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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色春-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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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桓之一愣,还没来得及回答,便听南九阳欢喜地啧啧两声,于惊远微一蹙眉,眼里却露出难得的笑意:“先养好身子,想那么远作甚。”

那边厢,穆昭却颓然往椅背上一靠,五指轮番在案几上敲着,长叹一声道:“一家子团聚,羡慕啊。”

南小桃花愣了愣,闪忽眨了眨眼睛,道:“于叔你放心,穆大哥吉人自有天相。”

穆昭抬起眼皮凉凉地瞅着她,半晌闭了眼悠然道:“我一点也不为我家那小子担心,他的命硬的,便是我们统统进了坟墓他也进不了。”语毕,他复又睁开眼,嘿嘿笑道:“诚然于不举这名号我相当喜欢,但桃花儿你既然已称呼风儿为大哥,对我也就换个称呼吧。”

于惊远冷冷瞥了他一眼,兀自斟了一盏茶在旁边坐下。

“叫干爹如何?”于桓之清淡一笑,“霜儿与少主是结拜兄妹,称呼盟主为干爹,理应不为过。”

穆昭喜气地看了看南九阳,又自眼风中往于惊远处一瞟,啧啧道:“陶浅啊,你这儿子可比你好相与多了。”

屋外晖光明媚,盛夏的天水派因草木葱茏,反倒凉意沁人。风拂过,苑里竹叶声声,绿意如海浪。

两个多月艰难万险历尽,总算换来片刻宁静,片刻的团聚。

穆昭复又喝了口茶,又喜道:“要我说,你们小两口可真是心有灵犀,恰恰都昏睡了三日。”

“可不是。”南九阳结果话头,“桃花儿一醒,小桓子也醒了。”

屋外木槿花开得正好,一簇簇的粉白令人心喜,南霜复又低低笑起来,问道:“我现在就琢磨着将身子养好,给小桓公子起个名字。然后再和桓公子将武功练好,一起去找大哥和烟花。”

于桓之淡然一笑:“霜儿以为,什么名字好?”

于惊远淡淡扫了他一眼,却问:“你这眼睛是怎么回事?盲了?”

父子阔别多年初初相见,即便之间有再多的芥蒂,时过境迁后,也当烟消云散了。可于桓之和于惊远偏偏都是不外露的性子,外表清淡心里认定的事却执着。

良久,只闻于桓之淡然解释道:“彼时我中了毒,强行使用转月谱的法子,调了气力去接暮雪七式的第四式,眼便盲了。”

于桓之虽答得简单,然于惊远前后想了一通,便知道他当时用《转月谱》运气挡住“雪窖冰天”,然他当时已然中毒,便以为自己的眼睛是因毒素和剑气所伤。

于惊远将茶盏握在手里,望着杯中浮沉的茶叶,却道:“转月谱所成之气,坚不可摧,没道理为你周身做盾,却偏偏不护着你的双眼。既然你的双眼,并不是为暮雪七式的剑气所伤,那么后来你眼盲,也并非是毒素所致。”

于桓之闻言却是愣住,只听南九阳连忙接过话头:“你是说,桓之的眼睛,你有法子治?怎么治?”

一屋子的人都屏息凝神,于惊远放下茶盏,正要将方法说出来,却闻方才一度沉浸在思绪中的南小桃花忽然喜道:“有了,我琢磨出我们儿子要叫什么名了!”

作者有话要说:丫头们,一色春差不多快停更了。

因为字数要求,过两天我会在这里更新江蓝生的番外“又摘桃花换酒钱”,字数会比较多,丫头们不想看可以取消订阅。

如果要继续看,我会先放2000字上来,然后丫头们买了,我再把剩下的几千字放上来贴在同一章节,这样不用花太多钱。

我另外开了一个新坑,放我承诺过的番外,比如欧阳无过欧阳熙,穆衍风烟花于桓之桃花的未来神马神马的。

这些番外就不更新在VIP章节了,丫头们想看,可以随时过去看。只是我可能更新番外的速度不会太快,毕竟后天就要发新文了。

但只有一色春还没完结,丫头们又想看,我都会龟速地写着番外,然后及时放上大结局。

番外集链接

谢谢亲爱的姑娘们,乃们真是一群不怎么狠催又有耐心又谅解的好读者。

另,10月14号新坑《龙凤》开坑,谢谢支持。——爱你们滴之之。

95

95、番外01(新增内容)。。。

后来,天下间有了个传闻,说昔日风流满天下的九王爷江蓝生,其实是当今皇上的第十四子。又说他是宠妃蓝妃所出,蓝妃去世后,皇上因悲痛至极,遂将他送出宫外,以免相见伤情。

彼时,传闻中的九王爷早已经薨陨在武林英雄会。

一年后,皇上以皇子礼为他举行了国葬,追封其为怀蓝王,其间深意不言而喻。

当这一消息传至江南云上镇的桃花小坞时,化名为江蓠的公子,正在心急如焚地等着自己的大儿子出世。

一声婴孩的啼哭惊醒梦中人,江蓠进屋前,眯着眼睛看了看院里的歪脖子杨柳,金灿灿的日晖洒下,杨柳旁多了几株桃树,又是一年春。

江蓠甫一进屋,就被接生婆子连推带搡地轰出屋外:“脐带还未剪断,就冲进来看。也没见哪家做爹的这般心急,出去出去!”

江蓠讪讪地笑,复又坐回歪脖子杨柳旁的藤椅上,背脊挺得笔直,竖着耳朵听正屋里的婴孩越哭越响亮,嘴角便牵起灿烂的笑意。

又从藤椅下捞起那把毛快掉完的秃顶白绒扇,复吟咏一句:“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

江蓠一生中,有过不少口头禅,常以诗文为主,以示学问高深。

当他还是江蓝生时,最常念的有两句:其一,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其二,不用当风立,有麝自然香。

江蓠无甚朋友,然算得上熟人的几个,却都是人物,譬如声名显赫的武林霸主穆衍风,又譬如威慑四方的江湖魔头于桓之。

据说于桓之听了他从前的两句口头禅,曾赠以他两字:做作。

故作清高,故作温雅,是为做作。

而后来的江蓠,一心一意地给他的居所添了个牌子,起名为“桃花小坞”后,再想起从前于桓之的评价,心道:往常的江蓝生,果真做作。

江蕊产子三日后,江蓠便给儿子起了个名,叫江务实。江蕊闻后,大呼难听之极,说你我好歹也风云一时,为何却给儿子取了个这般小农的名字。

江蓠挑起折扇想了想,沉吟一番到:“那变叫做江小史吧。”

江小史呱呱坠地一月后,丁蕊做完了月子。

一夜月清风淡,桃花小坞的桃花开得极盛,江蓠眯着眼睛抿酒赏花,则见江蕊抱着小史从正屋内款款而来,见了他这般模样,哼了一声道:“想念旧情人呢?”

江蓠迷糊中,只答一句:“哪儿啊,南水桃花自始至终就为瞧上过我。”

还未等江蕊做出举动,却是江小史“哇”一声哭得惊天响,吓得夫妻两人连哄带骗直闹到了后半夜。

待小史安静下来。江蕊坐在床边擦汗,声音带了些宠溺,笑道:“我看这孩子机灵。”

江蓠点头:“果真机灵,懂事很早。”

江蕊姑娘生了孩子后一月下来又瘦了回去,脸映着烛火,肌肤莹润,眸光灿亮。江蓠看着看着吞了口唾沫,拍了拍卧榻说:“娘子坐过来。”

江蕊呔了一声。

烛火荧荧闪动,小史在睡梦里悠然转醒,只见朦胧的灯火里,床榻上似有两人人影交叠,伴着粗重的急促的喘息声,如流水般滑过夜色。

年仅一月的小史,自是对周遭无所感,然则在他重新沉入梦乡的前一刻,抿抿小嘴像是露出微笑。

夜里江蓠跟江蕊商量,觉着小史委实是个灵气的孩子,日后定然早熟。既如此,他们夫妇二人,则当早日让他明辨是非,好好做人。

江蓠十分赞成,直说娘子英明。

小史满百日那天,江蓠便伙同江蕊,给他灌输了些实用的价值观。

给这么丁点大,连五官都还未张开的孩子进行教育,委实是件难事。所幸不论江蓠江蕊讲什么,江小史都听得兴味盎然口水横流。

因听众热情,夫妇二人也兴致高涨,一月后,便说完了五十步笑百步,缘木求鱼,扁鹊见齐桓公等等据说教唆意义的故事。

然则墨守成规地讲故事,终是令江蓠觉得乏味。屋外桃树结满桃子的时候,江蓠已经把大禹治水的故事讲了三遍。

他说,古时有个皇帝叫大禹。他还不是皇帝的时候去治水,一连治水十三年,三过家门而不入。后来他治水归来,功也成了,名也就了,妻子也有身孕了生了儿子了。他妻子生的这个儿子,就是有名的夏启皇帝。

故事讲完,江小史眨巴着眼睛将他望着,江蕊也眨巴着眼睛将他望着。江蓠自个儿琢磨了一番,也觉出些不对劲,喃喃道:“这故事,有点儿蹊跷。”

江蕊点头,问:“那大禹十三年来三过家门而不入,他妻子怎么有身孕的?”

江蓠一愣,严肃道:“这是个问题。”

江小史一怔,哇一声哭了出来。

江蕊一边哄儿子一边道:“我看那些史书漏洞百出,章章节节含义丰富红杏出墙,你还是别照着讲了,就说自己的故事吧,孩子该怎么教就怎么教。”

“自己的故事啊……”望着屋外的桃子树,江蓠眯起了眼睛。

他出生在深宫时,据说有一段日子是极尽富贵的。绫罗绸缎奇珍异宝享用不尽。那年间,蓝妃正逢盛宠。龙恩浩荡得惊艳后宫,震动朝纲。

真真是回眸一笑百媚生,从此君王不早朝。

江蓝生在荷蓝宫从一岁长至四岁。他四岁那年,后宫妃嫔妒忌得红了眼,饭前的菜食,饭后的糕点,常常用银针验过便变成黑的;满朝文武也怒到了极点,说皇上长此以往荒废朝政,是昏君之举,因而不得不联名上奏,要求刺死蓝妃。

皇上暴露之极,一拂袖停了早朝,在自己的别苑徘徊数日,等来的却是蓝妃自缢的消息。

彼时江蓝生还不懂事,看着满屋的丫鬟五彩缤纷的衣裳全变作了白,以为又是一次节日,如大年夜般四处都是红。

一向温婉随和的娘亲被放进了黑木箱子里,而意气风发的父皇,却老态龙钟地守着黑木箱子哭了一夜又一夜。

有一回,他挥着小袖子半夜来到灵堂,则看九五之尊无声落泪。小小年纪的江蓝生也不知何故心中紧了紧,上前拉住皇上的袖子,唤了声:“父皇……”

这个谈笑间指点江山的男人在一瞬间老态毕显,躬身便把他搂进怀里。

后宫之争,权位之斗。年仅四岁的江蓝生都不甚了解。

他只记得那个草长莺飞的日子里,禁宫之郊的大片野花开得淋漓而静默。小小江蓝生乘坐在马车上,望着陌生的承王爷,开始学着叫他:“父王。”

他问,父王,为何父皇要送我出宫?

承王爷套用了皇帝的一句话,说:“你性格承你母亲,纯良执着,若陷于深宫之内,必然会被困在后宫争斗,权位的谋算之中,一辈子也不会快活,不如避开。”

承王爷不是真王爷。他本身是个老将军,年轻时争战沙场战无不胜,边疆蛮族但凡听到江晋南的名声,都会退避三舍。

承王一生北上南下,直至三十年余才安歇在京城,家有一妻,怎奈却无子嗣。自皇帝将江蓝生给他,他便一心一意将其当作自己的儿子。

皇帝封江晋南为王,也有愧疚之色。承王年轻时,因争战过多,功高镇主,令帝王也有所忌惮。后有一次他受战伤回来,竟令满朝为之请命。

皇帝深感危机,便寻了个因由贬了他的官,卸掉他一部分的兵权。

因不能在出兵打仗,江晋南便被封了无权在身的王爷,也算是朝廷对他的感激。

可叹承王倒也是个宠辱不惊的性子,兵权被释,日子却过得益发滋润,养了些闲情便也开始遛鸟。他原本是个武官,封王后,倒是跟文臣走得更近一些。

有一年的新科状元是个妙人,叫做南九阳。

承王本与这人不熟,但却听闻这南九阳追女人很有一套。据说名动京城的“舞天下”里,长得最漂亮的小姑娘,便是被这南九阳追了去。

彼时南九阳带了一群人,一不做二不休地冲进舞馆,拉着小姑娘的手便叫“妹子”,叫得声泪俱下相逢恨晚感天动地。

可巧那叫做花月的小姑娘,却十分的好骗,小虎牙一露,眼睛闪亮,便答了声“哥”。

郎有情,妾有意。两位哥哥妹子你来我往,便真的上了道。

南九阳又是个有毅力的主儿,他追她“妹子”那阵正值盛夏,整日蹲在“舞天下”的天井里,等花月出来,人都被煮了个半熟。

承王江晋南听了这桩事,便对南九阳大生钦佩之情。两人你来我往,添了些么不甚风雅的乐趣,且专爱讨论闺房之术。

每每至兴致高昂,便听南九阳持杯开怀而笑:“江兄,这一招真是妙极,妙极!”

而每至开怀,承王也十分开心,拍拍南九阳的肩,道:“九阳弟,我以为内子是个实在姑娘,日后你若添了闺女儿,给我家儿子做媳妇儿可好?”

南九阳曰:“好啊!”

很后来很后来,天水派添了个武艺师父,东街添了个姓于的老先生,两人都言:“我说你家那闺女儿霜儿,是个顶不错的小姑娘,日后给我家儿子做媳妇儿可好?”

南九阳仍是曰:“好啊!”

是以,祸起萧墙,东窗事发的一日。承王,联并着陶浅和于不举,气势汹汹地跟南九阳讨说法,问他为何好端端地将女儿嫁给万鸿阁的二公子时,南九阳扁了扁嘴,仿佛最委屈的人是他:“当初我说好,但花月和小桃花儿又没说好。”

此乃后话。

且说当年承王跟南九阳订下了娃娃亲,便益发走得近。承王的架势,已然把南九阳当作未来的亲家,时不时带着小江蓝生来府上玩一玩,瞅瞅那丁点大小团子似的桃花姑娘。

未料南九阳当官却没当太久。后有一年,也不知出了何事,仕途一帆风顺的南九阳竟辞官归田,圣上深感惋惜之际,也只得放他走。

辞官过后几日,江晋南带着江蓝生过来打探风声。

江晋南问:“你日后打算作甚?”

这一问问到了点子上,南九阳眨了眨眼,说自己在朝廷熟人多,打算利用关系门路做生意,从南方贩点丝绸,从北边进些玉器,再用关系炒市场。

这样做生意不太厚道,因而南九阳打算开个武林帮派,名为“天水”,也算是装潢个门面打个马虎眼。

于是日子也就这么过着。

江晋南从前是个闲差,早朝隔三差五不去,与南九阳算是私交甚多,因而南九阳这厢辞了官,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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