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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鼎-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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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区域,里面家山水榭,亭台楼阁,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一个大明湖。从黄铜大门进来到王博日常起居的地方,少数也有三百步,中间要经过至少三道朱漆大门,皆有侍卫看守,难怪前面护卫紧张的拦截彭勃,后面的刺史大人也可以稳坐钓鱼船,安然无事。
    殷红林带着刘鼎越过三道朱漆大门,直接进入政事堂,然后绕过政事堂后面的庭院,又进入一个相连的庭院,最后穿过一条狭窄的回廊,回廊的旁边就是瘦长的大明湖,但见湖水平静如镜,微风吹荡,泛起阵阵的涟漪。大明湖的对岸似乎有人坐在湖边看风景,不过刘鼎没有怎么注意,依稀觉得是个女孩子。这时候已经是深夜,大明湖的灯光并不明亮。越过大明湖,殷红林又带刘鼎来到一个面积较小的庭院,但见里面翠竹婆娑,怪石嶙峋,环境十分的幽雅。
    一个书童模样打扮的人站在那里,恭敬的说道:“殷校尉,大人今晚没有读书,他说在善衡堂等待你们。”殷红林有点奇怪的说道:“大人在善衡堂?今天是十五礼佛地日子么?还是陪伴林小姐念佛去了?”
    那书童低头说道:“这是大人的吩咐。小人也不知原因。”
    殷红林只好无奈的耸耸肩,转头对刘鼎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到善衡堂去吧。我家老夫人素来信佛,本来每个月的十五都要念经礼佛的,老爷有时候也会陪她。但是今天并不是十五。老夫人可能突然去了佛堂,要不就是林小姐去了。算了,他既然在佛堂那里接见你。想必有他地理由。我们现在就过去吧。”
    刘鼎点头说道:“无妨,前面带路就是了。
    殷红林带着刘鼎转弯穿过一条有点阴森地回廊,进入了一座佛堂里面。但见佛堂里面香火缭绕,隐约看到佛像前的蒲团上坐着一个老人。正是舒州刺史王博,却没有看见老夫人和林小姐的踪影。灯光摇曳,刘鼎地眼睛忽然慢慢地收缩,已经发觉了佛堂周围的埋伏。殷红林却是毫无察觉,直接推门进去。刘鼎微微吸了一口气,目光炯炯的看着佛堂两边,脚步微微一顿。然后昂首阔步地走进来。
    刚入得门来。正要行礼,忽然听到有人喝道:“拿下!”
    两边涌出四个衙门侍卫。手执长剑,瞬间将刘鼎围堵在中间,明晃晃的剑尖直指刘鼎地喉咙。
    刘鼎纹丝不动。
    坐在蒲团上的王博冷冷的说道:“推出去,斩了!”
    四个侍卫上来抓了刘鼎就走。
    殷红林脸色大变,浑然不知怎么一回事,急忙说道:“舅
    王博肃容说道:“休得求情!此子野心勃勃,杀气盈野,断断不能留在世上!”
    殷红林看看刘鼎的背影,又看看王博肃穆的脸庞,着急的说道:“舅父,他、他、他是来帮我们忙的啊!”
    王博不屑地说道:“竖子就知道杀戮,戳伤人命,有干天和,老夫何事需要他帮忙?”
    殷红林艰难地翻着白眼,怎么都想不通到底是怎么回事,王博在舒州,这两年一直被贝礼翊一派压得喘不过气来,好不容易才找到刘鼎这个助力,怎么突然就要将他给杀了?
    奇怪的是,刘鼎居然也不求饶,也不争辩,这到底是在做什么吗?
    眼看着四个侍卫就要将刘鼎推出佛堂地门口,王博肃静的脸庞突然苦恼起来,虽然是一闪而逝,但是却被殷红林看在眼中,正要推测这个脸色的含义时,王博已经低沉的喝道:“慢着!”
    四个侍卫簇拥着刘鼎站在门口的位置,一动不动。
    王博默默地叹了一口气,目光闪动,低沉的说道:“带他回来。”
    四个侍卫将刘鼎重新推了回来,送到王博的前面。
    刘鼎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平淡无奇的看着王博。
    王博缓缓地说道:“刘鼎,你为何不求饶?不争辩?”
    刘鼎冷冷的说道:“王老要杀在下,想必有充足的理由,在下辩解又有何用?男子汉大丈夫,铸就铮铮铁骨,绝不跪地求饶!我只是后悔自己一时大意,看错了人,就算死了那也不冤枉。”
    殷红林这才松了一口气,急忙说道:“舅父,你是不是对刘鼎有些什么误会?”
    王博脸色微微一红,缓缓地说道:“刘鼎,你可知老夫为何要杀你?”
    刘鼎淡淡的说道:“实不知。”
    王博脸色一正,将一沓资料扔到他的面前,一字一顿的说道:“你戾气太盛,杀意充盈,动辄取人性命,日后定是吴元济、周文岱之辈,为免你继续荼毒百姓,老夫不得不出此下策,为民除害,纵然为此承担骂名,老夫也是心甘情愿。”
    刘鼎心中暗骂,表面上却没有做声,一副随便你怎么样处理的样子。
    扔在面前的资料,不知道王博是从哪里得到的,居然对自己在霍山县的行动纪录十分的详细,血洗蓝家大院、虐待淮西军俘虏、残杀大别山的匪徒自然少不了,时间、地点、人数等细节都一清二楚。甚至连他和黎霏嫣地事情都有记载,幸好没有马冰蝶和裴凝紫的。不过,这些资料已经足够刘鼎留心,他的身边肯定有人为王博提供情报,而且还是相当核心的人物。思念至此。刘鼎的脸色当然显得更加地阴沉了。
    殷红林紧张地看着自己的舅
    王博目光闪动。再次上下打量了一下刘鼎,缓缓地说道:“你们都退下!”
    四个侍卫松开刘鼎,快速消失在佛堂门口。
    王博坐在蒲团上。示意刘鼎也坐下来。但是刘鼎却没有坐。
    殷红林朝刘鼎打眼色,刘鼎装作没有看到。
    王博慢慢的说道:“你怨恨老夫如此对你?”
    刘鼎不卑不亢地说道:“非也!实在在下平生不信佛,决不在佛像前低头!”
    王博诧异地看着他,缓缓地说道:“老夫并没有要你在佛香前低头。”
    刘鼎说道:“这佛像是立着的。在下当然也要立着。”
    殷红林忍不住说道:“刘鼎,你跟佛像过不去做什么?”
    刘鼎正容说道:“在下乃是武将,既然是武将,那么一将功成万骨枯,杀人是少不了的事情。战场军功,歼敌为先。在下手上沾染的鲜血地确不少,既然有伤天和。佛家提倡慈悲为怀。却和我的理念大相径庭,是以在下绝对不在佛像前出现。”
    殷红林疑惑的说道:“好古怪的道理。佛家有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正好用佛家的大慈悲胸怀,来化解你心中的戾气,免得被杀戮控制了你的理智。”
    刘鼎冷冷地说道:“如此乱世,若在下地戾气化解完毕,在下也活不长久了。顾大帅一生慈悲为怀,下场却是如何?王老应该有目共睹。纵然王老觉得在下是吴元济、周文岱等辈,在下也不觉得内心有愧。扫把不到,灰尘不会自己跑掉,同理,我若不杀人,周文岱等人也不会死亡。试问李雪夜入蔡州,又何曾不杀人?”
    殷红林翻翻白眼,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了。
    王博脸色凝重,缓缓的说道:“刘鼎,你在大别山地所作所为,老夫都一一在目,虽是情非得已,但以杀戮为乐,终究不是王道。李雪夜入蔡州,乃是为了天下黎民百姓,是为了天下苍生,所杀之人,皆是罪孽深重之辈,你怎么能够和他相比?”
    刘鼎微微冷笑,却不吭声。
    王博微微叹了一口气,声音苍老的说道:“将者,仁、勇、智、信、严也,非杀戮之功!”
    刘鼎这才弯腰说道:“王老教训,在下铭记。这一点,在下已经意识到了,在下已经不像过去那样嗜杀了。”
    王博欣然说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既然你不喜欢佛堂,我们就往偏房说话吧!”
    一行人来到偏房,殷红林自己端来茶水,摆放在两人面前,然后自己识趣的走开了。
    王博凝视着刘鼎,缓缓地说道:“你不在大别山,前来庐州,所为何事?”
    刘鼎并没有隐瞒,老老实实的说道:“在下因为粮食而来。”
    当下将霍山县缺粮的情况说了一遍。
    王博其实对于霍山县的情况细节了解的十分详细,只是一直没有表露出来而已,毕竟在地域上,霍山县是寿州刺史管辖的范围,他这个舒州刺史对那个地方既没有权力也没有兴趣,于是不免问了其中的很多细节,刘鼎也一一照实回答了。王博发现刘鼎并没有丝毫的隐瞒,原本绷紧的脸,也就渐渐的舒展开来了。不过,刘鼎是纯粹的武人出身,残暴嗜杀,使得他心中还是有一条若隐若现的刺,不能畅所欲言。
    沉吟片刻,王博思索着说道:“十税一的政策,确实低了点,在此情况下,五税一或者四税一都是可行的。无税则五财,五财则无兵,这是最基本的道理。你在兵锋四起之际,尚且能念及百姓的生活,念及天下苍生,老夫闻言也甚为欣慰。”
    刘鼎心中说道:“欣慰个屁,我正在后悔呢!都怪自己没有经验。没有仔细听取别人地劝告,随口说了个十税一,结果最后搞得自己都没有粮食吃,现在想要改口却又不是时机。”
    嘴巴里却说道:“王老见笑了,在下初到霍山。除了打仗。对其他事务毫无经验,才会导致今日的局面。”
    王博沉吟着说道:“霍山虽小,却也能威胁淮西军的侧翼。使得他们不敢全力南侵。对庐州、舒州的百姓来说,也是小小的助力。你完全可以直接求见老夫,请求在粮食上予以协助,为何不这样做呢?”
    刘鼎内心说道:“我要是这样做了。你肯答应我才怪。”
    嘴巴里却说道:“王老关心,在下感激不尽,只是在下经验尚浅,诸事不明,所以才会犯下类似地错误。”
    王博欣慰地说道:“如此说来,你我也是有缘,粮食的问题。老夫尽量与你方便就是了。只是你不得将粮食转卖。尤其是卖给淮西军,就算卖给清淮军、汉阳军也是万万不可。若是老夫知晓。你以后休想再从舒州输入半点粮食。”
    刘鼎急忙说道:“在下省得。”
    王博站起来,微微叹了一口气,慢慢的说道:“老夫当日在三祖寺与你相见,就察觉你不是泛泛之辈,刘鼎,老夫问你,小小霍山可是你舒展才华地地方?”
    刘鼎惭愧地说道:“王老夸奖,愧不敢当。霍山虽小,在下现在也没有完全打理得来。”
    王博淡淡的说道:“大丈夫当志在天下。”
    刘鼎明知道他开始抛出橄榄枝了,却装傻的说道:““在下久有报效国家之心,只是奸臣当道,处处碰壁,最后无奈在清淮军混了个职位,随波逐流。当今乱世,形势多变,说实在的,小子完全不知道出路在何方,若得王老指点一二,在下感激不尽。”
    王博当然注意到了刘鼎地自称产生了变化,满意的点点头,慢慢的说道:“年轻人当有一番报国之心!”
    刘鼎苦笑着说道:“小子当有报国之心,想我大唐昔日兵锋所指,东达海外琉球、日本,西过葱岭,威名远播黑衣大食、恒罗斯,观如今,藩镇四起,兵戈不断,民不聊生,人何以堪?河北又有胡人虎视眈眈,庞右、关中、河东、河北,皆是胡人出任节度使。那胡人铁骑,屡屡越过黄河南下,残杀我汉人。虽然我汉人之间颇有争斗,却也不必胡人插手……”
    这些话正好戳中王博等文人的痛处,他脸色一紧,苦涩的说道:“罢了,不必再说!当今形势,唉……”
    安史之乱以后,文人地位急促下降,皇室信任胡人武将,重用胡人武将,也是其中一个非常大的因素。绝大部分文官都是大汉族主义者,对于胡人向来没有好感,发动安史之乱的安禄山就是胡人,单单安禄山三个字,就足够汉室文人对胡人恨之入骨,只是他们手无抓鸡之力,无法对胡人施加制肘而已,其实在他们地内心,对胡人地痛恨,绝不在那些受尽苦难的百姓之下。
    沉默。
    寂静。
    良久,王博才缓缓地说道:“当今乱世,谁也说不准将来。老夫看人无数,却看不透你。老夫欲重要你,却又怕遗害故里,若不重要你,又怕错过一个前所未有的机会。刘鼎,你叫老夫如何对你?”
    刘鼎平静的说道:“王老不妨听其言,观其行!”
    王博目光炯炯的盯着他,良久才说道:“然!听其言,观其行!”
    微微沉吟片刻,王博说道:“你且在老夫府上权充押衙,随叫随到,能否做到?”
    刘鼎挺直胸膛,朗声说道:“在下定不令大人失望!”
    王博颔首说道:“去吧!殷红林那里正有一件十分为难的事情,老父就交给你去解决。去吧!”
    刘鼎微微一躬身,退了出来。殷红林一直都在外面等候着,看到刘鼎出来,急忙靠过来:“刘鼎,你出来了?咱们走吧!”
    他带着刘鼎转了出来,估摸着王博已经听不到他地说话。迫不及待的说道:“我舅父给你封了什么官?”
    刘鼎淡淡的说道:“大人给我封了个押衙的官。”
    殷红林不由自主地停住脚步,狐疑的说道:“押衙?”
    刘鼎淡然自若地说道:“是地。”
    殷红林在原地沉思片刻,又快步追了上来,急切的说道:“就单独一个押衙?不是押衙充任都虞候?都兵马使……”
    刘鼎说道:“没有!”
    殷红林一把拉住他,认真的说道:“刘鼎。你先不要生气。这件事情一定是会转机地,真地,你先不要生气……”
    刘鼎停住脚步说道:“我没有生气。”
    殷红林上下左右仔细的看着他。小心翼翼的说道:“真的。”
    刘鼎又好气又好笑地说道:“真的!你难道觉得我是为了当官而来吗?”
    殷红林反反复复的盯着他。确信他没有生气,才稍稍舒了一口气,诚恳地说道:“刘鼎,无论如何。这件事情都有点纳闷,兴许我舅父在酝酿什么东西。总之,等过两天,我再去求他,一定要给你一个明确的官职。刘鼎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殷红林这个人,要说实实在在的本领。那是稀松平常得很。看来对其他人也不怎么待见,但是对自己的确是一番真诚。从那天在三祖寺当面给自己道歉看来,他的内心还属于比较简单地一类,没有什么大丑大恶。当然,这种真诚,也可以理解为需要自己帮忙,他殷红林地确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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