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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城记之浮尘-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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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曲里弗听到卡顿声明并不和他竞争的话,明显放松了许多,但说出的话却仍旧毫不示弱:“你说得对,我的朋友!就算你也喜欢德法日小姐,我也不会对你有任何让步。你要知道,关于爱情,人们都要勇往直前,这并不是不谦虚的表现,相反,这才是对爱情的最大尊重。而你,虽然你的外表勉强和我持平,但是你的家世和身份都着实赶不上我,德法日小姐并不是那种没眼光的肤浅女人。虽然我并不想打击你,但我不得不出于朋友的好心而对你实话实说,若你真的爱上了德法日小姐,你当然可以追求她,不过你的失败者下场也是注定的。至于我到底是看了上德法日小姐还是她的家世,我的朋友,你实在是犯了一个逻辑上的错误。德法日小姐虽然是一个人,但她的家世却是与她密不可分的,我们实在不能把她自己孤立来看,不是吗?”

卡顿有点烦躁地甩了甩头,道:“我当然知道你的意思。其实自我们认识时起,你就一直是这样,任何事情都冲在前面,不停地冲啊撞啊挤啊,把别人都挤到一边去,拼命站到前面的行列里。你说得对,我就是满足于现状的人,并不认为现在的生活有什么不好。或者说,并不觉得有什么改变的必要。”

斯曲里弗道:“你能看清这点就好,这说明你还不是那种完全不可救药的人。放心吧,我的朋友。只要你一直跟着我,忠于我,我就一定会好好关照你,让你按照你的意愿这样一直生活下去,而不必去费心改变你的什么现状。你与我不同,我虽然出身不在前面的那列人里,但我相信我努力了,我就能挤到那里面。对我这种想法,就连诺曼先生都很赞赏,你自然也不会觉得我错了,你说对吧?”

卡顿的步子稍稍迈得快了些,斯曲里弗不得不加快脚步才能跟得上。

“是的。你说得都对。所以,你现在也不必像跟我解释一样说这些话。我说,你想去追求德法日小姐就去追吧,只是你要当心,诺曼先生虽然对你印象很好,但不代表他就会觉得你会是他的好女婿人选。更何况,德法日小姐的年纪实在太小,离结婚还有一段距离,这是我身为朋友要提醒你的地方。”

斯曲里弗道:“多谢你的提醒。不过我现在也还没毕业,不急着结婚的事。只要德法日小姐能答应我的追求,我不介意和她多相处几年。而且就算不是真正的女婿,相信诺曼先生对他的准女婿也不会有所亏待的。”他说着,眼看卡顿越走越远,不由得更是加快了脚步,简直是一路小跑才能拖着圆滚滚的身体跟上卡顿的速度。

第九章 佐伊往教堂里走了一小段路,就看到诺曼夫人正站在另一边看着她。

佐伊忙走过去,略带歉意地道:“婶婶早祷已经结束很久了么?”

诺曼夫人微微摇了摇头,仍旧有点出神地看着佐伊身后的方向。

佐伊回头看了看,没看到什么,但仍旧坦然道:“刚刚在教堂门口碰到了昨天拦住惊马救下了我的斯曲里弗先生和卡顿先生,随意说了几句。”

诺曼夫人点点头,收回目光,道:“那我们走吧。”说着向外走去。

佐伊忙跟了上去。

两人出了教堂,这时诺曼夫人的马车刚刚好回来,菲琳娜小心将诺曼夫人和德法日小姐都扶上马车,这才随后坐了上去。

车夫尼尔赶着马车回了府。

诺曼夫人想了一会儿,道:“佐,你对昨天那三个人感觉如何?”

佐伊“啊?”了一声,迷惑道:“哪三个人?”待与诺曼夫人的眼光对视时,她才明白过来自己婶婶的所指,便道:“还好吧?不管怎么说,这三人是佐的恩人,不能让别人说诺曼先生家的人对恩人不敬。”

诺曼夫人摇头道:“你误会我的意思了,佐。我并不是说你与他们交谈不对,只是想知道你对这三个人的普遍观感。”

佐伊虽然仍旧不是很明白诺曼夫人的话,仍旧老老实实地道:“那位斯曲里弗先生,一看就是很喜欢钻营的人,这种人一般来说比较容易抓住生活里的机遇,所以如果他一心事业的话,我觉得他成功的可能性比较大。而罗克先生,……感觉有些市侩,而且着实还没学会掩饰这一点,虽然看起来出身比另两位好些,但恐怕只能靠着自己家中的庇佑,本身的成就倒未必能有多大。”

诺曼夫人见佐伊停了话,便道:“你只说了两个,还有一位年轻人你没有提到。”

佐伊偏头想了想,斟酌了半天用词,才缓缓道:“卡顿先生……关于这个人,婶婶,说真的,我很难定义他。”

诺曼夫人笑了笑,道:“怎么?”

佐伊道:“按说这个人,一副对什么事都漫不经心、无欲无求的样子。所以每次看到他的神态时,我就有一种感觉,若不是亲身经历,我真的很难相信这个人居然会主动出手制住惊马,还是冒着那么大的生命危险。在这件事上来说,卡顿先生是我最大的恩人,三个人中,我最该感谢的就是他。可是我总是有点事情想不明白,比如说,卡顿先生明明只是个大学生,为何会随身带着连惊马都足以制住的结实绳子?”

诺曼夫人收了笑,姣好的脸上透出些严肃神情:“佐,你是在暗指他与你的马受惊有某种关联么?”

佐伊忙摇头道:“不,婶婶,我并不是这个意思。正相反,卡顿先生虽然看起来总是对什么事都不在意,但他的眼神很清澈,没有丝毫邪恶在里面,这让我相信,在天主面前,卡顿先生的灵魂其实与我们的灵魂同样纯洁。”

诺曼夫人这才嘘了口气,道:“这样最好。佐,要知道,你的年纪虽然不大,刚刚十六岁,但是你一向早熟,我早就感觉到,你对别人的判断以及心理的把握甚至要比我这个婶婶都准确得多。所以我实在不希望从你的口中听到这三个人与惊马有关系的判断,那就意味着他们离犯罪的程度不远了。”

佐伊笑道:“婶婶,您还真是有些夸张,其实佐只是喜欢想事情多一点罢了,哪有那种敏锐的观察力和判断力呢?说到对罪犯的判断来说,您其实更应该相信诺曼叔叔的话,他可是我们伦敦最高法院的现任法官呢。”

诺曼夫人听着佐伊明显有些打趣的话,脸上浮现出优雅的微笑,道:“同是诺曼家的人,你这样夸你叔叔,也不害臊。”

佐伊嘻嘻一笑。诺曼夫人话虽这样说,但明显对佐伊带着恭维的话很是受用,脸色也柔和了许多,不再像刚刚那样严肃。

佐伊看了看诺曼夫人,道:“婶婶刚刚问那些话,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呢?”

诺曼夫人想了想,欲言又止,最后只道:“其实婶婶原本是想提醒你,不要与这些一看就与我们身份不很相匹配的人太过接近,免得外面有什么不好的流言。尤其是那个卡顿先生,虽然他是我们的恩人,我也确实是因为他才能保住我可怜的佐。但每次一看到他那副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散漫神态,我就着实有些不舒服。但是再想想,佐你做事一向有分寸,这些话想来也不必用我提点。”

佐伊微微一笑,道:“知道了,婶婶。其实想来他们应该就明白这种事,也用不到我们刻意去疏远,不过既然婶婶提到此事,佐以后一定会更注意一些。”

诺曼夫人点点头,道:“你没有不高兴就好。其实我知道你在这里一直没什么玩伴,也不大喜欢那些贵族圈子里的生活,虽然常有人发请柬给我们家,你却总是能推就推,能避则避。照这样说来,我原不该阻止你交些新朋友才是。”

佐伊笑道:“婶婶这话才是见外呢。每个人的性格都不同,有些人喜欢社交,有些人喜欢购物,而佐只喜欢呆在家里陪婶婶说话,只要能过这种生活,佐已经很满足了。”

诺曼夫人听了她的话,虽然心里开心,却仍是叹了口气道:“但是佐,你的年纪已经不小了,而且,马上就要到了能谈婚嫁的年纪。总是这样呆在家里,终究不是那么回事儿。”

佐伊脸色微微一僵,既而若无其事笑道:“婶婶又在打趣我了。婚嫁的事还远着呢,我现在只想好好陪陪叔叔婶婶。”

诺曼夫人叹了口气,道:“佐,按说,你的婚事本该由你的父母亲自帮你打点挑选才对。但他们在海岸那一头,音信都常常不通,更别说别的。所以我细想想,或许这些事,我也要用心帮你看一看。”

听她提到自己的父母,佐伊脸上又一暗。她的母亲德法日夫人,原名叫特蕾丝,生下她后,却对她并不怎么上心。佐伊那时虽然年岁尚小,但毕竟有着成年人的神智,对很多事情也都有自己的观感,德法日夫人对自己好不好,她当然感觉得出来。

说起来也怪,其实德法日夫人长得并不漂亮。她看起来相当结实,厚重的身板,粗黑浓重的眉毛甚至比一般男人更显得阳刚。她终日戴着一对大耳环,冬天常用长长的披巾包着头,全身都缩在皮毛里,似乎得了畏寒症一般。她的那张脸就算对着自己的亲生女儿,也并不显怎么柔和,仿佛她永远是冷静坚毅的化身,头脑中的坚定信念就算是亲生女儿佐伊都无法左右动摇她半分。

而佐伊的父亲德法日先生则是一个粗脖子的男人,虽然只是一个小酒店的老板,但他棕黑色的面孔常带着几分煞有介事的威严神色。这种长相或许放在一个男人身上会显得很男子汉气概,可作为遗传基因来说,不论从哪方面来看,佐伊都与他们夫妇没有丝毫相同的地方。

如果不是甫出生就有自己的神智,佐伊甚至会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德法日夫妇的亲生女儿。毕竟,自己与他们一点都不像,而且,德法日太太对她也并不亲近。

不过,德法日先生多少还是尽到了做父亲的责任。虽然他一向听从自己妻子的话,但面对女儿时,他还是会露出真心的笑容,也时常买一些小玩具来哄逗幼年的佐伊开心。

德法日太太虽然自己不亲近佐伊,倒也不阻止自己的丈夫对佐伊示好。

只是,在佐伊四岁时,这对一向和谐的夫妇在某天夜里不知道为什么居然爆发了一场激烈的争吵。虽然因为他们关着房门,说话也很隐晦,但卧房与他们只有一墙之隔的佐伊还是被他们吵醒了。佐伊听着他们含意深远的话,偶尔还夹杂着一句“雅克”,她的思绪被那个词稍稍触动了一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头脑中滑过,但细细去寻找时,却又消失不见。

这场争吵除了两个当事人本身以及佐伊外,并没有其他人知道。因为在第二天小酒馆正常开业时,德法日太太仍旧坐在酒店的柜台后面,神情与往日并没什么不同,而德法日先生也如平时那样与自己的妻子打招呼,在外人看起来,他们仍是一对感情融洽的夫妻。

只是,佐伊却知道这件事远没有完。因为就在那之后一个多月的一个深夜里,佐伊在睡梦中被德法日先生弄醒。她迷迷糊糊醒来,见到两个已经整理好的大包裹。德法日先生不停地紧紧抱着她,亲吻她,告诉她自己爱她,直到最后德法日太太不耐烦的声音在隔壁传来:“如果你再不抓紧时间把她送走,那我就会反悔,让她留下做我们雅克该做的事情。”

德法日先生浑身一震,一把将佐伊抱了起来,另一只手又提起那两只硕大的包裹就下了楼,将她和包裹都塞在马车里,那时的马车里还坐着另一位先生。德法日先生对那先生做了个手势,之后马车便开动了。

而佐伊就这样,从法国的巴黎到了英国的伦敦,在诺曼先生家里一直长到了十六岁。

第十章 严格说来,佐伊与自己的家人,尤其是自己的母亲,感情并不是很浓厚。由于某此不明的原因,她自出生就带有自己原来的现代记忆,在德法日家中成长的那几年又没有得到过母亲太多的关爱。父亲德法日先生虽然对她很好,但他平时受德法日太太的影响太深,也时常将自己的感情内敛起来。

所以现在诺曼夫人提起继提起她的亲事后又提到她的家人,她想到海峡彼岸另一个国度里生活着的那对亲生父母,心下也不禁微微黯然。到现在为止,她都不明白,为什么父母会忍心在自己仅仅几岁时,就将自己丢给一个陌生人,让那个陌生人带自己来到另外一个国家,在另一个家庭中长大。

不管怎么说,她真的很想体验一下书中所说的天伦之乐。

虽然诺曼夫妇对她就如同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般,但毕竟,生她的人是德法日夫妇,就算她带着前世的记忆,就血缘关系而言,德法日夫妇仍是她的生身父母。

诺曼夫人看到佐伊的表情,心中也明白她的感受。她虽然不了解德法日夫妇,毕竟那是她的丈夫那边的亲戚,又远隔一个海峡,虽然他们的女儿寄养在自己家中,但这对父母平日就算信件都极少写来,这件事无论放在谁身上都将是一种冷落和打击,所以诺曼夫人很善解人意地决定不再提起这件事情。

她们的马车很快回到了诺曼先生府上,佐伊亲手扶着诺曼夫人下了马车,几个人一起进了门里。

佐伊送诺曼夫人回了房间,正要转回自己房里,忽听到诺曼夫人叫她:“佐,还有一件事想问过你的意见。”

佐伊站定,转身回头,脸上的笑容恰到好处:“婶婶还有什么吩咐吗?”

诺曼夫人摇摇头:“不是吩咐。只是想问问你,晚上我想去戏院看歌剧,你也陪我一起去,好么?”

佐伊微微欠身道:“佐自然会陪婶婶去任何地方,只要那是婶婶的要求。只是,诺曼叔叔晚上不是有事么?婶婶有适合的陪伴人选么?”在伦敦生活了这么久,佐伊早就知道这个国家在各个方面的很多与现代不同的奇怪的社会现象。比如说,就去听歌剧来说,如果去戏院的只有婶婶和自己两个女人,不带一个异性陪伴者的话,第二天这个社会舆论就将会对这种行为加以恶意猜测和曲解,并进行严厉的攻击。但如果她们有一个异性相陪,哪怕那个异性是其中一个女子的情人,对这些社会人士来说,这个举动就没什么可以攻击的地方了。当然,这只是一个比方,诺曼夫人一向忠于丈夫,并不曾与任何男性传过流言,虽然在伦敦的上层圈子里,忠于自己的丈夫并不是一个女人值得赞颂的美德。

这个风气固然是伦敦上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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