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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香-第1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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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瑗也笑:“姚夫人冤枉我了。我一则是说您疼爱我四姐,好叫祖母放心。您不知道,我祖母生怕人亏待了她的孙女呢。二则,我这不是炫耀炫耀自己管家了么。您瞧,非要揭穿我……。”
满屋子哄堂大笑。
老夫人笑眯眯就冲她招手。
东瑗上前几步,就像孩子一样被老夫人揽在怀里:“我们家小九小心思多着呢,你们装作听不懂就是,非要揭穿她,都是坏了良心的。”
惹得大家又是笑。
闹了一阵,姚夫人等人也要起身告辞。
镇显侯世子夫人蔡氏就亲自送了她们出门。
等荣德阁只剩下东瑗和老夫人的时候,老夫人轻声问她:“怎么薛姨娘回来给我拜年,你反而现在才来?”
东瑗道:“我原本是要等天和一起的。薛姨娘她……”
而后,就把夭桃告诉她的话,都说给老夫人听。
老夫人眼眸微沉,对东瑗道:“今日如净师太的确来给我拜年了。她的庵向来没什么香火,我也不喜欢她到府上走动。要是平日就拦了。只是今日是大过年的,你三嫂又说她信这些,就让她进来。看来,又是个不安生的……。”
自从两年前五姐薛东蓉利用惠真师太散布谣言,老夫人就禁止家里又尼姑道姑走动。
后来薛家的贵妃做了皇后,薛皇后又信仰这些尼姑。老夫人才重新让她们偶然来府上。
只是提起尼姑。语气依旧厌恶至极。
这位如净师太,怎么跟薛江晚认识呢?
“祖母,薛姨娘的事我能办好,您不用担心……”东瑗轻声安慰老夫人,可眉头微蹙,语气里带着几分沉重。丝毫瞒不过老夫人的眼睛。
老夫人问她:“怎么还是自己来了,天和呢?”
东瑗眉头不由又是一紧。
老夫人便知道自己猜对了。果然是小两口有了别扭。
只是不知到底何事,让东瑗回娘家都带着忧愁。
“他去了太子府,可能是太子爷那边有事。尚未回来……”东瑗漫不经心解释着。她沉默一瞬,问老夫人,“祖母,我问您一件事:您和祖父感情几十年如一日,您了解祖父么?”
这话问得很突兀。
老夫人却暗笑,果然是夫妻间有了些罅隙。
“我和你祖父是青梅竹马的交情。他还是个娃娃的时候,我就认识他。三岁看到老。他长大了有些性格旁人看不出来,我却是一清二楚。把他都摸透了,岂有了解一说的?”老夫人笑起来,很有闲情逸致和东瑗说起往事。
东瑗不由目露艳羡。
片刻,她又问:“您……您相信祖父么?倘若旁人说祖父做了坏事,您是相信旁人的证据确凿,还是相信祖父?”
老夫人就完全明白了。
大约是盛修颐在外头做了什么,让东瑗知道了,有了误会。
老夫人叹了口气。她没有回答东瑗的问题。而是看着她:“瑗姐儿,祖母也跟你说件事:你知道当初天和从西北回来,陛下跟他说了什么吗?”
东瑗一愣。
当初盛修颐回来的时候,她正好在生诚哥儿,整个人累的虚脱。当时觉得奇怪,盛修颐没有直接回静摄院,而是去了盛夫人的元阳阁。
不过,后来他回来,跟从前一样。没有什么不同。东瑗就没有深想那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猛然听祖母一提,她才回神。问道:“说了什么?”
老夫人就把元昌帝口中的明珠遗海等语、盛昌侯要把东瑗和诚哥儿送走、而后又闹出民间四皇子进宫等,全部告诉了东瑗。
东瑗并不是一个愚笨之人。
这中间发生了什么,老夫人虽然没有明说,她却是一清二楚。比起陈祥告诉她盛修颐外室的事,这件事才是令她如五雷轰顶般,傻傻愣住。
原来,她生诚哥儿的时候,发生了那么可怕的事!
倘若盛修颐相信了,或者相信了几分,任由盛昌侯处理了东瑗母子,如今她和诚哥儿会是怎样的命运?
至少,诚哥儿不能养在她身边。
她不由打了两个寒颤。
老夫人的话又响起在耳边:“……。瑗姐儿,天和非平常人。他敬你,相信你,肯为了你冒那么大的风险,你就应该明白:你是不是能够相信他。瑗姐儿,这个世间,能有个人为你做到如斯,你是个幸运的人。祖母也很安心,当初让你给天和做了继室,这才是你这辈子最大的福气……”
两行清泪不由从东瑗脸颊滑过,带着温热。
这一席话,让她白该如何去做了。(未完待续)
正文 第242节落红(1)
回去的路上,东瑗的胸腔似沸水滚滚,翻江倒海的闹腾着。
她从来不知道生活里曾经发生过这样的事。
到了盛府的时候,她的脸色更加不好。盛夫人瞧着,再也忍不住问她:“阿瑗,你可是有什么事?”
东瑗走的时候情绪不佳,盛夫人虽然没有问,背后却叫人去查查。得知薛江晚回去给镇显侯府的老夫人请安,盛夫人总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却又不知道哪里不正常,所以问东瑗。
静摄院其他姨娘们规规矩矩的,只有薛江晚比较异常,盛夫人自然以为是薛江晚又闹事,令东瑗为难,东瑗的脸色才对如此不对劲。
“没事,没事!”东瑗忙笑着,语气也轻松起来,“可能是路上颠簸的,心口闷得慌。我歇会儿就没事。”
盛夫人见她还是不肯说,就真的担心起来。
难道是什么大事?
可又不能强迫东瑗说点什么,她只得叹口气:“你这孩子,身子骨越来越不好,一点颠簸都经不起。快回去歇了吧。”
东瑗笑笑道是。
这一天,她觉得特别漫长。
到了晚夕,盛修颐回来得特别晚。内院都落钥了,他只是吩咐来安告诉门上的婆子一声,就歇在外书房。
东瑗早就吩咐婆子们给盛修颐留门,听到来安的话,她愣了愣。
罗妈妈和橘红没有回来,蔷薇又不在身边,东瑗真正亲近的人一个都没有。寻芳和碧秋、夭桃几人虽然新近得势。却没有罗妈妈等人跟东瑗的感情深厚,她们不敢妄自上前劝慰东瑗,于是都不说话。
静摄院一时静悄悄的。
碧秋见东瑗独坐,就问她要不要散发洗漱。
东瑗看着镜中的自己。眼神飘忽,唇色苍白,有种怨妇的暮气。顿时就烦躁起来。她吩咐寻芳和碧秋:“叫婆子们提了角灯,咱们去外院接世子爷!”
明知角门上有人等,世子爷还要歇在外院,这表明他今日不想回来。
虽然不知道原因,寻芳几个却觉得东瑗这样不饶人般闯过去找世子爷极为不妥。
几个人想劝。可她们到底是丫鬟,不是大奶奶身边的老妈妈,轮不到她们来说世子爷和大奶奶的话。所以一个个忍着了,顺着东瑗去了外院。
知道盛修颐歇在外书房,盛乐郝正好有点学问上的事跟爹爹说,就抱了几本书跑过来求教。
父子俩在内室说得正起劲,就听到外面来安惊愕的声音:“大奶奶…您……”
盛乐郝看向父亲。目光里带了几分询问。当他看到父亲唇角微翘,有着几分愉悦时,盛乐郝又收回了目光。
他起身,笑道:“爹爹,母亲大约是有事,孩儿先回去了……”
盛修颐没有挽留,嘱咐道:“早些歇息,你还有两年多的功夫念书,不用太累着。”
盛乐郝笑着道是。
他仍是觉得苦涩。跟他同样身份的朋友。他也结识了几个。同样公侯之家的嫡长子,绝对不会像他这样努力念书的。这等身份下,只有庶子才会想着通过科考来寻找出路。
偏偏他却不同。
虽然父亲一再保证,将来家业会传给自己,可盛乐郝仍是不放心。
父亲能做主么?
祖父对他那么讨厌,又特别喜欢诚哥儿……
虽然大家知道他母族被诛。同样也知道盛修颐特别看重他这个儿子,所以当着他的面,无人敢轻瞧他。至于背后如何议论他,盛乐郝并不想知道。他从小就没觉得自己比庶子多点什么。
在祖父面前,他还不如贵妾所生的盛乐钰。
郝哥儿并不恨盛乐钰,哪怕盛乐钰活着的时候得到那么多宠爱。他也不嫉妒盛乐钰的宠爱。这些是大人们给孩子的,盛乐钰也跟自己一样无辜。倘若他迁怒盛乐钰,那么他和自己憎恨的祖父又有什么区别?
这是主要原因,盛乐郝总觉得他是被盛昌侯迁怒的,所以他绝对不会变成自己憎恨的人一样。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令他不嫉妒不憎恨钰哥儿:盛昌侯最是看重规矩,就算盛乐钰将来再出色,他永远没有机会继承祖业。因为他只是个庶子。
这一点,盛乐郝很放心。
跟一个没有利益冲突的弟弟去争,盛乐郝会看不起自己。他的父亲满腹才华,韬光养晦到三十岁。他最佩服的就是父亲的那份谋略与忍耐,对世间万物心怀感激,懂得取舍。他很想像父亲一样,而不是像祖父一样。
将来他通过科考换取的不是高官厚禄,而是一份可以像父亲一样忍耐的资本。
只是天有不测风云。
倘若薛氏进门生下的是一个女儿,盛乐郝会觉得更好。
也许他所面临的压力要小很多。
不管祖父愿意不愿意,他都是父亲唯一的儿子,嫡子。可诚哥儿出世了,父亲的儿子有两个,这让盛乐郝对前途颇感危机。
心思盘旋着,盛乐郝已经起身告辞,他要出门,就和薛氏擦肩而过。
薛氏笑着和他打招呼:“郝哥儿在爹爹这里?”
盛乐郝道是:“孩儿睡得晚了些,听说爹爹才回来,过来给爹爹请安。”
东瑗没有多问,笑着让他过去。
盛乐郝却停住了脚步,问道:“母亲,好久没见到诚哥儿了,他最近还好么?”
自从诚哥儿被盛昌侯霸占,盛乐郝几乎没怎么见过诚哥儿。听到他问起,东瑗笑道:“他又长胖了些,如今会说几个字了。明日郝哥儿去看看他吧。”
盛乐郝道:“明日母亲和爹爹、祖父祖母都要去替太后娘娘哭孝,诚哥儿是乔妈妈带着吧?孩儿没事。去陪诚哥儿玩成吗?”
虽然东瑗他们明日一整日不在家,可罗妈妈和橘红明日一早就要回来了,东瑗倒是不担心诚哥儿。
可盛乐郝的好意,她又不忍心拂了。
她若是拒绝了郝哥儿。只怕郝哥儿以为自己戒备他,害怕他害诚哥儿。这样,不仅仅伤害了孩子的自尊心。也毁了他和继母之间难得维持的信任。
东瑗说好:“明日我叫人把诚哥儿接回桢园,郝哥儿念书累了,就去陪诚哥儿玩。”
盛乐郝这才心满意足走了。
盛修颐一直站在旁边,含笑看着东瑗和盛乐郝说话。
他喜欢东瑗和孩子们的相处方式:他们都很顺其自然,没有任何一方刻意去巴结。
他不喜欢那样。他既想孩子们和东瑗相处愉悦,又不想他们任何一方去委曲求全。
盛乐郝出去之后,东瑗的脸就落了下来。
“天和。我不喜欢你如此行事……”片刻,东瑗道。
盛修颐苦笑。看来她是要说也莲和忽兰两位公主的事。
不是盛修颐不想告诉东瑗,他只是想把问题用最保密的方式解决。毕竟和他国公主有过接触,将来会成为他政治路途上的一条荆棘。
倘若陛下信任他,什么事也没有。
等到陛下不信任的时候。这可能就是政敌栽赃他通敌叛国的最可怕证据。盛修颐凡事都会做最坏的打算。
陛下的不信任,就会有各种莫须有的罪名出来。
他想了想,对东瑗道:“既然你出来了,还是回院子再说吧。”
说罢,他就要起身。
东瑗去伸手,拉住了他的袖子。
盛修颐微愣。他还记得当初秦奕有事,叫他去帮忙,东瑗也是这样拉住他,令他心头酥软。
他看着她。只见她眼波里没有怀疑的气愤,而是闪烁着璀璨泪珠。盛修颐转身,她就顺势扑在他怀里,像个孩子般哽咽道:“陛下的事……四皇子的事,我都知道……天和,你承受了太多……。我不喜欢你这样。我应该和你一起承担。却傻傻的蒙在鼓里,什么都不能替你做…如今,你又这样……”
盛修颐只觉得胸膛被什么击中,汩汩流淌着暖热的感动。
他伸手搂了她,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安慰着她:“没事。”
东瑗却哭起来。
她心里对往事不是没有过假设。
试想,如果一个女人抱着一个孩子过来,对她说那时盛修颐的孩子,而且那个女人曾经还和盛修颐有过解释不清的纠缠,东瑗会怎么想?特别是在那个没法验证父子关系的年代。
她肯定会怀疑,甚至会向盛修颐求证。
男人对这种事,更加难以忍耐。
可是盛修颐全部一个人承受下来,他还真的弄了个皇子来堵住元昌帝的嘴。东瑗知道,事情处理起来,定是各方的压力和算计。
那时她在月子里,盛修颐连个怀疑的冷脸都没有给过她……
而她不过是听了旁人几句闲话,居然就怀疑盛修颐真的有个外室。
东瑗为自己感到羞愧。
在这场婚姻里,她付出的远远不及盛修颐付出的多。
想着,眼泪就似断了线的珠子,簌簌滚落,再也难以停下来。
东瑗趴在盛修颐怀里,哭得像个孩子般。
盛修颐却笑起来,轻轻搂着她,直说没事,心却是甜的。
东瑗虽然有时候什么都不问,大是大非面前却分得很轻,这让盛修颐觉得自己的付出没有白费。
“还哭?”他在东瑗耳边柔声道,“不回内院了吗?再不回去,明日定有闲话的……”
东瑗这才微微止了哭,从他怀里离开。
“果然,只怕闲话!”盛修颐大笑着,猛地将她抱了下来,一条腿抬起,将书案上的东西全部拂在地上,顺势将东瑗压在书案上。
东瑗都来不及惊呼,唇就被他封住了。
正文 第243节落红(2)
从后世而来,东瑗并非土生土长在这个时代,很多规矩在她面前都很陌生,她就像是个乡下土包子进城一样。
东瑗丝毫不敢小瞧古人,反而,她更加用心去融入这个社会。
她比这个时代的女人还要看重规矩。因为她不是从小熏陶的,她的思想里还有另外一套社会体系在和她作斗争,她只得时时小心。
所以盛修颐时常说她“怕闲话”。
她的确是怕闲话!
好像一个外来者,哪怕学会了再多,总担心还有什么隐性规则自己没用学到的,到时候叫旁人轻瞧。
倒不是真的没有学到,而是一种心理暗示。
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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