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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贼-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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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盖俊发觉自己越来越佩服父亲的学识,简直快到崇拜的地步了。各种地方典故、城郭出处信手拈来,这且不提,于兵事也是了如指掌,哪里可伏兵,哪里需严守,行军路线,兵力人口,娓娓道来,令他涨了不少见识,这可是多少钱也买不来的宝贵财富。
出了酒泉便是张掖郡地界。
这一天,盖俊突然想起了一句很著名、却有些泛酸的话。
“任凭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
六月的弱水岸边,桃红柳绿,麦苗青青,梨花飞白,宛如置身于南国之中。
张掖郡什么都好,就是汉人太少了。不算两个属国,凉州十郡张掖排倒数第三,人口仅三万余,连敦煌郡都在它之前,盖俊想不通,明明这里土地肥沃,不比酒泉平原差,为什么仅有这么丁点口数?更糟糕的是境内羌胡多过汉人,用父亲的话来说:“一旦有变,必出祸端。”这八个字是无数汉人用生命总结出来的,偏朝廷看不到。
看过了“使我六畜不蕃息”的祁连山,自然不会放过“使我嫁妇无颜色”的燕支山。
伯父盖冲也来了兴致,在弟弟盖勋及两名家仆的陪同下一边欣赏云杉古柏、烂漫野花,一边沿着崎岖的山路缓缓攀登,当四人还在半山腰的时候,盖俊、盖胤已一口气爬上顶峰。
举目望去,一片红蓝,竞相怒放,争奇斗妍。
这种红蓝花,匈奴人常取其花朵染衣服,取其英鲜者作胭脂,因此又名胭脂山。所以匈奴人丢了燕支山,会哀叹:“使我嫁妇无颜色”。
盖俊站在山顶有小半时辰了,还不见伯父、父亲二人前来会合,便叫盖胤下山去接,不一会他领着一个家仆返回,原来盖冲身体不舒服先回去了。他也没在意,以为是累了,又游览几处风景,猎得三、两只野雉,尽兴而归。
不想第二日伯父竟起不得床,请来的医匠说是染了风寒。
近日怕是走不上了,盖俊又不愿呆在城中,便拉着盖胤外出游荡。
第十三张 卢水胡
离城渐远,放马狂奔,一顶顶毡帐忽然冒出,就像一叶叶小舟,在草浪中隐现。
两人勒马面面相觑,却是谁都不认识路,偶然闯入胡人居地了。
“继续还是退回?”盖俊考虑片刻,决定继续前行。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他都没有游览过游牧民族生活,倒也看得津津有味。
约行了三刻钟,于一座大山下见到数千披头散发的胡族男女围成一团,时有欢呼声和低沉而悠远的号角声传出。
“我说逛了这么久怎么不见多少胡人,原来都跑到这里开运动会来了。”
盖俊勒马停下,好奇地望向里边,外围胡人也回身静静打量两位不速之客。
盖俊不禁吃了一惊,他一路行来并未注意,现今才发现这些胡人大多肤色较白,不类中华。
一个头戴花冠,胸配铜牌的胡人少年在众多欢呼声中从人群深处挤出,他大约十五六岁间,身高六尺余,皮肤白皙,一双鹰一样锐利的眼睛遮盖住了略微平庸的相貌。看到盖俊、盖胤一副汉家打扮却乘骑好马、背弓携箭,不由一怔,随即用生硬的汉话取笑道:“喂,那两个汉家子,你们也会射箭吗?”
这是什么话?瞧不起我们汉人吗?难道忘了是谁把你们这些狼打成了狗,拴于柴门?盖俊勃然大怒,开口道:“我的射术别说整个大汉国,就连在家乡也排不上号,但赢你足够了。”
“赢我?哈哈哈哈……”胡人少年仰头大笑,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可笑的事情。他手指头和胸,神情傲然地道:“汉家子,你看到我头上的花冠和胸前铜牌了吗?惟有我族中射箭比赛获得魁首之人才配享有。如此,你还敢和我比射箭吗?”
“有何不敢?”盖俊对自己射术无比自信,又怎会惧怕。
胡人少年疑惑地看着他,“你是白痴吗?到底有没有听懂我说的话。”
“你才是白痴,你们全家都是白痴。”比射箭胜负如何还不得而知,然而比嘴功,十个胡人少年绑一块也不是他的对手。
果然,胡人少年气得哇哇大叫:“汉家儿,你激怒我了,我要和你决斗。”
周围众胡人大多听不懂两人说些什么,看情形似乎不太友好,皆怒目而视。
盖俊被盯得心里发毛,生怕对方不讲道义一拥而上。
胡人少年昂着头道:“比射箭算我欺负你,我们来比角抵。”
盖俊心里暗暗叫苦,如果说射箭他还有胜算,角抵嘛……
眼珠一转,指着头上总角道:“胡儿,你忒无耻了,看不到我头上的总角吗?我才十三岁,力气哪里及得上你。”又一指盖胤道:“他十六,和你差不多大,有本事你和他比。”
一直沉默的盖胤听罢跳下马背,走到比自己矮上半个头的胡人少年面前,闷声道:“咱俩比,射箭、角抵随你选。”
胡人少年哼了一声道:“我说话算话,就比角抵。”说完,一口唾沫吐于双掌,开始侧向移动。
盖胤坚立不动,只以眼神追踪对手游动的身影。
“这汉家儿还真是托大,被摔死了可别心生怨恨。”胡人少年猛地两个大步绕到其身后,两脚一前一后狠狠踏在地面,像一头牦牛一般扑至。
盖胤忽转过身。
“晚了!”胡人少年双手拽住盖胤衣襟,用力一提,竟然提他不起,顺势下滑搂腰再提,还是不行,心下大惊,就要退去再寻他法。
盖胤哪会容他脱离,一手按肩,一手抓胯,忽地一下将他举过头顶,用劲一摔,胡人少年横飞出二、三丈落入惊呼的人群中。
一阵人仰马翻后,众胡人扶起摔得头昏眼花的同族少年,震惊地看向盖胤。这同族少年射箭夺了魁首,并不代表角抵水平低,事实上在二十岁以下少年里他可以轻松排进前五,甚至前三。
轻松解决对手,盖胤转身便要回到马上,骤见盖俊目瞪口呆地看向自己背后,顺着他手指回头望去,只见一个身高八尺,二十余岁,须髯如戟的胡人大汉向他走来,脸上那一道道纵横交错的伤痕表明他身经百战。
“你高他半个头……”这胡族巨人汉话虽然生硬,却比方才那少年流利许多。
盖胤面无表情,静待后续。
“我和你比怎样?”胡族大汉咧嘴笑道。
胡人少年晃了晃头,清醒过来,见状急得大叫:“罗侯,回来!输了并不可耻,以后找机会赢回来就是,你替我出头才会令我蒙羞。”
盖胤仰头看着身前这个名叫罗侯的巨人,问道:“你要和我比?”罗侯才点头,盖胤一个大步上前,环住其腰,提将起来。
这一幕惊呆了众人。
罗侯身体才被提起便反应过来,可是他很快发现对方双臂如铁钳一般坚硬,他竟然挣脱不开。
盖胤抱着他弯腰狠狠向后砸去。
眼看罗侯头将触地,落得个脑碎浆出的下场,一众胡人尽皆发出绝望的惊叫。
“砰”地一声,灰尘四起。
“我死了吗?”罗侯脑子嗡嗡作响。
“死人如何能开口说话?”盖胤拍拍身上杂草回答道。原来就在惨剧发生的一瞬,盖胤蓦地翻转身体,使罗侯背部着地,虽说摔得他后脑欲裂,身体瘫软,但总要比摔碎脑袋好得多吧。
盖俊打马上前,暗忖:“这厮太妖孽了,刀矛骑射无一不精,连近身肉搏也是这般强悍,他才十六啊,长大了还了得?可能等闲三国猛将亦非他的对手,不知和吕布比怎样?”
“你真厉害!”夸完对手,罗侯又心有不甘地道:“我太大意了,不然胜负未可知。”
盖胤不置可否,盖俊则在一旁嗤笑道:“看你样子肯定打过不少仗了,可谓身经百战,上了战场你会抱着同样的想法吗?”
罗侯听得一楞,坐起身大笑,连道“说得好”,并向二人发出邀请:“走,去我家,我请你们喝酒。”
对方请喝酒,盖俊这个酒鬼自不会拒绝,至于盖胤,在小族叔面前,他没有发言的权利。
胡人少年挣脱人群,跑上来道:“我也去。”
四人各自乘马,边行边作自我介绍。罗侯乃少年的姐夫,两人皆为卢水胡人,卢水胡指的是居住在武威、张掖卢水一带的胡人,后来渐渐扩散开来。其原为匈奴一族,从少年姓沮渠就可得知,沮渠原是匈奴官名,后人遂以为姓氏。另卢水胡、屠各族、湟中羌一直是大汉国凉州颇为重要的兵力来源,罗侯就曾作为【汉卢水百长】追随凉州三明之一的段颎镇压了几年前那场波及凉州半壁的羌人叛乱。
在沮渠元安眼中姐夫罗侯是族中最厉害的勇士之一,一直是他崇拜的对象,如今他的目标自然换成了盖胤,极尽倾慕,对盖俊则不太待见。
盖俊表面满不在乎,实则恨得牙根痒痒,因此到了酒桌上狠命与他拼酒。沮渠元安胡地出身,又是贵族,不说自小泡在酒桶里长大也差不多,不过和盖俊相比终究差了一点,一顿狠拼下来,把他喝得东倒西歪,涕泪齐出,大叫一声投降后趴在地上呼呼睡去。
所谓杀敌三千、自损八百,斗倒了沮渠元安,盖俊也不太好受,以他恢弘酒量,都吐得腿脚酸软。
罗侯瞅瞅天色,准备留二人在此过夜,盖俊想也没想拒绝了,喝酒喝多了被抓到大不了挨父亲一顿呵斥,如果彻夜不回的话父亲会杀了他。
两人骑在马上摇摇晃晃回到县城住地,果然被盖勋在院里候个正着,盖勋劈头盖脸一顿申斥,质问他为何外出一游便是一整天,还喝酒,眼中是否还有患病的伯父,直到听了他所讲始末才罢了。
接下来三日盖俊、盖胤每每深入胡地游玩。自喝了一次酒,沮渠元安不再对盖俊冷言冷语,又见了他射术,心知对方技艺不在己下,遂收起骄傲,真心与之结交。同时经过三日调养,伯父盖冲病情有了好转,只是欲要远行非得再等十天、半月不可。
兄弟二人一番商量,最后决定两家仆留下陪伴盖冲,盖勋则领着盖俊、盖胤前往安定郡。
这次盖勋不再乘车,完全一副全力赶路的模样。情况不由得他不急,敦煌郡地处西北,消息闭塞,得到皇甫规卒死的消息本就比其他地方稍晚,路上又因兄长盖冲得病耽搁数日,再不快些只怕真赶不上了。
盖俊二人与两位胡人朋友匆匆道别,并承诺归程时定来看望,便随父离开张掖,一连数日快马加鞭横穿武威郡,就见一条金黄色巨龙隐隐横卧于远方。
黄河!
那是黄河!
哺育了华夏民族的母亲河!
三人历尽千辛万苦终于抵达河西四郡最后一站鹯阴县。
过黄河再行一段就进入安定郡了。
第十四章 皇甫墓前
进入安定郡北,盖勋皱起眉头,嘱咐二人多加小心,盖俊询问为何,盖勋解释从河西经金城、汉阳至安定郡南才最是安全,如今为了赶时间,只好冒险直入安定郡北。这里是汉境没错,却少见汉人,可谓遍地胡羌。东汉以来,并州云中、五原,朔方、上郡至凉州北地、安定,东西二千余里,匈奴、种羌并擅其地,不足为怪。其实安定郡还不是最严重的,最严重者莫过于迁入关中左冯翊的北地郡,其故地九成已为胡人所占。
盖俊听了大惊,大汉国已经衰退到这个地步了?可见后面的五胡乱华不是没有因由。
三人一路行来小心翼翼,尽量不与胡人接触,兼程赶到朝那县。
皇甫规在大汉很有名望,盖俊在不了解皇甫规的事迹前就知道了,了解后更加肯定,可是踏进皇甫祖宅街道,看着以这里为中心源源不断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人群仍然感到大为震惊。他们中有的人和盖家一样,来自河西,有的来自陇右,有的来自并州,有的来自关中,这些人也许一辈子都不会碰面,却因皇甫规这个名字而产生交集。
究竟有多少人?数不过来,估计没有八千,也有五千,以致巷道闭塞,馆舍爆棚。
大丈夫生当如斯,死亦当如斯。
他们到来这天刚好是皇甫规下葬之期,只是酒宴以毕,他们只得空着肚子随同下葬队伍出发。
汉代人相信死后灵魂不灭,还会在另一个世界里继续生活,即“谓死如生”,所以上至皇帝下至庶民皆流行厚葬,甚至有卖房卖地置冢者。
明达之士多抗俗礼而遗言薄葬,皇甫规就是其中之一,他临终前敕左右曰:“以布为衣,不服锦,以席被尸,不披帛,以瓦为棺,不用木,以牛载之,不配马。”好生令人敬佩。
送葬路上,马车浩浩荡荡,数以千乘送牛车一辆,以后必会成为一段佳话。
约半个时辰,车队停在凡亭山北麓山脚,皇甫家族的祖坟到了。这里依山坐岭、泉壑幽深,确实是一处极佳的长眠之所。
皇甫家男性亲属恭敬地送皇甫规于墓内入寝,然后封闭墓门,同时把一面高两丈、宽一丈的石碑立于墓外。石碑上不仅刻着皇甫规的官爵姓名,还写有生平事迹。
送葬者开始上前拜祭墓碑,有人拜过后转身离开,有的则聚在一起闲谈。
待人群稍散,盖勋把马交与盖胤看管,领着盖俊来到墓前拜过,又来见皇甫规家人。
盖俊跟在父亲后面匆匆扫视一眼皇甫规家属,也认不出哪个是皇甫嵩,便把目光转向皇甫规后妻马氏。说来两人倒也能扯上些关系,马氏和母亲同出一族。瞧她模样,料来最多三十,而皇甫规今年七十一了,长子年纪甚至比她还大。
“难道美女爱英雄不受年龄限制?”盖俊打心里尊敬皇甫规,仍不免暗自揣测。
盖勋如何能知儿子心中龌龊,带他来到一松古柏前,为他介绍树下被人如众星捧月般围在中心的老者,“锦奴,这位便是与皇甫君齐名的张君,快来见过。”
“张君。”盖俊行礼时偷偷地打量着张奂。张奂字然明,出身于敦煌渊泉张氏,张家和盖家一样为敦煌望族,然而张奂在盖俊五岁那年因破羌有功举家迁往关中,是以从未见过面。他古稀年岁,在这个时代算得上高寿了,须发皆白,面上皱纹纵横,双目开合间闪烁着睿智的光芒,身不驼,手不抖,依稀可以看到当年文武双全的张然明的影子。
“诶,大兄与我同年出生,长我数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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