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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皇后传-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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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咯咯笑了起来。
大皇子也挨在文墨身旁,与她一起逗着宁英,一大两小,格外的好,只留长青一人怔忪。
第 78 章
因着皇帝亲自过问了春闱之事,过完春节,礼部诸人就开始忙碌起来,文远如这个礼部右侍郎亦是,整日不着家,等潘氏携着采怡、文芷进宫请安时,少不得又会抱怨几句。
可惜,文墨虽然不怕生人了,却还是那个不说话的样子,潘氏就更加愁了。
因着去年和亲王造反,士林中人多有牵扯,所以,是否要参加这年的春闱,皇帝是否又会再追究其责,他们忧心忡忡不已。
熟料皇帝年前下了旨,撤去朱广略朱大家的禁足令,还恭请其为春闱的主考之一,天下学子一直悬着的心,这才松懈下来。
二月里,各地举子齐聚京师,人数竟比往年还多些,又有人道当今的景祐帝仁德,直到三月殿试花落各家,这场春闱才算结束。
春闱结束后,长青在早朝之上又提了巡视西南一事,最前头的王太傅执笏板出列,疑道:“皇上出京后,国事该如何处置?”
这话算是问出许多人的心声,如今没了丞相,大小事务莫不由皇帝亲自定夺,若皇帝出宫不见踪影,那着急的事也只能干等着了?
长青对此疑惑颇为满意,他先将王太傅大肆褒奖一番,再说出了自己的决定——设置多个辅臣,所谓辅臣,便是辅佐皇帝处理政事之臣。
大周朝堂上向来有一人独大的乱象,原先的庞太傅,现在的凌相,比比皆是。凌仕诚伏诛后,长青思虑良久,才定下此法,以多人共政,相辅相成之际,也能相互掣肘。
而此次他离京,便拟王太傅为首辅,六部尚书为辅官,且看看效果如何。这,也正是大周内阁制的开端。
朝堂内一切打点妥当,也就到了四月下旬。
皇帝这次出宫并未大张旗鼓,他单找武易安要了暗卫的调令,只带谢尘非、赵垂丹并四个侍卫,还有两个内侍,径自上路,已经称得上轻车快马。
离宫这一日,文墨在咸安宫内,换上一身云青色直缀,这回出宫,依着她自己意思,备下的皆是男装,比之女装要利落,行动也方便些。
她比原来身量又长挑不少,身形愈发清瘦,若不是黑发披肩,还真能凑合当个翩翩佳公子,唯独胸口那处,因生产的缘故丰腴了些,故而都挑得是直缀,若是宽袖窄腰的男袍,那就露馅了。
文墨对着镜子拢了拢长发,拿出一枚玉簪子,正要妥帖地盘个男子发髻,长青就进了暖阁,看着她这幅英姿飒爽的模样,他不免愣住。
长青从未见过文墨着男装,这身打扮,与她端地煞是笔挺的后背相应,衬得她很有些男子的英气,也有她常常自诩的文人气度。
长青抿唇浅笑,两个笑靥清浅,透漏着极度的欢悦,他坐到文墨旁边,扯下自己头上的玉簪递了过去,讨好道:“墨儿,以后都用我的吧。”
他原本束好的发髻就这么散落下来,有些微微随风荡漾着,配上皎如玉树的长相,倒有些出尘的意味。
文墨疑惑地看着他,又看着那根浅碧簪子,终还是接了过来。她盘好后又戴上儒巾,方起身整了整衣襟和袖袍,举手投足间颇有大户公子的做派,然后偏头看向身旁之人,似在询问。
长青亦跟着一道起来,将她搂住怀里:“很好看,真不舍得给旁人看了去。”略微有些赌气之意,想来还是记得原来那些事。
二人收拾妥当,正要出宫,他又不安地嘱咐道:“到了外头,只能信我一人,可知道?”
谢尘非在承天门外接到皇帝,未曾想又会见到文墨,而且还是这般打扮,他稍有些惊诧,但转而就想明白了,忙恭请二人上车。
皇帝一行扮成往南探亲之人,这便启了程。
大周西南版图上共有四省,以吴怀最为丰饶,严宏率军常年就驻扎在此,而四省之间最北的一处云溪,距着祁州也有千里之遥。
一行人先沿官道往南,再折向西,估摸若是不紧不慢地赶路,要一个月余的光景,不料皇帝中间又多折了段路,绕去个地方。
众人赶路到那城下时,纷纷好奇更是不解,长青与文墨亦下了马车,两人仰头,看到城门上书苍劲的“临清府”三字,文墨兀自歪着脑袋,面露狐疑。
长青指了指,解释道:“墨儿,这是你父亲历任知府最长的一处,所以带你来瞧瞧,看看你还记得些什么?”
其实,长青还有其他的算盘,这回说是微服,可各路官员均知道皇帝一路往西南去了,而官道就那么长,那其中能做得文章就太多了,那他自然是要避一避行踪,让那么人琢磨不定,才能看到自己想看的东西。
长青想来想去,就想到了位于东边的临清府,正好也顺便带文墨过来看看,说不定对她还有些好处。
可文墨听完他的话,只是摇头摊手,她呆呆看了半晌,又扯扯长青的衣袖,两人牵着手并肩往城里头走去。
大周虽不禁男风,但大街上两个男人公然牵手,还是挺值得一看的,商贩行人,往来之间皆瞪着眼睛,想要探个究竟。
谢尘非跟在后头,很想提醒一下二位注意世风,却见皇帝面色坦然,皇后又一脸新奇,都是个毫不在意的模样,他就不好再说什么,只好顶着爱看不看的想法不断麻痹自己。
进了城,早有前头的侍卫安排好客栈,几人安顿好后,已是傍晚。
长青与文墨住的房间,带有个单独的僻静小院落,院子四周设置美人靠,而里头摆着石桌、石凳等物什。
早有小厮送了几碟精致的菜肴来,摆在院中的石桌上,石桌旁掩映着几株绿竹,很是雅致,又有些风流之意。
长青正要动筷,文墨一把拦住他,她先一一尝了个遍,然后再笑眯眯地看着对面那人。长青心中一震,他着实不敢相信,不由眉头蹙得极紧,狐疑道:“墨儿,你是在担心我?”
他顿了顿,又有些期待地问:“墨儿,那你认识我是谁吗?”
文墨点点头,她又斟了杯酒,蘸着酒水,写下了“皇上”二字。
她执起酒杯,抿下一小口,酒味辛辣芬芳,顺着喉咙蜿蜒而下,到了胃部灼烧的厉害,她眉头一皱,连忙放下酒杯,倏地又憨憨傻笑起来。
长青却呆呆看着她做这一切,她居然在为他试菜?!
这样的认知,让他极为不好受,又让他情何以堪?那道潮湿之意从心尖复苏翻涌起来,瞬间布满全身各处,长青浑身战栗偏偏又动弹不得,只能死死握住文墨的手。
“别这么傻了,你若因我而死,我也不会独活的。”
文墨的眼眶也不知为何起了些泪意,然后久违的痛楚一点点泛滥开,而这种痛,仿佛能将她仅有的魂魄一道抽离。
她簌簌眨眨眼隐下去些水汽,就不再吃了,往旁边的靠椅上躺了过去。
天色已经黑了,她独自躺在美人靠上,吹着习习凉风,看着夜幕中的繁星点点,心底里恬静许多,而那道痛意就消下去了些。
旁边脚步轻响,悉悉索索之间,那人就挨着她一并躺下。
纵然他二人身形都消瘦,可还是有些挤,文墨只得往旁边挪了挪,背对着他,腾出些地方,却被那人一把捞了过去,紧紧扣在他胸膛处,那些火热的温度与心跳,隔着薄薄的衣层,让她说不明的心慌意乱。
长青欺身上来,二人四目相接,他的眼眸深邃望不见底,唯独中间闪耀着一点光,像天上璀璨的星子。
文墨两颊灼热,她不好意思再看,眼神躲闪之际,又用力推了推上头那人。那人也不理她,就这么怔怔看着她,然后低头就吻了下来。
文墨头一偏,那人就吻在她的耳畔。见文墨这样,他也不急,只含住了她的耳垂。
温热与酥麻从那处一波波传来,文墨害怕到了极点,慌不择路之下,她终于使劲掀开上面那人,落荒而逃。
长青被她用力甩开,只得依靠在栏杆上,粗粗喘着气,眼神迷离地看着她离开的地方,他的心空落落的,慢慢坠下去,像是个无底的深渊。
这夜,两人没有同床,亦是文墨出事后的头一回。
翌日清早,他们一行准备出门四下看看,长青故作无事地去牵文墨的手,却又被她挣扎甩开。
后头跟着的诸人见此,连忙撇开眼,只当做没看见,心中不由又有些同情,可怜的皇帝,所谓的夫为妻纲,实在是颠倒了。
他们在临清府滞留了四五日时间,因长青还有其他事,文墨白日里就跟着赵垂丹东游西逛,到了夜里,她又早早回至自己房里,以至于长青连个话都说不上,不由气结又无奈,直叹文墨那种倔脾气似乎又上来了。
待出了临清府,二人在车上,大眼瞪小眼,只要长青稍稍靠过来,文墨就窜到外头,留下他一人哭笑不得,也可谓是自作自受。
这样的境况,又过了半个多月,待到云溪才好。
第 79 章
西南多崇山峻岭,路并不好走,有些就是一条紧挨着悬崖峭壁的栈桥,很是骇人。长青一行弃了车,只骑马上路,到最后,也只能是靠走了。
沿着官道一连翻过好几座山,他们就到了云溪境内。云溪,顾名思义,是个极美之处,山峦起伏连绵不绝,小溪遍野流水淙淙。
立于山巅之上,那汪碧蓝的天际仿佛能触手可及,而远处峰峦叠嶂之间,淡淡的一抹云烟缭绕山尖,或粉,或紫,宛如女子最轻柔的薄纱裙。
他们下到一个山脚,是个不大的山凹,眼见着前头依然是高山陡坡,众人皆感有些吃力,长青便下令休憩片刻。
文墨背对着诸人,静静盘腿坐在清澈溪流旁,如老僧入定,长青见她这般模样,内心有些担心,又有些焦灼,他慢慢踱过去撩起衣摆,坐在她身旁。
其余众人非常自觉地作鸟兽散,近些日子皇帝总是吃瘪,还是躲远些地好,免得徒生尴尬。
文墨见着他来,总算有些了反应,先是一脸的戒备之色,又往旁边挪去少许,长青不由叹气,疑道:“墨儿,你到底是怎么了?”可是,没有人回答他。
文墨盯着眼前的这幅青山绿水,心里头实实在在地充斥着某种寂寥,说不清道不明。
临清那夜,因为长青的一句话,快要被文墨遗忘的痛楚,又浮现上来,切肤剔骨,魂飞魄散,让她不寒而栗;而与他的亲昵,才真正令她心慌意乱,失了方寸。
一切的一切,皆使文墨想起了过往,让她终于不再混沌,亦明白为何会害怕这个男人,为何会厌惧长青二字。
这是他给她的痛!
某个时候,她冷冷看着现在的自己,真像是具行尸走肉,没有一点生气,可文墨也不知道,究竟该不该清醒过来。
醒过来,又能做什么?继续面对这人,与他虚与委蛇,了度残生?还是,真能如他所言,携手并肩,共度白首?
他是否,又会为了其他种种,再度抛下她,剩她一人面对?想到这儿,文墨的心里愈发难受,她宁愿自己一辈子都不清不楚地。
原来,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才最幸福。
文墨与长青各怀心思,静静坐着,迎面就来了两个满脸络腮胡须、背着柴火的农夫。
他们淌过溪流,走到长青和文墨跟前,见他二人衣着华贵,于这深山格格不入,又都是身形瘦削、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像是从别处来的富家公子哥,于是笑着打听道:“二位公子,这是要去哪儿啊?”
长青起身,拱手作了个揖:“这位大哥,我们是来探望亲戚的。”
他们又问了从哪儿来、要去哪个府之类的话,长青按着原先想好的托词一一答完,心下却有些奇怪,这里云深雾绕,人烟罕至,贸贸然来了两人,还向他打听得如此详尽,岂不可疑?
长青见其他随侍皆不在近旁,正欲拉起文墨告辞,就听当头一人挠头,笑道:“这位公子,此处难得有外人,所以问得细了些,莫怪罪。”
说着,他二人丢下捆柴,从其间纷纷抽出半尺长的砍刀来,刀背寒光尽现,刚刚还笑嘻嘻地脸,瞬间变成修罗恶煞。
文墨还在发愣,就见一把利刃朝罩门劈来,长青急忙拉起她往回跑,一边又着急唤人,哪知那帮随侍这回倒是极为自觉,走出很远。
两人跌跌撞撞,身后追赶之人掷了个石块,正好砸在文墨后背处,她猛一吃痛,脚下就有了停滞,而那人也就到她跟前,眼见着一刀又要砍下。
须臾之间,长青来不及多想,回身抱住文墨,这一刀硬生生地砍在他后背上,他脚下趔趄,就往旁边栽了过去。
两人连滚带摔,翻到一处,文墨在下,长青压在她身上,身后那人又不死心地提刀上前,狠狠再补了一记,还是砍在上头那人的后背上,深了几分,皮开肉绽。
长青闷哼一声,眉头微微皱起,嘴角就不受控地滴下血来,正好落在身下之人的脸上、衣襟上。
他眼皮沉重,意识涣散,再看底下那人,正一脸的惊恐。长青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促狭地眨眨眼,张口不知说了句什么,声音落得很轻,只有他二人能听得清楚,然后就疲倦地阖上了眸子。
那二人凑到一处,一脚就将长青踢开,举刀又要落下之时,底下那个女人扑了过去,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整个山凹都回荡起尖啸。
风声,刀剑声,哀嚎声,一点点在其中响起,像是个炼狱。
她只怔怔守着那人,紧握着他的手,然后,看着血一点点将地上染红。
文墨忽然想知道,她命悬一线之时,他是什么样的心情?他说,这是他欠她的债!
……
长青迷迷糊糊有意识时,只觉得后背火辣辣的疼,他忍不住在心里暗骂一声,方睁开眼眸,很黑,只有一旁露出些微光亮。
他循着光看过去,就发现自己处在间陋室,除了身下的这张床,就只有把残破的凳子,还有半截残烛,而床榻边还趴着个人,头顶上一枚簪子,在烛火下泛出浅浅的荧光,这让他心情很舒畅。
长青刚刚咧嘴发笑,背上的疼又传了过来,他转而“嘶”地一声呻~吟,榻边趴着的那人就醒了。
文墨见他这样,急忙起身去外头找人,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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