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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妃-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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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茉云道:“瑞儿在太后宫里,安全无忧。我和宝儿整日就在长乐宫,也不用担心。反倒是……”嘴角一抽,“皇上那儿,才得千万小心着。”
因爱生恨的女人往往是没有理智的,更别提一个已经半疯的女人,哪天严婕妤突然从依雪轩跑出来,在宫道上堵住宇文熙沷他一身油点个火或者捅上几刀什么的……听起来很科幻,可是不排除这种可能性。
前朝有个倒霉皇帝,只不过对宠妃戏言了一句“你年龄太大,该让路给那些年轻貌美的女子”,结果那妃子因为害怕失宠后的凄惨生活,在脑补过头的情况下,竟然拿起被子,将睡在她旁边的皇帝生生闷死了,真是应了那一句“牡丹花下花,做鬼也风流”。
“不过,皇上一向谨慎小心,旁边又有人保护着,倒也不用我们去担心。”
“……是,奴婢晓得了。”
祭天过后,宇文熙才终于腾出手来料理严婕妤一案,事关后宫内闱,他便也允了柳贵妃在旁听审,事实上若不是沈茉云还在坐月子,她也有资格到场。
可是谁知道,还没开始审问,依雪轩那里又发生了大事。负责前去押送严婕妤过来延庆宫的嬷嬷,脸色苍白苍白的,连话都说不全了:“回,回皇上,依,依雪轩儿那,严,严婕妤她,她在屋子里面……”
宇文熙听得直皱眉,冷声问道:“她又做了什么?”
那嬷嬷抖了抖身体,好不容易冷静下来,才磕磕绊绊地将事情说清楚。刚才她们一进屋,就发现屋内到处都挂满了破破烂烂的布条,一阵血腥味扑面而来,而严婕妤则是站在最中间,手臂上划了几十道口子,手指蘸着自已的鲜血在白布上写着什么,写完了一条就将之挂起来,满屋皆是。
“就是此物,请皇上过目。”那嬷嬷将一截布条呈上,上面正划着一些乱七八遭的诡异符号,鲜红的痕迹看得人触目惊心,她又道:“还,还有,容奴婢禀,那,那严婕妤口中在不停地说,说……”
“说什么?”宇文熙的声音已经降至冰点了。
那嬷嬷抬起头,小心地看了柳贵妃一眼,柳贵妃注意到了,不由得心中一跳,只听得她说:“说,贵妃娘娘、淑妃娘娘、秦婕妤……等人,全是狐狸精所化,前来迷惑皇上……还说皇上,皇上您色令什么昏的,不,不得好,好……”后面那个字实在不敢说出来,冷汗直流,却是不敢擦拭。
柳贵妃一听,顿时横眉倒竖,好啊,我一时心软没动你,你倒是先找上茬了。她气极地转过头,正想跟宇文熙说话,结果一触及宇文熙的神情,便不由自主地咽下了那些话语。看得出来,皇帝已经气狠了,这个时候去火上加油,只会把自已也给烧了。
宇文熙缓缓地转着左手拇指上的玉板指,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好一会儿才道:“贵妃,严氏品德不端、嫉行恶妒,着废去婕妤之位。看在严氏伺候过朕一场的情分上,朕就不吝啬那三尺白绫了,就赏了她吧。凡是以前伺候过严氏的宫人们,一个不留。”
柳贵妃急忙起身道:“是,妾遵旨。”心里却是有些纳闷,这样就没了?
“恩,贵妃辛苦了。”宇文熙淡淡地点了点头,“朕还有些折子未批,先回两仪殿,若是严氏那儿再有波折,你看着处理就是,不用再来回朕。”
柳贵妃心头一惊,双手不由得一颤,面上却是恭敬地道:“请皇上放心,妾一定会处理妥当的。恭送皇上。”
宇文熙站起身,径直朝外面走去,一旁的宫女太监们急忙跟上。等到殿中的人少了一半后,柳贵妃才松了一口气,忙在微雨的参扶下重新坐回椅子上,端起还热着的茶水喝了一口,这才觉得缓过神来。
看来,严家这一回,是真的玩完了,就不知道德妃知道后,会不会后悔下了这一着。
三天后,永旭皇帝下了一道旨,大意是户部尚书严某某贪赃枉法、渎职失察等等,现判满门抄斩,家中幼子未过十岁者流犯北方,女眷全部充入掖庭为奴。
三月初八,张德妃梦靥缠身,久成大疾,无治而逝,谥曰“顺”。
同月,二皇子封宁王,出宫开府。
79、河洛公主
永旭十二年;暮春三月
明媚的阳光驱走了初春遗留下来的寒意,召示着春光正好的时节。精巧的回廊下依序摆放着艳丽的芍药、妖冶的蔷薇、清丽的紫菀;以及纯白的茉莉;看上去五彩纷呈;好不热闹。一只羽毛艳丽的鹦鹉站在屋梁上,收起翅膀,正歪着脑袋,朝走廊上的人群看过去。
十来个打扮得美艳娇俏的宫娥排成了两行;跟在掖庭令张忠的后面,被带领着前去早已分配好的各自院落中。
进宫、去家庙祭拜,然后又去了延庆宫拜见柳贵妃;大半天的行程早就让她们累坏了;只不过怕失仪而被人笑话;这才勉强撑着基本的仪态。
一干秀女刚刚拐过一个弯道,眼看又要经过一个宫的门口,这都快大半个时辰了,还没到掖庭,不免有人抱怨出声。
“这都大半天了,怎么还没到啊?我说,你到底会不会带路?”说话的秀女身着鹅黄色宫装,同色的腰带勾勒出纤细的腰肢,手臂上挽着月牙白压金边的披帛,只见她生得五官甜美,声音娇俏,神情中却带着几分娇蛮,略微减低了旁人对她的好感。
听了这话,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齐齐朝那名站在队伍前方的秀女看去。那秀女见大家都在看她,不免有些不自在,可仍嘴硬地道:“都走大半天了,走得我腿都酸了,抱怨几句都不行啊?到底还有多久?”
张忠也跟着停了下来,回过头看了一眼那个秀女,随即行礼道:“回郭良人的话,快了,绕过这长乐宫,再往西经过披香宫,就到掖庭了,那儿正是诸位休息之处。”
郭良人一撇嘴,正想说什么,却被旁边的同伴扯了一下她的披帛,看到同伴暗示的眼神,这才不甘不愿地闭嘴说不再说话。
这一打岔,众秀女的话匣子突然间就打开了似的,一人一句讨论了起来。
“这儿就是长乐宫?”
“好像延庆宫那儿气派些……”
“听说淑妃娘娘身体不好,经常卧床休养,是不是真的?”
“应该是传闻吧,据说淑妃娘娘进宫以来,一直圣宠不衰,从未被冷落过。我在家时可没听娘说过她身子不好……”
气氛越来越热闹,不管他日这群秀女里面是否会有你死我活的对头,至少这一刻,那些在少女时期的天真灿漫在阳光下显得是那么的美好。
众秀女中身份最高的何容华不由得也好奇地插了一句:“张总管,我听说淑妃娘娘性喜安静,轻易不出宫门,若是我们冒然上门求见,会不会显得打扰?”
张忠嘴角扯出一抹笑意,道:“奴婢得皇上信任,这才得以打理掖庭,平日也只在那一亩三分地中走动。至于长乐宫里的事儿……奴婢实在不甚清楚,还请容华不要见怪。”
何容华微微颔首:“是我多嘴,总管客气了。”身为敬国郡公的嫡孙女,在她很小的时候家族就开始精心培养她,为的就是一朝得选伴在君王侧。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不能继续说话,很早之前她就已经知道了其中的分寸。
“还请总管继续带路。”何容华道。
说过了,众秀女也安静下来,很快又恢复了刚才那沉静得体的模样。见状,张忠便道:“那还请各位……”
话没说完,张忠脸色忽然一变,似乎看到了什么,赶紧往前走上几步,正好迎上从拐角处走过来的人,然后忙跪下道:“奴婢掖庭令张忠见过河洛公主。”
被数名宫女环绕其中的女童约摸十岁左右,身上正穿着一袭赤红色的圆领长袍,束着暗红掐金边云纹腰带,正中间扣着一枚白色玉扣,手上拿着一条马鞭,柄端缀着的金色流苏在轻轻晃动着,看上去神采飞扬,好不气派。
何容华先前见张忠变了脸色,还有些奇怪,可是在看到他给那女童下跪并口称河洛公主时,她心中也是一凛。
进宫前,母亲就曾经提醒过她,在后宫,只有两个人是千万惹不得的。一个是终年在寿康宫礼佛长年不出的太后,这个容易理解,那是皇帝的亲娘,后宫之中最大的存在。
至于另一个,则是沈淑妃所出的大公主,即是年前刚受册封的河洛公主。这位可是被今上骄宠着长大的主,就是柳贵妃,哪怕在宫中的待遇等同皇后,可是在河洛公主面前,都难以摆出“母妃”的款。
河洛公主深得皇帝宠爱,可是脾性却是极大的,蛮横非常。有一回,一个五品才人不知怎么地惹到了河洛公主,当场就被河洛公主一鞭抽到了身上,病了足足三个月。说是病,其实更多的是惊吓。结果皇帝知道后,连一句责问公主的话都没有,只是下令太医好好医治那个受伤的才人,反而是沈淑妃替河洛公主送来了陪罪的表礼。那才人无端受了伤,自是不愤在心,欲向皇帝痛诉陈情,却反遭冷落,从此再也没有被皇帝翻过牌子。
就是诸皇子,遇到了这位河洛公主,也得忌让三分。
“起来吧。”宝儿随意挥了挥左手,看了看正站起身的张忠,然后又打量了一下他身后的那群秀女,朝她们一点,“你是掖庭令?这么说,她们是新进宫的秀女罗?”
这话有点不妥,毕竟秀女进宫前都是封了品级的,不过张忠可不敢提醒,只点头道:“是的,奴婢正要带她们去掖庭安置,这才经过长乐宫。”
宝儿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明显并没有很在意这些千娇百媚的女子。
这时,何容华赶紧上前几步,道了个万福:“河洛公主。”
一时间,其他人莫不都跟着何容华行了各自的行节,就是那些远在地方长大的女子,哪怕先前没有被家中提醒过,一听到宝儿的身分,都没敢怠慢。
面对众人的行礼,宝儿只是点了点头,对张忠道:“忙你的去吧。”说着,就朝长乐宫的宫门走去,身后的宫女们匆匆朝众宫嫔一福身,也紧跟着上去了。
过了这个插曲,所有人又继续往前走。走着走着,郭良人禁不住小声地对旁边的人说道:“刚才那个女童好大的架势,虽说她是公主,但我们也是告祭了天地宗庙的后宫妃嫔,她居然避也不避就这么受了我们的礼,难道贵妃娘娘就不说说吗?”
刚才在延庆宫时,柳贵妃那艳丽张扬的形象可是深深地刻在了她的心中,难道柳贵妃就容得下河洛公主这般嚣张?
“姐姐快快住口!”听到这话的秦美人脸色有些发白,她就是刚才扯住郭良人披帛的人,生怕郭良人惹祸,她忙低声道:“姐姐初来京城,很多事情不清楚,如今说话不方便,待会我再与姐姐细细诉说。”一顿,“你只要记清楚了,那可是河洛公主。”
就是真对宫中情势不熟悉,大公主的封号“河洛”就已经很好地表达出了她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大齐的开国皇帝就是淮安府洛邑人,虽然后来立国时太祖皇帝是将此地设为了国都,但是老家仍然是在洛邑。
而洛邑,亦称河洛。
这等殊荣,不敢说旷绝古今,但也是历朝罕见。
郭良人的生父现任兖州刺史,官拜从三品,因为郭家长年在外,所以对宫中消息不甚灵通,且她生长在外地,父母对她是宠溺多过教养,在一干同伴中所来都是被人众星拱月地恭维着,性格脾气都带有一股刁蛮的劲。她不解地看着昔日的闺中好友,道:“那又如何?”
秦美人不敢多说,只是低声道:“姐姐现在莫问,人多口杂。”
郭良人只好按下心中疑惑。
秦美人见她不纠缠地问下去,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对于后宫秘事,她知道得比郭良人要多些。她的堂姐,正是现任康宁候的亲妹妹,也是生下二公主的秦婕妤,但进宫多年未得再育一皇子,族长见堂姐在后宫已经是无力再争,便决定让她进宫,以获君恩。毕竟,后位悬虚,东宫未立,一切都有可能。
她们现在这些人虽说是得了名分品级,可并不代表你就一定是皇帝的妃嫔。按大齐的礼制,就算是得封进了掖庭,但如果一直未被皇帝临幸,那么等到先皇驾崩之后,要么原籍发还本家,要么留在宫中做女官打理杂事,不管哪一个,下场都甚是凄凉。
就这么想着,很快又转过了一座宫殿,又走了约两刻钟,张忠才带着她们走进了一扇朱红宫门,院子里早就站了数位姑姑并好些宫女。
张忠此时才停了下来,对众人说道:“这里就是掖庭,在未得皇上召见之前,还请各位注意门禁,这里是不得随意进·出的。”
众宫嫔听了,彼此相互看了一眼,眼中有着羞涩、期待、好奇,甚至是勃发的野心。
长乐宫
“阿娘。”
在女儿唤她的时候,沈茉云正在专心练字,这一年来,她的身体已经调养得差不多了。上个月,林太医就跟她提过了这事,那些补品还有汤药都可以停了,是药三分毒,既然身体无事,自是不用再喝药,不过,那些温元固本的药膳还是可以适当地进食。
沈茉云深以为然,天知道这三年来,她喝药比喝水还多。一大堆她在书中只闻其名未见其形的神奇药材全塞进了她的胃中,搞得她差点以为自已是得了绝症不说,就连一对儿女,她也是哄了好久,才哄得那两个小家伙相信,她只是要调养身体而不是在用汤药续命==
正好沈茉云也写完了一个字,便将紫檀狼毫笔交给了素月,正准备净手时,就被一道红色的身影抱住了手臂。
“阿娘,我饿了,您这儿可有吃的?”宝儿拉着沈茉云的手撒娇似地说道。
沈茉云却是微微蹙眉,看着宝儿的衣着,道:“你又去校场了?”朝另一个宫女递了个眼神,让她去准备糕点。
宝儿吐了吐舌头,眼光一瞟,就看到沈茉云刚刚写下的大字,急忙转移话题:“阿娘,你的字越写越好了。”
沈茉云这才让素月伺候着冼手,边对宝儿道:“阿娘不是在怪你,这几个月你几乎天天往校场跑,我什么时候说过你一句了?不过是担心你安全,这才问问你罢了。”
宝儿转过身,笑道:“您放心,我小心着呢。”
正巧宫女送糕点和甜粥上来了,沈茉云道:“不是说饿了吧,来吃点心吧。”转头又对青络道:“叫八皇子过来这儿,正好有他爱喝的芝麻核桃粥。再盛一碗,送去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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