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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贼-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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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其卑微的出身是不会有太大成就的,但他硬是凭着自己出众的才华一步步成为先零羌人中最强盛的势力,族中有铁骑六千。芒封知道由于自己出身低微很多人看不起他,不过不要紧,只要自己今次击破汉人城池,成车的拉回奴隶、妇女、财货、布匹,他们立刻就会像狗一样跪下舔自己的靴子。
“王!我就是您手中最锋利的箭。您一声令下,我就去为您取下眼前这座城池,所有的荣誉、战利品都归于您。”说话的是驴掌,其矮小而精悍,面貌野犷,身高不满七尺,四肢却格外粗壮,仅手臂就快赶得上成人大腿。他堪称芒封麾下第一猛将,为芒封东征西讨,立下无数战功。
“好!”芒封意气风发道:“驴掌,如若打下此城,我分你一成战利品。”
一成听着不多,可以一座城而论那就是天文数字了,驴掌呼吸猛然急促起来。
看着城外密密麻麻的羌人,灵州县长一阵气短,县兵只有二百,加上大族私兵、奴仆,城内壮丁等也只有九百人而已。庆幸的是灵州一面靠山,另一面有河阻隔,只要守住西、北两面即可。
“南容,你说我们守不守得住?”灵州县长不找县丞、县尉,独找身旁表字南容的文士商议。这文士年不满四旬,身长八尺,脸容俊伟,甚有威仪。他是灵州傅氏子弟,名燮,字南容,少师事故太尉刘宽,曾举孝廉,后来闻听举主身故,毅然辞官回家为其守孝,是北地郡的名士。七百登城协防的人中傅、王两家贡献四百人,他乃傅家首领人物。
傅燮说道:“明廷勿忧,只需两日,明府君必至。”
“可、可我们能守住两日吗?”灵州县长犹犹豫豫,终是没有说出来。
傅燮转首谓族弟傅琦道:“看来西门是羌人主攻之地,北门却也不能松懈,你率三百人把守北门。”
“诺。”
羌人进攻的牛角号剧烈响彻,激昂而绵长——
第九十八章 城头激战
又被踹下历史周点击榜了,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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羌人进攻的牛角号剧烈响彻,激昂而绵长。
辽远广阔的原野上,羌人以百人为单位,千人为一方阵,潮水一般涌向城门。
“羌人攻来了——”有士卒扯着嗓子喊道,引得城头一阵骚动,诸人惶恐不安。
“住口!再有大喊大叫者——斩!”傅燮毫不犹豫的接过指挥权,继而张臂鼓舞道:“对方一介蛮夷,只懂得制作简陋攻城战具,不足为虑。我们只要守住一两日,郡府必会派来援军。那时,就是羌人的死期!诸君,努力、努力!”
“擂鼓——”
惊雷一般的战鼓声霎时间直冲云霄。
前排羌人高高举着犹如门板大小的木质盾牌,弓箭手夹杂其间,后面是抬着云梯的攻坚队,几排盾牌手在两侧掩护,而后又是一队弓箭手,负责登城的战士落在最后,羌人一路小跑,直冲城下。
傅燮目测羌人距离,环首刀狠狠下压:“弓弩——射——”
漫天箭雨顺着城墙倾泻而下,仿若乌云压顶,羌人不断有人中箭倒地,惨嚎贯耳,但更多的是不管战友,猫着腰继续前进的人。羌人以病终为不祥,以战死为吉利,勇猛若斯。
守城者比攻城一方更有优势,他们站得高,射得远,羌人挨了数轮箭雨,才入射程。
驴掌吼道:“射……反击……压制住汉狗弓弩。”
羌人刚会走路就要学习骑射,各个射术高超,神射手也不在少数,汉人稍稍露头必然是贯脑而亡,一连死伤数十人,终是不敢再暴露在羌人眼前。
抗抬云梯的羌人趁机火速推进到城下,两人一组举盾扶梯,先登队持盾一跃而上,敏捷如猿。然而上到半途忽有大石落下,砸得羌人们头碎骨折,跌落地面,有那心思决绝之辈,竟是直接从梯子上跳下,宁可摔断腿也不愿受石砸之苦。即使偶然几人侥幸攀上城墙,也会立刻被严阵以待的众多汉军扑杀。
双方在城垛上来回拉锯数个回合,激战越发激烈,数十个羌人虽是各自为战,却牢牢钉在城垛之上,寸步不退,直至战死为止。
驴掌暗使数名族中勇士摸上去。号称勇士之人自然比普通兵卒更强,他们登上城后,带领数十羌人嗷嗷嚎叫着扑向十倍于己的汉军,激起一片片血色浪花。他们没有人能活下来,全部战死,却为后来者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
汉军眼看敌人越来越多,已经过了百人,立刻发起冲锋,试图将他们全部歼灭,重新夺回战场主动权。羌人不甘示弱,只要给与相对公平的环境,他们相信自己的战力绝对在汉人之上。双方胶着厮杀,脚下一片血红,全是双方的鲜血染成。
以数百人攻击百人,并非所有人都能插上手,城防多为寻常百姓,一见打不着敌人,呆立原地,不知所措,傅燮赶紧命令道:“别愣着,继续向外射击,别让羌人轻易上来。”
众人恍然,弯弓疾射,边地之人,人人善射,虽因紧张过度大失往日水准,却架不住距离近,杀伤很是客观。
看着城头战成一团的双方,傅燮皱起眉头,汉军杀敌速度明显赶不上登城者,大略一数,羌人已有二百余人,竟是比方才多了一倍。
“不行,我方人少,僵持下去只会对我方更加不利……”傅燮一咬牙,命汉军撤退,守城士卒听到这个怪异的命令皆是一怔,但无暇细想,再一次猛烈的攻击后,蓦然而退。
羌人们一脸迷惑,继而大喜,狰狞着脸挥舞兵器而上,然而迎接他们的是一阵狂风暴雨般的弩雨,顿时倒下一大片,伤亡过百。
“快……趁机将羌人赶下去,快……”傅燮边喊边挥刀而上,当先砍中一个羌人,一把夹杂着呼号之声的战刀临头而下,傅燮怡然不惧,左手弩发,再毙一人。傅氏子弟、部曲紧随其后,护住左右,刀矛齐上,拼死杀敌。
就在汉军即将成功之际,驴掌登上城墙,他武力高强,带领十几名亲卫状若疯虎的冲向汉军,两把战刀舞得跟风车似的,刀刀见血,从不落空,转瞬间周围两丈之内再无站着的对手。
“呼……呼……”驴掌像是一头发情的公牛那般站在原地喘息,充满野性的眼睛环视周围,县兵无有敢与其对视者,都是浑身战栗,面色惊慌。
“功亏一篑!”傅燮暗暗可惜,急吼道:“生死存亡,在此一举!诸人听我号令——行——偃月阵……”
傅氏子弟、曲部率先行动,以傅燮为中心,呈弧形排列,形如弯月,仿佛张开两翼的苍鹰。县兵回头瞭望死寂般的城内,那里是我们的家园,那里有我们的家人,暗道绝不能让羌狗进去,纷纷鼓起勇气响应傅燮。
羌人不懂什么阵不阵的,他们只懂得一个道理:谁最狠,谁就赢!
双方狠狠撞到一起,金铁交鸣声,破口大骂声,刀剑入肉声,惨叫哀嚎声连成一片。
驴掌挥刀疾进,酣呼鏖战,身上沾满了血浆,这些血大部分都是汉人的,至于杀了多少,他记不清了,反正超过两只手就是了。驴掌不断收割着人命,眼睛却一眨不眨盯着偃月阵中心的傅燮,他断定此人必是汉人的首领,只要杀死他,城就算拿下了。
浓郁的杀机在驴掌眸中熊熊燃烧,刀头一转,大步冲向傅燮,战刀狠狠剁向他的头。
傅燮直面刀口,浑然不惧。
驴掌很佩服对方,连死都不怕,是条汉子,然而他很快就发现自己错了,数柄长矛从旁刺出,伴随有弩箭。驴掌双刀乱舞,矛头尽折,大腿却挨了一记弩箭,身体一个踉跄摔倒地上。刹那间刀矛临头,驴掌使出懒驴打滚,以背后添上一条刀口为代价逃得性命。
被部下强拖着向后退,驴掌口中犹叫嚣道:“暗箭伤人,卑鄙!无耻!汉人都是胆小鬼,有本事你与我一对一!”
“蛮夷——”傅燮不屑地看了他一眼,目光转向大战场,心里一悲:“我们真的能够坚持到援军到来吗?”
第九十九章 施计却敌
路上,盖俊得知青年骑士姓郭名锐,年二十,他长得不类汉人,一口一个“羌狗”,盖俊初时还以为他是北地屠各或杂胡,没想到他身上有一半羌人血统,按羌人的说法他属于“获”,即羌人与奴隶所生的儿子,家庭地位极低,与奴隶相当。其母是灵州县汉人,少时正逢西羌之乱,被羌人掠走奸污,生下他。其父性格粗暴,且不拿他当亲子,郭锐从小受尽各种磨难。当他七岁时,其所在部落被汉军击破,他和母亲得以回到灵州家乡,母亲又另嫁给一个汉族军士,继父对他说不上好,却也不坏,至少比生父强出百倍,郭锐这个名字就是继父为他取的。在灵州生活五年后,羌人再度入侵,继父被杀,母亲不愿再入羌地,咬舌自尽,他和同母异父弟妹躲在井中逃过一劫。由于这时西羌之乱早已平定,州府反应迅速,入侵的羌人无一漏网,尽数被歼,然而这却不能消除郭锐心中的滔天怒火,他从来没有这么恨过羌人。长大后成为灵州县兵,以杀羌人为志,可惜近些年来边境颇为太平,他无有机会。
“长史欲以何法破敌?”郭锐固然是恨羌人入骨,但不代表他没脑子,以千人乌合之众硬碰三、五千善战羌人乃是取死之道。
不仅是他,所有人都份外关心这个问题。
盖俊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此处距灵州县还有多远?”
郭锐道:“约四十里。”
“三十里白我。”
“诺。”
郭锐满头雾水,至三十里出声提醒,马队顿时停下。
盖俊下了马,谓盖胤、关羽道:“读过左传未?”他实际上问的是后者,前者他曾数度逼其苦读。令他感到意外的是,关羽居然摇头。后世一手执青龙偃月刀,一手握《春秋》的关公像极为深入人心,他本人现在告诉我说没读过——没读过——
盖俊叹了一口气,对盖胤道:“还记得城濮之战吗?”
“记得。”盖胤答道,关羽、郭锐好一阵羡慕不提。
“背诵一遍。”
“这个……”盖胤一脸难色。
盖俊哭笑不得道:“晋大夫栾枝以何计破楚军?”
盖胤道:“这个我记得。栾枝在战车的尾部绑上柴草,假装败逃。柴草拖在地上,烟尘四起,楚军以为对手真败,落入陷阱被晋军伏击。”
“今日我欲反其道而为之。”
关羽不愧是未来的名将,一点就透:“盖射虎的意思是令骑曳柴扬尘,伪作盛兵,从而吓退羌人?妙、妙啊——此计大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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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墙上的羌人越聚越多,已经是汉人的两倍有余,汉兵列阵抵消了对方一部分人数优势,但己方倒下一人就少一人,而对方帮手还在源源不断的涌上来。
羌人持续的猛攻下,汉军偃月阵左翼终是崩裂。
“完了——”傅燮苦痛的发出一声呻吟。
忽而如雷般的战鼓声响起,两百名汉家儿郎有若出闸猛虎,斜插入羌人右肋,很快击破其翼,封堵上了偃月阵的缺口,双方再次陷入僵持之中。
傅燮稍稍松了一口气,却无喜色,这两队人马不是预备队,更不是无中生有来的,而是他族弟率领卫守北城门的人。
傅燮看着满脸鲜血的族弟傅琦,皱眉道:“你来了北面怎么办?”
“从兄不必担心,北门的羌人两次强攻皆被我迎头痛击,已是不敢再攻,何况方才乡亲又组成了两个百人队用来接替我等,否则我也不敢冒然支援。”
傅燮摇摇头,城里有多少壮丁他还能不清楚?那两个百人队必是老弱无疑。北门如今只有百人堪战,对方一旦洞悉内情,一个冲锋就可拿下。
芒封气得暴跳如雷,攻打大半天,儿郎死伤六百,大将驴掌受创,一座小小的县城竟是这般难啃。
驴掌草草止住血,单膝跪在芒封面前道:“王,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把城拿下来。”
芒封稍稍止住怒气,道:“你腿部有伤,就别上去了。”
“王——”
芒封扬声厉色道:“你敢忤逆我?”
驴掌额头触地,不敢再言。
芒封冲左右喝道:“在太阳落山前,我要住进县府——”其时,距日落只有不到两个时辰。
低沉的牛角号再次传出,声震四野。
城墙上的羌人受此激励,越发疯狂,酣呼鏖战,舍生忘死。
一个时辰后,偃月阵再次被撕开一道口子,这次是右翼。羌人憨直不假,可不代表傻,汉军左路是生力军,中间则防守严密,唯有右翼相对薄弱,他们一遍又一遍耐心地冲击,终获成功。这是一条致命的缺口,汉军崩溃在即。
“要进行巷战吗?”傅燮用力握紧环首刀,手背浮现一条条青筋。
眼见胜利在望,羌人高兴得嗷嗷乱叫,他们仿佛看到了无数的女人、奴隶、金银在向他们招手。
羌人士兵举着刀追砍一个腿部受伤的汉人,像是猫逗老鼠一样,左一刀,右一刀,看着对方一边惨叫一边躲闪,眼睛里绽放出兴奋的光芒。那汉人身上挨了十余刀,血都流干了,再也爬不动了。羌人战士对他失去了兴趣,正要一刀结果他,猛然发觉四周喊杀声弱了许多,族人们纷纷停下来,回首眺望。
“有什么可看的?”羌人战士缓缓回头,然后就看到了让他惊恐万分的一幕——漫天的烟尘以及风中一丝若有若无的马蹄声。渐渐地,马蹄声越来越响,有若雷鸣,看其威势,足有万骑之众。
傅燮颤抖着举起钢刀,歇斯底里地吼道:“援军——我大汉的援军来了——擂鼓——擂鼓——”
战鼓声瞬时间响彻全城。
近乎绝望的守城者在他们行将崩溃的一刻发现援军来了,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消失得无影无踪的力气似乎一下子回到体内,他们狂吼着反扑羌人,而羌人胆魄尽丧,一战即溃,丢盔卸甲,狼狈逃跑。所谓上来容易下去难,云梯就那么些,能安全着陆的羌人恐怕都占不到一半。
“为什么?汉军为什么来的这么快?为什么在我破城之际到来?”芒封瞪着猩红的眼睛,拎着滴血的战刀,脚边一名侍卫仰面躺在地上,眼瞳睁得老大,至死也想不通王为何杀他,可谓死不瞑目。
驴掌硬着头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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