正正的夫。”
长歌的眼神有些飘渺,“只是许过人便已经如此,那么已经成了亲的,就算还是清白之身,想必会更惨了?”
向敏张大了嘴,半天没有合拢,“已经成过亲的,岂不是便成了弃夫,哪家好女儿还要?”
“那如果这男子才貌双全,家里又有权有势呢?”
向敏挠头一笑,“那我也不知道了,兴许可以买个女人上门吧,或者,当个侍也行。”
说完,小心翼翼的看她,“常歌,你还没有回答我呢,到底是应还是不应?也不敢说做你的夫,就当个侍就行,只要能有个去处就行了。”
长歌低下了头,好一会儿,才说,“我不能答应。”
向敏叹了一口气,“我也早就想到了你会这样说,只是想着试试。”
长歌勉强扯动嘴角,想朝她笑笑,却失败了,“向敏,我已经吃饱了,谢谢。”站起身来要走,向敏连忙把她拉住,“哎,常歌,你不要误会,这事能成就成,不成也没关系的,你还是要把饭吃饱的。来,再吃一碗。”
长歌摇摇头,拉开她的手,“向敏,我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不过我的确已经饱了,下次再来打扰。”
出了向敏家,长歌把手按在胸前,微闭了眼睛。
她的心,不是已经麻木得没有知觉了么,为何此时会如此沉重?
那个有谪仙般风华的男子,她纵使无心,也从来不忍耽搁他的年华。所以皇上赐婚那天,她预先得了消息进宫,想要在皇上宣布前劝她打消这个念头,却被一个小宫侍拦住了。
紧接着,看见了他,墨发如泼,淡蓝锦衣,眼波如秋水般光华流转,“将军,子期在这里有礼了。”
她常常进出宫门,早知道当朝长皇子秦子期的美名,只是她无心于此,便也从来没有刻意去留心过。
这一次,即便只是匆匆一眼,也暗赞这秦子期果然好丰姿,当得起那无双皇子的美名。
当下,行了一礼,“臣孟长歌见过长皇子。”
秦子期有些局促,连忙伸出手想要扶她,却又忽然觉得于礼不合,只得红了双颊,轻声道,“将军不必多礼。”
长歌直起身来,便要告退。
秦子期连忙朝前走几步,问道,“将军这么早来宫中有何要事,不能在上朝时再跟皇姐讲么?”
长歌抬眼看去,秦子期一双盈盈美目,期待的望着她,那眼里,盛满了细碎星光。
这样的眼神,她当然不会陌生,她在蓝儿的眼里看到过。
沉吟良久,她试探的问道,“长皇子可知,今日皇上要为臣赐婚?”
秦子期垂了双目,轻声道,“子期知道。”
顿时心下一震,长歌不再看他,声音缓慢却坚定,“臣便是为此事而来。”话声一落,转身就走。
“将军可是不愿?”秦子期在身后叫住她,声音清越动听,如果不仔细根本听不出来那微微的颤抖。
“臣不能。”
后边好半天没有声音,长歌刚要迈开步子,他的声音又再响起,“将军可是已经有心仪之人?”
“是。”
“将军;〃脚步声响起,他跑到她面前,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控制着眼里的泪水,朝她绽开了笑脸,“将军,如果您的心上人同意,我,我愿意做您的平夫,或者,侧夫,侍也行。”
长歌震惊的看着他,秦子期勇敢的迎视着她的视线,“子期对将军心仪已久,不敢和将军心上之人争宠,只盼能随侍左右,还望将军成全。”
长歌深深的看着他,头一次,用心的看着他,良久,缓缓一笑,“对不起,长皇子,臣实在非您良配。”
绕过他,径直离开,这一次,再无一丝停顿。
“将军,您一定要娶的。”秦子期飞快的从身后跑来,拉住了她的衣襟,眼里的泪水终于没有忍住,如珍珠般一颗一颗落下,他却仍是,努力的笑着,“将军战功彪炳,声名赫赫,虽说如今您与皇姐情义深重,但是身处高位之人,都会有很多难测心思。总有一日会生嫌隙,而皇子赐婚,是最好的笼络方式,您如果不接受,会引人非议的。既然您早晚都要娶,不如就娶了子期吧。至少,至少子期不会给您惹麻烦的。”
长歌听完,再看了他一眼,低笑,“长皇子,真是生了副玲珑心思。”
秦子期咬着唇,眼里带着哀凄之色,缓缓低了头,又说了一遍,“将军,子期不会给您惹麻烦的。”
“那么,长皇子,我就算娶了你,也不会当你是我的夫,这样,你可愿意?”
秦子期抬手抹去脸上泪水,目光坚定,“将军,这是子期的选择,无怨无悔。”
“好!记住你说的话。”长歌再一次离开,不过方向却是去往宫外。
后来,她果真娶了他。
可是把他放在将军府中,她却从来没有去看过他。
她长年征战在外,即便回京,也多是去陪着蓝儿和末梢。
那个人的存在,几乎都快被她遗忘了。
如果不是每次回府,夜晚睡在书房时,下人会送来燕窝和棉被,说是正君吩咐的,她恐怕都不会觉得自己娶过夫。
这么多年来,都不曾有机会问过他,他是否直到如今,还无怨无悔?
两人名份还在的时候,任他蹉跎年华,而今,她独自求去,原本以为以他清白之身,可以再配良缘,她便可以不再愧疚。
可是谁想到,终是她,误了他啊!
子期,终究是她一念之私,欠了他的一生。
“常歌,你晃哪里去了?”林决拿着个锅铲站在前头,咬牙切齿的瞪着她,“这么大的人不知道回来吃饭啊!〃
她心乱如麻,没有回话。
林决便蹬蹬蹬地走来,拿起锅铲就往她头上敲去,“砰;〃的一声,常歌抱着头跳到一边。
林决揪住她的衣襟,“快点过来吃饭,不是说早就饿了么!等会被林双吃完了可别怪我。”
到了桌边,一大碗饭用盆盖着保温,林决揭开把碗推到她面前,恶声恶气的骂道,“快吃。”看见她坐到桌前拿起筷子,才拿着锅铲进屋去收拾了。
看她坐着没动,林双眨巴着眼睛蹭过来,小小声的说,“常姐姐,你不想吃吗?不想吃的话给哥哥吃吧,哥哥把他的那碗饭赶了一大半到你的碗里,待会出海要饿的。”
说完咽咽口水,“我也只吃了一碗饭,可是我不饿,哥哥饿。”
这些人,这些人!常歌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跑了出去。
她跑得很快,冲出村口,钻到密林里,直到无人处,才施展轻功,三两下便跃上山去。
她不停的跑着,仿佛这样大脑就不会再运转。
而心头,就不会沉甸甸的了。
她不要任何人对她好,她承担不起的。
丢弃了结发之夫,丢弃了出生入死的姐妹,丢弃了满朝百姓的安危和期待,她什么都已经承担不起了。
正文 平静
更新时间:2010…10…18 10:03:32 本章字数:3208
一番奔跑之后,长歌才大汗淋漓的停下来,然后,慢慢的往回走。
一路上,什么都没有看,什么都没有想,似乎刚刚竭尽全力的施展已然耗去所有的心神。
刚刚走出林子,一个身影忽地站起来,却又踉跄了一下歪倒在地。
长歌眨了眨眼睛,林决满脸通红,一边揉着发僵的双腿,一边咬牙切齿的骂道,“常歌,你还是不是女人啊,小孩子一句话你都扛不住?你要真是女人就应该好好干活,多捕两条鱼咱们家不就有饭吃了吗?”
吼了一半天,看那人没反应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喂,你死了没,没死的话应一声啊!”
看他这个样子,长歌揉了揉额头,有些发昏,隐隐的却还觉得有些好笑,这样跌坐于地的姿势,却说出那样教训人的话来,实在是,有些怪异。
她蹲下身来,双掌轻轻按上他的腿,捏了捏,“好点了吗?”她常年待在军中,这样舒筋活脉之道自然再熟悉不过,不过几下,便将林决蹲得僵硬的双腿舒解了许多。
林决狐疑的看着她,忽然伸出双手,在她的额头上探了探,又碰了碰自己额头,“常歌,你发烧了?”
沉默寡言的常歌,何曾有过这样主动问候关心别人的时候,更何况,还是以这样算得上有情绪的语气。
他抬头望望她身后的树林,突地紧张的揪住她的衣襟,“还是,你在这密林里碰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长歌仰起头来,望进他漆黑的眼睛里,那样清澈干净,是不染尘埃的剔透晶莹。当然,如果能看得再深些,或许还能看见一簇簇的小火苗,代表着主人偶尔不能控制的脾气。
她站起身,顺带将他拉了起来,拍拍他的头,“我很好,回去吧。”
一路上,林决都不停的斜着头打量长歌,似乎要在她身上看出个洞来,以至于先前想到的一大堆要骂人的话,都没有机会发挥。
直到回了家很久之后,才想起他不但没有骂完他辛辛苦苦想好的话,反而任她在他脚上捏来捏去占尽便宜,于是气乎乎的把自己关在屋里把她骂了个够。
等他骂完了,才开了房门要出去忙活,一开门,就看见林双林源两个家伙趴在门边,一副聚精会神的样子。
“你们俩在这儿干什么?”
林双捂着嘴笑嘻嘻的看着他,“哥哥,我和源儿在数你骂常姐姐的句子有几句。”
林源苦着脸无限幽怨,“哥哥你好笨,骂来骂去都只有‘常歌你个死女人’这一句,害得源儿输了。”从怀里摸了一半天摸出来一个小草所编的蜻蜓,恋恋不舍的递给林双,“给你,不要弄坏了啊。”
林双喜滋滋的接了过去,“我都给你说了哥哥只会骂这一句你还不信。”
“谁知道哥哥骂了半个时辰,居然重复来重复去都是这一句啊。”
“你们两个小混蛋,今晚罚你们不准吃饭。”半响后,某人终于爆发。
第二日,林决起床来做饭的时候,长歌已经坐在院子里理着渔网了。
柔和的晨光里,映得她的侧影格外动人。
“常歌?”他唤了一声,有点小心翼翼。
长歌转回头来,背着光,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听到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愉悦,“你起床了啊!早晨好!”
“常歌,你在干什么?”
“理渔网啊!”举起手中的东西,长歌好笑,这么明显的事情还用问吗。
“我知道你是在理渔网,可是……。”林决小心的往后退了退,咽了咽口水,“常歌,你昨天在林子里真的没有碰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吗?听老人们说,那树林深处有鬼怪的。”
常歌嘴角抽了抽,“我什么都没有碰上,林决,你别疑神疑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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