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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武天下-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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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见此箭比普通的箭长出一倍,通体银芒闪掣,光辉夺目,让人几乎不可正视。
战传说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会不会又是自己的幻觉?
当他看到灵使脸上同样惊愕的表情时,方知这一幕不再是虚境,而是真真切切地存在着。
灵使怀着并不相同的心情四下扫视,欲搜寻射出此箭的人。战传说并不知道正是这支破空而至的银箭及时救下了自己的性命,他的心中只有惊讶,而无更多复杂的心绪。而灵使却不同,当银芒乍现时,灵使便有了某种预感,在他看清那道银芒的确是一支银色长箭时,心中的预感立即得到了证实:与他的命运密不可分的势力再度在他的身边出现!在远处,此箭的主人一定在默默地关注着他的反应,而那人的身边,将还有四支与银箭相仿的长箭。
所以,灵使的心情远比战传说复杂得多!
对灵使来说,他环目四顾其实只是一种本能的反应,事实上他清楚地知道隐于暗处、救下战传说之人的箭术造诣已臻何等境界,此人的箭矢扑朔迷离,无迹可寻,除非他主动现身,否则没有人能够借箭的来向判断此人的位置所在。
灵使当然知道此人为何要对付自己。所以,他决定不再试图以“三劫幻境”困住战传说,因为他知道隐于暗处的对手剩下的四支箭足以一次又一次使“三劫幻境”溃散无遗,除了徒自损心损力外,以“三劫幻境”困杀战传说的举措已毫无意义。
形势逼迫灵使不能不速战速决!
唯一可以让灵使感到庆幸的是战传说显然并不知道此时形势已开始有微妙的转变,变得开始对战传说有利。他长啸一声:“杀我爱子,谁也救不了你!”
提聚自身至高修为,有若一片轻云,瞬间掠过了惊人的距离,双掌齐施,凌空劈向战传说。其千军辟易的气势,予人以莫可抵御的感觉。
这一击,已然断了战传说其余的路径,决定双方只能正面相搏,毫无取巧可言。
灵使自忖内力修为在战传说之上,但若是强拼,虽胜券在握,但对自身也必有损耗,这决非灵使所愿的,何况灵使还另有不宜与战传说强搏的苦衷。
但此时迫于形势,灵使不得不抛开顾忌。
战传说早已因“三劫幻境”憋够了气,大有不吐不快之感,见灵使愿与自己正面交锋,正求之不得,忖道:“即使这样战死,也比在幻境中死得不明不白强些!”
心中豪情顿生,摇光剑在虚空中划出一道惊人的光弧,径直迎出。
剑掌尚未接实,似虚似实的气劲已悍然相接,赫然爆发出金铁交鸣之铿锵声。
强大得无以复加的内家气劲向战传说直迫过来,使之身不由己地倒飘而出,摇光剑更是发出惊人的震鸣声,像是无法承受这空前强大的压力。而战传说胸前的数道伤口也即时迸裂扩大,更为触目惊心。
灵使得势不饶人,如附体不散的阴魂般贴身飘至,再度予战传说以重击。
战传说顾不得审视胸前伤势,急忙封阻。
孰料这一次他再也无法与灵使相抗衡,一股空前强大的浩然气劲如排山倒海般汹涌而至,他只觉胸口一闷,忍不住喷出一口热血,摇光剑脱手而飞!而他自身亦被震得如风中落叶,无助飘飞。
灵使一举重创战传说时,自身亦因催运真力过度而有难以为继之感!毕竟在隐凤谷中战传说先是因歌舒长空之故而拥有了与歌舒长空相若的功力,而后涅槃神珠又将他的修为推进一层,与灵使相比虽有差距,但差距却绝对有限。灵使在不得已的情况下一味强攻,虽如愿以偿地重创了战传说,但自身却也气息紊乱。
若无其他对手,灵使已稳操胜券,自不必冒着催运真力过度而反伤自身的危险,但眼下他却别无选择。
但就在灵使度图完成最后一击的时候,他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虚空中再度响起那夺人心魄的利箭破空之声,而且声势比方才更为慑人!
灵使抬眼望时,只见一黑一赤两道光弧在虚空中以肉眼难辨的速度向自己疾射而至,因为其速太快,给灵使的感觉就像是有一团黑色火焰与一团赤色火焰在他的视线所及范围内迅速扩大,占据所有的空间,并最终吞噬他的灵魂。
灵使又恨又怒,右臂一扬,衣袖扫过,坑中的银色长箭已落于他的手中,并在第一时间向破空而至的两道光弧迎去!
“当”“当”
两声难分先后的撞击声中,银色长箭先后撞在了一黑一赤两道光弧上,由声音可以听出三支箭皆是由特殊金属打铸而成。
光弧倏然消失!
两支长箭一左一右深深扎入灵使身旁的地面下,一支通体玄黑发亮,另一支则是更为醒目的血红色,整支箭就如同一簇夺目的火焰!
灵使虽化险为夷,却是有苦自知,他感到一股腥甜之物正由喉管向上冲射,好不容易才将之生生咽下。
若在平时,对手的箭法固然可怕,但除非是使出最可怕的五箭齐施的攻势,否则尚无法对灵使构成多大威胁,但灵使今日先是与顾浪子一场恶战,为对付南许许的毒又损耗了他不少功力,以至于与战传说一战也让他感到有些力不从心,勉强战败战传说后,他也已是犹如强弩之末,难以为续。
种种不利因素合作一处,方使灵使吃了暗亏。为了封阻双箭而使本就有些紊乱的内息更为大乱,以至于受了轻微内伤。
但灵使决不愿让对手知道自己已受了内伤,无论是战传说还是隐于暗处的对手。他自忖所受的内伤并不重,自己完全可以坚持。
灵使手中银色长箭箭挟劲风,遥遥指向战传说,信手拈来的兵器在灵使手中却俨然有洞穿天地万物之势,其宗师风范展露无遗。
银色长箭以一往无回之势迅速拉近与战传说之间的距离,其速之快,似可追回流逝的时光。
唯有灵使自知自己的心思并未完全集中于击杀战传说身上,而是暗中分神留意随时会破空而至的劲矢。
果不出他所料,一道无比强大的气流及时出现,从他的侧后方席卷而至。
“你果然一心要救这小子!”灵使心中闪念的同时,早有准备的他及时以手中银箭向后封扫。
一道黑影凌空遥遥扑至。
灵使赫然发现自己的判断完全错了,身后的劲风竟不是因长箭破空而起!
进入他眼帘的是一个人影!
几乎算无遗漏的灵使今日已是几次失算。
未给灵使留下更多的思索空间,他的眼前迸现无数绚丽夺目的金色剑芒,以铺天盖地之势狂卷而至。
估算有误,灵使顿失先机,而袭击者修为之高,竟与战传说相若,灵使受伤在先,仓促应战,顷刻间已被无俦剑浪连攻十余式,借对手攻势略缓的时机及时斜掠而出,这才得以缓一口气。而这时战传说已借机退至灵使攻击范围之外,安然避过一劫,一边调运内息一边向救下自己性命的人那边望去。
但见一身着重甲之人正抱剑而立,剑为金剑,与灵使、战传说正好成鼎足而立之势。此人非但身着重甲,而且还戴着掩面劲盔,其真面目已掩于甲盔之内,无法分辨,外人所能看到的唯有他的双眼。
当战传说的目光与重甲之人的目光相遇时,不知为何,战传说心头忽然一跳,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但一时间却又无法分辨出这异样的感觉源自何处。
无论是战传说还是灵使,都无法看出此金剑重甲者的真实身份,但由此人的双眼可以判断出他颇为年轻。
灵使由此足以断定此人决非他所熟知的对手。那人决非如此年轻,何况凭借“五行神箭”他已足以傲视天下,箭,几乎就是他的另一个名字,像他那样的人,是决不会用其他任何兵器的——包括剑!
灵使的目光冷冷地落在金剑重甲者身上,沉默了少顷,方道:“卜矢子是你什么人?!”
战传说一怔:“卜矢子是什么人?灵使凭什么断定救我一命者与所谓的卜矢子有关系?”
在战传说看来,先以劲矢暗中相助者与眼前的金剑重甲者十有八九是同一个人。
金剑重甲者哈哈一笑,他的笑声因为坚盔的封阻而带有尾音,显得格外浑重,其声若含金属质地,笑毕方道:“灵使,既然你猜到我的来历,就应当知道今日你想要达到的目的已无法得逞,是就此罢休,还是别择他途,悉听尊便。”
灵使双目如电,缓缓四向扫视,却根本觑不出一丝蛛丝马迹,心头不由暗叹了一口气。他所说的“卜矢子”,就是他十分熟知的对手,对于卜矢子的“五行神箭”的霸杀威力没有人比灵使更了解,虽然此刻卜矢子不知隐身何处,但灵使却仿佛感受到了“五行神箭”箭身所迸发出的慑人寒气,感受到了“五箭”齐发时逆乱五行、改天易地的无上气势!
在今日这种局面之下,灵使实在没有应付“五行神箭”的足够把握。
在极短的时间内,灵使心中转过了无数念头。
终于,他作出了最后的抉择,一个让他很不甘却不得不作出的抉择。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地道:“你转告卜矢子,总有一天,他们会明白他们的选择是一个天大的错误!至少,我不必像他们那样不敢显露于光天化日之下!”
金剑重甲者无声地望着他,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灵使蓦然仰天长笑,笑声直入云霄,声震环宇,显示出其深不可测的内力修为。长笑声中,灵使飘然掠走,身法飘逸从容,去速却快不可言,所取方向竟不是八狼江“无言渡”,而是与此相反的方向,转瞬间已消失于战传说二人的视野之外。
灵使之所以能够忍受功亏一篑之隐痛,除了他对局势的审度之外,更因为有一个人可以必杀战传说,只是那样他必须再等待一段时间而已。
在他看来,战传说之死,也的确只是时间的迟早问题而已。没有人能够在杀了灵使之子后还能逍遥地活在这个世间!
在灵使的心目中,必能为他取下战传说性命者不是他人,而是晏聪!
战传说对灵使的心思当然一无所知,眼看着灵使的身影消失于远方,他忽然感到极度的疲惫。
这种疲惫不仅来自于肉体,更来自于精神。
爻意先前的疑虑今日得到了证实,这予战传说的心灵以极大的震撼!有谁会想到在许多冠冕堂皇的后面,竟有着如此不可思议的真相?
莫非真如父亲所言,桃源之外的世界扑朔迷离,同时交织着精彩与诡秘
低沉的脚步声使战传说如梦初醒,抬眼望去,才知金剑重甲者已转身向八狼江方向走去。战传说急忙叫道:“尊驾请告之尊姓大名,救命之恩,容日后相报。”
“哈哈哈,我若欲告诉你姓名,又何必以这种方式见你?”
战传说一怔。
却见那人已走至江边,忽然纵身而起,在空中划过一道精美弧度,然后一头扎入江中!
灵使、重甲剑客相继离去,独留战传说一人。眼见由水路来的灵使没有乘船离去,而并非乘船而至的重甲剑客反倒借水路退走,战传说感觉怪怪的,他的目光久久地落在八狼江上,却始终未再见到重甲剑客露面。对战传说来说,此人自出现到离去都是那么的出人意料,战传说既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救自己,更无从知道他的身份来历,而且对方似乎不愿让战传说知道真面目。
战传说心中感慨地忖道:“他既然不肯向我透露,人海茫茫,只怕以后自己再遇见他的机会都少之又少,更不用说报答他的救命之恩了。”
与灵使结下生死之仇是在不经意之间,承蒙重甲剑客的救命之恩也是战传说事先丝毫未曾料到的,恩与仇都如此来去匆匆,不可捉摸,让他平添了几分惆怅,暗忖世人都说天道难测,其实世道更难测,生死情仇都是无迹可寻
感慨之余,战传说记起一件重要的事:晏聪现在情况如何?
由灵使的言行看来,他对自己与晏聪约定的前因后果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按此推测,灵使的消息来源只能是晏聪,其他人不会知道得这么清楚。何况此时已是夕阳将落之时,晏聪仍未出现,这也同样可以证明这一点。
但同时战传说又坚信晏聪不会出卖自己。
如此一来,剩下的可能只有两种:一种可能是灵使利用晏聪对不二法门——包括对灵使本人的绝对信任,由晏聪的口中套问出他想知道的东西;另一种可能就是灵使利用暴力迫使晏聪就范!
战传说很快就否定了前一种可能。在他人的帮助下,晏聪已得到了白衣剑客真面目的画像,亦即灵使之子的画像,以晏聪的资质,怎可能不对灵使生出戒备之心?更不用说灵使会由他的口中套问出什么了!
思及这里,他心头猛地一紧,忖道:“那此刻晏聪岂非很危险?他与我一样都可能面临着灵使的杀人灭口!他的武功并不在我之上,又未必像我这样有人相救”
战传说心头不由一阵焦躁。
在他看来,灵使之子假冒的是他,晏聪要揭穿灵使之子的真面目,就等于助他一臂之力,如果晏聪因此而有所不测,他将无比愧疚。
但晏聪已离开了六道门,与六道门的恩怨决定晏聪不可能再与六道门有什么联系,而晏家只剩下晏聪一人,战传说不知该怎样才能得知晏聪现在身处何处。
忽地,战传说想到了灵使。
“不错,灵使是唯一一条可以利用的线索!”
此念甫起,战传说不及细想,拾起摇光剑,向灵使消失的方向急追而去。
一口气追出三四里路,战传说如梦初醒般猛然止步。
“就算追上了灵使又如何?恐怕除了白白搭上自己的性命外再无其他任何益处,决不可能由灵使口中得知晏聪的情况!自己欲追踪灵使的举动实是一时急躁,糊涂可笑至极。”
战传说一下子泄了气,无力地在路旁的岩石上坐下,与灵使一战早把他的坐骑惊吓得不知去向了。此时因焦虑而淡忘的胸前伤痛开始变得清晰起来。
夕阳已经落山,不过天还未完全黑下来,这儿离八狼江颇有些距离了,再也听不到江水拍击堤岸之声,战传说的身后是密密的树林,冰凉的秋风从林中掠过,再吹到战传说的身上。他感到胸口伤痛似乎有无数极小的刀子在不停地切割着皮肉,虽然并非痛得不可忍受,但却让人片刻不得安宁。
林中不知名的鸟儿在长一声短一声、紧一声慢一声地鸣叫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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