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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明天下一根钉-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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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羊谷是海平股份集团有限公司在归化的基地,现在已经建起了数百栋房屋,但与其他地方不同的是,这儿没有城墙。
没有城墙既不是还没来得及建,更不是没有力量建,而仅仅是因为陈海平留下话不让建。
陈海平说的很明确,要想在这儿生根,靠城墙是没有用的。如果要靠一堵墙守护什么,那是守护不住的,唯一的差别是早点死晚点死而已。要想真正守住,那就不要城墙,敌人骑马打来,你就骑马迎上去,这才是唯一的守护之道。
有件事陈海平一直想不明白,他不明白那一世的伟人为什么要把北京的城墙拆了,现在他觉得摸着点门道了。
伟人真正要拆的不是北京的城墙,而是要借此拆掉中国人心里的城墙。
这或许有点牵强,但却是最合理的解释。那个时代,中国的救亡图存并没有因为建国而结束,相反更危险了。这一点,普通的中国人不知道,甚至是许多将军都不知道,但伟人知道。
如果放在当时的历史背景去考虑,或许就不那么牵强了。
是的,如果中国人不建城墙,那中华文明会是什么样?什么样陈海平不知道,但他至少可以肯定一点,那就是不建城墙的中国人一定比现在强悍得多。
他不会拆城墙,因为他还有时间和机会拆掉中国人心里的城墙,还不需要把这种符号抹掉。
拆当然不拆,但也绝不会再建,这就是拆掉中国人心里的城墙的第一步。同时,这还是一种无声的宣誓,有心人一定看得懂。
不建城墙给了很多人巨大的压力,王仲然就是其中最大的那个。虽然陈海平没对他说什么,但王仲然知道的一霎那,大山他就已经背上了。
情报不能有丝毫疏忽!
给暗部的人灌输这个,王仲然比以前又不知严厉了多少。
这儿藏着巨大的财富,没有城墙这就是个火山口,随时都可能爆发。不建城墙对任何一个汉人的影响都是难言的巨大,这种影响是全方位的,而这种影响又必然会反应到每个人的日常行为上。比如,大老板们督促手下练功的次数多了,也严厉了。就是普通的伙计,有事没事也会蹦达两下,锻炼锻炼。
王仲然也在基地,陈海平到基地召见的第一个人就是王仲然。
汇报了这一年来的工作,王仲然最后道:“少爷,孙大人来过了。”
“那个孙大人?”陈海平一时没反应过来。
“是夫人的大哥。”
啊,他老人家怎么来了?陈海平道:“已经走了?”
王仲然道:“一个月前走的。”
对王仲然没什么可嘱咐的,有什么事交待下去就行了。王仲然之后,海平股份集团有限公司的第一次股东大会便正式召开了。
各位股东都已从手下掌柜的那里得到了详实的资讯,都兴奋的恨不得狂抽自己的嘴巴子才开心。何况,这位特别年轻有为的董事长又极大方公允,不仅不占他们的便宜,还把自己的利益往外放。
这么好的董事长上哪儿找去?他们还有什么好说的,于是董事会自然就开成了马屁会,歌功颂德会。
陈海平脾气好,脸上总是笑眯眯的,看上去很是受用,于是诸位大老板与这位年轻有为的董事长在心理上又亲近了一层。
王元程当然也在,这一次他又见识了陈海平的另一面,内心更自惕厉。
在归化呆了七天,临行前,陈海平把陈启立留了下来,他特意嘱托陈启立的只有一件事,就是处理好营里汉蒙士兵的关系,要想尽一切办法让他们亲如兄弟,融成一体。
天启四年,五月十一日,踏着朝阳,商队缓缓起行。
第九十七章 初见
三夫人乐翻了,丝毫不顾礼仪,抱住女儿就不撒手,又哭又笑。
孙国清只是在一旁苦笑,什么也不说。
就在三夫人向女儿扑去的时候,陈海平的目光和孙传庭的目光自然地在碰在了一处。
在《明史》上,对历史人物的评价,有两个人的死和明亡联系在了一起。这两人一个是袁崇焕,一个就是孙传庭。说袁崇焕是“自崇焕死;边事益无人;明亡征决矣”,说孙传庭是“传庭死而明亡矣”。
陈海平觉得这不是偶然的,他认为这与袁崇焕和孙传庭两人的性情有直接的关系。
袁崇焕和孙传庭都是性情中人,只不过一个狂放,一个内敛,但底蕴都是一样的,他们都轴,都犟,都为了家国完全不顾自身的生死荣辱。
在末世那种风雨飘摇,大厦将倾的时刻,只有这种不顾生死挺身而出的人才可以挽狂澜于既倒,但像袁崇焕和孙传庭这种,既有罕见的才能,又有这等胸怀性情的人本就少之又少,明末一下子有两个,已经是老天厚爱了,所以他们死,一个是“亡征决矣”,一个是“亡矣”。
《明史》载,说孙传庭“仪表颀硕,沉毅多筹略”,今日一见,果然不假。颀硕说的是外表,孙传庭身高足有一米八,比例匀称而健壮,足当“颀硕”二字;沉毅说的是神态,孙传庭脸容柔和,目光坦荡,站在那儿就像一座山岳,天不可拔;筹略说的是本领,这个自然不需多说。
两人相视一笑,微微点头示意,虽只是初见,但自有一股奇异的默契在。
陈海平上前,对孙国清大礼参拜。
孙国清也是性情中人,为人也有些狂放,一向不喜欢虚礼,以前这种时候,他总是在陈海平跪下前扶起来,但这一次没有,这一次他是在女婿结结实实跪在地上后才弯腰去搀扶。
人都有一种奇怪的心态,或许老爹已经认定这个女婿将来会如何,所以受这一拜。孙传庭在一旁看的清楚,心情很是复杂,他自己也想不清楚该怎么办。
“来,海平,给你介绍个人。”拉着陈海平的手,孙国清大声道。
“岳父,不用了,这位一定是大哥。”平和地看着孙传庭,陈海平道:“大哥在上,请受小弟一拜。”
不像父亲,还没等陈海平躬下身去,孙传庭便把陈海平扶住了:“海平,不必多礼。”
“大哥!”这个时候,孙茜已经从母亲的怀抱里挣脱出来,跑过来紧紧抓住了孙传庭的手臂。
孙传庭最喜欢这个小妹,见妹妹人黑了些,但更壮实了,整个人似乎从里到外都在发光。毫无疑问,妹妹婚后非常幸福,这个妹夫也真是个奇人,竟然把妹妹这么个大家闺秀养得又黑又壮。
见妹妹这么幸福,孙传庭对陈海平的印象更好。
趁着陈海平给大家一一见礼问候的时候,孙传庭又开始打量随着妹夫来的那些人。
这一细看,孙传庭再次震惊之极,觉得不可思议之至。这些人个个气度沉雄,站在那儿都稳稳的,不四下张望,神态温和,不见丝毫局促之色。
仅仅凭这份气度,这其中任何一个都堪称人杰,孙传庭看的乍舌不已,而更让他震惊的还是那些女兵,他发现就是这些女兵的气度也比他见过的最强的官军还要强上许多。
孙传庭打量那些女兵,院子里的很多人也在打量那些女兵,尤其是三夫人。上一次在代州城外三夫人也见过,但那时人都裹在棉衣里,而且心情激荡,那会留心这些。但这会儿,正值盛夏,人人皆着单衣,这些女兵素日苦练,身材个个都没的说。
当初都是买来的,又不在乎银子,自然挑的都是出众些的,再加上这么多年的训练和熏陶,姑娘们人人都自有一股不凡的气质,尤其是里面还不乏非常美丽的姑娘。
三夫人的目光在这些英气勃勃的女兵和女婿身上来回转换,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以致很多人都发觉了,那些女兵从容淡定的气度慢慢消失了,人开始忸怩起来。
别人不好说什么,但孙茜一发觉,马上就不干了,她不由分说把老娘拽进了内堂。
“娘,您干什么?”到了没人处,孙茜停下脚步埋怨道。
“看你这孩子,怎么跟娘说话呢?什么我干什么?”三夫人不满地质问道。
“刚才您那是什么眼光?多不好意思。”
“茜儿,我问你,他弄这么多漂亮姑娘干什么?”三夫人问道。
“娘,那些姑娘都很可怜,都是夫君买来的。夫君把她们买来后,教她们练武,教她们读书,让她们过上了人的日子。您不知道,夫君对她们就是天,您刚才的目光极大地冒犯了她们。”
“你是说陈姑爷和她们没……”三夫人不信地问道。
“娘,夫君把她们都当亲妹妹一样,没有任何人可以欺负她们。在我们那儿,她们都是宝贝疙瘩,不知有多少小伙子想把她们娶回家去。”
这回三夫人信了,因为要是有这种事,陈海平用不着瞒着女儿,而女儿更不必瞒着她。忽然,三夫人拉起女儿的手向自己的房里走去。
“娘,干吗?”孙茜不耐地问道。
“走,跟娘说说陈姑爷的事儿。”
到了这会儿,三夫人也知道这个女婿非常了不起。俗话说灯下黑,三夫人就是,她还是从别人嘴里知道女婿现在的风头。
第九十八章 攻势
每个人都有礼物,而且还都是让人人喜出望外的礼物。
三位老夫人外加孙传庭的夫人,这四位的礼物在同一个级别,都是三张貂皮。
一看礼物,不管是年纪大些的两位老太太,还是风韵犹存的三夫人,抑或是正当年华的孙夫人,她们都傻眼了。
礼物是紫貂皮,而且还是她们从未见过的大张的紫貂皮。
貂皮具有“风吹皮毛毛更暖,雪落皮毛雪自消,雨落皮毛毛不湿”三大特点,是做保暖大衣最好的材料。
貂有紫貂和水貂两类,其中紫貂的数量极少,紫貂皮在各方面都不是水貂皮可以比的,珍贵之极。
貂皮以大小论价,越大就越贵重。
以孙家的地位,又在边地,家里却连一件紫貂大衣也没有。孙家没有,固然是因为勤俭持家的家风,但这也足以说明紫貂的贵重之处。
家里没有,但不代表四个女人没见过。
紫貂当然也有好坏之分,她们谁都没有什么鉴别貂皮好坏的经验,但仅仅看上一眼,也知道她们以前见过的和这个一比都是垃圾。
棕褐色的皮毛上似乎有隐隐的金色光芒流转,看的人耳热心跳。
这种层级的貂皮就像名贵的珠宝,没有女人不喜欢的,四个女人看的都是动容不已。
就这种紫貂皮,要是拿到市面上,没有五千两银子是下不来的。这其中,以三夫人最识货,她看的是心疼不已,暗骂女婿真是败家子。
大人的礼物好弄,小孩子,尤其是半大不小的孩子难弄。陈海平关注的小孩子,当然孙传庭的儿女。
孙传庭现在有一儿一女,儿子孙程小,八岁,女儿孙娇大,十二岁。
礼物人人都喜欢,小孩子更不例外,虽然生在在孙家这样的家庭,小孩子都会受到良好的教育,但看着陈海平的目光还是充满了热切,尤其是这个姑父早就是这姐弟俩的不二偶像。
“孙娇、孙程,你们俩喜欢什么,跟姑父说。”应付过几个女人的热情攻势后,陈海平笑着问道。
孙娇自然不会说,但孙程毕竟还小,他冲口就道:“马!”
“孙娇,你呢?也喜欢马?”不像其他长辈,陈海平称呼两个孩子从来都直呼其名,这让两个孩子,尤其是孙娇愈加喜欢这个姑父。
见孙娇红着脸点了点头,陈海平随即冲门外道:“来人。”
向彩英应声而入,到了陈海平面前叉手躬身,道:“少爷。”
向彩英英姿飒爽,为营里第一,她这一进屋,众人都眼前一亮,尤其是孙娇,脸孔更是涨的通红,眼中尽是羡慕之色。
“你让人挑两匹小马过来。”陈海平吩咐道。
“是,少爷。”
看着向彩英出去,孙传庭心底轻轻叹息一声,他对这些女兵已有耳闻,知道这些女孩子都是妹夫买来的,他明白,这些女孩子将会是对妹夫最死心塌地的一群人。
很快,两匹小马被牵到了堂前。
两匹小马一个纯白,一个纯黑,纯白的大些,纯黑的小点。
站在堂前,看着围绕两匹小马兴奋之极的孙娇和孙程,陈海平介绍道:“它们都有四分之一汗血宝马的血统,长大后将是难得的良驹。”
这两匹小马可比那些貂皮更要珍贵,孙传庭的眉头不易察觉地微微皱了一下。
晚宴是家宴,大人两桌,孩子一桌。这次家宴和以前稍稍不同,紫桃和绿柳也上了桌。
晚宴之后,又闲聊了一会儿,众人便散了,各自回房安歇。
灯下,孙传庭正在读书,忽然,女儿孙娇神色严肃地走了进来。
见女儿进来,孙传庭把书放在桌上,问道:“娇儿,怎么了?”
孙娇双膝跪下,磕了一个头,然后直起身,道:“父亲,女儿不孝。”
这是怎么了?孙传庭疑惑地看着女儿,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孙娇道:“父亲,女儿想跟姑父走,望您允准。”
孙传庭的眉头轻轻皱了起来,沉吟片刻,他道:“你起来。”
孙娇站起来后,垂手侍立在父亲面前。
孙传庭温和地问道:“娇儿,你跟姑父走想干什么?”
孙娇道:“父亲,女儿也想像姑父那儿的女孩子那样生活。”
孙传庭没有生气,他问道:“她们怎样生活?”
孙娇道:“她们和男人一样读书练武。”
孙传庭问道:“那又怎样?再说,你在家里不也一样读书练武。”
孙娇道:“父亲,那不同的,女儿也想和男人一样有用。”
指头轻轻叩了一下桌面,孙传庭问道:“如何有用?难道她们还能像男人一样当兵做官不成?”
没想到,这次孙娇小脖子梗了梗,反问道:“为什么不行?”
真是反了天了,孙传庭给气乐了,他看着女儿,问道:“这都是谁跟你说的?”
孙娇道:“是小姑,小姑说女人也能像男人一样当兵做官。父亲您看,以前哪有女人能跟着丈夫跋涉万里,出外经商的,但小姑就能。”
这时,孙传庭又发现了一个以前根本没想过的大问题,这个妹夫到底要干什么?他训练那些女孩子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
半晌,孙传庭道:“你去睡吧。”
微微躬了躬身,孙娇道:“父亲,这是女儿毕生之愿,望您允准。”
孙传庭轻轻挥了挥手,孙娇去了。
晚上回到卧房,孙传庭跟夫人说了女儿的事,然后问道:“夫人知不知道?”
孙夫人道:“娇儿说过。”
孙传庭问道:“你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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