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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夫-第4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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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思微微而笑,“这天下能人多着呢。很多真有本事的人都未必肯出头露脸,强中自有强中手。”
帽儿听得明思这般说却不愿意了,道,“小姐字画绣艺原本就是一等一的!那年百花会若小姐愿意去争,只除了那棋擂,其他哪一擂拿不下来?不说别的,白玉楼小姐那三副字儿,过后去看的那些个有学问的老爷哪个不说好的?如今能写那狂书的,这世上可没几个人。”
“帽儿,不能这样说。”明思摇了摇首,“书法一道乃是日久领悟之功,我虽写的还能见人,可断断不能说自个儿真的就成了大家了。我的字还缺些东西,同那些真正大家相比,其实相差甚远的。”
旁人不清楚,但明思自己是清楚的。无论颜体柳体还是草书,其实她更多的是依靠前世的临摹,这一世不停的勤练不缀,但真正的书法大家都是有些自己独有的风骨创新。
她不过是占了那一世打下的基础,但无论哪种字体都非她自创,也并未添加自己的风格融合。所以,她在书法方面的天赋也只能说是一一般。甚至不如她在绘画方面的天赋。
当然这些话也不可能同这些丫鬟说,但让明思就这样坦然受下来,明思却还是自认自己不能那般厚颜的。故而听得帽儿这一说,便这般开口。
这一说,半晌未曾如何开口的颚敏却轻柔开口了,“王妃自谦了。白玉楼王妃的墨宝奴婢无福得见,不过昨日王妃给九长公主和英姿郡主画好的那两幅彩鸾图,奴婢却是真真见识了。两幅彩鸾,王妃是用得两种画法儿吧?虽是看着大不同感觉,可都像得紧。那彩鸾都好似要从画里走出来似的。奴婢还从没看过这样好看又真切的花鸟图呢。”
明思难得听她说这样长的一段话,遂笑了笑,“是用的两种画法,一种写实,一种写意。”顿了顿,唇畔浅笑望着颚敏,“颚敏可是喜欢画画,想学么?”
颚敏闻言一愣,怔愣须臾,语声有些不大肯定,“奴婢…没学过。”
“没学过有什么打紧?”帽儿嘻嘻笑道,“蓝星原先还啥都不会呢?如今天衣坊的衣裳可大多都是蓝星画的!小姐说了,学东西不怕迟,只要有耐心不怕辛苦就成。”
颚敏一听,眼中闪起一道光亮,又迟疑着看着明思,“王妃,我能跟谁学?”
明思顿时莞尔,连如玉都笑了起来,打趣道,“你还能跟谁学?我倒是也舍得教你,可你描花样子可比我强多了。咱们这儿几个都算上,描描画画的功夫谁都比不过你。咱们这院里,除了王妃,你还能跟谁学?”
颚敏看着明思不说话,眼底似还有些不信,又有些复杂的沉默。几个丫鬟却都在一旁笑着。
明思朝颚敏微微一笑,“如果你真想学,我可以教你。你的花样子描得不错,我看你兴许还能学出些模样来。”
第六百三十三章怎拒情深(两更并发—王之兮舵主和氏璧+)
颚敏眼底似有一丝怔然,片刻,她轻声道,“多谢王妃。”
明思面上笑意明朗,目光柔和的看着几个丫鬟,兰儿同菱花眼中都有艳羡之意。明思看着几个丫鬟笑道,“大家都别急,你们也不会闲着。”
几个丫鬟面上一愣,帽儿抿唇笑着接口,“小姐身边的人都要从习字学起。灵珊颚敏年纪大些,也知晓自个儿的兴趣。”说着看向兰儿菱花两个小丫头,“你们年纪还小,眼下先学认字写字,慢慢学着,若想学其他的,日后有的是机会。眼下这习字认字,你们可想学?”
四人面上都露出些乍惊乍喜的神情来。习字认字——如何会不想学?
胡人较之汉人于这些方面原本就要差些。汉人重文,汉人女子但凡家境稍好些,都会习读诗文。但胡人女子,除非是贵族才能有认字习文的待遇,普通家庭中却是不可能的。
所以颚敏同灵珊二人虽已十七岁了,却并不认得几个字,更不用说写了。而兰儿菱花两人虽是汉人,但这般年幼便卖身出来的家庭,自然也不可能让她们识字。
听得帽儿这般说,很明显,明思是一早对几人就有所安排了,如何能不欣喜?
“想,想!王妃,我们愿意!”除颚敏外,三个丫鬟都忙不迭的激动应声。
帽儿见状同明思如玉莲花相视一笑,明思朝帽儿点了点头,帽儿转身出了偏厅。不多时便取来四本薄册,虽是半旧,却保存极好。
回到偏厅,帽儿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册子,眼底一抹感概后递给了明思。
明思将几本一模一样的册子翻开看了看,一一递给兰儿灵珊几人。最后一本薄册明思却放在手中,凝神看了须臾才递给了颚敏。
四人拿着薄册打开一看,却是一本手工书写订成的字帖。上面字迹俊秀工整,皆是用的簪花小楷。颚敏余光一扫,旋即看出四本字帖都是出自一人之手,她一怔,遂将目光投向含笑微微的明思。
明思迎着四人的目光一笑,“这上面皆是些最常用也基础的字儿。你们如今就从这些学起吧。明日起,帽儿会教你们认字写字。这些都是眼见手熟的功夫,大家只要有心,学得便会极快。你们四人可以比比看,谁先学完这本字帖。”
兰儿翻着字帖,动作极珍惜,神情却是激奋喜悦,“王妃娘娘,兰儿一定好生学。”
灵珊看了其他三人的字帖,“王妃,这些字帖是打哪儿来的?”
明思未语,帽儿笑看几人,“这四本字帖都是王妃写的,原先是我同蓝星她们三个用过的。眼下你们四人用正好。”说着指着灵珊手中的字帖,“你这本便是我用过的。”
兰儿闻言好奇,“帽儿姐姐,那我这本呢?”
帽儿一笑,“你的这本是蓝灵用过的,”又见菱花也望着她,一指菱花的,“你这本是蓝星用过的。她喜欢画画,册子上那朵莲花便是她自个儿画上去的。”
三人听完皆笑,颚敏看了自己手中分外干净齐整的字帖一眼望向明思,明思察觉她的目光,深深看她一眼,“你这本是蓝彩用过的。她们四人中,蓝彩习字最快。她的字并不比一般的大家小姐差。”
颚敏听得微愣,看了明思一眼,轻轻垂目,颔了颔首。
颚敏是知道蓝彩的。但也仅仅局限于大家都知晓的事。对于最早跟在明思身边的这个大丫鬟,王府中其实不少下人都是如雷贯耳。
以奴婢出身嫁于北府军副将为正妻,丈夫身死后,她奔袭六百里,最后,千丈坳嫁衣殉夫。
对于这样一个带有传奇色彩的奴才出身的女子,她们这些同样身份的丫鬟,心里多少有些惊奇和景仰,也怀有惋惜和同情。
但关于蓝彩,颚敏并不清楚除此之外的更多。
可方才明思的动作和神情,以及刚刚这两句看似平静淡淡的两句话,颚敏很是明显的感觉到,对于蓝彩,明思好似有着有别于其他三人的感情和特别之处。
并非是说明思对其他三人不如蓝彩,而是这种感情中,她对蓝彩夹杂着一种特殊的情愫在其中。
察觉到这一点的颚敏心下不免有些怔忪。她本就是极细心的人。刚才明思给四人字帖时,她坐在菱花同灵珊之间,明思却是将最后一本字帖交到了她的手上,正好却是蓝彩用过的。
这种细微处,虽看似随意,但她心底总觉有些许异样。她感觉,明思好似是故意将这本蓝彩的字帖留给她…
难道这是一种暗示,或者是一种提醒?
颚敏霎时有些心乱。
难道自己昨日出府探亲,王妃知道了什么?
可很快她又否决了这个猜疑。若王妃真知晓了什么,又岂会留她在身边,更别说还这般态度和蔼的教她习字,还答应让她跟着学画儿?
否定之后,她心下一安,可紧接着,心房中又蔓延出一种复杂来。
到主院这四十来日,她看了这般多,听了这般多,如今这种情形,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从一开始的不理解到而今,她似乎也慢慢懂了。
这个汉人王妃为何能得到这天下女人都想得到却苦求不得的那颗心,那份宠爱…
她从未见过一个女人能得到一个男人这样极致的宠爱,更不用说,这份宠爱还是来自于素来以冷清无心著称的大胡睿亲王!
这个喜怒无常,对女人从不假以颜色,冷酷得可怕的男人,竟然会对着一个女人,眼神中好似有整个圣湖也装不完的那么多宠溺温柔。
颚敏知道自己原本应该是恨这两人的。恨这个男人的薄情狠心,恨这个女人连上天也妒忌的好远道!
可这些日子下来,她偷眼看着他们两人间的相处,不知为何,她发现自己竟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样恨,那样不甘。
无关其他,实在是这两人在一起的画面实在太美,气氛实在太好。
每次她即便是身在同一个空间中,她都会生出一种感觉。自己是个局外人,不仅是她自己,就算别人也是一样。这两人但凡在一起,好像就没有人能插进他们的世界。
两人只需一个眼神,一个笑容,便无声息的交换了所有的话…没人能插得进去。
而这个第一眼看着并不绝美却分外柔弱又通身干净灵气的汉人女子,在她的身上似乎有一种特殊的魔力。她的话并不多,也并不爱下令要求,她时常都是那样柔柔笑着,用一双清澈之极的眼睛望着你。可就是这般,在这样干净通透的眼神下,在她温柔却并不多是言语中,每个接近她的人好似都会情不自禁的想靠近她。对她好奇,然后油然而然的生出一种亲近和感动来。
看她的时间愈长,相处的时候愈长,你便会日复一日的觉得她好像每一日都比前一日要美上三分。相处到至今,连颚敏自己不想承认也瞒不过自己。她心底已是赞同了灵珊私下说了好几回的那句话——王妃是她见过最美的女子。
有一种女子是越看越美,看到最后,你便舍不得挪开眼。无论她清雅盛装,你都觉得皆是最适合她的装束。
难怪外间传道,北府将军秋池到死对王妃也是一往情深,甚至还有暗地流言,道秋池是为了见王妃才身死的…颚敏心底是相信这样的传言的,连睿亲王这样无心狠辣的男人也能折服的女子,秋池至死钟情也不足奇。
可她却有些疑惑,她会是一个见异思迁攀附富贵的水性杨花女人么?
这样的形容,颚敏总觉得有些不像。
可是,她能不信旁人,却不能不信自己的姐姐。何况,即便她不信,她又能如何选择?姐姐所受的欺凌痛苦,家破人亡的深仇大恨,她能置之不理么?
等了四年才等到这样一个机会,她知道姐姐有私心,可姐姐不会骗她,姐姐更不会拿阿爹的仇来骗她…她能说“不”么?
颚敏垂了眸,看着兰儿三人已经兴奋的开始向帽儿如玉两人讨教字帖上的字,她轻轻将字帖按紧了些。
明思余光淡淡地将她些许抿紧的唇角收入眼底,心底微微一叹。
这是个极聪慧的女子,明思是真心不希望她让自己失望。
晚膳后,四个新丫鬟便回房练习今日下午学的五个新字。原本是明日再开始的,但下午几人拿到字帖后便迫不及待,帽儿也就顺着她们学习热情,教了她们第一页的五个字。
荣烈还未归返。寝房中烛火通亮,十三支烛台烛火明亮闪耀,因关着门窗,烛火皆是直直上窜,偶尔爆出一丝灯花。
明思就着烛火将最后一针收好,又细细地审视了一番,才把荣烈的这套冬衣交给如玉。
帽儿也在替沙鲁缝制新衣,却好似有些心不在焉,见明思收工,她才将心里憋了一日的话问出,“小姐,你明知颚敏昨日说了谎,为何还要教她画画?待她那样好?”
府中一等丫鬟每月皆有一日可告假,但告假时都要告知去向方可。颚敏昨日告假说她表弟来了大京做工,要去南城花市相见。在她离开后明思想了想,让卓都派人跟去看看。跟去的人不过慢了半刻中不到,却一路都未见到她的人影。后来一直到了南城花市也没见到人,再一打听,花市中最近并无店家雇了北边来的工人。
很显然,颚敏说了谎。就算查错了,相隔时间那样近,也断无立即更改见面地点的可能。只能说明一开始,她要见的人就不在南城花市。
带回来的消息明思并没有瞒着帽儿如玉三人。她们原本知道明思对颚敏有些不同的戒备,之前三人也都小心观察着,但这些日子下来,颚敏行为并无半分逾矩之处,她们也就放下些心。可出了这一桩,三人都担心起来,帽儿还劝明思找个由头将颚敏调离主院,然后派人小心盯防。
可明思沉吟许久却做了截然相反的决定。今日这一场戏,原本也是明思早就计划的内容,但却是提前了些。
帽儿就不明白,教灵珊三人是情理当中,可颚敏,她就不大理解了。
帽儿的疑问让明思微笑着沉默了片刻才轻声道,“你不觉着她很像一个人么?”
帽儿一愣,有些不明。
如玉眼神一闪,面上蓦地现出些明悟来,“王妃你是说她像蓝——”望着明思没有说下去,可余下两人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帽儿呆了呆,“蓝彩”
怔然两字后,心底霎时恍惚无言。
“嗯,”烛火中,明思半垂着羽睫轻轻应了一声,橘黄的烛火在她的眼下投下两片纤长的投影,让她的面容显得有些朦胧的温柔,“她看人的神情,垂着眼睛的模样,很像蓝彩。”
三人都说不出话来,只看着明思。
明思唇角淡淡一笑,“眼下并无确实证据,我宁可当她是有苦衷。”
明思没有说太多,三个丫鬟却都明白了。她们三人比其他人都更清楚明思的性格,也更明白明思对蓝彩的感情。就连她们自己也是一想到那个比旁人更聪明更心慧的女子,心里也是难舍难言。
帽儿更是明白了一向小心谨慎的明思为何会在明明察觉到颚敏有异的情形下还将她挑在了身边。
在明思心底,蓝彩的故去是一种永远也难以抹去的伤痛和遗憾。
所以即便是到了现在,明思心里也许其实已经肯定了几分颚敏有疑,却还是让她们一道做了今日这场戏。没有什么龌蹉见不得人的目的。目的只有一个,便是明思希望用真心来换这个几分神似蓝彩的丫鬟的真心!
帽儿深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小姐,我们明白了。”
明思笑看她一眼,没有再多言。
这时,外间传来院门被推开的声音,帽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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